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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子火速赶回。
多少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徒弟。
这世间事,常常弄人。
刚赶回谷,还未曾靠近谷阵,便见一袭碧影疾来!
布衣子一怔。
是她?
还未开口询问幽姬为何离开碧落天,便生生硬挨了一记内风掴脸而来!
也不知是她伤势未愈,还是手下留情,布衣子挨了这一记,余震不重,只是唇角沁出丝丝血迹,瞧着幽姬神中惊讶。
“这是为何?”
“你自己清楚!”
幽姬掴了这一掌,便冷眼看着他。
布衣子当真不知。
二人僵持之间,那姗姗来迟的人“师傅,徒儿方才好像见着布衣子哩!”正是猴师兄此人。
布衣子双眸一冷,这小妖不是应该在阵里由月隐监督禁足的么?
话音落,那人也赶到了,只一眼瞧见了布衣子果真在此,却冷眼冲他逼来,隐隐伴着怒意。他急道:“师傅,布衣子此人心口不一,千万别被他骗去了。这阵里只怕不仅仅藏着仙器寄主,说不定还藏着月隐那叛徒!”
无巧不成拙。
当初月隐离去时,阵内无人催动阵眼,将出口封上。
他出行时虽确认不叫自己师兄察觉,却算不到猴师兄竟会管巧在他离去后,实在压抑不住被囚禁于此,随步去出口那转转,却不想竟发现出口是开启的!
于是,猴师兄当即逃离。
一路去,他还惦记着寄主那件事,找来画像一看,竟是所谓的小师妹!
依他的性子,自是不能容忍,便打算回来寻个契机替他师傅永除了这后患,决定方起,便无意间远远撞见师傅的贴身侍女**匆忙离去的背影!
再她之前,似乎有一袭皎白似曾相熟。
他恐碧落天内部有变,当即赶回,竟发现碧落天入口是开启的,找到师傅时师傅才刚刚幽幽转醒过来。
仙器被盗,无相鼎被劫。他再恍然将那白影的熟悉与师弟月隐对上了号,方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叛徒?月隐竟会背叛师门!”布衣子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只道:“幽姬,只怕此事是有什么误会吧?”
突允地声音:“师傅,你看,他还在替那叛徒狡辩!”
布衣子闻之闷哼一声,声中带傲,与一双锋芒之目齐向猴师兄摄去:“长辈说话,容得你插嘴?”
“让开。今日里头的人,都得死。”幽姬此时开口,不容商量的余地,有些咄咄逼人。
他不让:“那孩子如今是我的徒弟,她威胁不到你,难道你不信我?”
“啪!”这清脆的又一耳光,没有丝毫的犹豫,伴着魅惑之声冰冰冷冷:“若不是我徒儿告诉我,是你把寄主藏在了这里,我如何能找得过来?只是我没想到,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却背着我心口不一。”
吞下一口腥甜,布衣子未曾动上动,仍看着幽姬,字字诚恳:“我对你是不是心口不一,天地可鉴。我问心无愧。你先冷静下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偏这时候,猴师兄没好气的喊了一声:“师傅,莫叫他骗了!”
闻声,布衣子的怒意终于顿起,一句“你闭嘴”,咒化疾光直冲猴师兄而去。
就在这一瞬,幽姬动手了,运足真气,双眸一寒,向布衣子的心房疾去!
布衣子受此一掌心血逆转,呕出几口心血来,经脉皆震。
这一击她没有丝毫的,留情。
这一击他没有动摇的,生生挨下。
而布衣子那一道咒光也同时打在另一个人身上,却没料想那一道看似强劲的咒术,竟只是需有其表,内中无劲的“幻术”,未曾伤猴师兄半分,看得出布衣子这一记只不过是吓唬吓唬猴师兄的“挑唆”。
叫猴师兄一时间意识到,又瞧布衣子呕出心血,霎时他神情复杂。
“看来,月隐的事当真与你无关。”如果月隐没逃来这里,只需要仙器寄主来充当猎犬,东西,最终还是会回到她手心。想到这,魅惑女音再咄咄而起:“只不过你我多年情分,犯不着为了那个小丫头,毁于一旦。把她交给我。”
多年情分?
这一掌,她明知道他不会躲。
却没有丝毫的犹豫,险将他的心脉给生生击断!
原来。
这就是多年的情分。
无论他做再多,她心底,从未住进过一个叫布衣子的人。
只化在唇边一抹自嘲的笑容,一双眸里写满的痛潜藏在一身傲气下。
似乎,他连话语,都是在笑着说的。
低垂的眸子徐徐抬起:“如果我不交,你就会杀了我?”
忽地,那语调一转,剩下唯有傲气:“若你有本事,就闯进来拿人罢!”
【039】就怕人不归()
入阵后,布衣子当即封了入口,叫幽姬奈何不得,只在阵外恨得咬牙。
他直奔木屋,瞧见徒弟正扎在书堆中仔细寻找着什么。
“月隐是不是出去了?”
眼神一顿,听到布衣子的质问,那一瞬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放下书本,一双空灵的眸子徐徐抬起,看向门前。
布衣子一怔:徒弟的眼,与傀儡竟如此相似。
就在他刚要确定,这不是他徒弟,只是一个木偶,只是一个赋予幻象的傀儡,就在这时,苏白开口了。
“是。”
平缓的语调,一双眸也在这一瞬微微溢出了丁点的情绪波动,叫这一瞬隐隐有了微妙的生动,依附在那空灵的双眸之中。
分明不是傀儡。只怕这双空灵的眼才是徒弟的本来面目,而依附在双眸上的灵波如今不存,那便是仙器易主哩!布衣子一时间难以消受。
仙器易主岂有如此容易?
诚如,听到月隐叛师于他而言好似天方夜谭。
无论是哪一种,事实摆在他眼前,容不得他不信。
或许知道这个答案以前,他当真会问一问苏白,“可能感应到月隐的方位?”或许他是会这么做的。
可此时,他却无言与对,转身离开。
突允地声音:“师傅,我有进度了。”留住了布衣子脚步的刹那歇停。
虽未回头看,他也知道这听似平静的语调,内含着些许少有的情绪波动,想必那一双空灵的眸子此时也应景,微微又有了些许生气。即便如此,仍叫他这做师傅的难以适应,以至于吝啬了回眸。
一句进度,叫他想起出行前交代月隐夸下的谎言,布衣子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半个音节来,只余苦笑化在嘴边。
没有应答,师傅的背影却也不动,叫苏白心中生警。
一时间好似有种无形的压力,悄无声息的在木屋里扩散开。
良久,只见布衣子忽而将双手覆在了身后,缓缓开口,终是没再提与仙器有关的事:“为师还要出去一趟,快则半月,长则月多,谷底局时只剩下你一人,照顾好自己。”
不待苏白应声,布衣子人影一晃,就没了。
叫她心生复杂。
布衣子这一去正是带走万花谷两弟子,变了阵法,出口转乘南面险峻的峭壁下方,避开了谷口幽姬二人,又在南面阵外置下重重屏障叫人进去不得,这才带着两人走远。
不知是何原因,谷口那二妖并未守株待兔,随着布衣子这一离开,这谷底空荡荡的,当真是独独只有苏白一人了。
此时的苏白孤立无援:她之所以停下练功转而扎进书海里去,是在练功的过程中感觉到了不对劲,有疑惑不解并且自己的师傅又不在身边,无法开口询问,便只能自己翻手细找。可事实上布衣子所传授她的灵根逆修功法,这些书籍之中却是没有只字片语提及的,她就是把这成山的书都给细细对照一遍,也是徒然。这逆修灵根一旦有了进展,就停不得,而布衣子此一去最快也得半月,待苏白将书海尽数看遍,仍然不解,只怕唯有硬着头皮继续练下去,出了什么岔子也得自给受着。
其中难处,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诚如硬着头皮继续练功的第七日,这岔子也算是走到了一个界点,只消再走差那么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幸得她悟性极高并且运气也占了时机,愣是在这悬崖前刹住了车,调转了方向,却恰好问对了路,终还是走回了正轨。
她从屋里出来,捏着今日的干粮面份,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瞳孔此时还没来得及缩回原来大小,粗糙的纸被捏作团塞了两鼻孔个圆满,好抑制鼻血继续外流,唇边还干凝了一道血痕,更不提她换下的衣襟上那猩红一片。
走向寒溪边,吃了干粮,清洗了血迹,也止了鼻血,照着水面看见,一双眼里的还残留着少许的血丝来不及褪去。
看着这样的自己,苏白一怔。
她没想到一个逆修灵根,竟也能练起来如此凶险。
算算进度,灵根消磨约莫有四分之一,若是按照这进度来算,一个月,给她一个月就能完成,与布衣子定下的时间相对吻合,正好能赶上筑基。
只不过之前的事她仍然心有余悸,只希望布衣子能早日回来。
第十九天,干粮吃完,开始抓寒溪小鱼、谷底野菜充饥。
等到了第二十八天入夜时,苏白的逆修完成!
灵根最后残留的丁点,被炼化。
即便从七八天前,就开始刻意放缓步伐,可修行这东西最是说不清楚,进度还是在布衣子回来以前,完成。
也叫苏白有些不安。
她没有回屋,跑到谷前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等她师傅回来。
一双空灵的眸,这一夜瞅着谷口一宿,未曾合眼。
次日,谷里仍然只有她一人,师傅未归,她已没灵根可练,可逆修一旦开始,就不能停。
即便布衣子不归,她已没有退路。
死马当活马医,苏白唯有凭着书籍对筑基那模糊的记载,开始摸索着来,临时上阵!
有静功的筑基法,有动功的筑基法。
她哪知道自己是得练什么,只能什么都练!
一整天折腾下来,也不知是不是白忙活一场,苏白心中的不安生出了新芽。
她披着外衣又跑到昨夜的大石头上,坐下等待。
这一夜,还是未眠。
天明,已是整整一月,谷底还是只有她一人。
像前一天一般,练完静功,又练动功,到了入夜,又去了谷口等师傅回来。
却只有她自己清楚,那份不安又长了一截。
她不知道自己练得这些是不是无用功,灵根逆修的模式算不算是断了,正因为不知道,所以不安。
一连半月,她都没有等到那个人。
每一夜却都会在同一个地方圈坐着等。
只不同的是,慢慢的她疲倦了。
夜里圈坐着睡在石头上,白天里麻木的练着不知有没有用的筑基法,像是一种机械循环。
从起初的不安,逐渐转变成了失落。
这一夜,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这一等,就是一辈子。师傅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天蒙蒙亮,苏白幽幽转醒,擦去了额上、脖颈因噩梦逼出的汗水,再从大石头上跃下,麻木的走向溪边。
途径木屋时,她听到屋里传来一个声响。
“咚”像是木桶打翻的声音!
应声她一震!
待她反应过来时,自给已夺门而入,站在了右手里间门框前,颤着的声从她喉中滑出:“师傅…”
里间内,她每天都打好水的洗脸架前,好似从血海里爬出来的男人,正杵着洗脸架晃了几下,刚吃力的道出五字“为师回来了”,遂轰然倒地!
“师傅!”
【040】师,终归来()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此之前苏白从未想过,有谁可以将布衣子重伤至此。
换下一盆又一盆乌黑的血水,倒在了谷底边沿,也随之浇熏了那一带逐渐枯败的寸草,这乌黑血水所含剧毒,其威可见。
直到将能用上的药都给覆上,也包扎好,瞧着布衣子苍白的脸色,未着易容下的模样好似顷刻间便跨过了许许多多的岁月,才叫双鬓发白,面带皱褶。
要知道布衣子不易容的话,脸面只多二三十模样,这一趟归来,脸面却顷刻就催成了五六十的姿态。
于苏白而言,外伤她可以包扎,内伤她却无从下手,更不提“解毒”!
还不说此时他昏迷不醒,事态可见严重。
一双空灵的眼此时也流转复杂,变得生动却倍是压抑:“师傅,我该怎么做?”
四周的空气,今日头一回叫她觉得竟能有如此阴冷。
替昏迷不醒的师傅盖好了被褥,苏白忽地又想起来那个噩梦,便下意识的握紧了双拳:她必须得做些什么,无论是什么,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