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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公一直看着唐峥,脸上挂着淡淡不屑的笑。
四周众人默默注视,有些人目光微微闪烁,似乎觉得小主公行事太过桀骜,隐隐约约竟有人摇头叹气。
唐峥直起腰杆,满脸微笑将银子和铜钱收好,他突然抬眼与小主公四目相对,淡然轻笑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当你用手指着别人的时候,你另外的三根手指指向了自己……”
“嗯?什么意思?”
小主公明显一愣,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一看脸色顿时微变!
他刚才抬手指着唐峥鼻子,一般用手指别人习惯性都是用食指,那么中指无名指和小手指需要弯曲,这三个手指的角度果然是指向自己。
小主公轻吸了一口气,他忽然开始上下仔细打量唐峥。
不远处军师韩图一脸若有所思,忽然也开始上下仔细打量唐峥。
唐峥揣好银子和钱,然后转身冲唐无敌等人拱了拱手,再然后他直接转身抬脚,口中却呵呵轻笑又道:“当你指着别人的时候,其它的手指却指向自己,小主公啊,你师傅没教你么!”
“等一等……”
小主公突然开口,他竟几步追上了唐峥。
唐峥看他一眼,满脸堆笑道:“您是大人物,不会出尔反尔吧?我只是个乡间小农夫,求您不要为难我!”
“哈哈哈,兄台说的哪里话?”小主公脸上的桀骜竟然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副如沐春风的笑容。
他上前拍了拍唐峥肩膀,口中说的话意味深长,悠悠道:“本皇子刚才只是逗趣,我这十五年过得太压抑啦,你我本就无仇无怨,本皇子怎会冷脸对人,傻子尚且懂得邀买名声,兄台你以为我刚才那种桀骜有益么?”
唐峥怔了一怔,忽然感觉有些道理。
刚才小主公表现的姿态确实太差了点,按说只要是个聪明人就不会这么干,桀骜和高傲只会带来反感,除此不会给小主公带来任何收益。
但是小主公为何这么做呢?
而且还表现的还那般刻意?
“因为我憋闷了嘛……”
小主公似乎看出唐峥心里的想法,伸手再次拍了拍唐峥的肩膀,笑呵呵道:“你可能不知道,我这十五年一直被关在茅屋中,家师教导很是严格,其他师傅也是动辄打骂,我的童年是一场噩梦,经常会在睡梦中哭醒,现在终于可以抛头露脸站于人前,我当然要演一场戏吓吓我的老师……”
“吓吓你的老师?”唐峥有些愕然。
“对啊!”
小主公一脸坏笑,得意道:“他们想把我教成雄才大略的皇子,我偏偏表现出浪荡纨绔的桀骜不逊,世间什么事情最吓人,当然是毕生的心血白费啦。”
唐峥目瞪口呆!
不远处众人面面相觑,军师韩图仰天叹息一声。
小主公就像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口中爆发出十分得意的大笑声,他笑的前仰后合,眼角似乎有眼泪溢出。
唐峥忽然有些同情,觉得这人其实也不容易。试想一下,如果自己被人关在一个地方十五年,从小到大不曾接触社会,身边几十个老师整天盯着,让学这个,让学那个,这样的童年肯定不快乐,没变成疯子已经算是精神强大。
小主公笑了半天,忽然笑声猛地一收,他脸上显出一片严肃之色,郑重向唐峥拱手行礼,大声道:“兄台,吾李谦向你致谢,今日一事,你代我受劫,大恩无以为报,唯有一礼以谢之……”
这番话,才符合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皇家子弟身份。
唐峥侧身闪开,长长吐出一口气,他忽然摸了摸胸口,满脸堆笑道:“行礼就免了,毕竟我也是赶鸭子上架,事前不知道替你受劫,时候也不知有何帮助。如果小主公您真的感觉过意不去,那么咱们打个商量,折现吧!”
折现吧!
简简单单三个字!
周围众人全都大大张开了嘴。
小主公怔怔半天,有些不可置信道:“你竟然拒绝收获一个皇子的友谊?”
唐峥也装作不可置信,很是愕然道:“难道你拦我不是为了多给钱?”
小主公面皮一抽,大声道:“我刚才说的很清楚,拦你是要解释一下逗趣!”
唐峥忽然看他一眼,微笑摇头道:“我不认为那是逗趣!”
“你这是何意?”
“没什么,烂泥不与珠玉相合,穷人攀不上太高的富贵,你是贵人,可能永远不懂……”
“好,我不懂,那我请你说,我躬身请教行不行?”
小主公大声叫嚷起来,跳脚大闹宛如一个孩子。
然而唐峥只是大有深意看他一眼,忽然轻笑道:“我听众人都喊你小主公,你自己也觉得自己是小主公,但你恐怕没有想过一件事,所谓小主公,前面加了一个‘小’字,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你所受的尊敬并非来自于你……”
“你到底什么意思?”
小主公突然生气了,伸手又去指唐峥,可惜指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不对,连忙又带着怒气收了回去。
唐峥忽然大笑起来,道:“我的意思很简单,穷人攀不起太高的权贵,刚才你自觉是在逗趣,可是于我来说却是尊严受辱,你有没有想过,你凭什么有资格逗趣,因为你是小主公,你身边有一群尊敬你长辈的人,如果哪一天你不是小主公了,你再随意找人逗趣试试看……”
小主公大怒,忿忿跺脚道:“已经跟你解释过,这本身就是拿你当朋友!”
唐峥再次大笑,道:“有拿朋友尊严逗趣的朋友么?小主公,别傻了,你我注定不是一路人,在下是个烂泥农夫,你注定是天潢贵胄,烂泥不与珠玉为伍,咱们就此别过吧,谢谢你的钱,再见,再也不见……”
说完转身,没有任何迟疑的疾行而去,众人只见一个少年踏步犹如流星,原地还站着另一个面色忿忿的少年人。
远处依稀有粗犷诗声,遥遥传送众人耳畔,众人诧异去听,分明是刚才那个少年在告别,做歌道:“两贯铜钱入手沉,又拿银角让吾寻。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声音很是浑放,诗意更是豪迈不拘,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对远去的少年渐生好感。
军师韩图目光灼灼远眺,忽然脸上浮现不可捉摸的微笑。
狱卒王朝摸了摸下巴,有些遗憾道:“可惜我还想收他当徒弟,传授一个打三个的绝学!”
众人顿时翻个白眼,胖和尚一脚将王朝踢翻。
中年人李怀云忽然噗嗤一笑,满脸古怪道:“明明拿了谦儿的钱,反过来还要骂一句我不是蓬篙人,小五这个无耻嘴脸,和老夫当年很有一拼。”
众人愕然,仔细一想才发现果然如此,那小子恬不知耻拿了小主公的钱,临走还摆了一把不攀权贵的谱,最可恨的是大家还很欣赏他,觉得这个少年真的很不错。
可惜唐峥已经跑远了,只剩下小主公在原地生气。
第16章 既然你已忘记,那便重新认识()
唐峥看似走的豪迈,其实心里忐忑不安,他临走之前故意耍了个滑头,究其原因也只不过是想转移那些人的注意力。
毕竟这是古代!
人家还是手握强权的大人物!
他怼了人家的小主公固然浑身舒畅,但是吃不准会不会有人跳出来剁了他。
这个时代,人命不值钱!
这是唐峥最近两天最直观的感触。
无论是他被无缘无故打成死囚,还是那些来历不明的死士冲击死牢,所有的一切都表明一件事,那就是强权者可以随意杀人,而身处弱势者只能被杀。
这个时代,人命不值钱!
所以唐峥找了个借口走了……
他先是故作豪迈离开,紧跟着步伐变得快速,等到稍微远离县牢之时,他的脚步已经变成了急慌慌的逃窜。
他要早早离开这座县城,早早脱离这些人的关注。
原因很简单,唐峥不敢跟这些人打交道,弱势者从来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攀附权贵是要付出代价的。
就比如那个小主公其实本心不坏,但是她随意就可以拿自己的尊严开玩笑。
那句用来打趣的‘嗟,来捡’,是一个多么扎心的词汇……
即便如此扎心,唐峥依旧没有反抗之力,他只能用尽全幅精力小心表现,然后才能故作镇定脱身离开。
直到终于远离了那处险地,唐峥心里才略略安心,他恶狠狠攥拳呸了一声,发泄道:“总有一日,会当凌绝顶!”
……
“好诗!”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语气悠悠,依稀带着赞叹。
唐峥微微一怔,发现街角停着一辆牛车,那车的帘子慢慢一掀,上面跳下来个年轻女子。
日光浩浩之下,女子面容皎洁,奈何脸上带着淡淡冷意,即使称赞别人也不见微笑,这感觉就恍如白壁微瑕,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味道。
她下车之后一路走来,距离唐峥三步的时候突然停脚。她上下打量唐峥一番,这才淡淡开口道:“会当凌绝顶,这词很不凡,是你做的么,或者说是你听到的?”
说到这里不等唐峥回答,略带沉思又道:“应该是你自己做的,因为我不曾听过哪个大儒有此佳作,还有县牢门前那首诗:两贯铜钱入手沉,又拿银角让吾寻,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这首诗我亦不曾听过,应该也是你做的!”
她看了一眼唐峥,脸上终于露出一点微笑,但是即便微笑仍然很冷,给人一种不可碰触的错觉。
她继续又道:“你前面两句明显是临场起意,后面两句则是舒展心中抱负,你既指责了小主公折辱你的尊严,又向在场所有人宣告了你的宏图大志,我真是没有想到,一个酒鬼竟然也读过书,哦,不对,这不是读过书能做到的事,这得是具有诗文天赋才能行。”
初次见面,这女子直接长篇大论,她连翻推敲全是定论式口吻,显然骨子里是个极其自信的人。
直到此时唐峥才终于有机会开口,语带不确定道:“姑娘你是何人?”
说完又追问一句,小心翼翼试探道:“莫非咱们认识?”
女子语气有些平淡,道:“既然你已忘记,那便重新认识,我叫凌飞雪,家父凌儒生,两天之前你醉酒,在我门前昏睡过……”
唐峥脑子轰然一响。
他嘴巴张的大大,宛如见了鬼一般。
“你你你……”
唐峥连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他下意识抬手指着凌飞雪,满脸不可置信道:“你竟然是那个彪悍的女人,是那个我喝醉时见过的彪悍女人。”
这女子正是老儒生的闺女,也是唐峥穿越之后见过的第一个女子,那时他站在人家门前大吼大叫,结果被凌飞雪恶狠狠泼了一盆冷水。
虽然那时候凌飞雪是在演戏,但是唐峥对她却是心有余悸,能让一个喝醉的人记住另一个人,可见凌飞雪当时伪装的有多成功。
那个彪悍叫嚣的架势,已经刻入了唐峥的脑海里。
凌飞雪似乎想笑,但是最终没有笑出声。
她上下又打量唐峥两眼,忽然道:“你亦不需紧张,你我很快便是陌路,我来见你只是想看一看,看一看酒鬼为什么能做出诗?”
“然后呢?”唐峥有些好奇。
“然后……”
凌飞雪淡淡一笑,摆手道:“然后当然是各走各路啊,便如你在县牢门前说的那样,再见,再也不见!”
唐峥再次一怔,感觉这女人是不是有病,但他现在满心忐忑想要离开县城,所以也不愿意多生几分是非。
况且人家临走之前还给自己摆手,唐峥自然也不会冷着脸耍横,所谓投之以桑榆,报之以桃李,虽然凌飞雪说了再也不见,但是人生的事谁也说不准,也许今后能见呢,多个朋友多条路……
毕竟人家的父亲也是那一派的人,唐峥依稀记得刚才在县牢门口看到过那个老儒生。
于是他也抬手轻摆,脸上堆起温和微笑,仿佛在向经年老友告别,郑重道:“再见,再也不见……”
然后直接转身,停也不停抬脚便跑。
凌飞雪怔了一怔,想不到这少年行事如此干脆,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对自己的容貌产生了怀疑。
“莫非我装悍妇太久,泼辣的气势已经刻到骨子里?”她喃喃一声,一时竟变得有些落寞。
这十五年来因为父亲那一派系的缘故,自己也要跟着伪装饰演悍妇,也许是因为饰演的太多,她已经失去了女人的温柔。
这时唐峥已经跑出去老远,眼看身影就要消失在街面尽头,凌飞雪忽然想起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