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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堡一边挠着头,一边努力记着那些晦涩的口诀。
近第二日清晨时分,叶苏绍披衣起身,推开小旅店的木窗,看到下头的庭院里头,林堡胸前抱着那柄纤细的剑,就那么靠在石桌上睡着了,也不知道他究竟练剑练到了多晚,叶苏绍微微笑问:“姓白的,这新江湖,瞧见了么?”
而在扬州城中,某个一夜未睡,坐在某个街尾角落的年轻人双手托着下巴,看着远方泛起的鱼肚白,愁眉苦脸喃喃道:“一百两银子,尴尬尴尬啊,要说做笔大买卖,本钱肯定不够,我也没什么信心能把本给赚回来,要说做点小生意算了吧,一百两银子又多了不少,而且那种小生意,混吃等死,没什么意思,到底做个什么呢,当时竟然没把这个问题给想明白,烦死人了。”
街道边有个衣冠极正,穿着得体的书生走过去,步履匆忙,却因一下子没注意到脚底结冰的地方,不慎滑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得眉头紧皱,他正要爬起来继续赶路,却瞧见身边竟然坐着个年轻人,直勾勾地看着他。
书生问道:“你有何事?”
年轻人亦是问道:“你有何事?”
书生说道:“最近学府上有好几把琴都坏了,急缺长琴,但这扬州城里头竟然没几家卖琴的店铺,文房四宝倒是不少,也不知道那些做买卖的是怎么想的,文房四宝琴棋书画,皆是文人雅趣,房中必需,也不是有钱人家才用得起琴棋书画这四件东西,都说这扬州乃江南宝地,若是连这点领悟都没有,连琴棋书画的铺子都开得不全,那岂不是让外头的文人笑掉大牙,说咱们扬州城的文人都是一群土包子?”
年轻人沉思片刻,一拍大腿,激动道:“是啊!”
书生皱眉,问道:“你激动个啥?”
余锦在当客卿的时候,除了嘴皮子好,面相也好,其实琴艺倒也不错,以前在家乡的时候,他就对乐艺一方面很感兴趣,但那边哪有什么琴,最多就是有几把笛子,后来机缘巧合,有人送了他一把琴,顿时一发不可收拾,他自学两年,竟然将这琴中精髓给掌握了个七七八八,只是后来做客卿的时候,他没什么机会能告诉那些大人物他是会琴艺的,说出去也是徒增笑柄罢了,再到后来大祸临头,琴艺这方面也就荒废了下来。
一百两银子,做大事是少了,开个琴店倒是不嫌多,他在心里头默默盘算了一番,也没注意那个书生早已走远,最后心里头有了个底子,大概七八十两银子就能开个琴点,留十两作个防备,剩下十来两当做打点费,这事儿,有戏,还不仅仅是有戏,应该是很有戏,正好这扬州城里没几家琴店,他要是稍微抬些价格,只要嘴皮子利索些,将那些琴稍稍装饰一番,除了外表各有千秋,再加上些假的故事情结在里头,想靠这种小本生意赚大钱,倒也不是痴人说梦的妄想,而是真真有可能实现得了的。
他一下子站起来,仿佛前一夜休息得很好一般,神采奕奕。
第4章 听雨()
有钱是好事,但收铺子却是个难题,西城店铺看似一家一家没什么交集,但却是如同一条船上的蚂蚱,暗中系的稳稳的,虽说每一条街道上的店家都对旁边的铺子清楚得很,无论是进货卖价,放出去的银子都能背下来,细微心眼比起庙堂上的暗流涌动丝毫不落下乘,但面对新开的铺子却是奇妙得很,心口一致对外,听说余锦要来问铺子的事情,马上苦着脸色连连摇手,都说这生意不景气,其实余锦也清楚,他们闲着的铺子要留给官府或者有钱的公子哥心血来潮时给他们开大钱,面对余锦这一百两银子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一直到快要日落的时候,余锦嘴皮子都要说破了,才遇着个有些兴趣的买家,那老头子说有家店铺闲着也是闲着,因为地儿不好在巷子里头所以也不准备留着坐地吃价,看在余锦说得真诚的分子上,可以便宜些给他。
到了地方,余锦感叹还真是巷子里头,不过这也太里头了点,和外头的繁华景象简直如隔世,周围开着零零散散几家铺子,连百姓居所都不怎么多,不过景色倒还不错,在如此寒冷的冬季也有许多梅花盛放,大树铺张,加上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好地方了,价钱也还算公道,六十两银子的铺子租价加上五两银子的修装费用,对于余锦来说正是可以接受的范围。看过铺子之后,等到和老头子商量好,签了张契,就算开门了,较之其它大商贾店铺开张时的张灯结彩宾客满座太过寒酸了些,余锦倒也不计较这些有的没的,瞧见天色已黯淡下去,在老头子家里吃了顿平常饭,就开始打扫铺子,到深夜才打理完毕。
整理两日,琴也购置得差不多了,余锦看着那光秃秃的招牌,心思一动,研墨铺纸写下“听雨”两个字,贴在招牌上挂在了高头。
第一个客人是那个老头子,老头子抚了抚稀松的几缕白须,在铺子里头逛了两圈,点头道:“年轻人有些意趣,这铺子里的风格很像那些大文豪的书房,加上外头那有板有眼的‘听雨’二字,老朽在这里就先祝你开张大吉了。”
余锦摇头苦笑道:“您就别搁在这说风凉话了,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我又不是酿酒的,我一个卖琴的,总不能每天找个茶楼里头有名的琴师在这里弹琴吸引客人吧,所以估计这开头一段时间的生意得亏出血来,而且旁边几家铺子都不太瞧得上我这个看上去就是个门外汉的小家伙,他们开棋行的开棋行,卖茶叶的卖茶叶,本来与我都算是一赚俱赚,但现在呢,连个打招呼的都没有。”
老头子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平常百姓没什么底子,做生意本来就要像文火煮茶一样久而久之才会有香气扑鼻,你就别着急了,好好开着铺子,以后只要有了几个老顾客,让他们觉得你这儿的琴还不错,后面自然就水到渠成,哪个做生意的刚刚开张就有如此多的抱怨,这样的店家做不长的,这儿风光也算不错,每天弹弹琴看看风景,也是修身养性嘛。”
余锦觉得自己和这老头子有点无法交流,修身养性这种话放在生意人嘴里就是放屁,也许是他们年纪大了的人对于钱财看得就会淡了些,毕竟赚的钱再多自己也没多少时日可以挥霍了,而且对于那些年轻人热衷的事物也不太关心,所以修身养性这种老学究的学问自然就经常被他们挂在嘴边上。所谓人与人之间隔上十年的年纪就没什么可以聊的东西了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所以忘年交最是难成。
余锦送走老头子,取了一把桐木材质的普通木琴,这种琴虽然值不上多少钱也比不过那些名贵宝琴,但他却十分喜欢这种琴弦拨动时的音色,有些像夏日蝉翼擦过树叶的响动。
他拨动琴弦,手有些生,一边想着以后这铺子怎么做得大些,一边又想着林堡现在跟着那叶苏绍是不是已经到杭州那边开始学剑了,他那小子嘴上说得一套一套,但真要他去吃那个苦头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咬牙坚持得下去,左想右想心思驳杂,那琴弦上的音律也就开始乱了起来,开始还有些意味可言,过了一会儿就成了杂乱无章的乱弹一气。
余锦摇了摇头,收琴,抬头时看见门外有个人站着,吓了一跳,差点把木琴都吓出了手,定眼看去时,发现是个女子,穿着普通的外衫,普通的布鞋,一双还算挺好看的秋水眸子看着他,瞧见他也看了过去,收起目光,望向别处去了。
余锦认识这个女子,是旁边开茶铺的,虽然和其他店家一样从没跟他打过招呼,但不是那种刻意为之的举动,那些店家都是对着他拉长了脸,可是自己一边聊起来都是欢声笑语,而这个女子不一样,一眼看过去就给人一种冷淡的感觉,也很少看见她出铺子,和别人说话,遇着买茶的顾客都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上几个字,总之冷冰冰的,和这冬天一样。
想了一想,既然他们都不怎么搭理自己,那自己就去搭理下他们吧,有个说得上认识的同行,做买卖也安稳些。
于是余锦放好木琴后,对着那女子背影问了一句:“要不要进来吃个午饭?没吃过的话,我这里正好马上要吃饭了,多一双筷子的事情,不过我手艺不是很好,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女子怔了怔,看了他一眼,过了片刻才慢步走进来,也没句谢谢。
余锦笑着去后头多拿了一双筷子一个碗,将两碟菜摆在桌子上,说道:“以前很少会做饭的,刚刚炒白菜的时候差点给炒糊了,不过幸亏发现了,可能有点不好吃,将就将就吧。”
女子坐下,看着旁边摆放着的琴,出人意料地主动问道:“那外头的‘听雨’两个字,是你自己写的?”
“是啊。”
“字还不错。”女子夹了片白菜叶子,放进嘴里随即皱了皱眉头,“可惜琴弹得很差,菜也做的很差。”
余锦暗暗翻了个白眼,耸了耸肩道:“没办法,都是半吊子。”
女子安静吃着饭,待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撩了撩掉到耳朵前面的头发,说道:“在这里开铺子都是赚不到几个钱的,你要是真想赚钱还是换个地方吧,在这里做生意,都只是图个轻松清静罢了,只求不亏本钱。”
余锦点头道:“生意是挺惨淡,不过我才刚刚开始做生意,这里也挺便宜的,等把行情给摸得差不多了再去考虑其它的事情,而且我看这扬州城里没几家卖琴的,要是运气好碰着什么好路子就好了,那些文人雅士哪个家里没把琴的,今天这个缺明天那个缺,说不准就有问到这里来的人,能赚一点是一点,要是真一点儿都赚不到,就要另作打算了。”
女子不置评论,放下筷子坐了一会儿,说道:“你这儿挺冷的,也不关个门,我还是回去好了,这顿饭记着了,哪天你没饭吃就到我那儿吃吧,一两步路的事情,顺便让你看看什么才算是菜。”
余锦细细吃了一口,咀嚼半天,问道:“真有哪么难吃。”
女子留了个背影:“这种菜在我家乡,都是用来喂猪的。”
余锦瞧见那女子出了门,暗暗骂了一句:“说话这么难听,难怪没什么朋友,再说我是要赚钱的好不好,再冷的天气只要关上店门,哪个人会进来买东西?”
他吐出嘴里头还没咽下去的菜叶子:“不过,蹭饭这种事情还是挺不错的。”
第5章 琴客()
蹭饭蹭饭,除却蹭着那一顿可有可无的吃食,更多的其实是蹭人情,都说一回生二回熟,余锦自己懒得做饭,每次都会带点小菜跑到旁边的茶铺子里去找那女子,虽然依然不能算是什么熟人更谈不上朋友,但至少不像最开始那样见了面连句起码的问候都没有了。女子对这个因为自己一句无心之语而整天嬉皮笑脸跑进来蹭饭的年轻人也没什么恶感没什么好感,加上可能是自己一个人无聊惯了有个唠嗑多的一起吃饭总归是给这个毫无生气的冬天增添了几分生趣,就任由他吃了一顿又一顿。
余锦如坐在自己家中一般,抽了两双筷子拿了两只碗,瞧见桌子上热腾腾的菜,笑道:“这鬼天气越来越冷了,估摸着再过几天就得下雪了吧,以后吃饭吃快点好了,稍微吃得慢了等菜凉了就不好了,虽然姐姐你做得菜凉了也好吃得不得了。”
女子坐下,淡淡道:“你就夸吧,说得更天花乱坠点,不过明天你该买肉还是得去买肉,如果不去的话以后就别来这儿吃饭了,我反正习惯了这种日子,多一个也不多,少一个也不会怎么样。”
余锦顿时愁眉苦脸,一个劲地低头吃饭。
他吃完了一碗饭,砸了砸嘴:“你做的菜这么好吃,还开个什么茶铺,去西街花多点银子开个酒楼绝对能赚得流油,不说能做成什么大规模的盛世酒楼,但不出两年就肯定能在这扬州城里买个大宅子。”
女子收起碗与筷子:“没兴趣。”
他与这女子也算是稍微熟了一点,知道她那种骨子里头的冷淡不是不通人情的冷,她通人情也明白处事之道,甚至很多时候知情识趣比之余锦都要掂量得透彻,只是她也不知道是经历过什么,如同返璞归真,知如何与人打交道却从不主动与人打交道,知如何处理人脉人情却从不去在这方面下功夫,就好像那座清虚山上的大雪一般,使外人不能轻易接近,自身又一年四季从不消泯。
吃过饭后,坐了一会儿也没什么话说,余锦就打了个招呼回自己铺子里头,开门,连屁股都还没坐热乎就迎来了一个客人。
这几天也有人到他这里来买琴,只是有钱人家不怎么瞧得起他这里材质普通的琴,所以说了半天也就卖出去了两把,开张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