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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看?”小虞冷冷的撇了小黑一眼,捧着已经咬出一块月牙儿来的饼子转过身,不想,一转身又面对着姬烈。
姬烈的吃相就没那么好看了,他是用手撕的,狠狠的撕下一大块,然后放进嘴里嚼,不时的喝上一口水。诛邪小鸟就在他的腿上,它仰着小脑袋直勾勾的看着姬烈那正在开合着的嘴巴,它在,从那里面滚出菜饼渣来,这家伙现在荤素不忌,不再像以前那样只吃糠皮粒了。
熊战与霍巡把板车下面藏着的甲胄翻了出来,很幸运,这些价值不菲的铁甲并没有被人检查出来,或许是因为他们的样子太寒酸了,而那匹瘦马也太瘦了,所以才会让守城的人看漏眼。
田立与田重也在马车旁,他们是弓箭手,不能穿此类重甲,不过,这却难不倒兄弟俩,他们正用剑把甲胄分成一片一片,然后用布条衔接起来,很快便制成了两套半身甲,可以保护关键的部位,譬如胸口、背后、裆下。
宋让独自一人抱着剑,站在林子的最外面,他的目光看着那条弯弯曲曲的黄沙道,以及两旁茂密的野草,这里是蝎子关野外,时常会面临战事,不适合居住,所以附近并没有村庄,也没有农田。
姒英把板车给卸了,又叫霍巡用斧头去砍了两颗树来,正在剔除上面的枝丫,他们准备给姬烈制造一辆马车,毕竟现在已经了召国的国境,小黑巫官的怀里揣着国书,他们再也不用冒充平民了。
霍巡以前做过木匠,他的双斧使得又快又狠,不多时,一辆简易的马车便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完成了。姒英朝姬烈走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笑道:“侯子请入车,再往西北走上三十里,我们便可以在落雁镇歇脚。”
姬烈拍了拍手,又把那正在腿上啄饼渣的诛邪拧起来,扔在肩头上,拔起插在身旁的虎邪剑,随着姒英朝马车走去,小虞跟在身后,她正在狠狠的盯着姬烈的巫官,因为小巫官方才实在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像只老鼠。”
“侯子!”
正在姬烈挽着袍摆,一脚踏上马车的时候,身旁响起了姒英的声音,这声音急促而短暂,带着紧张的气氛,姬烈提目一看,太阳洒在黄沙道中,泛着一层微弱的光晕,道旁的野草在微风中像波浪一样摇摆,并无异样,可是身旁的人都却不一样了。
姒英抬起了盾牌,架起了剑,小侍女飞身到了辕上,站在了姬烈的身边,光头熊战扛着战锤,霍巡提着双斧在马车的前面,而田氏兄弟则取下了弓,提在手里,注目着远方。至于小黑,这家伙是精明的,他鬼鬼祟祟的走到马车旁,瞄着车轮下。
宋让,他也退了回来,站在了熊战与霍巡的前面,目光冷冽,神情平静,抱着剑的手已经扣上了剑锷。
“蹄它,蹄它……”
迟来的马蹄声遥遥传来,姬烈站得高看得远,隐隐约约看见有一丝光正在前方闪烁,而这光他特别熟悉,那是铁甲被阳光照射时的反光。
宋让回过头来看了姒英一眼,
姒英道:“侯子请入车。”
姬烈点了点头,钻入马车中,毕竟他们总不能一直保持着戒备的姿态,那样也太引人注目了。
“走吧。”
马车缓缓前行,前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车内、车下的人的心跳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或许,这只是虚惊一场,也或许,这又是一场苦战,谁知道呢?
但愿,只是各自路过,小巫官在心里默默的这样想。
很不幸,小黑巫官的想法并没有实现,于是他看见,那名顶盔贯甲的骑士直直的朝马车奔来,马蹄飞扬,溅得黄沙四起,那骑士头盔上竖着一根尖刺,尖刺的尾部飘着一束明黄色的盔缨。
“希律律……”
高速奔来的骑士在相距马车五十步外的地方勒起了缰绳,健马扬着前蹄人立而起,那骑士骑术极为高超,双腿紧紧的夹着马腹跟着立起,顺势拔出了腰间的铁剑,指着马车。
“轰!”
在众人的眼光中,那沉重的马蹄缓缓落下,黄沙像是水波一样向四周荡去,那骑士维持着剑指马车的姿式,没有说一句话,可是,在马车周围的人,脸色统统变了。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风掠起骑士头盔上的盔缨,骑士整个人都藏在甲胄里,没人知道他是谁,他冷冷的看着马车,与车中的姬烈对视,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以剑尖抬着它,恭敬的放在道旁的野草上,其后,勒转马头,用剑猛地一拍马臀,绝尘而去。
姬烈按膝而起,走出马车,提着虎邪剑,默默的向那草地上的物事走去,没有人拦他,小虞在身后呼了一声:“侯子!”
姬烈回过头来,朝着小虞一笑,阳光下的小侍女可真美啊,她那一身紧腰深裙将她衬得像花之仙女一样,可是那颜色却是如此的刺眼。
宋国,尚黄,五行之土。
第三十二章 生死相随()
害怕什么,就会来什么,因为所害怕的往往是最符合事实逻辑,也是最容易发生的。当姬烈看到那个骑士时,他就知道,该来的总会来,想躲也躲不过。
这是一枚用来系大氅的扣子,它比一般的扣子大多了,以青铜铸就,状似一朵血信子,正在阳光下泛着一层淡金色的光泽,姬烈拾起它,向马车走去。
姒英道:“这是宋国侯族专用的肩扣,方才那名骑士是宋国的宫庭近卫。”
小黑道:“来人绝非宋侯,一国之君不会轻易驾临他国。”
田立道:“前方是落雁镇,他们肯定在镇里等我们。”
“还有阴月卫。”霍巡用拇指抚过板斧的锋刃。
熊战摸着光头道:“阴月卫直属于宋侯,若非宋侯驾临,那么来的阴月卫不会太多。”
田重道:“他们未必会在落雁镇,怕是就在这条路上,还有三十里,他们可能会在一个地方埋伏下来我们,毕竟因为最近的战事,这条路荒芜人烟。”
小虞道:“我们可以绕过去。”
“不可以。”
小黑摇头道:“召国多山多泽,如果我们绕行,可能会绕上很久,甚至会遇上沼泽地,再说,前方只有这一条路,它直通落雁镇,而落雁镇便是召国的关城。”
沉默。
一行九人凝视着前方的道路,陷入了沉默,阳光撒在黄土道中,微风吹着黄沙扑面而来,风中有野草籽的味道,略微有些刺鼻。
姒英第一个回过头来,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宋让,然后将目光转向姬烈。随后,众人纷纷看向姬烈。
后退是不可能了,唯有前进。姬烈把肩头的诛邪抓下来,抚着它的逆羽,他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淡淡的看着姒英,姬烈心中自知,他的七名护卫加一名巫官,这八个人从不同的地方来,或许也有不同的心思。而这一次,就是最大的考验。
小黑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气氛沉凝如水,浓重的化也化不开,农夫剑盾手是姬烈的护卫,但他同时也是宋人,曾经宣誓终生效忠宋侯,霍巡等人也是。纵然,在那一夜,在宋让的带头下,众人表示对姬烈效忠,可是现在即将面对旧主,他们心中矛盾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做为一名骄傲的武士、高贵的死士,忠诚甚至大过于荣誉,而荣誉当然大过生命!
到了此刻,姬烈当然知道对方为何会隐匿爪牙,因为与其硬碰硬,不如从内心深处击垮这群忠诚的、悍不畏死的勇士。而他必须得做出决定了,越迟疑越糟糕。
“大胆姒英,你想干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咬着嘴唇不说话的小虞实在忍不住了,她从姬烈的身后翻向姒英,把蝶翼架在了姒英的脖子上。
蝶翼那薄薄的锋刃擦过姒英一丝皮肉,血线浅浅浸出,姒英却根本不为所动容,他仍是直直的看着姬烈。
众人的神情变了,熊战惊愕,霍巡向后退了一步,田氏兄弟呼吸急促,小黑又下意识的想钻到马车底下,唯有宋让依旧淡淡的看着姬烈。
“大胆!”
小虞自己是宋人,从小便对强盛的宋国有着天然的归属与向望,所以,她比姬烈更为清楚的知道,在姒英等人的心中,宋国是何等的,而宋侯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她敢肯定,如果再僵持下去,这些人的忠诚便会化为乌有,于是,她把蝶翼缓缓的往内拉,想要逼迫姒英低下头。
一柄剑伸了过来,架住了蝶翼——虎邪剑。
姬烈站在马车上,格开了蝶翼,他定定的看着姒英,仿佛想要把自己的影子钉入对方的心里。稍徐,姒英避了避,姬烈转过头,环眼扫过四周,挺了挺并不广阔的胸膛:“你们都是我娘亲的卫士,曾经对昊天大神起誓,誓死悍卫我娘亲,但你们同时也是忠诚的宋人,忠士不可辱。事已止此,姬烈怎可以一已之安危,陷诸位于不义?就此作别吧,多谢各位多年来的护卫,我将前往落雁镇!”说完,跳下马车,朝着众人环环一揖,然后向霍巡伸出手,想要接过他手中的缰绳。
霍巡是老实人,他的眼里流露着痛苦的挣扎,情不自禁的又退了一步,避开了姬烈伸过来的手,姬烈一生下来,便是他效忠的对象,他守护姬烈,甘愿脱下那代表着荣誉的甲胄,穿上了补丁布衣,他做过木匠,挑过货担,却根本不知道后悔为何物。如今,他的小主人长大了,也不再浑浑噩噩,可是为何在这个时候,昊天大神却定要给出截然不同的两条路让人选择?
姬烈别无选择,他想活下去,不想成为人的棋子,他希望众铁卫生死相随,可他知道若是在此时显露出一丝那样的欲望,恐怕这些铁卫都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他,毕竟,他们视忠诚高于生命!他只能把选择留给他们,大丈夫处世总会遇到无数的磨难,这是昊天大神对英雄的恩赐!
“侯子……”
看着姬烈诚恳的目光,霍巡不再后退,他把缰绳放在地上,人也单膝跪在地上,朝着姬烈沉沉一拜,然后抬起头来迎视着姬烈,却迅速的抓起身旁的板斧,猛力的向自己的咽喉割去。
“住手!”
姬烈大惊,抬剑就去格板斧,不过他却慢一步,一柄沉重的铁剑抢在了他的前头,带鞘的剑后发先至的击中了板斧,“锵”的一声,斧头落偏。
宋让挺身而立,赞许的看着姬烈。
姬烈心中怦怦直跳,脑子里一团空白,半晌,怔怔的将霍巡扶起来,逐一的看了众人一眼,强忍住想说话的冲动,沉沉一揖。
宋让没有受礼,他上了车辕,坐在了车夫的位置上。小虞也没有受姬烈的礼,她提着蝶翼走到了姬烈的身旁,温柔的看着他。
姬烈上了马车,钻入那没有帘子的车厢里,目光注视着前方,说道:“走吧,落雁镇!”
“噼啪……”一声鞭响,瘦马抬起头来,扑扇了两下耳朵,举蹄向前方走去。
“嘎吱,嘎吱。”
车轮在滚动,美丽的小侍女那漂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姬烈,那张樱桃小嘴张了又张,终是忍不住说道:“为什么要放他们走?侯子需要他们!”
姬烈知道她在说什么,但他却只是笑了笑,如果强求他们履行对娘亲的承诺,那样只会逼死他们,于事无补,不如让他们自己去衡量,前路还很漫长。不过,他心里倒底有些忐忑,真想回头望一望啊。
就在这时,马车后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像是一只暴熊正在急速奔跑一样,姬烈心头一喜,歪过脑袋看去,只见光头熊战披着甲胄,扛着战锤,奔到马车旁,裂着嘴巴笑:“我说过,那些裹在烂袍子里,见不得人的家伙来得不多!”说着,挥了挥锤子。
“我也说过,不论刀山火海,不论地狱深渊,田立的箭将永远守护你,我的侯子!”马车的另一旁响起了牛角硬弓手的声音。
“这条路可真是荒芜人烟啊,适合挖个坑埋人,大大的坑!我要在那坑上立个木碑,写着,生灵止步于此,因为亵渎!”这一次是田重,他迈着大步走在车窗旁,朝姬烈微微一笑,并耸了耸肩。
“你若想挖坑,得需要我的大斧!”老实人不会说话,他扛着两面硕大的板斧挤开了田重,在姬烈的窗边露了个脸,神色有些腼腆。
都来了啊……
姬烈心头的花像海洋一样怒放。
“在我没有倒下之前,在我的剑与盾没有碎裂之前,没人会从我的面前来到你的眼里,我的侯子!”姒英也来了,他淡然的走在熊战身边,没有看姬烈,目视前方。
“我,我,还有我……”
小黑巫官跑得气喘吁吁,就像一只流着哈喇子的狗,还是黑色的,他仿佛快要断气了,翻着白眼说道:“你,你们要挖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