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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烈,虞烈,别急着走呀。”子车舆哈哈大笑。
虞烈头也不回的奔向络邑,他的家臣首领络侯在他的身后偷笑,子车舆的女儿确实很美,腰身很结实,充满了生命力,而这很好,便于生养,她那手臂怕是比三岁孩童的腿还粗,这也很好,说明她很勤劳。
络邑,方园二十里,只有虞烈一个领主。三百铁甲来到一片狭长的山谷前勒住马,大火鸟从谷顶上方掠过,发出一声长啸,那谷顶便响了风猴的叫声,络鹰骑在马上吼了一声,一群风猴尖叫着从绝壁上窜下来,络风朝着猴王一指,那猴王骚首掏耳的叽叽渣渣个不休,仿佛是在说什么一样。
“家主,有人来了。”
来人了,会是谁呢?
风猴是燕国特有的产物,它们个头很小,成年猴王也只有瓦罐大小,它们喜欢在悬崖绝壁上打洞,聆听风的声音,所以叫风猴,不论是嗅觉还是听觉都异常灵敏,看家护院更胜于犬,是每一个领主都喜爱的物事。
这一群猴子是大火鸟降服的,它是它们的领主,而它们的职责便是在这里警惕来往的行人。
山谷很长,谷中遍布着大小不一的碎石,络鹰跳下马,拾了一块石头,沉声道:“家主,来的人有车。”那石头被辗碎了,地上有车轮的痕迹。
车有马车与战车之分,燕国虽说还算太平,但领主与领主之间偶尔也会爆发规模不大的战斗,特别是在春季播种的时候,为抢水而发生的流血事件并不鲜见。不过,络邑是什么地方?既没水也没土,谁会掂记上这里呢?除非……
虞烈略翘的嘴角挑了一下,纵马向谷外奔去,出了谷,眼前是一段极陡的斜坡,三百重甲单骑缓慢的爬在陡坡上,仿佛一只巨大的黑色铁蜈蚣。
“这里是络邑,来人止步!”
刚刚爬到半坡上,坡顶便响起了一声大喝,头顶是一道栅栏,在栅栏的两边耸立着简易的箭楼,站在箭楼里,可以将箭射向一个地方,而敌人却在半坡上,不仅无处躲藏,并且无法接近栅栏。
听见这声大喝,众人反倒松了一口气,箭楼与栅栏还在,至少说明来的不是敌人的战车。
“家主回来了!”
络鹰奋力纵马,奔到离栅栏三百步开外的地方,大声的叫着。不多时,一群半大小子从箭楼上窜下来,飞快的打开了栅栏。
翻过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陡坡,展现在身下的是一片天然凹地,虞烈勒着马,在坡顶上往下一看,这一片凹地被昊天大神一剑剖成了两片,前面一片葱绿如海,后面一片寸草不生,此刻,在前面那片凹地上穿行着一些黑色的小点,那是留守在领地的老人与女人正在辛勤的播种。
领地里没有河流,却有一方湖泊,它就如一颗鲛人的眼泪,镶嵌在这绿白之间,在那湖岸两侧,竖着道道巨大的水车,正把湖里的水卷起来,撒向那些沟渠里,而这些沟渠便如同血脉经络,延伸到凹地的每一个角落。
出征之前,前面这一片肥沃的土地还不属于虞烈,它是燕君的直系领地,因为太过偏僻,再加上肥沃的土地还不到十里,不便于分配,所以它被燕君遗忘了。要不是虞烈继承了这里,说不定它会永远的沉默下去,如今,却焕发着勃勃生机。
领地上的老人很少,大部份都是女人与半大孩子,当初虞烈购买奴隶是奔着开荒来的,不需要老人,只需要成年男与女人。
当三百铁骑从坡上漫下来的时候,田野里的人都停了下来,怔怔的望着那黑色的洪流一点一点的挤入眼里,一别三年,整整三年。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抹干了眼角的眼泪,拄着拐杖朝虞烈奔来,因为奔得太急,手中的拐杖不小心点上了一块石头,猛地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可是,他却并没呼痛,反而很快的站了起来。虞烈已经骑着马来到他的面前,他又匍匐在地,颤声道:“家主回来了,络瞳见过家主。”
虞烈跳下马来,扶起他,笑道:“辛苦了,我们都还活着,那水车?”指向水车,他记得出征之前,它们可没有屹立在那湖岸上。
络瞳是络风的父亲,也是虞烈购买的为数不多的老人之一,三年前,虞烈带着领地内年满十五岁的奴隶出征,把这片不毛之地托付给了眼前之位老人,而他也并未让虞烈失望,三年过去,他们不仅没饿死,还开僻出了这么一片大好的土地,放眼一看,似乎又新增了一些少壮奴隶。至于那巨大的水车,可不是一般的奴隶造得出来!
络瞳顺着虞烈的手看去,水车正哗啦啦的搅着水,老奴隶脸上洋着骄傲的笑容:“回禀家主,这些水车都是新来的一个娃子所造,起初没人信他,只有我信他,没想到还真就让他造成了。”
虞烈道:“那人何在?”
“在老地上,没出来干活,说是要弄个什么?”老奴隶眯着眼睛想了好一阵,猛地一拍脑门,笑道:“对,叫什么连轴助耕器,说是有了那东西,一个人可以干三个人的活!”
“连轴助耕器?”
虞烈心头一动,举目向那湖岸水车看去,这才发现那些水车与水车之间也有轴承在转动,仿佛并不是单一的依靠风力,怪不得这谷里风浅,而它们却转得那么快。
老奴隶道:“去年,老奴接获由燕贵人转交的家主的来信与财物,奉命新购了一批娃子,他便是其中之一。”
燕贵人是燕夫人。
这时,老奴隶的儿子络鹰却皱着眉头,盯着一片车轮印,问道:“父亲,邑中是不是来人了?”
“是啊,谷中来贵客了,卫贵人来了。”
老奴隶笑道。
第五十九章 会走路的木牛()
虞烈并没有急着去见老奴隶所说的那位卫贵人,而是命老奴隶带着他把新得的领地逛了一圈,站在湖岸上,凉风习习吹来,掀着他身后的大氅,沉睡了千万年的湖泊被高大的水车打破了宁静,它搅动着白色的浪花,把珍稀的水源送向那一片能产生希望的地方,湖里有鱼,在那艰难的岁月里,虞烈曾带头在这湖里摸鱼掏虾。
天下间没有一件事情是一蹴而就的,中州大地的每一寸土地都经历过生与死的考验,也经历了数百年、数十代人血与火的开僻,才有了如今广阔无垠的天下。不过,武英王在定鼎天下时,显然没有料到天下居然如此大,而那个时候,整个大周王朝只不过数千里的疆域,故,大周律,公侯可方百里,伯方七十里,子方五十里,男方十里。然而,三百九十年过去,如今仍然屹立着的诸侯们,那一个不是方圆千百里?最为明显的便是那大江之南的南楚,开僻之初不过是个子爵,方园五十里,祭祀还得偷牛,可是而今,方园何止万里?
沿着三年前那令人眼羡不已的领地转了一圈,轻快而节奏鲜明的马蹄起落声如同一曲神圣而庄严的赞歌,阳光穿过树梢注在那排排黑甲上,泛着一冷煜的光。
老奴隶骑着一匹瘦骨嶙峋的骡子跟在虞烈的身后,他一边向虞烈回禀着三年来领地里所发生的大事,一边不时的扭头看向身后那三百重装单骑,他那浑浊的眼睛里是掩也掩不住的光芒,情不自禁的便想起了过往。
想当初,领主带着八百儿郎出征时,甲胄不过十副,马匹也是三匹跛脚马,就连儿郎们用的兵器都是生满了锈的残次品,可是现下,瞧瞧这些精壮的战马,瞧瞧这些沉重而防护力极强的铠甲,再瞧瞧领地武士那冰冷而令人胆寒的目光,当初,老奴隶可清清楚楚记得呢,他们一个个都是刚出炉的雏鸟,既想展翅高飞,又生怕被风折断了翅膀。
若不是领主就在身旁,老奴隶真想掐一掐自己的大腿,看看会不会疼,是不是在做梦。人老了,总是不自信,况且身为奴隶也根本不知道自信为何物,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他还是狠狠的揪了一把,那生冷的痛楚让他裂开嘴巴,露着稀黄的牙齿笑着。领主是个好领主,并没有拿他们当牲口一样作贱,甚至这位年轻的领主还给予了立下战功的人自由的身份,这是想也不敢想的事,可的的确确就发生在眼前。
马蹄踩着陈旧而松软的落叶,穿过一片密林,春风送来了桃花的香气,那片绚烂的桃林一望无际,三月的桃花开得正是妖娆,再过几个月便会挂果累累,谷顶上的那一群风猴是这片桃林的原主人。
燕国气侯寒冷,但在这群山环围的凹地里,一年四季如春,若非远方那片光秃秃的旧领地实在难看,这里就是人间仙境。
桃林里停着一辆马车,到了这里,老奴隶收敛了目光,低下了头,告诉虞烈:“家主,那便是卫贵人的马车”。声音无比恭敬,尽管他现在已经不是奴隶,可是对于贵族的敬畏却深深的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卫贵人在燕京。
那辆马车很熟悉。
虞烈道:“带我去见见那位铸造水车与连轴助耕器的人。”
老奴隶怔住了,他没想到领主居然不去见卫贵人,而是去见一个新来的奴隶,不过,他做了五十年的奴隶,服从是他的天性,他谦卑的点了点头,引着虞烈向旧领行去。
马队驶过桃林,跨过那灰绿分明的分界线,桃林里的马车推开了车窗,一双美丽无铸的眼睛凝视着马背上的虞烈。领主大人没有回头。
新领与旧领一个是天,一个是地,放眼望去,旧领呈斜坡状,没有明亮的湖泊,也没有嫩绿的田野,只有几株稀稀拉拉的梨树,就算在这阳春三月里,它们开得也有气无力。
沉重的马蹄踩在泥坑里,拔起来的时候,带出了浑浊的泥浆,显露出了坚硬的石头。领主府建在斜坡上方,在这里,泥土稍微深了一些,并不雄伟的领主府掩映在几株参天大树之中,一缕青烟从尖如戟锋的烟囱里冒出来。
大火鸟蹲在一具巨石雕刻而成的人像前面,这人像位于领主府的左方,它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上穿着厚重的铠甲,大氅在风中纹裂,手里的剑指向远方,一只石鸟跟在他的身后,翅膀已然张开,正欲一飞冲霄。
年轻的女奴们已经得知领主回来的消息,正在那一片石头砌成的府邸里忙里忙外,见着大群马队奔上来,提着粗布裙子拜倒在地上。
看见领主纵着马蹄上前,大火鸟迈着方步走过来,它现在直立之下差不多与虞烈等高,虞烈拍了拍它的头。它用尖嘴磨了磨虞烈的手掌心,走到那石像前,吃着它的晚餐,那是一条花纹斑斓的巨蛇。
领主府并不是奴隶们住的地方,绕过那几株参天大树,排排低矮的石屋就像梯田一样分布在斜坡的背后。老奴隶带着虞烈穿行在那些石屋的缝隙间,来到了最靠近悬崖的一处石屋前。
这所石屋相较于虞烈一路所见的房屋要略大一些,在屋前甚至有一个小小的院子,此刻,那院子里乱七八糟,到处都是大小不一的木头,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年轻人正蹲在那一片狼藉之中,在他的面前有一架木头做的器具,样子有些像牛,长着一对弯角,他用力的搅动着木牛肚子上的一根转杆,一阵嗡嗡嗡的声音响起,那木牛居然动了起来。
年轻人一心都在那头木牛身上,以至于虞烈与三位家臣以及老管家来到他的身后,他也没有发现,而看着眼前这一幕,一行五人包括四匹马与一头骡子通通怔住了,人与马、骡的眼神都是那样的不可思议。
就在那头木牛昂首挺胸向前走了几步之后,那木牛张开的嘴巴却突然冒起了一股浓烟,紧接着,一阵火腥味鼻扑而来,那头木牛“轰”的一声撒了架。
“糟糕,糟糕。”
年轻人连声惊叫,窜到那还在燃烧的木牛旁边,伸手便向里面掏,仿佛想从残骸里找出什么东西来,他的神情了忘我状态,袖子被火烧起来都浑然不觉,眼见那火势越来越大,而他还在翻,络鹰一个快步抢过去,把他拉离火堆。老奴隶冲进屋子里,端出一盆水来,朝那年轻人一泼,顿时把浇得个他浑身上下透心凉。
火方一灭,那年轻人回过神来,见虞烈正在看他画在地上的图案,心中一急,两步抢到虞烈身旁,竟想把虞烈推开。
“大胆!”
络鹰、络侯、络风齐声喝道。
老奴隶叫道:“不得无礼,这是家主!”
“家,家主?”
年轻人一张脸被火熏得污七抹黑,怔在当场。老奴隶推他一把,他猛地惊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虽然跪着,但那脖子却挺得笔直,下意识的便想往脚后跟上坐去。
“起来吧。”
虞烈注意到这个细节,却没有多想,蹲下身来,细细的看那地上的图案,这些图案是用炭笔画成,样式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