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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嘴角一翘，略带笑意，道：“哦？那城主以为该如何是好。”
张士继以为林一改变主意了，当下微笑道：“我觉得不如就饶了他这一次吧，犬子还年轻，犯些小错也是可以理解的，这都怪我平时对他疏于管教，等这次回去以后，我一定多多管教他。”
年轻？
林一强忍着笑意，揶揄道：“不知道公子今年多大了？”其实他早已经知道张茂今年多少岁，只不过是明知故问。
“再过几日，刚满二十一岁。”张士继不明白林一为什么这么问，还是老实的回答了。
林一冷哼一声，道：“二十一岁？按照大陆风俗，男子年满十六，女子年满十五，就可以成婚，如果按照这样的算法，公子现在就连孩子都已经四五岁了，我且问城主大人，你今年多大？”
张士继今年刚满三十九岁，也就是说，他是在十八岁的时候生下了张茂。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张士继若是在不明白林一的态度，那就真的成了傻子了。
既然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张士继也就不再伪装，冷哼一声，神情冷漠。
“既然林兄弟如此不好说话，那在下也就不奉陪了，林兄弟是一尊大神，苍镇不过是一间小庙，还请林兄弟尽早离开，否则到时候伤了和气，对谁都不好。”
张士继两掌交并，躬身行礼，态度诚恳谦卑。
若是不知道此间发生了什么的局外人，出来到此，恐怕会以为一个晚辈在和长辈对话。
然而事实是，在张士继的掌心里，指尖处，隐隐有着淡淡的光芒流转，光芒面向自己，正好在别人的视线死角。
他是在试探！
只要林一摇头说不，张士继便会发出雷霆一击，瞬间置林一于死地。
在他看来，林一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自己如此嘲讽他，必然会引起对方的愤怒。
只要是扰乱了对方的心神，在对方的疏忽大意之下，凭借他九星武魂的实力，再加上玄阶武技九玄指，不管他有什么样的手段，本身的实力绝对不会超过武魂，猝不及防之下遭到他全力一击，必然会重伤。
然而一切都是他的想法，当他的眼角余光瞥向前方的年轻人，张士继的眼神中有着一抹惘然。
因为他发现，那年轻人此时的目光里，充满了从容平静，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杂质，甚至没有一丝一毫恼怒的情绪。
不知怎地，张士继只觉得浑身上下一片寒冷。
在此之前，这种目光，他这一生之中只体会过一次。
那是在多年之前，他还只是一名小小的武灵，当时一位强大的武王恰好路过此处，便在此停留了一晚，他的父亲，也就是当时的城主特意准备了晚宴为武王接风。
那时候他年轻气盛，或者说是年少无知。
听说有一位强大的武王来到这样的小镇，顿时兴奋起来，他想要试试武王是不是像传说中那么强大。
在晚宴上，他用袖里箭突兀地射向那名武王，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去看武王的反应，再然后，他就看到了这一生中最难以忘记的眼神。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神，张士继很难用自己的描述去形容，如果非要表述的话，只能用平静从容来形容，和林一现在的眼神很相似。
而现在林一眸子中的情绪，和当年武王眼中一样，那是绝对自信的表现。
张士继有一种感觉，只要他现在一出手，那么接下来倒下的，必然不会是面前的年轻人，反而是自己，他此时已经萌生了退意，甚至升起了将城主之位拱手相让的想法。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那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张茂，此时竟然是拿出了那把昨天从谭永寿那里抢过来的awm狙击枪。
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屈辱，他想不通，为什么父亲会对一个陌生人表现出一副唯命是从的态度，而对自己却冷漠无比，甚至还让自己给对方下跪。
他要杀了眼前那个导致这一切的人，没有了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甚至恨自己的父亲，恨他刚刚打了自己。
张茂的眼神充满了疯狂，一手拉上枪栓，一手握着枪柄，瞄准林一。
狙击枪的使用方法并不困难，他昨天就已经弄清楚了，还在戚力行的护卫之下，亲自打死了一只青狼，那是他第一次亲手杀死一只魔兽。
所以他相信，手里的武器同样可以杀死面前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人。
看着儿子的行为，张士继身心巨震，当下大喝一声：“不要！”
然而已经晚了，张茂的手指，已经放到了扳机上，只要他轻轻扣动手指，足以致命的子弹就会射向林一的胸口。
围观的众人都已经看到了张茂的动作，而林一仿佛对此毫无察觉，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
怦！
子弹出膛，准确击中了目标。
啊！
一声惨叫响起。
不过却不是林一，而是准备扣动扳机的张茂。
在场外着这一切的谭永寿，显然比任何人的反应都快。
众人只见到，张茂扣动扳机的右手手腕处已经被洞穿，巨大的冲击力带着狙击枪甩到了远处，而张茂跪在地上，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于恐惧，过了片刻，竟是直接昏死过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一众围观者的眼神此时还放在林一的身上，等他们听到惨叫声回过神来时，张茂已经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张士继此时悲痛欲绝，他还是低估了林一，真切体会到了他的可怕，把一切都算的事无巨细。
但是他并非没有机会，他在苍镇运作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后手，早已料到了类似的武器林一不止一把。
张茂遭受这一枪，是他能够预料到的，林一不是一个简单地对手，想要除掉他，一定的牺牲是必要的。
悄然将指尖蓄力的九玄指收回，张士继猛地扑向张茂，这当然不是作秀，他是真的关心儿子的安危。
如果说他在世上最为重要的是谁，那除了亡妻以外，就是儿子了。
在张士继扑向儿子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在拐角处的一个黑影悄然消失，以极快的速度向谭永寿的藏身之处奔去。
第23章 黄雀在后（）
这个角度，是绝佳的偷袭方位，此时出手，张士继必死无疑。
林一不会这么做，否则的话，刚才谭永寿那一枪，就不是击中张茂，而是在此前就已经贯穿了张士继的脑袋。
他要的不是击败张士继这样一个人，而是收拢苍镇百姓的心。
战场已不在此处，林一早已察觉张士继在有意拖延时间，苍镇有两名武灵，戚力行就在此处，另一名林一没看见，却也没有把他忘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张士继以为吃定了自己，觉得自己是螳螂，殊不知谁生谁死早已经注定。
他猜测的没错，张士继的后招，就是那名隐藏在暗处的武灵，也就是此时正在往谭永寿所在方向赶的人。
谭永寿没有了武器，就和一个普通人一样，派一个武灵去杀他，而不是派另外五名武师，张士继已经给足了谭永寿面子。
隐藏在暗处的武灵穿着一身黑衣，蒙着黑色的面罩，身形及其灵活。
他已经确定了谭永寿的方向，当然不会自讨苦吃正面和他相碰。
在体会到后者恐怖无比的精准度之后，任何一个神志正常的人都不会去考虑正面出现在谭永寿的视野里，那无疑是给自己判了死刑。
沿着谭永寿的视线死角，黑衣人一点一点缓慢向目标靠近。
在谭永寿的背后，有一株百年老树，粗壮无比，就算是在上面坐上十几个人，老树都不会被压弯。
黑衣人悄然来到了树梢之上，他的身法极轻，没有纵身跳上去，而是沿着树干，向壁虎一样爬行而上，手指灵力探出，紧紧插入树干，而后借力往上，由此发出的声音极小，唯有片片枯叶掉落，引起枯叶上寄生虫的不满。
目光扫到房顶之上，那人只见到，谭永寿目不转睛观察着林一那边，随时观察这事态的发展。
他整个人的后背，都已经暴露在黑衣人的视线之中，此时，正是绝佳的机会。
微风吹拂落叶，细碎的树枝飘落，迷蒙之中，黑衣人纵身跃下，手中短刀雪亮，呈现出夺命的气息。
气势骤然爆发，他已经不需要再隐藏，这么短的距离，就算对方发现，也不会再有机会还手。
即将成功的愉悦感弥漫在黑衣人的心里，只要再过一息时间，他手里的短刀，就会深深插入谭永寿的脖颈，他已经在预见，当林一看到这副尸体时绝望和愤怒的表情。
短刀已经和谭永寿近在咫尺，一抹笑意已经浮现在黑衣人的嘴角。
然而就在下一瞬，目标消失了，莫名其妙，毫无征兆的不见了。
紧接着，他看到了这一生最令他不敢相信的事情。
谭永寿的身体出现在对面的房顶上，连托枪的姿势都没有变，只不过方向和刚才相反，冰冷的枪口正对着他，不偏不倚，像是提前计算好的。
没有还手机会的人，不是谭永寿，而是他！
伴随着一声枪响，子弹洞穿了他的眉心。
黑衣人跌落在地，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双眼空洞无神，一名武灵，就在这一瞬间，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
张士继正在给儿子敷药，隐约听到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声音沉重而又并不响亮。
一个人的脚步声又能有多大的声响呢？但就是这平淡无奇的声音，似乎穿透了每个人的内心。
原本喧哗嘈乱的声音像是同时商量好一样，瞬间沉寂下来，众人只能听到空旷地面上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击打着地面。
转过街角，谭永寿出现在众人眼前。
当看到他的时候，众人恍然大悟，为什么脚步如此沉重。
因为谭永寿的肩上，还扛着一个人，一名黑衣刺客。
走到近前张士继身前，像扔垃圾一样，把黑衣人扔到了张士继面前，像是在嘲讽。
就在众人以为他已经完成了任务功成身退时，他默默的举起了手里的狙击枪，站在林一身后，枪口对准了张士继父子，只要林一一声令下，死亡一击就会毫不留情地射出。
拍了拍谭永寿的肩膀，林一冲他眨了眨眼睛，道：“辛苦了谭大哥。”
没有更多的话，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客套。
林一上前一步，盯着张士继微笑道：“城主大人，你可认得此人是谁？”
张士继身子僵硬了一下，而后缓缓站起身来。
“成王败寇，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张士继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终究有自己的骨气，挺直了身子，双手背在身后，即使是死，也要死的体面。
然而，有时候一个人的生不能由自己决定，死也不行！
林一笑了笑，道：“张城主，其实你我本来不必如此，你一定也看出来了，区区一个苍镇，对我来说，并没有看在眼里。反倒是令郎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让在下不得不做出应对。”
“如果城主愿意的话，你还做你的城主，我还做我的客人，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无事，你看如何？”
如果能够收拢张士继，那无疑会对林一把苍镇当做根据地的想法，更快一步实现。
张士继还没有开口，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又适时地响起，
“井水不犯河水？那我手腕的伤怎么算？除非你现在跪下来求我，否则你今天别想活着离开。”
疼晕过去的张茂，在最不该清醒的时候，醒了过来，刚一清醒就听到林一求和的声音，当下以为林一服软，立刻飞扬跋扈的道。
如果他能注意到脚下熟悉的黑衣人，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啪！
又是一声脆响，结结实实的耳光打在张茂的脸上。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可这队友偏偏是自己的儿子，张士继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
“你又打我？”
张茂充满委屈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转而他的眼神从委屈到愤怒到惘然，似乎已经在怀疑人生了。
这家伙也就是生活在地主家里，但凡出身差一点，恐怕早已经被人打死了，林一恶意地想。
“都这样了还有脸留在这里，真是不要脸。”
人群中不知有谁小声说道。
“就是，还是先管教好自己的儿子吧。”
“留在这里继续祸害我们吗？除非把张茂扔出去喂苍狼，否则还是一起滚吧。”
“斩草就要除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