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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卫们纷纷跪下,高呼道:“我等愿为逐鹿侯作证,请陛下明鉴!”
第513章 以德报怨()
李世民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来到李佑跟前,眼神中的冷意,是李佑从未见过的。直到现在,他也不明白,为何自己的父皇不帮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
“你这个忤逆子!朕怎么会生了你这样的儿子!”李世民挥起巴掌,扇在李佑的脸上,力道是如此之大,只见李佑脸因受力而变形,一口血吐出,整个人懵掉了。
阴德妃见状,忙扑在自己儿子的身上,哭求道:“陛下,佑儿还是个孩子啊!”
“孩子!”李世民咬牙,语气说不出的阴冷:“是孩子,就可以如此嚣张跋扈,肆意妄为?是孩子,他就可以调戏他的妹妹,违背人伦?小小年纪就如此,长大之后还得了?朕不如就在今日打死了他,免得日后做出更加大逆不道的事情!”
李世民说着,便要回身去拿那把伤了李牧的剑,作为凶器,此时就在旁边的案上摆着。
阴德妃见李世民去取剑了,彻底慌了神。她连忙跪爬到长孙皇后脚边,叩头道:“姐姐,救命啊!佑儿年少无知,惹下大祸,妹妹不敢为他辩解,只求姐姐看在多年情分上,劝劝陛下,留佑儿的性命!”
长孙皇后与阴德妃平日相处得好,此时见她如此哀告,实在做不到视而不见,弯腰想把她扶起来:“妹妹,你起来再说”
“姐姐”阴德妃看见李世民已经把剑拿在了手上,顾不得长孙皇后了,挡在呆若木鸡的李佑身前,像护着鸡仔的母鸡一样,完全豁出去了:“陛下,您要是执意杀死佑儿,那就请先杀了臣妾!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没有教养好儿子,才让他惹下大祸,不敢辩解,只求一死!”
“你给朕让开!”
“臣妾不能让,臣妾只有这一个儿子啊!他若是死了,臣妾活着也如死了一般,不如一并去了!免得让陛下碍眼”
阴德妃哭得泣不成声,但依旧死死地拦在李佑面前。李世民几度举剑,却实在下不去手。他能够狠得下心,也是一时情急,若是没人拦着,也许真的会杀死李佑。但事后,他绝对会后悔。父子亲情,是割舍不断的。
被阴德妃这样豁出命拦下,他其实已经下不去手了。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可能没有感情?阴德妃以罪犯之女的出身,能位列四妃之一,可见李世民对她的情意,让他如何下得去手?
但是事情发展到了这种程度,正所谓骑虎难下,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怎么收得回来?若真的收回来了,又该如何向郑氏孤儿寡母交代?又怎么对得起李牧为救李佑,舍身挡下的那一剑?
长孙皇后在旁边看着,心知李世民下不来台了。她想了想,便要开口,为李世民递个梯子。
“陛下,燕王年幼,不知婉顺的身份,不知者不罪,还请陛下从轻”
话还没说完,被一个声音打断。
“观音婢,多年不见,你还是这样能说会道,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就算燕王不知我女儿的身份,他便可以如此肆意妄行么?如此,倒要去燕王府上瞧瞧了,看看他的府中,到底有多少良家女儿!”
一声“观音婢”,把长孙皇后所有的话都给噎了回去。长孙皇后住了口,转过视线看向郑氏,咬紧了牙,用尽了力气挤出一丝笑容,微微欠身福了一礼,道:“皇嫂,多年不见,容颜未改,观音婢给你请安了。”
郑观音嘴角勾起一丝笑,道:“整日吃斋念佛,你也能如此。”
“后宫杂事太多,恐怕没有这份闲情逸致。”
“说的也是,不过你恐怕不会觉得累——累也高兴吧?这不正是你梦寐以求的么?夙愿得偿,当开心才是。”
“皇嫂!”长孙皇后杏眼寒霜,强忍着怒气,道:“何必如此阴阳怪气,不怕叫人笑话!”
“笑话?”郑观音冷声道:“如今我们孤儿寡母,还要受人欺辱,要脸皮做什么?皇后,你若看着我碍眼,杀了我们母女啊,你又是何必,假惺惺一副仁义的样子,你骗的了天下人,唯独骗不了我!观音婢!”
妯娌二人互不相让,令殿内充满了火药味。李世民虽然就在旁边,却也一句话也插不进去。除非他杀了郑氏母女,而这恰恰是他绝对不能去做的。
说起长孙皇后与郑观音之间的过节,那可真的是说来话长了。自古以来,妯娌之间能相处好的,本来就少。长孙皇后与郑观音这对妯娌,显然不是其中之一。从名字上,就可以窥见一二。
长孙皇后的小名叫做“观音婢”,传说是因为年幼就失去了父亲,又遭到叔父的驱赶,不得不跟着母亲和哥哥回娘家居住。她的母亲感慨长孙皇后小小年纪,就要这样颠沛流离,就给她取名观音婢,意思是想托观音的福让她好好长大,哪怕是让女儿去侍奉观音也可以。
这本是母亲对女儿的一种美好的期望,一直也没什么问题,但在遇到郑观音之后,就有些变味了。
郑观音的父亲笃信佛教,给女儿起名郑观音。而长孙皇后叫观音婢,这岂不是在说,她是郑观音的婢女么?
再看二人的身份,长孙皇后虽然出身陇右门阀长孙氏。但隋末时期的长孙氏可算不上什么大门阀,而郑观音出身荥阳郑氏,五姓七望之一,完全无法比较。
且郑观音嫁的是太子李建成,而长孙皇后嫁的是秦王李世民,在份位上,她又低了一等。
若是李建成顺利登基,郑观音母仪天下,她这个“观音婢”的名头可就坐实了。
长孙皇后一直力挺李世民反抗,或许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吧。
玄武门之变前,为了拉拢宫中帮李世民说好话。长孙皇后常常带着礼物入宫,送给李渊的妃子们。而郑观音自恃身份,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故此,郑观音此时说长孙皇后夙愿得偿,倒也没有委屈了她。
如今郑观音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夫死子亡,本来活着就没多大乐趣了。如今女儿又受到这样的轻辱,她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尤其看到长孙皇后站出来为李佑开脱,无异于火上浇油一般,新仇旧恨一起涌现脑海,自然是不能想让了。
就在长孙皇后的理智线即将崩断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殿外传了进来。
“陛下,快把剑放下!”
只见李牧推开李承乾扶着的手,踉踉跄跄跑进殿内,挡在了阴德妃身前,面对着阴寒的剑刃,脸上毫无惧色,掷地有声道:“陛下,虎毒不食子!何况,你忘记答应过太上皇的事情了吗?!”
李世民一怔,想了起来。
因为李有容的事情,李世民曾承诺李渊,从此不再对亲族举刀。只是在当时的情况下,这话说的是李有容。李世民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用来为自己的儿子开脱。
阴德妃也没有想到,李牧会如此以德报怨,刚刚苏醒,就跑过来为她的儿子求情。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明明自己儿子有此一难皆是因为他,现在却恨不起来了。
李世民怔怔地看着李牧的臂膀上被鲜血浸透的白布,像是心里被堵住了一样,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李牧今日的举动,着实触动了的他的心。
李世民叹了口气,道:“罢了,你因此事受伤,这件事如何处置,朕就交给你,任你处置吧。”
“多谢陛下。”
李牧说完,身体晃动了一下,李世民赶忙扶住他,问道:“怎么了?”
“没事,臣来的时候,跑的有点快,脑袋有些迷糊”李牧看向李世民旁边的胡椅,道:“臣能坐着说话么?”
“你坐。”李世民扶着李牧坐下,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李佑,又叹了口气。他虽然把处置的权力交给了李牧,暂时得了个台阶下,但是在心里,能不担心自己的儿子么,可是话已出口,总不能再收回,苦叹一声,现在李佑的命,真的握在李牧的手里了。
想到这儿,李世民不由恨恨地看了阴弘智一眼。事到如今,他哪能还意识不到所托非人。这个阴弘智,他真想杀之而后快。
李牧看向跪在地上,用愤恨的眼神盯着自己的李佑。二人对视了一会儿,李牧忽然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燕王,今日多有冒犯,你不要太往心里去。你想得也没有错,这天下是你父皇的,你是他的儿子,而我是他的臣子,你是王爷,而我只是一个区区侯爵,我冒犯了你,我确实该死”
李世民听李牧这样说话,张嘴要说什么,被李牧制止了。
李牧继续道:“但是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蒙陛下信任,用我做崇文馆教授,给太子、越王等授课。我会管你,是因为我想着,陛下既然让我教导太子和越王,那么,你也是陛下的儿子,不能因为你是庶出,就对你不闻不问。看到你做了错事,若我不出面阻止,实在是有负陛下重托。”
“因此,我才阻止了你继续施暴。当时你骂我,辱我,威胁我,让我放了你,我心中虽有气,却仍对你以礼相待,放开了你。但你随后又想要殴打我,这时,我才还手”李牧撑着扶手站起来,向李世民施礼,道:“臣殴打皇子,请陛下责罚。”
第514章 人不狠站不稳()
不等李牧躬身,李世民已经扶住了他,道:“逆子卑劣,若不是你拦着,险些做下了无可饶恕的事情。朕让你督导太子和越王的学业,便是给了你管束皇子的权力。更不要说,你还替他挡了一剑李牧,你的这份心意,朕记下了。”说着,他看向李佑,厉声道:“还不过来给逐鹿侯叩首认错?”
李佑梗着脖子道:“父皇,儿臣乃是龙子龙孙,跪祖宗可,跪皇爷爷可,跪您和母妃也可,小小一个侯爵,儿臣宁死不跪!”
李世民大怒:“你这个逆子!朕的话也敢不听?来人——”
李牧笑了笑,拦住李世民,道:“陛下,臣管教燕王也好,替他挡剑也罢,非因燕王是燕王,只因他是陛下的儿子,仅此而已。臣看的是陛下,非燕王。燕王认不认错,臣并不在意。”
李世民叹道:“难为你如此宽仁,李牧啊,让你受委屈了。你不必碍于朕的面子,这件事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朕绝不干涉你的决断!”
“谢过陛下。”李牧转过视线,又看向李佑。李佑看着他,道:“别假惺惺了,想要报复本王,你就报复好了!”
“燕王真是一条好汉!”
“那是自然,本王什么都不怕,死也不怕,你来啊!”
阴德妃赶紧捂住李佑的嘴巴,哀求地看着李牧,道:“逐鹿侯,我替我的儿子向你道歉,你饶过他吧,他还小,不懂事”
“德妃娘娘不必担忧,臣没有想对燕王如何。”李牧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陛下,今日的事情,臣请以内务府总管大臣的身份处置。”
李世民不知李牧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答应了下来,道:“朕说了任凭你处置,你怎么说,就怎么是。”
李牧点点头,道:“那么臣就以内务府总管大臣的身份来处置了。首先,为皇家颜面计,这件事不宜张扬。下封口令,出了这座殿门,过了今日,此时不许再提起。”
李世民颔首,这正合他的心意。
“长乐门外禁卫,玩忽职守,对燕王暴行视而不见,有罪。调出宫外,发配定襄折冲府,三年不得还朝。”
禁卫们都以为难逃一死,没想到只是发配到定襄折冲府。逃过一劫,哪里还有不满了,纷纷跪下领罪。
处置完了无关紧要的人,李牧看向了李佑。李佑嘴上说不怕,但其实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换位思考,若他是李牧,必然会借此机会报复,以己度人,他有些怕了。
就在他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的时候,李牧却看向了李世民,道:“陛下,臣与太上皇聊天时,听说过一件事。武德四年时,太上皇感慨卫怀王无子,改封青雀为卫王,以继卫怀王之后。可有此事么?”
李世民点头,道:“确有此事。当时,青雀作为朕的嫡次子,日后的爵位最高不过是从一品的郡王,然而父皇却将其封为了正一品的卫王,这对青雀来说,是莫大的恩宠了。”
“由此可以说,过继子嗣给兄弟,早有成例了?”
李世民大概听出点苗头,微微蹙眉,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李牧叹了口气,道:“今日事情,因陛下的儿子与隐太子的女儿而起,为了给燕王一个教训,也为了让燕王打消不该存在的念头。臣建议,以燕王为隐太子的嗣子,延续隐太子一脉香火,此举不但可化解眼前之难题,也可彰显陛下与隐太子的兄弟之义,陛下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