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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昨天夜里,金陵山庄,几位儒生谈论的内容截然不同。
这几位闭口不提逐月大计,只好奇大会可能的形式,譬如到底是文比武比,还是兼而有之;究竟是以个人名义,亦或是门派群策群力。
这些内容也是步安关心的,只不过听下来,他们也都是猜测,聊不出个结论。
步安不动声色,暗中却时时观察着司徒彦,但见此人听得多,说得少,颇为稳重。
另外几人中,仰修处事圆融,善于察言观色,说话滴水不漏,几乎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
孔覃似乎博闻强记,无论谈及什么话题,都能引经据典,言谈又很是风趣。
总而言之,纵然只是浮光掠影,步安也暗自觉得,这三位果然是年青一代中的翘楚,所思所想所言,全无夸夸其谈的浮躁风气,间或有些互相试探,也都点到为止。
相比之下,宋世畋的话就有点太多,书生意气也太重。
而步安自己,则因为没有多少可供他讥讽嘲笑的契机,而显得有些沉闷。
日头渐渐西斜,众人兴头不减,步安却没兴趣再听下去,漠然起身告辞。
他与宋世畋一走,仰修便试探着问孔覃,为何国公世子与天姥步执道形影不离。
孔覃笑道:“仰兄问我,我又问哪个去?”说着竟也告辞离去。
眼看华灯初上,客人却都散了,仰修面上笑意渐渐淡去,旋即命船家送走几位姑娘,只留司徒彦对饮,接着随口问起,对刚才几人是何观感。
司徒彦只说,曲阜孔覃果然不同凡响。
仰修笑着点头,忽然又意味深长道:“那位天姥步执道,可是不简单啊。”
司徒彦似乎并无同感,笑笑道:“何以见得?”
“世人只知他三步成诗,我却听骆师叔提起过,去岁九月,中丞李大人下江南时,偶遇这位步公子,亲眼见他十步三计平四海。”仰修顿了顿又道:“这回步执道才从七闽道回来,便与宋世畋走得如此之近,可见宋家对此人果然颇为看重。”
“一介赘婿罢了。”司徒彦笑着摇头,眼神映着河岸旁的灯火。
仰修也一样笑着摇头,只是他摇头似乎是因为对司徒彦的看法颇不认同,一边自斟自饮,一边淡淡道:“昨夜我见他孤傲不逊,还道他为境遇所困,今日再见,方才觉得,许看错了。”
“仰兄怕是想多了吧。”司徒彦瞥了他一眼,神色有些狐疑。
仰修洒然一笑,眼神中竟露出一丝落寞。
……
……
回去的路上,宋世畋见步安沉默不语,心中竟有些出了口恶气般的快感,意有所指似的感慨道:“今日方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
步安只当没听到,半晌才问:“仰纵去了燕幽,是自告奋勇,还是圣上钦点的?”
宋世畋被他问得措手不及,除此之外,还有些一拳打出去却石沉大海的错觉,翻着白眼道:“我哪里知道这些。”
“那个乐乎仰修,修为如何?”步安接着又问。
宋世畋这下愈加纳闷,心说这家伙怎么一点都不关心司徒彦,问的都是旁人的事。
“大约也不弱吧,毕竟虎父无犬子。”他耸耸肩答道,随后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步安再开口,忍不住含笑发问:“今日怎么不见你与人唱反调,莫非有司徒彦在场,便没了气势么?”
步安瞥了他一眼,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打得过仰修吗?”
宋世畋只觉得这姓步的是在有意跟他作对,轻哼一声道:“不打怎么知道?”
“是啊,不打怎么知道。”步安笑笑道:“要论修行天赋,天下又有谁又能与宋、屠两家相提并论,即便乐乎仰家也令人敬畏,可为何偏偏天下第一的名头,便让他司徒彦夺了去呢?”
宋世畋听得一惊,忽然明白了步安的意思,司徒彦这个儒门后起之秀中的天下第一,压根就做不得准的,因为无论宋家、孔家、屠家、仰家,都对这天下第一的名头,避之唯恐不及。
就以他自己为例,世人只道国公世子是个废物,有谁知道,他才是宋家三代之内,唯一传承了公孙剑法的修行天才呢?
他宋家可以藏拙,孔家就不会吗?屠家、仰家呢?
宋世畋一念及此,不由得多看了步安几眼,心说这人性子虽然怪,脑子却果然是好用的。
步安没留心他的举动,因为他正琢磨着好几件事情。
其中第一桩,便是司徒彦强则强矣,坐在孔覃与仰修中间,却没有显示出超越那两位的风采神韵。
以屠瑶的眼界,似乎不至于一想到了此人,便要黯然神伤。
而自己当初,却只因为那一个落寞的眼神,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把司徒彦当做了假想敌。
天下第一的名头,威力竟如此之大……再联想到自己一直刻意隐藏修为,步安一下子便想通了许多事情。
第325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夜色渐浓,从钟山西麓,半山腰上的僻静山道旁,俯瞰山下,整个玄武湖都尽收眼底。湖中五洲,如同几滩浓墨,泼在了倒映星光的水面上。
趁着邪月八阳的最后一个夜晚,步安独自登上钟山,从不同角度“欣赏”这片朦胧夜色下的湖光。
宋国公提供的信函上,提到过这片湖的来历。
传说始皇嬴政出巡,路过金陵,随行的风水玄修声称此地有帝王气,始皇大为不悦,遂杀了那风水玄修,又命人凿山引水,使王气泄散,于是才有了玄武湖。
而包括前赵在内,历代建都金陵的王朝,先后都在玄武湖上动过土,因此民间有传言说,玄武五洲下,埋了历代帝王收集的无数天灵地宝。
只是这湖与湖中五洲的排布,关乎天下气运,大梁一朝即便定都汴京,也始终将此地列为禁域,相当于皇宫别苑,便有相信传说的,也不得其门而入,更不要说动手去挖那些财宝了。
“你觉得这后湖看上去像什么?”女鬼虞姬不知何时,站在了离步安几步远的凸起岩石上,长发与衣袂迎风飘动,倒像是个出尘的仙子。
这女鬼本是秦汉相交时的人物,大约她那个时候,还没有玄武湖这个名字,只叫后湖而已。
而她此刻所问的,也是步安正在思索的。
“像一个阵……”步安微微蹙眉道。
“一个修了上千年的阵?直到三百年前,这里都还是后宫呢。”虞姬吐了吐舌头,似乎不敢再往下想。
步安也一样觉得纳闷,历代建都金陵的帝皇,难道会前赴后继地,在后宫里修这么大一个阵?
“也许真是藏宝的地方……”虞姬笑着看向步安:“要不要下去看看?说不定能顺走一两件宝贝!”
“只怕你有去无回。”步安轻笑着摇摇头。
“你果然还是舍不得我的……”虞姬说着话,忽然一脸警惕地侧头瞥了一眼山道方向,紧接着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轻不可闻的“有人来了”。
步安随即闪到了她刚刚站着的岩石后,然后将事先准备的黑色方巾,盖住了大半张脸,迅速在耳后扎紧,接着耐心等了一会,却始终没有等到有人经过的脚步声。
正觉得自己疑心太重,忽然耳侧生风,莫名的危险感顿时袭上心头。
他脚下使劲,一扭腰,往旁退了半步,手已经握上了腰间剑柄。
紧接着眼前便是一道电光火石,竟是长剑切进岩石时擦出的光亮。
耀目的电光距步安不过一尺有余,如影随形般朝他退开的方向射来。
眼看让不过去,步安猛地左手上扬,一股沛然神力脱体而出,生生将那剑光挡了一挡。
只听一声轻咦,那剑光微微一滞,露出青蓝剑身,却又划过一道青光,换个方向,如电般刺来。
与此同时,挡在步安身前的,足有丈许宽的岩石,上半部分竟顺着方才剑光掠过的斜线向下滑落,剖面处光滑如镜——剑气居然生生切开了整块岩石。
步安暗自心惊,知道这是平生未见的强敌,面对斜刺来的剑尖,仓皇让出半步,拔剑便劈。
神力充盈的剑身,眨眼间撞上了刺来的青蓝长剑一侧,“当”的一声脆响,两柄剑身同时震荡不已。
直到这时,步安才看清,对面这柄青蓝长剑的剑柄上,根本就没有握着手。
是一柄飞剑!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长剑震荡着砸在岩石上,将整块岩石都震得倒下了山坡,却又微微一震,调转方向朝他刺来,形同闪电划破夜幕,势头比之先前,还要迅疾三分。
步安故伎重演,左手神力脱体,挡在了身前,紧接着趁飞剑调转剑头,画着弧线从他身侧刺来时,右手长剑对准青蓝剑身,又是一记劈斩,这回用上了九成气力。
“当!”
又是一声脆响,步安手中长剑已经断成了两截,而青蓝长剑也被振得旋转着飞了出去!
黑暗中有人闷哼了一声,步安头也不抬,手中仅剩的半截长剑,已朝声音发出的方向奋力扔了出去,整个人也只迟了一瞬便扑将过去。
他一头扑空,没有见到人影,只在地上看到一小滩血迹。拔出没入山壁岩石的半截长剑,摸到剑槽上同样留了一丝血印。
提着断剑的右手,这时竟微微颤抖,显然是方才情急之下发劲过猛,有些脱力了。
从被袭到伤敌,中间不过一息而已。步安并没有看清对手,也不知道暗中那人伤得有多重,更不知道他有没有更厉害的后手未及使出。
仓促间返身去找那柄青蓝长剑,却发现它被砸飞的方向,已经空无一物,当下不敢久留,纵身一跃,跳下山去。
紧接着几起几落,便来到了山脚下,扭头再看方才激战之处,早已在几里地外。
不久之后,步安如同没事人一样,扯掉遮脸的纱巾,混进了逛夜市的人群。
他一边留心着身后有没有尾巴,一边暗自琢磨,方才那人究竟是谁,为何一出手就是杀招。
这人有御剑的本事,必是儒门空境之上的高人,很有可能是朝廷的爪牙。可就算朝廷防着有人夜探玄武湖,也总该问清楚了再动手吧?
疑点太多,逐月大会果然水很深。
除了这些想法之外,步安也暗自有些欣喜。
他自修行以来,打架几乎全是靠着人多势众,偶尔有几次看似凶险,其实不过演戏而已。
今夜是头一回单对单,不但伤了空境高人,还能全身而退,当然可喜可贺。只是这样的对战,难免暴露了神力的秘密,往后能避免还是要尽量避免。
一路回到宋宅,没发现有人跟踪。
倒是宋蔓秋见步安回来,一脸紧张地问他去了哪里。
步安自然随口胡诌,说这些天总跟儒生打交道,实在太憋闷,趁着最后一个阳夜,逛夜市去了。又问宋姑娘紧张什么。
宋蔓秋答说,不久刚出了事,有好几家书院的人,在住处被袭,听说都已经死了人了。
步安闻言眉头微皱,若有所思道:“终于来了。”
第326章 怎么也来了江宁()
这天夜里被袭击的不过是几家小书院,总共才死了一个人,但即便如此,次日江宁城中,几乎所有大大小小的茶会上,聊到的话题都离不开这几起离奇的偷袭。
那几家书院大约受了惊吓,亦或是自忖实力有限,一早就撤出了江宁,流言却经过演绎加工,传得愈加纷纷扰扰。
有说是情杀仇杀,也有说是谋财的宵小所为,当然,大多数人还是隐隐觉得,这似乎是与逐月大会,以及那十三枚逐月令有关。
似乎是为了佐证这最后一种观点,第二日夜里,也就是邪月八阴的头一夕,偌大的江宁城中,竟发生了八起命案,这回离奇遇难的,除了儒生之外,还有几位僧侣与道修。
这下便连官府都焦头烂额。整个江宁城人人自危,原本想趁着逐月大会发点小财的商家,忽然发现,生意比之以往,倒更加难做了。
然而步安似乎根本不关心这些,接连几日,都带着乔装成了小厮模样的广念出门,或上茶楼听书,或上戏院看戏,又或者只是在大街上闲逛。
城中人心惶惶,宋世畋与宋蔓秋也都担心他的安危,前前后后提醒过好几回,可步安却照旧我行我素,二月初九这天,他甚至心血来潮,去了一趟江宁玲珑坊。
宋蔓秋实在放心不下,也想跟着他上街,策应保护,却被步安一口拒绝,说她一个姑娘家,总跟着自己,难道不怕别人说闲话。
宋姑娘终究是个姑娘家,脸皮毕竟薄,被他这么说过一回,连着生了好几天的气。
到了二月十一,离奇遇难的修行人累计已有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