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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诸侯一锅烹-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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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我如今是贵族,贵族岂会草菅人命?今夜,我便会与他的女儿成亲,至于老阙头,我也会留他一命。如此一来,也算是替他扶孤照弱了。”

    “莫都尉!”士兵首领脸色一冷,挺前一步。

    “滚开!!”

    肉山虽胖,嗓门却极大,一声暴喝震得人耳鼓发麻,在这一瞬间,他的身上暴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竟将那士兵首领震得连退数步,而他却得势不饶人,抢过一名武士手中的剑,挺前几步,一剑插入那士兵首领的胸膛。

    “在垂云渡,我就是王法。”

    鲜血从士兵首领的胸口与嘴巴里溢出来,顺着剑身往下滴,把干干净净的地板染红了一滩。士兵首领按着胸口,直挺挺的往后倒,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酒肆里鸭雀无声,那名正准备跨步而出的士子软软的坐下来,其余的人纷纷低下了头,而剩下的那几名士兵一脸怒容,却敢怒而不敢言,就连那个粗豪酒客的呼噜声都弱了下去。

    “噗。”

    与此同时,那个一直低着头喝酒的年轻贵族手里的酒碗裂了,酒水从手指缝隙处泄下,他抬起那张黯黄色的脸,淡淡的看向大刀阔斧往外走的肉山,以及正在武士肩头挣扎不休的阙儿。

    阙儿不再哭闹,死死的咬着嘴唇,拼命的用拳头锤打武士的脑袋,可是她的力气太小,根本伤不着别人分毫,泪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悲伤与绝望。

    “侯子,是一名新晋的七等男爵。”身旁的骑士冷声道。

    “嗯,杀了。”年轻贵族看着阙儿的眼睛,轻轻地说道,声音居然很温柔。

    “诺!”

    十几名骑士在一瞬间暴起,他们仿佛是一群出笼的猛兽,又像是一股强烈的飓风,沿途将一切事物辗得粉碎,仓促迎战的武士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人头便扑落落的在地上乱滚。

    那肉山倒是有一身蛮力,挥着铁剑乱砍一通,可是却逃不脱死亡的宿命,他被一名雄壮的骑士从背后插了一剑,那一剑直接从他的脖心插入了肚子,血水汩汩往外冒,因太急促,那骑士抽剑之时,带起了一股血潮,把那骑士的脸糊得狰狞如鬼。

    或许是太胖的原因,那肉山一时未死,像条肉虫在地上痉挛,死死的瞪着角落里的年轻贵族,嘴里的血像气泡一样不住的喷洒。

    “带过来。”

    “诺。”

    雄壮的骑士拖着肉山走向年轻的贵族,地上留下一道骇目惊心的血迹,就像是把扫帚浸泡在血水里,然后再用来扫地一般。

    人目瞪口呆,大气也不敢出。

    年轻贵族冷酷无情的看着肉山,缓缓的摇了摇头:“大楚,不是蛮夷,大楚,是有王法的。你嗜杀妄为,该有此报。”说着,厌恶的瞥过头,向雨蓬外的花圃看去。

    阳光下的紫萝兰,柔弱而小巧。

    “嘎吱。”轻微一声脆响,雄壮的骑士搬断了肉山那残破的脖子。杀人者总是被杀,或许,在杀人之前,他们是想不到自己也会有死亡的那一天,而那时的场景,不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一样,只能像条死狗蜷缩在血泊里。

    “嘶啦。”

    肉山刚刚倒下去,不,准确的说,应该是雄壮的骑士刚刚搬断他的脖子,那一直趴在案上呼呼大睡的粗豪酒客动了,一动即若雷庭万均,寒光乍射,逼得人睁不开眼,就在那寒光暴现之时,粗豪酒客踩着矮案抱着剑,朝着年轻的贵族撞来。

    剑尖,直指年轻贵族的背心。

    “锵,嘶啦。”

    眼见年轻的贵族即将死在这一剑之下,异变突起,一名瘦俏的骑士后发而先至,竟然与千均一发之际,抬剑架住了粗豪酒客的剑,两剑交接,拉起一阵火星四溅,把那酒客带得一歪,同时,那雄壮的骑士反手一剑,插入了粗豪酒客的喉咙。

    “啪嗒。”

    粗豪酒客掉在肉山的尸身上。

    年轻的贵族慢悠悠地回过头来,漠然的看着粗豪酒客那不甘的眼睛:“真想问问,你是谁派来的,竟然如此愚蠢,哪有人一边喝酒,一边往地上吐的?”指着不远处的酒案,在那案下湿漉漉的一滩。

    “呃啊。”

    粗豪的酒客转动着带血的脖子,仿佛想要看一看那令自己露出马脚的地上,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他的脖子只转到一半便软塌塌的垂在了肉山的背上。

    两个意图杀人的杀人者,都死了。

    血水染红了简陋的酒肆,酒客们悄悄的起身,悄悄的离去,老掌柜瘫坐在地上,极度恐惧的看着那满地的鲜血,阙儿衣衫零乱,头发披散在脸上,惊恐的看着年轻的贵族,她浑身都在颤抖,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她说不清楚那是什么,隐隐约约,有束花在一瞬间绽开。

    “楚舞。”年轻的贵族走向阙儿,他一直看着她的眼睛,一眨不眨。

    “阙,阙儿。”

    阙儿像只受惊的小白兔,她怔怔的看着他伸出来的手,犹豫着。过了一会,她咬了咬嘴唇,颤抖的伸出手。

    楚舞微一用力,把她拉了起来。

    “蹄它,蹄它。”

    马蹄声从远方响起,一队彪悍的骑士骑着雄健的战马向酒肆奔来,领头的骑士掌着一面大旗,上面绣着一只在闪电中翱翔的火凤凰。

    雷云血凤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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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昭元元年() 
景泰三十年是混乱的一年。

    仿佛是与妖星降世互相映证一般,从景泰二十九年的冬天开始,诸侯们便陆陆续续的死去,死因千奇百怪,有的病死在床,有的死于战乱之中,更有甚者死在了马蹄之下,而那惨死在马蹄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天下共主景泰王。那位可怜的中州之王在一次打猎的过程中,座下之马被一只老鼠给惊了,把他给颠下了马背,并一脚踩死了他,据说,他的死相很惨,也不光彩,肚子被马蹄踩烂了,肠子从嘴巴里挤了出来。

    于是,景泰三十年,是为昭元元年。

    新继任的昭元王已经四十八岁了,做了足足三十年世子,方一任,励精图治的昭元王便做了一件令天下人震动的事情,他把埋藏在朝歌城泰福宫下的中州九鼎给挖了出来,摆放在了祭祀的天台之,并且令言官传檄八方,命八百诸侯共聚朝歌城祭祀九鼎以定天下。

    或许,在这位新的中州之王的心里,宋蛮子死了,燕胡子也死了,齐白眼也在开春的时候死了,就连诸侯伯长雍公听说也快撑不住了,天下正在经历变革,纵横了一世的英雄们正在默默的死去,于是,朝歌城的机会来了,如果不趁着现在这个动荡的时刻加恩示威于新一代的继任者,那么,等他们成长起来便悔之晚矣。

    当然,昭元王还有别的心思,北地的英雄们都死得七七八八,唯有南楚的国君仍然健朗,听说,那个南蛮子才四十岁,年富力强,正是雄心万丈的时候,不由得昭元王不心忧啊。

    身穿帝王兖服的昭元王站在高达二十九丈的圆型祭祀天台之,从十二缕垂冕冠下打量着属于他的天下,苍天就在他的头顶,大雁低低的飞过,仿佛伸手可捉,那是昊天大神的使者在默然的为他加冕,伟大的朝歌城在他的脚下绵延伸展,雄伟的白色城墙环围着这方富庶之地,金壁辉煌的凯旋门屹立在宽阔的广场中央,在那凯旋门的四方分布着八百诸侯的雕像,他们骑着战马,驾着战车,拱卫着凯旋门下的武英王。然而,三百八十余年过去,天下依旧,却不再是武英王的天下。如今,雍国的大都雍都,齐国的大都即墨,甚至是燕国的燕京都已经在规模和气势超过了古老而陈旧的朝歌城,天下第一都早已易主。

    蒙蒙细雨从天而降,昭元王感觉到了一丝幽冷,他举目向远方看去,波澜壮阔的沧澜江就像一条绳子,死死的勒着朝歌城的脖子。

    昭元王心想,武英王一生英明睿智,唯一做错的事,想必就是将朝歌城建在了这里吧,南不可伸,北不可展,东西都是高山,这样的确是易守难攻,但也限制了朝歌城的发展啊。朝歌城的令,不仅只在朝歌城佐近的八百里方圆通行,而且还时时受到南楚的威胁。若是南楚一统江南,再从沧澜江的源头顺水而下,直到尾部,那么便可兵临朝歌城下,怪不得,先王们会一再的伐楚啊,伐楚大业,甚至死在了大江里,喂了足足三十年的江鱼。

    是的,三百八十年前,武英王没有料到天下竟有如此之大,也没有想到居然有战船可以在波涛汹涌的沧澜江通行无阻,而现下,它们都在威胁着朝歌城。先王啊,迁都势在必行啊。

    从天而降的雨水越来越冷,朝歌城宛若镜花水月般浮现在烟雨蒙蒙之中,白发如雪的老巫官佝偻着身子,风轻夜带着朝歌青骑守护着祭台,昭元王从危耸入天的台顶一步步往下走,越往下,水气蒸腾如海,而他,仿佛正在一步一步迈入深渊。

    景泰三十年,昭元元年,风雨飘摇的一年。

    ……

    天地亘久,英雄百年。

    安君姬狄并不认为自己是英雄,更不觉得自己可活一百年,他从景泰二十九年的春天便躺在了床,听着风声从启蛰殿的门口刮过,听着梁的布谷鸟一遍又一遍哀婉的啼叫,也听着一个个熟悉的人死去,其中有他一生的大敌宋蛮子,也有他心目中的英雄人物,譬如那位吐血而亡的燕君燕胡子,没有人知道,燕君的外燕胡子是他起的,而往事早已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安君的死相很难看,任谁在床躺了一年都难看,他的整个身子已经干枯了,像是一截锦布被裹着的腐朽的木头。疯侯姬狄,这是私下里,他的臣子们对他的称呼,自从他躺在床,那些人便在猜测,或者说是在祈祷着他的太阳,明天不再升起。

    这一天,终于来了。

    然而,当他死去,祈祷了一年的人却并没有笑语欢声,也没有暗中窃喜,一切都是按照君侯的古礼默然的进行着,就连那些征伐不休的大侯子、二侯子、三侯子也都纷纷罢止了兵戈,遥遥的跪向少台城。是的,你没看错,他们没有参加安君的葬礼,因为他们谁都不敢跨入少台城,天知道,那个陷入疯狂的君父临死之前留下了什么遗命,若是不顾一切的想拖着整个安国为他陪葬,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令人觉得讽刺的是,如今的安国,唯一安宁平静的地方,却是疯侯所在的少台城。除此之外,连锦不休的战火在安国的土地燃烧,三个侯子身后都有他们的家臣,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后天,我又和他联合起来讨伐你,乱成了一锅粥。

    安君什么时候死去的,没人知道,等宫人与徐姬发现时,他浑身都已经发黑了,掩饰这种难看,宫人们用锦布一层一层的把他裹紧,可是那浓浓的,像咸鱼一样的腐臭味仍然顽固的钻入了徐姬的鼻子。

    “君可有留下什么?”

    “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

    安君瘦小的尸身躺在洁白的丝布,徐姬跪在灵前,浑身缟素,脸色略显苍白,一双眼睛却暗藏着锐利。一名年轻的宫人陪侍在身旁,他是安君新近提拔起来的宫人首领。

    灵堂外,飘着细细的雨。

    那些纷乱的雨丝无声无息的侵袭着大地,一个个的家臣们从雨中走来,跪倒在灵前,又默然的离去,他们的主子不敢来,便派了他们来,但是他们也不敢抬头,深怕与躺在白布的尸身对了眼。其实,安君的死相尚算安祥,并没有死不瞑目。

    等到人尽去了,悲凉的雨越下越大,徐姬最后一次问道:“君真的没有留下什么吗?”在问这句话时,她脸的凄婉之色荡然无存,反倒有一丝期待。

    “有。”年轻的宫人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

    “是什么?”

    徐姬的眼睛亮了一下,目光看着少台宫外,她觉得这天、这地、这雨、这宫城都像是一个牢笼,死死的困禁着她,然而,她马就要离开这里了,前提是脱下这身麻布缟素,甚至是忘却徐姬这个身份,可是她并不后悔,她还很年轻,当然不会为那截已经死去的木头陪葬。

    “死。”

    就在这时,年轻的宫人抽出了藏在袖笼里的短剑,把它深深的扎入了徐姬那粉嫩如樱的胸口,他平静的看着这个美丽无铸的女人按着胸口倒下去,平静的着甲士们一涌而,把他扎成刺猥。

    血水与雨水混合在一起,咨意的蔓延。

    年轻的宫人倒在徐姬的身旁,他歪过头去,凝视着徐姬那张绝美的脸庞,他挣扎着想伸出手去抚弄一下,可是却徒劳无功,他记得,初嫁过来的徐姬是那么的美丽啊,歌声也很美,像是天的百灵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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