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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普不以为意,笑道:“大哥,你太高看李牧了。往日没有见过面,我还当他是何等让人忌惮的人物。今日一见,不过一个莽撞少年而已,小弟我只是用了几句言语激他,他便入了套了。那灞上酒坊可是一个金母鸡,他竟然拿来与我对赌,当真如傻子一般!白送给我,我为何不要?”
王珪道:“灞上酒坊,谁都眼红。但你怎就知道你必胜呢?李牧是灞上酒坊的东家之一,五千贯未必就拿不出来!”
“他拿不出来的。”王普递给兄长一个安心的眼神,道:“大哥把心放在肚子里,半个时辰之后,便有分晓了。”
第162章 闪瞎你的狗眼()
王珪怎么放心的下,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拿不出来,不行,你得把话说清楚了!”
王普无奈叹了口气,心里觉得大哥唠叨,但又不能不回复大哥的话,道:“大哥,若他说时限是三天,我自然不会跟他赌。但他说了半个时辰,大哥你想,半个时辰,也就是来回一趟。也就是说,如果他府上有五千贯,他能拿得出来,如果他府上没有,他如何拿的出?”
“你怎知他没有?”
“大哥啊!”王普有点不耐烦了:“那灞上酒坊,是他跟李绩合作的生意。你想想,这酒坊是谁占大份?必然是李绩。他占的份子定然是小份,这酒坊才开了多久?往多了算,分给他的钱能有多少?我看了大唐日报啦,上面写着他预支了一万贯,但是那工匠坊不是他盖的么?那地方我去过,不说工钱,买石料木材等等就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一万贯怕是也剩不下多少。而半个时辰,就算有人借给他钱,五千贯啊,牛车都得两三辆,他搬都来不及!”
“而我,昨天老家刚运来今年的地租,两千三百贯都在库房里,一辆大车就拉过来了。必赢,我为什么不赌?”
王珪眉头紧皱,虽说王普说得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他就是隐隐觉得不安,道:“还是算了吧,他近日圣眷正隆,咱两家也没什么仇怨,平白树敌不好。而且昨日鸥儿来过了,对他也是赞誉有加,我看鸥儿可能另有安排,你还是别掺和进去了。”
“哈,王鸥?”王珪哼了一声,他虽然比王鸥长一辈,但是年纪却是相仿的。从小家中长辈对王鸥都是夸奖,而他则是那个反面的例子,这个疙瘩埋在心里,几十年不曾解开。王珪不提王鸥还好,提了王鸥,王普更加坚定了主意。
“大哥,亏得你身为宰相,竟然相信妇人之见。我五姓七望,虽然彼此之间亲疏有别,但大方向上一直都是同气连枝。李牧几番言论,虽然针对的是博陵崔氏,但是显然也没把门阀世家放在眼中。今天我便要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才是门阀。我太原王氏,便是他惹不起的!”
“小弟!”
“大哥休要劝了,我花的是我自己的地租,也没找大哥伸手。今天我必赌这一场!”
见小弟的纨绔性子上来了,王珪非常无奈,若王普是他的儿子,打也打得,骂也骂得,但王普偏偏是他的弟弟,父亲已逝,还分了家,做大哥的,手也不能伸得太长了。
想到这儿,王珪便叹了口气,道:“若是赢了,别羞辱太甚,陛下也在,不要让陛下以为我太原王家仗势欺人。”
“小弟知道。”
王珪转身离开,另一边,程咬金也来到了李牧跟前:“小子,这有点犯不着吧,五千贯就为了较个劲值当的么?再说,你叫那么高干啥,你就说个两千五百贯,他也不会再加了。偏偏说五千贯”
程处默在旁边,道:“爹,事已至此,废什么话啊。王普很明显就是来找茬的,刚我看了账房了,今日的收入至少七千贯,便拿出五千贯来给李牧圆了面子,又有什么。没有李牧,这钱也赚不来!”
“用你废话!”程咬金抬腿便是一脚,道:“老夫什么时候说了不拿钱,老夫只是觉得浪费了,你把你爹想成何等人了”
“不用帮忙。”李牧出声打断,道:“我自己有。”
“说什么胡话呢,五千贯啊!”程咬金道:“你让人回家去取,就半个时辰,装车都来不及。就算钱送来了,你也输了!休要逞强,我这便让程钱去点数,一会儿就拿来!”
“程伯父,你若帮我,显不出我的本事,还平白让你担了干系,放心吧,我自有安排。”
“哎呀!”程咬金只当李牧是要面子,也不管他,自顾去吩咐程钱去了。
半个时辰须臾而过,王普派去的人,在四个家丁的护卫下,赶着一辆牛车回来了。车上放着十几个袋子,鼓鼓囊囊,看得出是铜钱的形状。一路上百姓都伸着脖子看,这可是足足两千贯铜钱啊,谁见过这么多钱!
反观李牧那边,一直没有动静。
所有人都觉得李牧要输了,五千贯啊,谁的府上能有这么多的现钱,就算是有,半个时辰也运不过来啊,哪怕说三个时辰也好啊,逐鹿侯这次算是失策了!
王普看到钱到了,施施然来到高台旁边,借着扩音装置,朗声道:“逐鹿侯,在下的两千贯已经到了。都在这牛车上,逐鹿侯若是不信,可以找人来点数,我可以再等一会儿。”
李牧也来到高台附近:“看在你兄长的面子,点数就不必了。”
王普眼神中流露出戏谑之意,道:“那就多谢逐鹿侯的信任了,时辰差不多了,不知逐鹿侯的五千贯在哪里,我还等着看逐鹿侯千金买马呢。”
李牧没搭理他,只是拍了拍手。
程咬金气得跺脚,回头吩咐程处默,道:“这小子真是气死个人,嘴硬说用不着,还得用吧!快点,点好没有,抬上去,都抬上去!”
程处默应了一声,刚要喊人抬钱,只见大个子李重义,手里提着一个箱子来到了李牧身边。箱子往地上一放,顿时压进了草里。
王普看了看地上的箱子,笑道:“侯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该不会告诉我,这小小的箱子里面,装了五千贯吧?”
李牧也笑道:“本侯呢,花不惯铜钱。出门都是带金子,五千贯钱,五百两金子,不知我可有算错?”
王普脸色微变,但还是道:“侯爷没有算错,但是我不想信你有五百两金子。”
别说他不信,所有人都不想信。虽然官定的兑换标准,是一两金子十贯钱,但是金银,本就是稀罕之物,没有多少。平素里得到金银,要么就是打了首饰,要么就是做了器皿,真正拿着花的,大都是铜钱,银子都很少。而且私下兑换的时候,往往要比官定的要多。一两金子,至少能换十三贯钱。五百两金子,别说李牧,就是就算是太原王氏,一下子也拿不出来!
“呵!”李牧笑了一声,说不出的轻蔑。李重义弯腰把箱子打开,霎时间,金子反射着阳光从箱子里迸发出来,王普正好低头去看,眼前瞬间大亮,来不及抬手遮挡,哎呀一声,流下了眼泪。
第163章 牛马(卷终)()
金子!
一箱子金子!
能进入马场内的,没有一个是缺钱的,在程咬金的邀请下,可以说长安城数得上的人物基本都来了,没有差钱的,但是这么多金子,大多数人都还是头一次看到。
美呀!真的是美呀!
什么叫做霞光万道,什么叫做瑞彩千条!夕阳余晖之下、金饼折射出的光辉,不正是完美诠释了这句话么?
王普的眼睛被光芒刺了一下,流下了泪水,赶紧抬手擦拭,却听李牧在旁道:“不至于此吧,不就是输了么,不就是两千贯么,不就是想挑战一下本侯,耍个威风没耍成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呀,至于哭么?唉,这么大的年纪了,还如稚童一般,真是丢人?行了,哭几声得了,要不本侯给你免去一些免三贯?五贯也行”
声音经扩音装置传出,场内场外都听见了。场内的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场外的人不知道啊,都当王普真的是因为打赌输了哭了起来,顿时哄声四起。
长安城,关中人居多。关中人性情豪迈,喜欢英雄豪杰。打个赌嘛,非常正常的一件事。大丈夫输赢得担待得起,输了便哭了,这算什么东西,让人瞧不起。
王普赶紧拭去眼泪,指着李牧道:“你休得胡言,我没哭。我是、我是”王普看着这一箱金子,嚅嗫着说不出话来,怎么说?难不成说,我被你的金子闪的?岂不是更丢人!
李牧呵呵笑道:“怎么不说话了?王普,太原王氏子弟,宰相王珪之弟,随随便便能拿的出两千贯来买马的人物,怎么如此拙于表达呢?”
王普只觉得心头火气蹭蹭往上窜,额头青筋直蹦,咬牙道:“在下是否拙于表达,与你何干。你这金子来路不明,我要去官府检举你!”
李牧表情渐冷,道:“因何检举本侯?本侯与你打赌,五千贯买这马,现在本侯拿出钱了,这里五百两金子,值五千贯吧?你不能因为输了赌约,就去告本侯啊。”
王普怒道:“你胜之不武,说的是五千贯钱,你拿的却是金子!”
“金子不是钱么?”
“金子、金子”王普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金子不是钱么?金子确实是钱,但并不是大家常识中的钱。这长安东西两市,就没有花金子的地方!这就像后世有人想买根牙签,非得拿一百元整钞一样,不能说他怎么做犯法,但他这么做了,大部分人都会觉得这人有毛病。
王普决定不跟李牧纠结,反问道:“世人所共知,金子乃是罕有之物。你为何能有五百两之多,我认为你这金子来路不明,故此要去报官,不可以么?”
“笑话!你有五百两金子来路就正,本侯有五百两金子就来路不明了?什么道理!”
王普被气得七窍生烟,已然忘了兄长的嘱托,和旁边的扩音装置了,怒道:“你如何跟我比,我乃太原王氏子弟,凭‘太原王氏’四个字,世人便会相信我有这些钱,你算什么?边陲小民,侥幸得宠,便不可一世!五百两金子,你也配有?”
“哈哈哈!”李牧大笑三声,北侧看台上的李世民听了,哭笑不得地瞪了王珪一眼。这三声大笑,李世民是太熟悉了。几番御前奏对,李牧每次这三声笑完,便要开始攻击了。
果不其然,就听李牧说道:“世人皆言,当世门阀,五姓七望。依我看来,今日起,太原王氏可除名了!”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王普气得声音发颤,指着李牧道:“你、你安敢辱我太原王氏!”
“非也,怎能说是本侯辱你太原王氏,乃是你自取其辱!”李牧说罢,不给王普反击的机会,连珠炮般道:“本侯真是没有想到,区区五百两黄金,竟让身为宰相之弟,出身太原王氏的你如此惊讶,还要报官?当真如井底之蛙!”
“你有一句话说对了,本侯边陲小民出身,不似你家世显赫,但,世有明君,识人善任。蒙陛下信任,任我于工部任职。陛下用人不疑,令我得以施展。故此才有马蹄铁,印刷术,贞观犁。赚钱,小道也,只是本侯为国尽忠,为民谋福,报答陛下恩情之余,闲暇为之,不足以称道。但你既然这么想知道金子来源,本侯也无不可说。”
“本侯为工部郎中之时,推动工部司改革,工部工匠,在满足国家徭役之外,闲余时间,可在工部组织之下,承包工程赚取钱财。得利,一部分上缴工部统一调配,一部分工匠自得。此举一,可改善工匠生活,二可增加工部用度,免于向国库申领。陛下甚为赞赏,命我极力推行。”
“有陇西豪富,找到本侯,拿出黄金一千两作为费用,请工部工匠在崇仁坊兴土木,起高楼,名曰天上人间。这些金子,便是其中一半。本侯拿自己的钱发给工匠,换得了这些金子。亏得你出身太原王氏,区区五百两金子都没见过,见识如此浅薄,岂不令人嗤笑?如此看来,太原王氏与这位找到本侯的陇西豪富相比,高下立见。说你自取其辱还委屈了你么?”
“哪里来的陇西豪富,竟敢与我太原王氏相提并论,你叫他出来!”
李牧嗤笑一声,道:“恕本侯直言,这位陇西豪富,不是你有资格见的。就算是你们王阀阀主,见了他也要先施礼。你么”李牧上下打量了王普一眼,摇了摇头,轻蔑道:“你在他面前,就如牛马一般,也配提一个‘见’字?”
王普彻底疯魔了,歇斯底里叫道:“李牧!你敢如此辱我太原王氏,将我比作牲畜,你给我等着,还有那个什么陇西豪富,都给我”王普还要再说,突然嘴巴被人捂住了。王普扭头去看,竟然是大哥王珪,王普奋力挣扎,王珪气力不济,赶紧喊道:“来人,给我把这个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