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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王哈哈大笑道:“别谦虚了,放在汉代,你就是张良这样的名臣了。各位才俊可能不知道,面前这位将军年级虽青,可是战功赫赫。刚刚十八岁就二杀柔然,三计定北疆,提升为副军主。后来六镇大叛乱,居然只有他这个怀朔能够全军逃脱,五百里无人区,完整的回到平城。然后击杀破六韩拔陵,立下不世功勋,现在年过二十,就是六镇之一武川镇的镇将。本王每每听到他的功绩,禁不住心驰神往。”
这一些话说的贺六浑都有点汗颜。连忙客气道:“侥幸侥幸。”
“给你介绍啊,这位可就是大名鼎鼎的百里挑一的温子升,侍读兼舍人、散骑常侍。”长乐王指着一个子高瘦,眼神锐利的白衫书生说道。
温子升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看来文人就是有文人的风格啊!
这个人贺六浑听元匡说过。他是晋朝将军温峤的后人。父亲温晖,曾任兖州左将军长史,行济阴郡事。温子升生活在优裕的环境里,幼小就博览百家诗文。十几岁文章就写得清丽婉约。北魏孝明帝初,在全国选拔能文善辞人补充御史之职时,他在800人的应考中名列榜首,一举成名,补为御史。那时,年仅22岁。他的诗文与当时的文学家邢邵齐名,时称“温邢”。温邢与魏收被誉为“北地三才”。其诗文风格清俊、词义贞刚。
不过,倒是真不知道他写点什么东西出名的。自己一天到晚征战不已,身边都是粗鲁汉子,怎么会有这个闲情雅兴。不过贺六浑不怕,我从小熟读唐诗三百首,哪个场合怕过谁。
长乐王笑道:“我知道你六浑肯定没有读过他的诗,不知道他的名气。这位可是被南朝皇帝称为“曹植、陆机复生北地”,今日特地请他来,看看能不能给你赋诗送别。今日我请的都是文人,就是想为你树树名气。也让我大魏朝天下人知道北疆有个栋梁之才,稳定人心。”
贺六浑更是汗颜:“王爷,我这点事哪里还能上的了台面,您能赏识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温侍读的名气大,我自然知道。中尉大人元匡那是多次提及您的才华,佩服佩服。”
“难得看见这样谦虚的将军。过分谦虚,那就是有点矫情了。”一边一个青衫书生笑道。
长乐王笑道:“这位说话爽快直接的,就是宋游道。乃左中兵郎中。也是性情中人,才情卓越。”
贺六浑赶紧见礼,说道:“礼多人不怪。我本粗人,本性就是知道比不上别人。所以不是故作姿态,乃真心佩服。”
接下来介绍的人更是厉害,一个是崔暹。
崔暹人品高洁,被誉为清正天下无双。崔暹被宣武帝信任厚待,他喜欢推荐人才。说邢邵适合担任府僚,还可以兼管机密。皇帝就征用了邢邵,很亲信器重。可言谈之际,邢邵却说崔暹的不是。皇帝不高兴,对崔暹说:“卿说子才的长处,子才却专说卿的短处,你真是痴人啊。”崔暹说:“子才说暹的短处,暹说子才的长处,都是事实,没有什么意见。”这样的心胸真的是太开阔了。
一个是邢邵,就是另外一个更是文学家。十岁能属文,雅有才思,日诵万言,一览便记。有书甚多,不甚譬校,尝谓:“日思误书,更是一适。”少在洛阳,承平无事,与时流专以山水游宴为娱。文章典丽,既博且速。他博览群籍,善于为文。年末二十,动公卿。常与阳固、裴伯茂等相唱。。每一文初出,京师为之纸贵,传遍远近。邢邵的文词宏远典丽,独步当时,
还有一个胖一点的是裴伯茂。也是散骑常侍。曾作《豁情赋》,学涉群书,服膺庄子哲学。
一堆文人雅士在,贺六浑慢慢的知道了,这就是尔朱兆不来的原因。一个个都是语义双关,咬文爵字,尔朱兆哪里受得了。当然这些人也不鸟他。所以避免自讨没趣,当然不来。而长乐王却喜欢经常和这些人打交道。一个是本性使然,另外当然也是名气使然。
接下来自然是酒宴,文人的酒宴自然要赋诗。贺六浑有点滴汗,自己这个理工男,能够抄点什么呢?脑子里面快速的回想,真的是有点急啊。待会肯定是每个人都要写点什么,自己丢面子无所谓,丢了武人的名字就不好说了。因为在座的都是长乐王的面子来的,对自己几乎就是不鸟。如果接下来更是出丑,那就是丢到外婆家了。
开席之后,酒过三巡。果然长乐王开始说道:“洛阳城里的文人俊杰都在于此。今日不写点什么,那就太对不起这次宴会了。南朝人,喜欢做曲水流觞。那是文人墨客诗酒唱酬的一种雅事。夏历的三月上巳日人们举行祓禊(fuxi仪式之后,大家坐在河渠两旁,在上流放置酒杯,酒杯顺流而下,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取杯饮酒,意为除去灾祸不吉。我们北地人,自然不同。今日我等投壶是把箭向壶里投,投中多的为胜,负者照规定的杯数喝酒。不过为了提高难度,特意对投壶的壶也有所改进,即在壶口两旁增添两耳。因此在投壶的花式上就多了名目,三箭能够投中壶内,那自然是简单至极。如果能够连中“贯耳”,那就不用作诗了。赏酒一杯!“
原来投壶很多讲究,称呼都不一样。有“有初”(第一箭入壶者)、“连中”(第二箭连中)、“贯耳”(投入壶耳者)、“散箭”(第一箭不入壶,第二箭起投入者)、“全壶”(箭箭都中者)、“有终”(未箭入壶者)、“骁箭”(投入壶中之箭反跃出来,接着又投入中者)等。现在长乐王把其他都否定了,就是除了贯耳,一律作诗。并且赏酒一壶,乖乖,半斤呢。这样下去,两壶下来,不醉也熏,够呛。
按照座次,长乐王身边第一个自然是温子升。贺六浑一看见他的动作,就知道这个家伙也是个练家子,很有风范。举手投足都是有韵律感,笑起来温和,其实眼神很锐利。看来是经常玩这个的。不过,今天也有压力,隔开三米多距离,要中壶那是不难,贯耳那就是压力山大了。因为壶口两旁增添两耳,孔比壶口要小许多。
结果,温子升第一箭直中壶口,众人大笑。
第二箭居然也是直插左耳,太牛了。这下子掌声大作,崔暹更是摇头晃脑。
温子升屏住呼吸,第三箭投出,尖尖碰到一点点投壶右耳的环,结果擦边球,掉下来了。哎呀,叹息声四起。
温子升笑着摇摇头说道:“王爷,我这开头不好,当罚当罚。”态度自然,一点不懊悔,看来心态不错。
裴伯茂叹气道:“王爷,今日叫我等,肯定是灌酒又逼写诗。不知道贺六浑将军哪一点那么好,值得王爷给我们下套啊。这连中“贯耳”怎么可能啊。
邢邵一边拉扯他衣服,暗示嘴下留情。裴伯茂斜瞪一眼说道:“别拉,我就是这样的人。王爷还不知道我。”搞的邢邵面红耳赤。
长乐王笑道:“这都是公平的事情,何来下套。伯茂就是喜欢胡言乱语。”
崔暹说道:“安静安静,我们大才子开始踱步了。”
温子升果然,正在一步步绕圈。然后朗声说道:
其实,这些天很多事情心有所动。就写一首《长乐王晚宴》
日斜宾馆晚,风轻赉候初。
檐喧巢幕燕,池跃戏连鱼。
石声随流响,桐影傍岩疎。
谁能千里外,独寄八行书。
好诗,好诗。邢邵第一个鼓起掌来。
“王爷特意请我等来为贺将军送别。正好有两首小诗,赠与贺将军。”温子升继续说道。看来非常懂人情世故啊!
贺六浑赶紧站起来。
就见温子升随口吟道:“《凉州乐歌》之二:路出玉门关,城接龙城坂。但事弦歌乐,谁道山川远。还有《白鼻騧》:少年多好事,揽辔向西都。相逢狭斜路,驻马诣当垆。我觉得这两首非常适合贺将军,年少高位。”
话刚刚结束,贺六浑立马站起来说道:“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长乐王心情大好,说道:“贺将军,明天你就出名了。温侍读的诗一出,那定然是洛阳纸贵。估计所有的洛阳才子佳人就都要问,这个少年是谁,这是谁出了玉门关。哈哈哈。”
第256章 逼宫()
崔暹喝了点酒,大叫道:“前诗充满了自信、昂扬、视艰难险阻为无物的气概;后诗则豪爽自如,颇露豪侠之气。这种粗犷的风格真的是了得。
裴伯茂,每次你都是第一个上前,今天怎么了?“
裴伯茂笑道:”你就是喜欢笑话我。整个投壶,我一个都不可能投中,这样吧。我自己先罚酒,然后再吟诗。“
说罢,咕咚咕咚,然后把银质酒杯一扔,站起身来,大声喊道:”
洛阳城中秋夜长,佳人锦石捣流黄
香杵纹砧知近远,传声递响何凄凉
七夕长河烂,中秋明月光
塞边绝候雁,鸳鸯楼上望天狼。“
贺六浑听罢,一位妇女为远戍边塞的丈夫捣衣并引起深切思念的情感扑面而来。特别是那句塞边绝候雁,鸳鸯楼上望天狼,更是打动自己。想到了老婆大人在家守候的苦楚,禁不住站了起来,大喊一声:“好诗好诗,让我想到夫人在家苦候的难处。我敬酒一壶!”咕咚咕咚就下去了。
崔暹叹道:“你这个家伙,写完之后,整个情绪都低沉了。今日是开心之时,何必谈及这些?”
温子升说道:“裴兄所想,哪里不是整个洛阳人所想。连连征战,叛乱却连连增多,现在多少洛阳女子苦候夫君,而且已经没有归期了。”
邢邵偷看了王爷一眼,咬咬牙也说道:“现在朝政昏暗,我等如何是好。”
贺六浑现在有点听出味道来,他感觉这些人可能今天不一定是为了来写诗,而是用来表达一种诉求。从他们的言谈举止当中,他可以感受到这些年轻人的的确确是有忧国忧民的那种精神,而在这些人其中明显的领头的就是温子升。裴伯茂就是那个出头鸟,他自己也很喜欢做这个角色。崔暹相对比较稳重,但是比较狠,这个人说一句就是一句。邢邵就有点属于那种两边靠但是胆战心惊的那种人。逼于形式的不得不说,但是说起来自己又有点打鼓。
长乐王似乎也感受到了一些氛围,想绕开这个话题,举起杯来说道:“当下国事艰难,的确需要我们共同做些努力,来吧,来吧,今日不谈国事,还是来喝一杯吧。”
崔暹一咬牙,起身拱手说道:“王爷,今天这个酒的确喝得有点难。我等都觉得,国事艰难,朝廷昏暗,现在的政权都把握在高肇手里。卖官粥爵无所谓,重用亲信,勾连宦官。而且这么多天以来,皇帝都不上朝,长此以往怎么办呢?所以我等还希望王爷能够振臂一呼,让朝纲清明。”
话音刚落,其他三个人也一同站了起来。裴伯茂大声的说道:“王爷,您在我们洛阳城所有人的眼里看来,就是一个贤明君子。在这样国家危难的时候,就需要您一定站得起来,担当起来。但有所吩咐,无所不为。不要说为何将军写几首诗,就是为王爷提刀上马,我等也竭尽所能。”
长乐王显得非常为难,仿佛他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个局面。脸色立马沉了下来,然后不吭声,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他眼角的余光也在看着贺六浑。
贺六浑现在就非常尴尬了,因为他在,这个时候必须要说些话。这些人说的话都有点大逆不道,如果是被当权的高皇后高肇,这些人听过去了,还会引发轩然大波,因为这些人都是在操场里面属于少壮派,而且颇有影响力。
自己原本就想避开这些事情,都回到原来的武川镇去。我看今天的场合自己不说一些话,肯定是过不去了。
贺六浑也站起身来,拱手说道:“在家一直远离朝堂,不知道朝廷里面的诸多事宜。但是在下非常欣赏,各位为国事操劳的英雄气概。只要是为国为民的事情,我贺六浑一定会尽全马之劳。而且王爷我非常敬仰,也敬请王爷能够承担大任,挽狂澜于既倒。”
长乐王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说道:“本王何德何能,还有那么多王叔前辈,还有那么多,将军侯爷。”
裴伯茂笑道:“在整个洛阳城里面,还能够为国事操劳的王爷有几个?能够坐下来听我等诉说民情的又有几个?我裴伯茂为什么会每日酗酒就是因为我看不到希望。整个洛阳城有多少人是和我这样。心情非常的郁闷,又不知道能够做些啥,现在就只能够,让自己灌醉。“
”那依各位所思,该当如何?“你们现在想的到底是要怎么样,长乐王现在也想知道他们究竟想做些啥。依旧是笑眯眯的非常稳重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