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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阵旗与鬼影翻飞,琴声与咒声交杂,百余阴魂与七司战得难解难分,然而几息之后,惠圆和尚的另一个分身重归轮回,邓小闲的咒玄也后继乏力的迹象。
就在这时,鬼影最密集的街面中央,邓小闲与惠圆之间,一柄长剑突然拽着寒光刺了出来。
“剑气寒高倚晨空,男儿日月锁心胸。昔藏牙爪如痴虎,今召风雷起卧龙!”
急如战马奋蹄的琴声,似乎为了应和诗句而渐趋苍凉,豪情中又带着一丝悲壮。
昔藏牙爪如痴虎,今召风雷起卧龙……似乎就在述说花道士邓小闲、惠圆和尚、晴山,或是步安的心境。与那句“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有着异曲同工的妙处。
战团中央,灵气隐约变得浓郁,阴魂扑来的速度和频率渐渐慢了下来。
步安凑热打铁,挥剑吟道:“人说王侯有世种,我道富贵及耕佣。须将大道为奇遇,遍踏人间龌龊踪!”
诗成瞬间,天空雷声滚滚,浓郁的灵气从河面,从街道,从田野,从四面八方涌来。
满街的阴魂突然变得迟钝缓慢,动作全都慢了一拍,而七司众人却愈加勇悍。
邓小闲的咒玄能借力体外灵气,此时威力激增,九字真言一下唤出十七个金甲武士,将他这一侧聚集的阴魂冲杀得支离破碎。
晴山抚琴时更是轻轻吟唱起来:“昔藏牙爪如痴虎,今召风雷起卧龙……须将大道为奇遇,遍踏人间龌龊踪……”
等到步安念完了时,真举着长剑冲了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他什么事情了。满街的阴魂都被邓小闲、惠圆包圆,落网的几个也没有逃过晴山的琴声。
当然,就像以往一样,捉鬼告一段落,他的正事才刚刚开始。
他先吩咐众人带着瞎子去找一找,镇子上有没有能关着人的地窖,又说自己要都留在这儿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活着的官兵。
众人看着满地尸体,觉得怎么可能还有活人,但都没有废话。
接着,步安便踩在满地官兵尸体的街道上,踏着血泊来回跑,不时低头翻查。哪怕四肢都已不齐全的,他也要翻过来看一眼。
整条街上鬼气之多,除了仓颉莫名其妙死掉的那晚以外,他还从来没有遇上过,当然要争分夺秒地去蹭。
跑着跑着,突然看见宋蔓秋迎面走了过来。
“步公子……”
她神情看上去有些异样,但步安没时间考虑这些,随口“哦”了一声便往前跑,接着又遇上孔灵,遇上江氏兄弟……遇上那个曾经在官道上拦下七司的兵头。
那兵头的脸色难看至极,好像浑身都在发抖,步安对他也只是多看了一眼,返身继续翻找。
“你还假惺惺地查看什么?拜你所赐!全死光了!”一个年轻儒生朝着他吼道。
步安没有理他,当然死光了,他清楚得很,只是装装样子而已,否则在满是尸体和血泊的街道上来回奔跑,岂不是要被人当成了疯子。
“步公子……我知道你心有愧意……可人死不能复生……”
宋蔓秋的两只脚映入步安的眼帘,他把目光从这双脚往上移,暗道一声“大长腿嘛”,接着摇摇头避开宋蔓秋,继续往街那头跑。
一百六十七,一百六十八……二百二十一……
入体的鬼气数目来到二百四十二,便再也没有上升过,但今天蹭到的鬼气,质量都很高,每一条都很强,几乎让步安的神魂总量提升了五成之多。但战线拉得太长,还是跑掉了不少。
步安这样计算着,看见宋蔓秋又走了上来,而刚刚那个说话很难听的年轻儒生就在他身旁。
那儒生张了张嘴,像是又要说些什么,却被远处传来的喊声打断了。
“步爷……在这儿!地窖在这儿呢!”是张瞎子的声音。
“我来了!找到心昱了没有!?”步安赶紧扭头,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跑了过去。1
第一百零四章 隔岸观火还有理()
步安奔跑着冲进巷子最深处一间不起眼的老旧砖房,只见七司众人围成了一圈,中间掀开了的地窖洞口,只有井口那么大,黑黢黢一片,有孩子的哭喊声从很深处传来,隐约可闻。
他拨开众人时,瞎子指着洞口道:“心昱在里头!在呢!刚听到动静了!”
“心昱!”步安冲着洞口喊道:“你听见吗?”
“步……步公子……”
是楼心昱的声音,虽然很轻很微弱,但步安始终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我下去看看。”他正要往洞口去,却被邓小闲一把拉住。
“让和尚下去。和尚铜头铁臂不怕摔!”花道士又从潇洒从容的道家高人恢复了狗腿子形象。
惠圆也不推诿,说着“这是一桩功德呢”就从几乎只能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钻了进去。
等他连脚都缩了进去,众人便七嘴八舌地朝着洞口喊。
“怎么样?里头很深吧?”
“和尚你自己小心点。”
“要不要给你个火把?”
“瞎说什么呢,地洞里不能点火!”
好一会儿,惠圆和尚才接连唱了几声“阿弥陀佛……”同时响起的还有孩童的哭叫声。
洛轻亭大喊道:“怎么了?怎么了?!”
张瞎子安慰她道:“没事,和尚出来了!”
紧接着孩童的哭叫声轻了下去,再过了一阵,有浑身淤泥的孩子从洞口爬了出来,年纪只有六七岁,沾满泥垢的脸庞上,神情惊恐而慌张。
洛轻亭一把将孩子抱了上来,突然和这孩子同时惊叫出声。
“腿!”
“腿怎么了?”
“天!两条腿都给打折了!”
“怪不得哭!”
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家伙,看见这孩子两条小腿都在胫骨位置被打断,竟乱做了一团。
“这些鬼畜生!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骨头折了还有救!赶紧找东西固定!”
“不哭不哭!我们都是好人,你是越州人对不对?我们也是越州人,我们是鬼捕七司。”
纷乱间又一个孩子从洞口爬了出来,正是楼心昱。步安抢上一步把他拉了上来,却骇然发现,心昱的腿也给打折了。这孩子居然强忍着痛苦,一滴眼泪都没流,反而把晴山看哭了。
步安立即朝邓小闲喊道:“去!去找剡东县里的医家过来。多喊上几个,再雇些马车。”又朝游平道:“去天姥书院,把我楼师姐叫来!”
邓小闲和游平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外去。
惠圆和尚在地窖里一个接一个的往外递人,洛轻亭和张瞎子轮番把人抱出来,步安和晴山配合着用素素不知从哪儿拆来的木板和布条固定断腿。
他俩不是医者,也不知道断骨对齐了没有,但固定住了总会少一些痛疼。
没过多久,邓小闲和游平又去而复返,邓小闲苦着脸道:“马都给官兵管起来了!”
“你不会抢啊?”步安头也不抬地问道。
“敢?!”不是邓小闲的声音,是那个出言不逊的年轻儒生。
紧接着是宋蔓秋的声音:“邱师兄!救人要紧!”
“没错,救人要紧!你们可以走了,此地由七闽指挥使司接管。”邱缙朝着七司众人冷冷说道。
这时砖房里里外外已躺了九个孩童,除了楼心昱以外,其余孩子被他一吓,又哇哇哭了起来。
步安扭头瞄了那儒生一眼道:“滚!”
邱缙往前迈了一步道:“平乱拜月教是我七闽指挥使司的事情,闲杂人等让开,否则皆以拜月教同党论处!”
步安当然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汪鹤无意中透露过,七闽都指挥使宋尹廷平乱不力,想必是因为压力太大,才连眼前这个小小的功绩都不肯放过。
本来,这儒生要是好好说话,步安也不一定会跟他们争功,可这人把他派去延请医家的邓小闲都赶了回来,更对这满地的孩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步安便说什么也不肯交给他了。
“平乱拜月教原来是你们的事情啊?”步安把手中布条递给晴山,起身走向那儒生:“那拜月教众伪装押镖,运送孩童时你们在哪里?眼下这些孩子被打折了双腿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窖里,你们又在哪里?平乱拜月教?你怎么有脸说得出来?”
“步爷!他们也干了不少事儿呢,差点就在官道上把我们绑了!”张瞎子今日好像突然不怎么怕官了。
“你们若是好生交代!而非硬闯关隘!岂会落得如此结果?!那五百余个官兵,在你们眼里就不是人命吗?!”邱缙反驳道。
“交代你老娘!”邓小闲都忍不住骂起了脏话:“那愣货二话不说就是一个绑字!换你咋个交代法?!先任由他绑了再交代不成?!”
邱缙微微一怔,这和他听到的消息好像并不一致。他扭头看了一眼仍一瘸一拐的百户,见这兵头脸色变得铁青,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受了蒙蔽。可事到如今,他只能进不能退,硬着头皮也得撑下去了。
“这都是你们一家之词!五百余个官兵正是因为你们知情不报才枉死的!”他冷哼道。
“官兵性命都是给他害死的!别来栽赃七司!”洛轻亭指着门外那个兵头道:“我们布阵设陷忙了一晚,却被你们官兵搅了,难道就该和他们一起送死不成?”
“在你们越州人眼里,堂皇而战便是送死,偷偷摸摸方是正道?”邱缙道。
张瞎子道:“越州七司独战百余阴魂时,你们隔岸观火倒还有理了?!”
七司众人与这儒生一来一回时,步安只是负手而立,这时突然道:“宋姑娘,你师兄说了这么多,可他看过这满地的孩童一眼吗?”
“邱师兄!”宋蔓秋也实在看不下去:“先救这些孩童要紧!”
“师妹你怎么向着外人?”邱缙惊愕道。
“是你想错了!步公子在越州北城救了数十个孩童,都拱手让给了越州巡检,他不是来跟你争功的!”宋蔓秋一脸愧色的看了看步安,又朝邱缙道:“今日之事我会如实禀报我父亲。”接着扭头就走,仿佛没脸留在这里。
邱缙死死盯了步安一眼,才一边喊着“宋师妹”,一边追了出去。
宋蔓秋姑娘果然和七闽都指挥使宋尹廷有关系——步安放着邱姓儒生不管,选择对宋姑娘发动道德攻势,自然是隐约猜到了这点,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就是宋尹廷的女儿。。
第一百零五章 宋青又名包打听()
天姥山,凌云阁。
布置清雅的书室,线香已经燃尽,边案瓷瓶里插着的蝴蝶兰也略显枯萎。
屠瑶仍旧穿着一尘不染的雪白襦裙,乌黑长发因为没有心情打理而随意扎了起来。
她手撑着额头,极难得地紧锁着眉,似乎从没有什么事情,令她像此刻这般烦恼。
兄长屠琅被皇上钦点为燕云大将军,屠氏一族看似圣眷正隆,事实却未必如此。哥哥在边军没有一丝根基,匆匆上任,难以服众。父亲身为右相,但凡有机会劝住皇上,必然不遗余力,他都只能任凭此事发生,可见朝中儒媚之争已经到了何种程度。
而心悦的弟弟被拜月教掳走,也同样令屠瑶焦头烂额。
山长怀沧命天姥书院十三位大儒,不得插手拜月教事宜,为此屠瑶今早又上凌霄台,候了一个多时辰,却连山长的面都没有见着。给临时接管了南越卫的曲阜大儒江宏义送了加急书信,也至今没有回音。
这时,书室一侧的木门被砰砰砰地敲响。
“师尊……师尊……”是宋青的声音,也只有宋青会这样敲门。
“进来吧……”
宋青闻言推门而入,脸上神情有些兴奋。
屠瑶见状不由得一喜,起身道:“有消息了?”
“还没消息,不过步安去查了!”
“步安去查了?”屠瑶微微一怔。
“对!我作夜跟楼师姐方师姐赶到了越州城里,才知道跟步安错过了!我们从西门进城时,他在越州北门捉了十几个拜月教的贼子,救出几十个孩童呢!听官兵说,他是追出城去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宋青换了一口气,又道:“听楼伯伯说,步安昨晚才从鄞州回来,问了心昱的事情,便冲出城去了!怎么竟被他捉住了拜月贼子!师尊,我觉着他说不定能把心昱给救出来!”
“从鄞州回来?步安去鄞州做什么?”屠瑶不解道。
“去捉鬼啊……师尊你绝猜不着,就这么两三个月,那家伙竟把别的越州鬼捕全给赶跑了,一个人独吞了越州鬼捕生意,挣了几千两银子还嫌不够,又去抢人家鄞州鬼捕的生意!现在越州人都管他叫步爷呢!”
屠瑶听得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