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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卫首领大声道:“未经君上许可,人不得入内,不得擅离。”
“看看这是何物?”
白衣士子仰头看着城墙上的首领,在他的手中扬着一物,那是一枚玉简,巴掌大小,上面雕刻着四座要塞,分别是,旬日要塞、雪峰要塞、青铜要塞和彤云要塞。余国上至国君、下至粟民都对这四座要塞充满了自豪感,时时刻刻也不忘记把它们宣之于众,而这,正是余国的标志。
见令,如见余君。
“打开城门!”
“哐啷,哐啷。”
沉重的绞盘拉动着,高达三丈,厚有半尺的镶铁木门向左右两边缓缓分开,城门后的甲士们像蚂蚁一样涌了出来,分列在宫城外,迅速的布成了防御阵型。白衣士子排众而出,步伐落得不徐不急,他微笑着走向那正在纵马慢跑的朝歌青骑。
……
初秋的阳光,温暖和煦,它撒遍出云城的每一条大街小巷,然而,它也并不是万能的,总有些地方是它所不能触及。譬如,《墨香楼》的这所小院,纷繁的樱脂花已经谢了,剑兰花也开得有气无力,正在走向凋谢的道路,但是,那株千年古愧却被这秋风吹得青绿如海,它伸展开雍容而古老的树冠,将整个小院揽在怀中。
小院里格外清幽。
马车从后门驶进来,直接停在青青的篱笆墙外。
富态的车夫从辕上跳下来,恭敬的掀开车帘。
一支雪嫩的手从帘中伸出来,它握着车棱微一用力,悄生生的女子便已经站在辕上,她抬起那美得不像话的脸蛋,眯着眼睛向日头看去,然后,举起手来,朝着温暖的阳光美美的伸了个懒腰,轻快的跳下车辕,走入了那清冷的院子。
她伸懒腰时,车夫没敢看,一直低着头。
名叫‘花胡子’与‘美人舌’的侍女等候在院中,她们正在照料着那一对会说话的黄眉鸟。
“小偷,小偷。”两只小鸟在笼子里跳来跳去,声音清脆。
“谁是小偷?”身着雪衣的绝色女人抬起头来,歪着脑袋问黄眉鸟。
花胡子与美人舌偷偷一笑,低下了头。
“你是小偷,你是小偷。”两只黄眉鸟叫得声音颇大。
跟在雪衣女子身后的车夫忍着笑,忍得很辛苦。
“唉,它们的舌头没有剪好,只会说小偷。”
过了一会,雪衣女子像个男人一般无奈的耸了耸肩,样子潇洒到极致,她走入那挂着青色湘竹帘,熏着寥寥清香的室中,落座在了乌桃矮案后。车夫坐在她的斜对面,按着膝盖,眼观鼻、鼻观心。而她则在看窗外那随风摇曳的樱脂树,眸子很美丽,目光却很散漫。
“东主要修琴么?”美人舌轻轻问道。
“嗯。”
‘美人舌’抱了那面古朴的瑟来,把它放在案上。
雪衣女子幽幽的把目光收回,眼中焕发了一丝神彩,低头较起弦来。
这时,车夫说道:“东主,那些朝歌青骑会接受蒯无垢的提议么?要知道,粮食,他们不惜一战。”
“会的。”
雪衣女子低头较弦,没有看车夫:“正是因为他们快饿死了,所以肯定会接受蒯无垢的一个月食粮。若是你,一个是遥遥无期的,一个是现成的活命机会,你会选择什么?”
“我会选择活命。”活泼可爱的‘花胡子’转动着大眼睛,插嘴道。
“这回,你倒是挺聪明的。”雪衣女子道。
‘花胡子’吐了吐舌头,脸蛋红的像那天上的秋日一样。
车夫皱眉道:“东主太仁慈了,给了他们粮食,他们便会守下去。那样,东主的谋划岂不是付诸东流?”
“不会的。”
一根弦陷在了缝隙里,雪衣女子伸出手,‘美人舌’递来一把小银剑,她用那把银剑小心翼翼的挑动着琴弦,深怕它会断在里面,鼻尖凝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汗珠,就连呼吸也微微重起来,声音却仍依旧清冷:“若是一点也不给他们,那么,他们唯有一条路,那便是死守到底。可是现在却不同了,往前一步是无底深渊,往后一步是海阔天空,若是你,你会选择什么?”
“海阔天空。”花胡子抢道。
雪衣女子斜斜抬起头,瞅着花胡子莞尔一笑。
谁知,花胡子却反手指着屋外那树上的鸟笼,认真的道:“东主,我想,它们也是这么想的。”
“哎。”雪衣女子脆脆的应了一声,转念,却蓦然怔住了,一瞬不瞬的看着在鸟笼中挥着翅膀的鸟儿。
室内的气氛很怪异,淡淡的忧伤弥漫着。
良久,车夫尝试着,小心地问:“若是他们定要往前走呢?燕人无惧,燕人的血,流的是铁。”
“蒯无垢会告诉他们真相,当然,只是其中一部份的真相。而真相往往是残酷的,它可以摧毁看似坚不可破的信念。”
“难道,东主觉得鬼车军团他们拿不下旬日要塞?他们也该动手了,伐楚的大军已经逼临了江北,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不,或许能拿下,或许不能。可是,我们不能将自己的命运交给模糊不定的选择。”
“若是仍然失败了呢?”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已经出来很久了,该回雍都了。”
说完这句话,雪衣女子按着瑟弦站起身来,朝着屋外走去,来到树下凝视着笼中的黄眉鸟,过了一会,她掂起脚尖,把鸟笼取下来,打开了笼栅。
“小偷,小偷。”黄眉鸟高声叫着,一点一点靠近笼子口,发现那阻挡它们展翅高飞的笼栅已经不见了,叫得更欢了,飞快的冲上了云霄。
雪衣女站在树下,注视着。
,,。请
第八十九章 生与死的较量()
乌云在头顶乱滚,一层一层荡在旬日要塞的上方,在那些褐色的,像破烂的大旗子一样的云层缝隙里,被遮蔽的阳光有气无力的透射出来,可是转眼间又被更多的乌云吞噬,整个世界就像末日来临一般,充满了昏暗、压抑、恐惧与萧冷。
东夷人发动攻击了。
几百名尚未来得及逃走,或是已经认命等死的平民与奴隶从低矮而潮湿的屋子里走出来,麻木的爬上城墙,协助着那些披着青绿色大氅的守军,他们有的在给那会走路的木狗背上绑箭矢,有的在城墙上滚动着粗如人腰的木头。还是都不想死啊,可是死亡已经来临,谁又能躲得过呢?
老铁匠柱着木棍从铁匠铺里蹦出来,像只青蛙一样跳过那条破烂的青石巷子,又一级一级的蹦上了‘之’字型墙梯,一名士兵拦住了他,示意不需要他的帮助,他挥起木棍吓退了士兵,顽固的跳上了城墙,站在城墙上的一块大石头上,把那干枯的手掌搭在眉间,竭力的向远方看去。
人马上万,无边无际。
一望无际的平原与山梁被人与马填满了,妖异的荆棘花大旗在风中肆意的滚荡。在那黑压压的战阵前方是各种怪异的攻城器械,老铁匠发誓,他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攻城器械,它们有的像是一只只铁皮乌龟,有的仿佛是一条条直立的毒蛇,更有甚者像是巨大的怪兽不住的张口、闭口,在它张口闭口的瞬间,显露出森冷的牙齿,像锯齿一般,可以把人一嚼两断。在攻城器械的后面是一排战车,数量不多,却也有二十具,看来,东夷人百虑而无一失,考虑到了守军可能会出城拦截。在战车的周围是剑盾手、长戟手、重装骑士,弓箭手缩在后面。而战阵的最后是一排排巨大的抛石机,老铁匠看见,一群群蚂蚁正拱着那些抛石机,它们想把这些庞然大物拱到既定的位置上。
“都得死啊,都得死。”
看着那庞大的战争机器,老铁匠发出了梦语般的呻吟,一阵冷风贯来,他哆嗦了一下,绣着五爪金龙的大旗飘扬在箭塔上,他看着那旗子冷笑了一声。城墙上的气氛冷凝若死,顶盔贯甲的守军们仿佛没有呼吸一般仁立。一名年轻人从老铁匠身边经过,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老铁匠瞪了年轻人一眼,他知道,这个年轻人肯定是在嘲笑他断了一条腿还跑到城墙上来。
蠢货,我是来看你们怎么死的,也是来看这旬日要塞是如何陷落的,反正铁丘氏已经绝后了。
老铁匠这样想,他认得那个年轻人,城墙上这些稀奇古怪的守城器械便是这人捣鼓出来的,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功用,但是老铁匠却知道,这些物什同样是杀人不眨眼的,他们都一样,是的,都一样,给人带来死亡、绝望,偏偏还自以为正义。
正义是个什么东西?连希望都没有了,正义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老铁匠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终于让他给找到了那位风轻夜大人,那位尊贵的殷王之后、世袭一等侯正被一群甲士拱卫着,他背上的青绿色大氅极其显眼,因为在那大氅的边角上缕着金线,这是个神秘的家伙,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模样,只知道他有一双冷冽如冰的眼睛。纵然是在这样情况下,他的眼神依旧冰冷,仿佛在这天下间,没有人事可以勾起他内心的一丝丝波澜。
不过,老铁匠却知道这肯定是装出来的,风轻夜的根脚老铁匠知道的清清楚楚,什么尊贵的贵族,什么世袭一等侯?我呸,居然也敢称殷王之后,要不是他的先祖临阵倒戈,殷王岂能如此轻易的便被那个匹夫给砍了脑袋,夺了天下?虽然同属殷王之后,但是这样的人,老铁匠是不耻与他为伍的。
仇恨与绝望在老铁匠的心中蔓延,他的眼睛看见的尽是死亡的阴影。
“簧簧簧。”
战争的角吹响在灰暗的天空之下,灰色的堡垒下方,敌军的战阵里奔出一骑,人与马俱甲,沉重的马蹄踏碎了潮湿的泥土,向四面八方飞溅开来。马头戴着狰狞的面甲,就连两只耳朵上也套着尖尖的牛角,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物一样,令人心悸。那骑士飞驰到城墙下,挥扬着手中两柄巨大的板斧,纵声咆哮。回应他的却是一支快若闪电的利箭,在那阴冷如死的天空下,一名身形颀长的人穿着半身甲站在城墙上的箭垛口上,他手中那与人等高的长弓的弓弦仍在发出潮吟。
“锵!”
刺耳的金铁交接声钻入耳朵,老铁匠看见那名重装骑士在电光火石之际,以板斧挡住了这绝死的一击,勒马朝已方战阵奔去。真是没有礼貌啊,别人是来邀约公平而公正的绝斗的,莫非,你们还想死守到底?老铁匠在心里嘀咕着,他认得放箭的那人,是风轻夜的家臣,好像叫什么络风,而此时他已分不清敌我,只觉得墙上的人,墙下的人统统都该死。
“轧轧轧。”一只黑色的鸟突然划过上空。
城墙下,那危然不动的战阵有了一丝骚乱,几十名衣衫褴褛的人被士兵们押解出来,士兵们将他们按倒在泥泞里,扬起了手中的铁剑,久久不曾落下。这群人大部份都是旬日要塞里的平民与奴隶,其中有两名披着青绿色大氅的士兵。他们目光呆滞的望着城墙,那原本应该保护他们,如今却使他们如草芥一般跪在泥泞里的堡垒。
你不内疚么,背誓者。
老铁匠拄着木棍,狠狠的向披着金边大氅的人看去。
突然间,那披着金边大氅的人仿佛察觉到了老铁匠狠毒的目光,他蓦然回过头来,与老铁匠对视。他身边一名雄壮的武士也向老铁匠看来,过了一会,低声对他说着什么。他们肯定是想杀掉我,老铁匠这样想,来吧,我早就想死了,反正铁丘氏已经绝后了。
可是,那人却缓缓的摇了摇头,把目光移到了城墙下,在那一瞬间,老铁匠心头莫名一跳,他竟然从那人的眼里看到悲伤,那是一种难以言述的悲伤,与老铁匠狠毒的目光无关。
这时,城墙下的杀人者开始杀人,一颗又一颗的头颅被剁掉,滚在了泥泞里。
城墙上的风轻夜,像标枪一样无情的挺立。
很快,几十名平民与奴隶以及士兵便被杀光了,杀人者在他们的尸身上擦着剑。我的黎儿,或许就是这样被他们砍掉了脑袋,可怜的黎儿,我连你的尸体都得不到,老铁匠那细小的眼睛里溢出了血红的泪水。
“簧簧簧。”
城墙上的角不甘示弱的响起来,风轻夜高高举起了右手,捏成了拳头,那戴着手甲的拳头辉着耀眼的银光,就连头顶上的乌云也遮不住。城墙上的将士们咆哮起来,他们以剑击盾,以戟顿地,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那一双双从盔缝里透出来的目光,赤红如血。
高昂的战意,愤怒的咆哮,在这一瞬间,被那只拳头点燃。
“呜……”
伴随着绵长而凄厉的角声,那些已然就位的抛石机疯狂的舞动起来,一颗颗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