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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叫我老爷,都说了多少次了!”伽卡尔面色一沉,把哈托尔拉到一边窃窃私语。
而身边的几个男子也围了过去,同墙下那些吊儿郎当的武士们兴奋地叽叽咕咕聊起了天。
“欧——!”有人高声欢呼着,“慷慨的胡尼老爷今晚打开了珍贵的葡萄酒,里面有酒!”
“听说胡尼老爷正在款待蓬特来的客人!听说还带了几个漂亮的舞娘!”
人们更加兴奋地聒噪起来。
殷戍转过头瞥了一眼,发现可怜的塔蒙扶着一棵树,身体正在轻轻颤抖着。她一定也是精疲力尽了。
“现在放我下来,”公主突然轻声说道,“你现在马上放我下来!你背着我走,实在是太显眼了。”
“你自己能走吗?”
公主并不答话,而是用力推着殷戍的肩膀想强行下地。
他没办法,也只好从她了。
那女人的脚刚一挨到地面便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殷戍连忙作势要扶,却被她强硬地推开。
公主慢慢扶住一棵树,拼力站直了身体,然后竭尽全力装出一副一切正常的样子,眼中却已迸出泪花。
殷戍的眼睛惊讶地瞪大了——他的脚也曾经受过外伤,他完全知道其中的痛楚。
眼前这个女人可不是一般的能忍,不是一般的牛逼!
“喂喂,你们过来!”伽卡尔在远处招着手,“你们三个人,跟我走!”
塔蒙一下子抓紧了殷戍的手,他也抓紧了她。
公主就在他们前方,一瘸一拐地朝前走着,势不可挡。
……
刚一进门,热辣辣的欢快空气便扑面而来。
一种甜丝丝的、混杂着奇异的肉香与花椒辛辣的味道瞬间便充斥了鼻腔;七嘴八舌的人声夹杂着稀奇古怪的乐曲声交织成奇妙的混响,结结实实灌满了耳廓。
空气中到处都是粘稠的烟雾,这让殷戍一下子想起了大学后门的烧烤摊。
他好不容易才看清,巨大的院子正中央是一个方形的大水池,里面种满了荷花与睡莲。荷叶已经枯萎,乍一看好似水面漂浮着无数的垃圾。
水池四周则种满了柏树、无花果树与高大的棕榈树,枝叶繁茂、郁郁葱葱。
在无数熊熊燃烧的火盆的照耀下,可以看见树下七零八落摆着几十条长桌,桌上的水果与饮料堆积如山。
桌旁则是大群大群狂欢的人——中老年男人们头上裹着白色的缠头,正围拢在火堆前大声谈笑,火上烤着羊或是兔子一类的玩意儿,带有浓烈香气的阵阵浓烟正是从这里发出;
年轻的男人们或者热烈地饮酒——也许正是胡尼老爷珍贵的葡萄酒——借着酒劲儿扯开嗓子唱着乱七八糟的歌曲,或者开心地追逐打闹;不时有水果盘子或者饮料罐掉在地上打得粉碎,葡萄、无花果、椰枣、橄榄,稀粥一样的啤酒和各式各样饱蘸了蜂蜜的点心洒在地上任人践踏;
小孩子们干脆一si不gua,,一边吹着笛子敲着铃鼓,一边在人群中兴奋地窜来窜去,一路响起了尖叫声与大人愤怒的呵斥。
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一群漂亮的舞娘!
十几位仅在脖子和手腕上戴着首饰的姑娘们在激越的铃鼓声中疯狂扭动着腰肢,引得围观的男人们轰然叫好;而不时有胆大的男人们不顾旁人的嘲笑,一把揽住半推半就的女人摁倒在地上,更是将全场的情绪带到了最高点!
殷戍紧紧拉着两个姑娘的手,小心翼翼在这一大群荷尔蒙勃发的人群中绕来绕去。
震天的喧哗声海涛一般一浪接着一浪,猛烈地灌入耳中,浓烈的气味混杂了人热烘烘的汗臭与呕吐物的气息,更使得他闻之欲呕。
塔蒙和公主已经将自己的全身罩得严严实实,而紧抓着他的手几乎都抠进了肉里——想必心情也是十分紧张。
“好妙的娘们!”
“瞧那腰,瞧那xiong,瞧那pi股!”
“哈哈哈……”
伽卡尔的男人们完全被狂欢的气氛感染了,一个个兴奋地吹起了口哨。
老头子却完全不被这份浮夸的**与奢侈所动,而是催促着殷戍一行赶紧跟上。
转过那一片欢乐的海洋,在一排高大的椰枣树后,则是另外一个世界了。
一长条平房横亘在面前,房前密集的廊柱在灯火的照耀下显得富丽堂皇。
这些廊柱不同于阿玛尔纳那些庄严、高大的宫殿建筑外顶天立地的厚重石柱,它们更显示出了一种轻佻和活泼——柱身更加纤细,柱头做成了惟妙惟肖的荷花型,整个石柱用各种颜色涂满了花里胡哨的花纹……
其实不只是石柱,在廊柱后面的整堵墙上都用鲜艳的色彩描绘着画儿——惟妙惟肖的牛、驴子和山羊,河边大片的芦苇和纸莎草,弹拨着栗特琴的美女,用鱼叉叉鱼的男人们……
灵动,鲜活,富有生机勃勃的生活气息。是的,这是完全不同于阿玛尔纳城中那种呆板、肃穆氛围的另外一种风格,另外一种形态,另外一种方式。
这也许就是主子们所追求的“人过的日子”的最典型的体现和特征吧。
殷戍看到在廊柱前的沙地上,人们正赶着牛群慢慢地聚集。
那些长得像奶牛一般的奇怪耕牛也许被此处的拥挤与嘈杂撩拨得怒气冲天,彼此开始频繁地摩擦与顶撞。
人们不得不在其中来回穿梭,安抚那些不安分的牲口,拉开彼此对峙的健壮公牛;人的喊叫与牛的呢喃哼叫混杂在一起,再加上牲口身上的冲天臭气,使得可怜的殷戍再一次感到强烈反胃。
伽卡尔领着三个人走到一棵树下,叮嘱一名属下看好他们。
“你们在这里等着,”老头子吩咐道,“等我回来领你们进去。你们不要乱动。”
殷戍一行只好蹲在树下,眼睁睁地看着那老头穿过牛群,一步步爬上那高大的廊柱。
屋檐下灯火通明,一名和伽卡尔差不多岁数的老头子正翘着腿坐在木椅上,身边围着几名男人正在恭敬地汇报着什么,而一个浓妆艳抹的小女孩儿则不时给他递上一串串葡萄,真是惬意极了。
殷戍紧张地看着伽卡尔走到他身边,朝着自己这边指指戳戳了一番,又转身进了屋内。
“那个人是谁?”他小心翼翼地问身边的汉子,“那就是胡尼大老爷?看上去可真爽啊……”
“胡尼大老爷?怎么可能?”那男人不屑地撇了撇嘴,“胡尼老爷还是个孩子呢……那人是伽卡尔老爷的亲哥哥,胡里伽卡尔老爷……他可是庄园真正的大管家呢!这里他说了算,当然爽了!”
殷戍吐了吐舌头。
这一个又一个无穷无尽的“老爷”搅得他晕头转向。
“瞧瞧,要出事了,”那家伙突然脸色一沉,朝着廊柱下一指,“看哪,胡里伽卡尔老爷今天晚上要杀人了!”
殷戍心头一紧,赶紧抬起了头。
两个女人也本能地轻轻叫了一声。
第27章 胡里伽卡尔老爷断案记()
只见跳动的火苗光影之中,一个浑身一丝不挂的中年男人被几个家伙粗暴地拖到了那位翘着腿端坐的大老爷面前,一下子跪倒在地不住地哀嚎。
“老爷,老爷!”那个可怜虫趴伏在地上,哭得满头是汗满脸是泪,“牛跑了真的不是我的责任!是哈塔姆带着两头母牛经过……他是故意的!我怎么拉都拉不住!真的,尊贵的胡里伽卡尔老爷……”
“有一头牛已经淹死了!”一名精瘦的小老头儿一下子跳了出来,“淹死在河沟里面了!你还说不是你的责任?”
“就是你,哈塔姆!”男人的眼睛瞪大了,死死盯住那小老头,“你是故意的,你在陷害我!”
他突然扑倒了胡里伽卡尔老爷脚下,死死抱住他的腿放声大哭。
“老爷,老爷!”他没命地哭喊着,“所有人都知道,哈塔姆是一个神灵厌弃的小人,是一个驴子都不如的玩意儿!他一直想得到我的妹妹……老爷!他在故意陷害我!他用他的母牛来引诱我的牛!……我要是有一句假话,立刻就让塞特神割掉我的舌头!老爷……”
“放屁!就你妹妹那个样子,我会看得上她?”
“你竟然还侮辱我的妹妹!你这个屎壳郎生下的杂种!”
那个似乎叫“哈塔姆”的小老头暴跳如雷,梗着脖子冲上去就要揍那汉子,却被老爷身边的人一下子按在地上了。
“杀了他!杀了他!”
围观的人群开始大声起哄了。
殷戍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尊贵的胡里伽卡尔大管家老爷用力嚼了几下点心,抹了抹嘴,威严地站起了身。
人们顿时安静下来。
“仁慈的胡尼老爷和我一直都喜欢这个勤劳的哈苏舍特,”他慢吞吞地指了指地上那个目瞪口呆的中年汉子,“但他确实弄丢了胡尼老爷珍贵的牛……事实就是事实,你没法抵赖的!依照胡尼老爷的规矩,你应该吃30鞭子……”
“喔……”人群中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叹。
那个叫“哈苏舍特”的男子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似乎面露喜色。
“……别高兴得太早,哈苏舍特!领受了应得的惩罚之后,你在明天日落之前要把你的妹妹领到伊涅特庄园来抵账!”
围观的人群一片哗然。
“老爷!”哈苏舍特一下子急了,“恳请老爷开恩,行行好吧!我的妹妹还没有出嫁呢,她还是个处女,我的老爷!”
老头子摸了摸自己光亮的头颅,不置可否。
“老爷!我可以继续为胡尼老爷服务,用我的劳动来抵债!”那男子声泪俱下,“求你放过我的妹妹,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了!真的,只要老爷愿意,我可以为伊涅特干一辈子活儿!……”
“我保证,人人都爱戴的胡尼老爷会善待你的妹妹的,”胡里伽卡尔老爷用力踢了他一脚,“滚开吧,滚开吧!把他拖下去,用鞭子抽他!”
在震天的哀嚎声中,倒霉的哈苏舍特再次被人粗暴地拖走了。
“其实是你想糟蹋我的妹妹!”他一路上都在高喊着,“胡里伽卡尔!是你,是你要……”
凄惨的叫声戛然而止,显然是被猛地扼住了喉咙。
“我糟蹋他的妹妹?”胡里伽卡尔老爷大声嘲笑着,“他的妹妹长得像母牛一样!我竟然会糟蹋他的妹妹?”
“不会!”廊柱下的人们快活地大喊大叫着。
“我会牵来伊涅特最强壮的公牛,只有公牛才配得上他的妹妹!”
“干脆就让哈苏舍特的牛和那个女人交配,正好可以慰藉那些可怜畜生的心灵!”有人高叫起来。
围观的人群顿时爆发出猛烈的哄笑声。
殷戍浑身都在颤抖。
一股又一股酸热之气涌进了鼻腔,激得他真想大哭一场。
压迫。
赤裸裸的压迫。
在无数电影电视剧中,在无数反映“万恶的旧社会”黑暗的文学作品中,这个浓缩了人世间一切丑恶的词儿,就这么真真切切地呈现在他面前。
他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手臂上也青筋暴起——尽管走得浑身酸痛,但他确信自己还是在能五秒钟之内冲到胡里伽卡尔老爷前,给那张老脸报以几记老拳!
正在这时,他的手被一下子捏住了。
殷戍一惊,却发现是公主在牢牢地擎着他的手腕,晶亮的眸子在火光前熠熠生光。
他一下子冷静了,汹涌澎湃的大潮瞬间在体内消退殆尽。
正在这时,周围一下子沉寂下来,所有人都在看着胡里伽卡尔老爷围着那个蜷缩在地上的小老头慢慢地踱着步。
“哈塔姆,很多人都跟我说,你是伊涅特庄园里最难对付的一个老流氓,”胡里伽卡尔老爷皮笑肉不笑地说,“瞧啊,哈苏舍特是那样悲惨地向我哀告,控诉你想占有他的妹妹,并且是用无耻的下三滥手段!”
“没有的事!”哈塔姆一下子跳了起来,“老爷,没有的事!你不要相信他的话!”
“……唔?”
“其实哈苏舍特早就对老爷心怀不满,他才是故意的!”小老头对着围观的人群滔滔不绝,“你们大家都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们尊贵的老爷也曾经抽过他30鞭子!是的,这个心胸狭窄的小人一直在想着报复!啊,你们想想看,这个人竟然用这样卑鄙下流的手段来报复……”
火光中,人们开始兴奋地交头接耳,嘤嘤嗡嗡之声越来越大。
“够了!”胡里伽卡尔老爷一下子打断了他的话,“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只有一个办法才能试探出你的心,那是什么?”
所有人一愣,旋即爆发出震天的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