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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菲儿这才放开宋青,莞尔一笑道:“其实我也没那么好啦……”
步安摇摇头道:“看,我刚才还漏了一桩,就是谦逊!方师姐年纪这么小,就入了明德境界,为人还这么谦逊……正是我和宋青的榜样。”
方菲儿纵然再爽直,毕竟是个女孩子,被这么一顿天花乱坠、不计成本的吹捧,难免有些轻飘飘,脸上笑成一朵花。她慢慢忍住笑意,做出一副“这也不算什么”的寡淡神情,嘴角却仍然微微抽动,显然是心中暗爽。
宋青一脸崇拜地朝步安看过来,步安却白了他一眼,心道:“你这圆头圆脑的家伙,自己说错了话,闯下了祸,却要栽赃给我。”
这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整个柳店镇笼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不多久之前还一派温馨的傍晚景象,被此时凄迷而诡异的夜色所替代。
宋青下意识地往方菲儿和步安这边凑近了一点。
步安拉着素素温暖的小手,怀着一丝报复宋青的心理,轻声说道:“我给你们讲个鬼故事吧……”
第十六章 给你讲个鬼故事()
步安的鬼故事刚讲完,祝修齐就走来喊他们过去吃饭。他看见方菲儿、宋青和素素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只当他们是等得饿了。
酒席仍旧是一张八仙桌,摆在沿河的街面上,檐下吊着的两盏灯笼勉强照亮了桌上还没有动过的酒菜和楼心悦羞涩微红的脸庞。
步安一边含含糊糊地说着恭喜的话,一边给众人倒酒。
祝修齐举杯道:“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们同门五人也应像兄弟姐妹一般……”他说到这里,突然被身旁的楼心悦轻轻踢了一脚,赶紧笑着改口道:“不不,应该是像家人一般!”
祝修齐见方菲儿和宋青仍旧愁眉不展,顿了顿才道:“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我戍边五年,就会回来,大家不要难过,再说,不管师兄我身在何方,都会挂念你们的。”
步安心想,岂止是你要走,我这次下山也不准备回去了。但他对这几个名义上的同门也有些好感,于是说着:“就是嘛!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便凑上去和祝修齐碰杯,抿了一小口还有些温热的黄酒,拿起筷子示意道:“来来来,快吃快吃,菜都凉了。”
方菲儿和宋青也都举杯示意,却不去拿筷子,只是看着步安吃。
楼心悦面带歉意地低声道:“方师妹,宋师弟,修齐师兄一走,我们四人更要齐心,师姐我性子慢,也没什么轻重,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你们可不要放在心上……”
方菲儿惊道:“师姐你说什么呀?”
楼心悦看了看祝修齐,又看了看方菲儿和宋青,轻叹道:“今日借着这家的酒席,本应是欢迎步师弟,顺便提前送别修齐师兄的,我却一心只想着自己……”
“嗨!”宋青突然站起身来,委屈道:“不是不是!跟师姐你没有关系!是步安,步安他……”
祝修齐不解道:“步师弟又怎么了?”
步安耸了耸肩,一边夹菜往嘴里送,一边含混道:“没事没事,一会儿就好了,我们先吃吧。”素素听了也默不作声地动起了筷子。
楼心悦看着方菲儿,道:“师妹,到底怎么了?”
方菲儿被她问得有些不好意思,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快吃吧,一会儿鬼就出来了……”说着身体一哆嗦,手里筷子游走着,就是什么菜都不夹。
宋青直到这时才忍不住说道:“步安……步安说了个鬼故事!”
祝修齐捧腹笑道:“原来是被鬼故事吓到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他笑着看向楼心悦,楼心悦也掩嘴轻笑,刚才满脸的歉意已经烟消云散。
方菲儿有些羞愧,又有些不忿,低头道:“你们要是听了他的故事,也吃不下去的。”
祝修齐疑道:“步师弟到底讲了个什么故事,也说给我们听听。”说着便和楼心悦一起朝步安看过来。
“也没什么嘛,是他们自己胆子太小。”步安嘴里嚼着糟鸡块,筷子上还夹着一撮醉虾,嘟嘟囔囔地说道:“我就是说,从前有个和这里很像的镇子……也有一群和这里很像的乡民……”
祝修齐和楼心悦都轻轻点头,等着他说下去。
“他们碰到了一群儒门的过路人……嗯,就像我们一样……”
“也请这些人来捉鬼……也在岸旁摆了一桌酒菜……”
祝修齐摇头笑道:“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楼心悦却微微点头道:“步师弟说的便是我们吧。”
步安咽下嚼烂了的鸡肉,用舌头清了清牙缝,一脸轻松地说道:“然后啊……他们一夜都没有见着鬼,第二天离开了镇子时,碰巧在镇口看到一块石碑,石碑上写着,这小镇许多年前遭了灾,镇上的人早就死光啦!”
祝修齐和楼心悦都愣在那里,一动不动,方菲儿和宋青第二次听,虽然这一回的故事缺少了很多细节,也仍旧觉得毛骨悚然。
整张桌子上,只有步安仍旧慢条斯理地喝酒吃菜,偶尔还给素素夹上一筷子。
楼心悦眉头微皱,咽了咽口水,问道:“这故事里,镇上全都是鬼,那些鬼又为什么要找人来捉鬼呢?是要害这些过路的儒生吗?”
步安耸耸肩,喝了一口酒道:“因为在鬼的眼里,大活人才是鬼嘛……”
楼心悦猛地打了一个激灵,终于能理解为什么方菲儿和宋青都吓得不敢吃饭了。倒是祝修齐哈哈一笑,道:“步师弟的故事不能自圆其说。假如镇上全是鬼,那几个过路的儒生明明是活人,却为何被镇上的鬼当作了人来看呢?”
步安笑着放下筷子,搓了搓手,方菲儿和宋青见状都闭上了眼睛,祝修齐和楼心悦却一点防备都没有。
步安把脸朝前凑了凑,俊秀的五官被油腻腻的桌面反光映得有些阴森:“祝师兄问得好,那几个儒生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祝修齐和楼心悦这才接触到这个鬼故事的核心,只觉得浑身都冒着凉气。
步安心想,古人实在太单纯,拿个《孤岛惊魂》随便改一改,就把他们吓成这个样子,笑着摆摆手道:“就是个故事而已嘛,来来来,大家别客气,吃菜吃菜。”
祝修齐和楼心悦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从僵直状态中恢复过来,招呼着方菲儿和宋青一起吃菜喝酒。
宋青却仍旧不放心,哭丧着道:“修齐师兄,你说……步安说的这个故事,不会是真的吧?”
祝修齐有些尴尬地笑道:“宋师弟糊涂了,我们哪能连自己是死是活都弄不明白?”
这时,步安突然朝着宋青正色道:“你看你身后。”
宋青吓得弹了起来,差点把一桌酒菜全给撞翻,惊慌中回头却没有看到任何异样,气道:“步安你又来吓我。”
步安心想,你前面栽赃给我,我吓吓你算是讨回了公道,笑着道:“我哪里吓你了,我是让你回头看,自己有影子的,不是鬼。”
宋青赶紧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被灯笼光投在石板街面上的影子,咧嘴笑道:“对哦!有影子的,不是鬼嘛!”接着开开心心地端坐下来,拍了拍胸口,拿起筷子道:“真是虚惊一场,吃菜吃菜。”
至此,这场夜宴才算恢复正常,只是大家一边吃喝,一边还是会忍不住偷偷看一眼步安,大概是在想,这个刚入门的师弟,肚子里怎么会装着这种稀奇古怪的故事。
方菲儿突然想起什么,好奇道:“素素,你怎么听了那个故事,却不怎么怕呢?”
素素塞了一嘴菜,含混不清地答道:“就是个故事嘛。”
别人仍旧不解,只有步安看得明白:她是太单纯,缺乏想象力,不会像宋青那样越想越怕,自己吓自己。
第十七章 师兄师姐捉鬼忙()
春夜里微风习习,吹得灯笼轻晃、人影飘摇,酒菜香气溢满了空荡荡的街面。
祝修齐喝得面色微醺,楼心悦却仍旧笑意盈盈地端酒给他,两人轻声说了几句悄悄话,祝修齐就接过酒杯一口喝掉。
方菲儿大马金刀独占一条长凳,谈笑无忌;宋青一只脚架在了长凳上,身子摇摇晃晃,神情惬意之极;素素打了个饱嗝,眼睛半睁半闭,在和瞌睡虫打架。
此情此景,步安也心情愉快,把什么离经叛道、囊中羞涩之类的破事全部抛到了脑后。
方菲儿突然提议:“步师弟,今夜我们借着捉鬼的酒席,算是为修齐师兄送行,都说你三步成诗,不如为师兄写一首送行诗吧。”
步安摇摇头笑道:“早说了我没有诗才,再说今夜不是送行夜……”他朝桌对面的一对玉人努了努嘴道:“而是定情夜。这酒嘛,我也是当喜酒来喝的。”
楼心悦被他说的面色微红,祝修齐却大方道:“那步师弟就更应该作诗一首了。”
步安支肘在桌面上,笑吟吟摆手:“情情爱爱的诗词全都凄苦,不适合用在这里。”
方菲儿不屈不挠地说道:“情到深处才凄苦,步师弟直管写来,越苦越好,修齐师兄可不会介意。”
步安又使出了太极功夫,任凭他们怎么说,反正就是写不出。
正推诿着,祝修齐突然面色一正,道:“来了。”
步安顺着他的目视方向,看见街旁河面上泛起了一层薄雾,黑沉沉的河水里,有个白乎乎的人影正攀着河滩旁的石阶往上爬。那白影身上沾着淤泥,手脚躯干和披散的头发不断往下滴水,脸上模糊一片,分明没有五官。
步安看得头皮发麻,彻骨的凉意兜头冲下,酒意顿时消散一空,再看远处河面,似乎也鬼影瞳瞳,像是随时都会有恶鬼爬上岸来。
祝修齐抄起搁在桌旁的长弓,语气镇静地喊道:“大家别慌!宋青和菲儿看住我身后,步安为你心悦师姐收拾备笔!”说着便以极快的速度射出一箭。
“砰!”
堪堪爬到岸上的女鬼发出“啊……”的一声尖厉惨叫,碎成无数白点,飘散在白雾中。
众人随着祝修齐的命令动了起来。宋青抽出竹笛,和方菲儿一起站到了祝修齐的身后,盯着另一侧的街面;步安和素素一起,手忙脚乱地帮着楼心悦收拾桌上狼藉的碟盏。
等到楼心悦摆开文房四宝,开始研墨的时候,步安抽空往身后看,只见街旁河面上已经飘起浓重的白雾,雾气被血色月光照着,显得阴森可怖,五六个鬼影从这雾中现身出来,异常艰难地往湿滑的河岸上爬。
祝修齐见楼心悦准备妥当,高声道:“步师弟到我身后来!”
步安知道他是要保护自己,赶紧拽着素素跑过去,站到了祝修齐和方菲儿中间。他看着河面上白雾渐升,只觉得周围空气骤然寒冷,耳边风声也变得凄厉起来。
这时,楼心悦突然“唰”的一声摊开一卷宣纸,像冬眠中悠然苏醒的小兽,又或是枝头瞬间绽放的花苞,整个人从温婉内敛的状态舒展开,挥斥方遒般提笔蘸墨,一气呵成地在宣纸上划出一横。
步安能够感觉到,随着楼心悦这一横划出,周围出现了奇怪的气场,仿佛在空气中丢入一枚石子,有看不见的波纹荡漾开来!
楼心悦笔随腕动,笔笔都带着极致舒展的气势和与之相反的内敛劲道。白色宣纸上赫然写下的,是一尺见方的草书“破”字,字迹毫无寻常女子的娟秀感,反而潇潇洒洒,气势磅礴。
步安看得神迷,心想自己就算能够临摹到这个字的形,也绝难模仿到这字的神韵,至于楼心悦书写这个“破”字时,腰肩臂腕提沉推转之中,所蕴含的气势和美感,更是令他望尘莫及。
楼心悦写完这字,又从奔放舒展的状态收拢原样,柔声道:“菲儿助我。”
话音刚落,她面前桌上的宣纸便“呼”的一声飞了出去,射向不远处爬上了岸的恶鬼,墨汁未干的“破”字在迷离的绯红夜色中拖出一道素雅的光影,即将接触到恶鬼的刹那,“啪”的一声,连带着整张宣纸和那恶鬼的身躯,一同崩成无数碎片。
方菲儿站在步安身旁,挥手甩袖如同舞蹈,每一次都凭空带飞楼心悦面前的一张宣纸,纸上张张都印着“破”字,只是渐渐变淡,十几页过后,字迹才完全消失。
步安看着这些宣纸无一例外地击碎鬼影,倒抽一口凉气,心道:“笔力一下子浸透十几页宣纸,岂止是力透纸背所能形容的?!”
楼心悦趁着方菲儿施展术艺将十几张宣纸射出的功夫歇了一会儿,这时再度提笔,笔尖蘸饱了墨汁,朝空白宣纸点下,接着一点一横折,横竖横撇捺,写下一个楷书“定”字。
“砰!”
祝修齐引弓而射,突然绷直的弓弦仍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