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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舞在娘亲的坟前跳舞,他跳的是楚国的大招,一举一动宛如深沉的雕塑,目光冷咧而深邃。有时候,楚连也会骑着黑马远远的看他,而那时,他们都不会再互相追逐。
坟前的狗尾巴草在风中摇曳,一如楚舞脑后的长发。
天色慢慢沉下去,四野一派冷寂。
楚舞背着弓,按着剑,走向那更为孤独冷寂的茅草屋,隔得老远,他看见一名士兵站在小土坡上,正鬼头鬼脑的看他。
“不要再看了,我还活着。”
楚舞看也不看那士兵一眼,这些士兵都是蝼蚁,他们一如既往的羞辱他,然而,他却不会再动怒,何必与爬在泥泞与草叶之间的蝼蚁动怒?你们迟早有一天会匍匐在我的脚下。
屋顶的霜渣掉落在地上,融化成了一滩一滩的水渍。
厚绒绒的兽毛鞋也抵挡不住那水渍所散发出的寒气,它们从脚心一直冷到头顶,刺骨的寒冷没有使楚舞的脸色出现半点变化。现在,就算是楚连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也不会让他心生波澜。
黑马就在茅草屋旁,这畜牲楚舞已经有好些天没有看见了,它依然神骏,浑身上下没有半根杂毛,黑得就像一团影子,唯有那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在不停的闪烁。
楚舞默然的拔出腰上的剑。
“你终于来了。”
寒风刮起了茅屋的草帘,屋里有一个更黑的影子,那影子坐在楚舞的草床上,脚上穿着一双殷红色的鞋子,像血一样的鞋子。
楚舞提着剑,一步步的走进茅草屋,凤阿剑就在他的手中,剑面反射着幽幽的寒光。凤阿剑非常锋利,吹毛断发不在话下,我只要逼近他五步之内,就可以一剑削了他的头。
屋里比屋外更冷,破烂的墙壁堵也堵不住,寒风就从那墙壁的缝隙处灌进来,发出一阵怪异的声音,像是鬼魂正在低低的哭泣。黑衣人的衣裳在寒风中飘冉,像是黑色的河流一样纹展,那双红鞋子更夺目了。
一步,一步。
‘他为什么不逃?’
‘当我扑过去,会不会发现,这其实只是一场梦?’
“不,就算是梦,我也应该割下他的脑袋!”
牙齿咬着牙齿,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嘴角肌肉却绷得生疼,楚舞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瞳孔里倒映着黑色的影子。
“小舞。”
草床是肮脏的,散发着一股腐烂的霉臭气,黑衣人就在这时转过头来,揭开了斗笠上的面纱,用一双明亮而妩媚的大眼睛看着楚舞,她非常美丽,脸蛋比天上的白云还要柔滑,眉毛又细又长,明眸顾盼之间,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怯与温柔。
那温柔很熟悉,楚舞怔了一怔。
“你倒底是谁?”楚舞听见了自己沙哑的声音。
“小舞。”
黑衣女人从草床上站起来,一身黑纱顺着曼妙的曲线抖荡,胸部尖挺,纤腰约细,瀑洒而下的黑纱遮住了那双红色的鞋子。她看着他,把他的影子衔进自己的眼里,嘴唇微微蠕动。
“你倒底是谁!”
冷风扯着楚舞的头发,他却感觉不到寒冷,因为他的心里已经冷得麻木。
“我是你的阙儿,也是你的清音。我是你的女人。”
黑衣女人开始脱衣服,她把肩上的羽氅脱下来,遮住破烂的墙壁缝隙,让寒风不再贯进来。然后又解开脖子上的细带,把斗笠取下来,扔在草床的角落里。随后,纤细玉嫩的手伸到了背后,轻轻的解开了某个系带,于是乎,楚舞的眼前出现了一具胴体,白里透红,白的像玉,红的胜樱,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一点瑕疵,非常完美,是昊天大神最为完美的杰作。
“阙儿?清音?”
楚舞的眼神在颤抖,手中的凤阿剑也同样如此。清音是他第一个喜爱的女人,阙儿是他第一个拥有的女人。清音死在了他的剑下,他亲眼看到她闭上那双温柔的眼睛。而阙儿,她也很温柔,她只要一动情,脖子侧面那颗黑痣就会变成粉嫩色,非常娇嫩,就像是一束颤抖着的樱脂花。
“你不是清音,你也不是阙儿,你是楚连的女人。”
凤阿剑闪起了一道寒光。
第两百零六章 和魔鬼做场交易()
“你可以杀了我。”
她站在草堆上,那是楚舞的床。楚舞的剑就架在她的肩头上,锋利的剑刃在玉嫩的脖子上拉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尽管破烂的墙壁缝隙被羽氅遮挡住了,可是屋里依旧很冷,她一丝不挂,娇嫩的皮肤泛起了细微的疹子,然而,她的嘴里呼出的气息却是滚烫的,诱惑的,就连脖子侧面那颗黑痣都慢慢变成了粉红色。
楚舞熟悉她的身体,熟悉这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
她很冷,身体在轻轻颤抖,满头黑发缠绕在颤动的腰上,因为冷,雪白的肌肤上泛着一层微弱的红晕,更加诱人。脚上的仍然穿着那双红色的鞋子,双腿笔直修长。她一点一点的靠近楚舞,丝毫也不在意脖子上的剑,像锯齿一样的剑锋拉出了殷红的血丝,顺着纤细的脖子往下流,一直流到翘挺的胸尖上。
在这一刻,她无比妖异。
她想扑进楚舞的怀里,楚舞下意识的后退几步,凤阿剑掉在地上,屋里燃着灯,剑刃上叠着一丝光,锯齿里衔着一颗血珠。她跌坐在草堆里,仰着头,一瞬不瞬的看着楚舞。
“我是阙儿。”
“你不是阙儿。”
楚舞的眼神迷乱起来,阙儿已经死了,死在那个狂风暴雨来临的早晨,现在,在我面前的女人虽然和阙儿长得一模一样,甚至就连脖子侧面的黑痣也一样,但她不是阙儿,不是。
“如果我不是阙儿,那你就杀了我吧。”
她趴在草堆里,血红色的鞋子蜷在屁股后面,那刺眼的颜色让楚舞的瞳孔颤抖了一下。
楚舞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看着草堆上的衣裳,黑色的衣裳,黑色的影子,红色的鞋子,是楚连,一切都是楚连,他杀了我的娘亲,夺走了我的心爱的女人,一个也不放过。他是畜牲,是禽兽。她是他的女人,我应该杀掉她,而不是放过她,我的心肠比铁石还要硬。
楚舞提醒着自己,把地上的凤阿剑捡起来,可是他却没有把它插进这个女人的喉咙里。
“你还在等什么呢?”
女人在哭泣,她趴在草堆里嘤嘤的哭泣,泪汪汪的大眼睛里不停的掉着眼泪,声音却越来越大:“你为什么还不动手?难道你不知道,这本来就是一个骗局么?”
“骗局?”
楚舞苦笑了一下,他已经杀了一个女人了,怎么能再对另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下手?
“清音是我的姐姐,我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一切都是假的,清音是君上的女人,我也是君上的女人,你从来就没有拥有过任何女人。除了那个破石头兔子,你什么都没有,而现在,你连那破石头都没有了。”
女人又哭又笑,泪水从眼眶里溢出来,顺着脸颊流到胸膛上,滴落在草堆里。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白兔,神情是那么的倔强和痛苦。
“为什么?”
楚舞冷冷的问,眼角在不住的抽动,他想握紧手中的剑,可是那剑却是如此的沉重,他觉得胸口有一块大石头,正在一点一点挤压他的力量,令他窒息。
“你们姓楚的都是疯子。”
女人用手背擦着眼泪,或许是因为太悲伤了,她没有感觉到冷,也没有觉得赤裸着身子有任何不妥。冷风卷着草帘,惨白的光芒泄进来,照耀着她的身体,为那玉白的身体注上了一层令人眩惑的光芒。她的泪水很多,不停的抹着:“如果没有你,我就不会走上姐姐的路。我早就是他的女人了,他却把我赐给了你,然后又从你的手里夺走了我。是的,我是背叛了你,你已经杀了我的姐姐,就把我也一起杀了吧。”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啊。”
大石头落下去了,最后一丝的力量也被那石头挤压光了,楚舞摇晃了两下,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上。凤阿剑也再一次跌落在地上。
“本来就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就连我的落红都是假的,当你抱着我的脖子亲吻时,我正在用簪子扎着腿,你知道那有多疼吗?”
不知何时,女人的手里拽着一枚发簪,簪子颇是精致,上面缕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楚舞认得这只簪子,这是他为她订制的,在那个温柔的夜里,他亲手把它插在她的头发上。
“我走路一瘸一拐,你却开心的像个三岁小孩。你说,你是不是个傻子?呵呵呵。”
女人笑起来,笑声非常夸张,笑容却很是凄凉。那枚簪子被她拽得死死的,就在楚舞的眼前晃来晃去,楚舞想避也避不过去,他想大吼,可是声音滚到喉咙里却突然哑了,只能发出像是气泡一样的怪声。
“杀了我吧,杀我了吧。”
女人笑得越来越厉害,浑身都在颤抖,白生生的身子也在乱颤。
“楚连是个疯子,你是个傻子。”
“是啊,我是个傻子。”
楚舞闭了下眼睛,酸意从胸口一直泛到眼眶里,愤怒和仇恨的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一种叫做痛苦的东西却正在咀嚼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楚连是一个魔鬼,天底下最邪恶的魔鬼,他就蹲在陷井边,看着我掉下去,然后俯视着我的挣扎与愤怒。我不能愤怒,也不能痛苦,要不然,就是随了他的意。
“为什么?”
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冰冷的空气从鼻子里吸进去,带着一股冷冷的痛楚,这痛楚驱散了悔恨与泪水,楚舞睁开眼来,淡然地看着眼前的女人,那眼神不带半点感情色彩,女人很美丽,身姿无比妖娆,娇嫩的肌肤一掐就出水,就连手指尖都透着诱惑,可是他却看不见。
“为什么?你就知道问为什么!”
女人怔了一下,突然就怒了,她不再抹眼泪,直直的看着楚舞:“你是觉得我很脏吗?你更脏,你比楚连还脏。楚连用火烧烂了姐姐的脸,你却残忍的杀死了她!你们父子都不是人,只会伤害自己的女人!”她怒视着他,声音越拔越高,可是却仍然把那簪子拽得死死的,仿佛那簪子是她最后的依靠。
“杀了我!”
女人蠕动着雪白的大腿,身子向前挺了挺,跳跃着的胸部都快抵到楚舞的下巴了,她的眼睛却看着地上的凤阿剑,神情极其怪异,带着某种期待,她好像很希望楚舞能拿起剑来,插入她的胸膛。
“我不会杀你。”
楚舞坚定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你能杀姐姐,为什么就不能杀我?”
女人尖声叫了起来,面容竟有几许狰狞。
楚舞把地上的剑捡起来,插在腰上。突然,女人向他扑来,楚舞来不及躲避,被她一头扑倒在地上,她趴在他的身上,挤着他的胸膛,在他的脸上乱亲,并且扔掉了手里的簪子,拉着他的手按向自己的胸膛,她的力气很大,触手一片温软。
“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不杀我。”
“你爱着姐姐,你杀了姐姐,你把我也杀了吧。”
她吻着他,拼命的挤向他,仿佛想把自己揉碎了,和他混合在一起。楚舞像牛一样喘着气,眼神越来越炽热,他用力的揉搓着,用牙齿狠狠的嘶咬着,喉咙里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声音。女人格格格的笑起来,像是一条蛇一样缠住了他。
簪子落在地上,红鞋子被楚舞蛮横的扯了下来,他把它狠狠的砸到了墙角里,把娇小的女人按倒在草堆上,女人抬起粉嫩似玉的手臂,环着他的脖子。
“呼呼呼……”
“你是楚连的女人。”
“我是你的女人。”
“楚连的。”
“小舞的。”
气喘如牛,汗如雨下,女人很是固执,眯着眼睛,媚红着脸蛋,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草堆被他们挤乱了,黑纱在潮湿的角落里,像是一条蜷伏着的黑蛇。寒冷的风掀着草帘,外面传来了马叫声,那黑马的叫声颇是诡异,灰儿灰儿的。
事毕。
楚舞躺在草堆里摆了个‘大’字,女人枕着他的胳膊,黑色的长发铺在他的胸膛上,俩人的胸膛仍在微微的起伏,女人用手指抚摸着他眼角上的伤痕,柔声道:“我是你的女人,哪怕明天就死了,也是你的女人。”
楚舞没有说话。
女人把脸蛋贴在楚舞的胸膛上,听着楚舞的心跳,满意的笑了一笑。她站起身来,捡起黑纱,披裹在身上,遮住那白的晃眼的身体,又走到墙角,把那双红鞋子捡起来,坐在楚舞的身边穿好鞋子,随后是取下墙壁上的羽氅,戴上黑色的斗笠,放下面纱,整整齐齐的穿戴好。
冷风贯进来,楚舞仍然一动不动。
女人朝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