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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仍在飘着。
激烈的战斗后,每个人都有些脱力,姬烈喘着粗气盘腿坐在地上,闭上了眼,虎邪剑就横在他的腿上,剑上的血迹也还没有擦,乖觉而又聪明的诛邪小鸟不知从那旮旯窜了出来,爬上了他的肩头,这家伙简直给朱雀神鸟丢脸,战事方一开始,它就藏起来了。
夕阳是红的,血也是红的,虎邪剑染着血自然是红的,而那诛邪小鸟本来就是红的,至于姬烈,他身上穿着代表着安国侯族的礼服,也是一身大红。
小虞走到姬烈的身旁,蹲下来,正想从怀里掏丝巾给他擦脸上的血污,手却顿住,嘴角一歪,就那么伸出雪嫩如玉的小手,毫不嫌弃的给姬烈擦起来。
手是温软的,动作是轻柔的,女孩儿家特有的香气幽幽浸来,这一束香像是穿过了浓浓的血海直抵姬烈的心田,然后慢慢绽开。
姬烈睁开眼来,朝着自己的侍女温柔一笑,女孩儿羞红了脸,低下了头,却也柔柔的笑着。
姒英、霍巡、田氏兄弟走过来,说是要去检查一下船舱,顺便充当舱底船员,如今船上的船员都死光了,他们却还飘在河上,虽说现在流水较缓,顺着河流往前飘总能上岸,但每个人心里其实都有一些不安,因为前方还有老虎滩在他们。
姬烈虽然年龄最小,但他的身份决定了他的地位,他不可以再歇了,他站起身来,擦干虎邪剑,把它挂在腰上,然后把诛邪捉在手上,抚着它的逆毛,平静的看着身前众人,淡然道:“把帆张满,等飘过了这一片山峡水域,我们便想办法靠岸,把船烧了。”
这艘船的命运,在它启航之时便已注定,不论是姬烈还是薛密蒌或是一方活下来,都会把它付之一炬,或者直接沉入河里,掩盖一些不可为人知的秘密。
姒英道:“侯子,我们应该去横川渡口,不然,我们怎么递国书?又如何过关?至于烧船,我们可以在上岸之前便伏下火种。”
姬烈道:“有人知道横川渡在哪里吗?”
众人摇头。
姬烈道:“既然我们不知道横川渡在哪里,又何必要去找它,左右偏差不过二十三里,我们顺着山脉走就是,总会找到关口,那时再递交国书通关也不迟。”
姒英沉默了,若是渡口偏差二十三里,那么道路因为方向的不同,或许将偏差上百里,这样的距离完全可以是两个,甚至更多的诸侯国的边界了,而国书上明明确确的写着他们将会通过那些诸侯国,一旦误入,对方不予放行,那他们就将滞留在那里,但是他知道侯子之所以不愿意寻找横川渡,那是因为侯子相信横川渡的前面会有老虎滩。
姬烈确实是这么认为的,老天爷给他开了个很大的玩笑,在他的面前永远摆着两个选择——生与死,既是如此,他只能选择生,而不会去选择生与死并存,他必须活着去燕国,在那里成长,时机一到再活着回来,完成自己的承诺。
姒英四人下了船舱。
宋让朝着姬烈微微一笑,他的笑容是那么欣慰姬烈很容易就读出它的含意,是的,在宋让的眼里,不管是姬烈做了什么样的决定,这都代表着他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懵懂唯诺的傻子。
姬烈也笑了一笑,笑得坚定。
这时,船尾传来了几声呻吟,宋让神色微变,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笑了一笑,伸出手去拉姬烈,却又蓦地顿在半途,姬烈毫不犹豫的拉住宋让的手,向船尾走去,一如这些年,每一次上马车,宋让总是会亲切的扶着姬烈,虽然他明知道姬烈不用扶。
船尾一片狼藉,这里是修罗场,人头与四肢就像烂瓜烂菜一样到处都是人无法想象这里到底经历了怎么样的一场战斗。
你看,小黑巫官就受不了啦,他跑到船尾来,想帮助光头熊战一起掌舵帆,从而证明自己还是有点用处的,免得被这群杀人不眨眼的人给剁了扔河里,谁知,刚一冲进这里,他便瞪大了眼睛,停止了呼吸,然后抱着桅杆狂吐起来,气得熊战直翻白眼,可怜的熊战杀人厉害晕船也厉害,被小黑吐出来的污物一熏,也跟着‘哇啦哇啦’吐起来。
小虞是个绝色小美人,美人一般都爱干净,见小黑在那里吐个不休,她顺手便捡了个东西扔过去,啾的一下,正好堵住了小黑的嘴,小黑正吐着呢,嘴巴一堵更不痛快了,赶紧把东西扯出来,愣一眼看去,然后眼睛直了,胸膛急剧起伏。“哇!”倾臭如潮,他的手里捧着一只断手!
‘呸,没用的东西!’小虞在心里暗骂一声,偏过头去。
姬烈也恶心,可是他却强行忍住了,跟随宋让走在那血泊肉渣里,来到薛密蒌的面前。
薛密蒌浑身是血的委顿在船尾舷下,河水与血浆把他的头发打湿了,粘在满是皱纹的惨白的脸上,像是传说中的河怪一样狰狞。他站不起来了,瞪着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看着姬烈,那眼睛绿油油的,充满了仇敢与不甘。
小虞撇了一眼他的手与脚,轻声道:“宋师挑断了他的手筋与脚筋。”
“嗯。”
姬烈直视着薛密蒌,并没有避开这刻心挖骨、诅咒般的眼神,自从他做下了那样的决定,便已经做好了承受它所带来的反噬的准备,他看了看薛密蒌仍然握着的剑,低声道:“你是安国人,还是宋国人?”
薛密蒌怔住了,似乎不明白姬烈为什么会这样问,下一个瞬间,他明白过来了,血气猛然上涌,脸上唰地一红,咬牙切齿的看着姬烈:“你过来,我告诉你。”
“你想咬我一口吗?你如果是安国人,那么我为你可惜,薛氏怎么可以做这样见不得人的事情?”姬烈摇了摇头,心里像是扎了一根针,正在轻轻的挑动,可是他的脸上却极为平静,仿佛只是在就事论事,而与他本身无干一样。
良久,良久。
薛密蒌脑袋一歪,软塔塔的挂在肩上,光头熊战走过去,抵开他的嘴,血水汩汩冒出来,
熊战道:“他死了,咬断了舌头。”
姬烈心头的针突地扎了一下,疼得他险些痉挛,他走过去把薛密蒌死不瞑目的眼睛合上,回头过来,慢慢扫过四周,却突然想起不久前的风雨同舟来,他想叹一口气,却终是没有叹出声来,指着那些甲士尸体,说道:“我知道了,你是安国人,他们或许却不是,他们想我死在这河里,而你却想等我上岸。”
没有人接话,也没有人问为什么,因为小虞她们知道,姬烈的这话是对薛密蒌说的,要问也该由薛密蒌来问。只有小黑例外,他停止了呕吐,抱着那只断手,认真的想了想,随后,愣愣的看着姬烈,认同的点了点头。
“侯子。”
霍巡提着斧头朝姬烈走来,在他的身后跟着一名妇人,这妇人低着头,手被绑在背后,脖子上架着一柄剑,剑的主人是姒英。
船上怎么会有一个妇人?
姬烈眉头皱起来。
三人来到船尾,霍巡一声不吭的站在妇人身旁,姒英却剑不离首的防范着妇人,冷声道:“侯子,这妇人躲在船舱储物箱里,来历不明。”
姬烈示意姒英放下剑。
姒英犹豫了一下,却在宋让的眼神中放下了剑。
姬烈看着眼前的妇人,一蓬乱哄哄的头发,上面粘着几片草叶与蕨菜叶,身上的衣物皱皱巴巴的,打了不少的布丁,因为手被绑在背后,便将她的腰勒得很细,脚上穿着一双破烂而污秽的麻布鞋,几根脚指头露在外面,一样污秽,仔细一看,指甲盖里全是灰褐色的积年污物。
“抬起头来。”姬烈淡然道。
妇人颤抖着抬起头来,这是一张麻木的脸,因过于害怕而麻木,眉毛极稀,眼神浑浊,眼球上面隐隐有一层灰白色的膜,应该是有眼疾,颤抖的嘴唇干裂,露出几颗稀黄的牙齿。
这是一个中年妇人,从表面上判断,多半是一个奴隶,姬烈曾经见过奴隶,长得或许有较大偏差,但眼神却大同小异,都是这样的漠然而又胆怯。
姬烈问道:“你怎么会在船上?”
妇人不答,只是抖得更厉害,或许是因为有眼疾的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血肉场,害怕自己也会变成这样。
姒英走过去,捏起她的嘴巴,冷然道:“侯子,她的舌头被人割了。”
舌头被人割了?一听这话,姬烈心中霍地一沉,一阵冰冷的痛楚随即传来,情不自禁的向宋让看去,宋让也在看他,目光平淡而柔和,缓缓的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姬烈暗吸了一口气,奴隶是不会写字的,看来这原由是问不出来了,但是却不得不查证她大概的身份,于是对姒英道:“看看她的手腕与脚腕。”
姒英道:“我方才看过,手腕与脚腕两侧烙着‘狐’字,应该是狐氏的奴隶,狐氏有一块封地就在渡口附近。侯子,我们在大河上,身处险境,我们……”没有说下去,而是横着手掌轻轻一拉,示意姬烈,杀。
杀?
是啊,杀是最简单的办法,可以将一切未知的危险扼杀在摇蓝里,并且这是在大河上,即便姬烈善心大发,想放她也放不了。可是,姬烈今天已经杀累了,他回头看了看那肮脏的、已经死去的薛密蒌,又看向前方。前方水面越来越宽,两侧山势也渐缓,看来即将飘出山峡水域了,他转过头来,面对着那妇人,轻声道:“一会就要靠岸了,上岸后,你便自行离去吧。”
“侯子三思!!!”
姒英突然跪在地上,神情激动的看着姬烈:“侯子不可妇人之仁啊,一个狐氏的奴隶,怎么会藏在薛氏的战船里而没被发现?若是薛氏发现了她,为什么还要留着她?”
“就这样吧,一会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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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月夜下的诱惑()
日隐月起,圆圆的月亮在黑夜里散发着皎洁的光芒,零落的星子眨着梦一样的眼睛,大河却在燃烧,熊熊燃烧的战船把半个天空映得红通通的一片,乍眼看去,仿佛一朵红莲正从地狱里冒出来,肆意绽放它那邪异而又妖艳的姿态。
姬烈站在河岸上,这里是一段斜坡,滚滚的流渊河在这里转了个弯,被一座大山一剖两半分为两条流域,一条直直奔向东海,一条弯弯曲曲绕向北方,在太阳还没落山的时候,他们就飘出了绝壁峡域,挑选了这个地方泊岸。
这里不是渡口码头,吃水较深的战船没有牵引根本进不来,也不容易停下来,幸好霍巡的水性极好,姬烈便命他带上绳索一头扎进河里,然后泅到北岸,把几根绳索分别拴在沿岸的几株古树上,借着倾斜的拉力,迫使战船缓缓搁浅。随后,姬烈又命人卸了甲板铺在绳索上,搭了一座简易的浮桥,把瘦马与各项物资通通运上了岸。
不过,中间有个小插曲,虽说水流较缓且有浮桥,但人行于其上总是胆战心惊的,于是小黑巫官便‘啊’的一声,张牙舞爪的掉进了河里,幸好河水不是太急,恰巧他又抱住了一块随他一起掉下去的浮木,要不然,姬烈就没有巫官了。
现在是三月底四月初,正是春寒陡峭的时节,夜风吹过来不冷自凉,可怜的小黑巫官冻得满脸发紫,却没人在意他关怀他,而他又来得太急,根本没有多余的衣物,只能抱着肩膀颤抖。光头熊战实在看不下去了,一锤子砸烂了一株枯树,为他升起了一堆火。
篝火已经燃起来了,与河面上的火光相互辉映,田重与田立在茂密的林子里窜了一会,提回来一大窜野兔,现在它们已经被洗剥干净架上了火上。
等到油渍‘滋滋滋’的往下滚的时候,小虞先捏着耳朵凉了凉手指,然后飞快的撕下一根肥硕的兔子腿,用嫩绿的叶子包了,来到姬烈的身边,嫣然道:“侯子,先尝一点,看看香不香。”
河面上的火光渐渐小了,仿佛能听见战船正在徐徐下沉的声音,这声音很微妙,一点都不刺耳,看着被水与火渐渐吞没的船桅,姬烈微微一笑,终于到了岸上,而这里再也不属于安国,他心中难得一阵平静,接过被叶子包着的兔肉,撕了大大的一条肉放在嘴里,一边嚼一边囫囵不清:“真香啊。小虞,你为什么不愿叫我姬烈?”
小虞怔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细声道:“侯子是主人,小虞是侍女,侍女怎么可以直呼主人的姓名呢?”
她其实想叫的,只是叫不出口,心里也在奇怪,为什么姬烈对这件事情这么看重。
在这个世间,姬烈当然不会认为人人平等,只是他自小便失去了母亲,而少台宫城里的那个君父,他从来不认为那个人配作自己的父亲,相反,对于宋让与小虞,他一直是当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