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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专心致志淬炼境界,无论是武道境界还是关乎道家妙意的玄门境界,都已然达到了如今世人绝难达到的高度,所以才会扯得出余锦体内的那条丝线,其实从这个方面来说的话,那个清虚宫上年轻的大真人,就算依然是举世天君境,也还得恭恭敬敬喊上这老者一声前辈才对。
然后老者轻轻捻起一缕只有他才能清晰感受到的墨色气运,沿着这一道也只有他才看得清楚的丝线,从手指起,往余锦那剑魂中落。
但让老者也有些预料之外的是,本来他想要先用这一缕气运来探探余锦剑魂究竟是否承受得住这庞大气运,谁知刚刚从手指上往那边送去,余锦体内的剑魂却好像太久没有吃过如此美食的饥饿猛兽,不过转瞬间便完全吞噬掉了这一缕气运一丁点都没有剩下来。
于是老者也不再顾忌,开始大大方方,无所保留地将这东吴最后的气运,尽数全盘送给这个算是运气很好,但也是意义上战国最后落子的年轻人。
他若是被明王杀了,那明王无疑会得到这份堪称雪中送炭的东吴气运,成就他在这一方新天下新江湖里的大势崛起,而他若是杀了明王,那明王的青色气运也会自行消弭,所以无论怎么说,这个年轻人就是战国时代这浩大棋盘上面的最后一颗落子,无论成败,只此一颗了。
老者也考虑过明王若是得了余锦的气运是否会对这个天下产生什么影响,但终归还是选择了余锦,选择让余锦翻开这一页旧书,结局如何,老者看不到,所以不太在意了,以后天下如何,大楚如何,本来与他就没有任何关系,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是魔宗那些修红尘道有仇必报不讲岁月的井中之人,本来还有一些的怨气和仇恨都随着时间消失殆尽,他唯一在意的不过是以后的天下苍生罢了,不是道家清高佛门慈悲,这不过是世人误解,只是佛门更多讲究入世而慈悲,他们道家的慈悲,更多藏在深一些的地方而已。
但魔宗虽然是魔宗,也并非世人以讹传讹的那样残暴不堪杀人如麻,他们不看重人命是真,逆乱江湖逆乱天子也是真,但其实好是好不到哪儿去,但也坏不到哪儿去,江湖到处都是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是个重武重血重侠义就是不重人命的地方,在这一点上,老者看得清白。
所以思量许久,他终于这么决定。
余锦闭目坐在亭子里,双拳握紧,拇指在拳头的夹缝中轻轻按动,他脸色有些发红,全身都感觉发热,在这算是清爽的春天里,好像感觉到了炎夏的意思。
他正在鲸吞气运。
而老者的身形,也开始逐渐淡了下去,从切切实实的一个人,仿佛变成了正在羽化,正在脱离这一方尘世之困,一尊紫烟中的道家飞升仙。
如果此刻从老者的神念中去看的话,就能看到,那条连接着老者手指和余锦体内剑魂的丝线,上头有一股墨色气运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仿佛大雨之夜的地上水流一般,朝着那剑魂中疯狂涌动而去,那剑魂一阵鲸吞,却好像吃不饱一样,将所有的墨色气运尽皆灌入其中。
待到那墨色气运已然被余锦体内剑魂给吸纳干净,身形愈加发淡的老者站起,松开手指,同时余锦体内那条丝线也眨眼间就重新消失。
老者站起,身躯飘渺,真个如同落下凡尘的仙人模样。
余锦睁开眼睛,第一个感觉就是自己体内好像充满了某种无法运用但确实存在的奇异力量,然后第二个感觉是心口处有些发涨。
他看着眼前的老者,吐了口沉重的气,轻声问道:“前辈?”
老者却是没有回答他,而是对着那已经崩坏在山体中的东吴宝库招了招了手,食指中指微微合拢并起,然后一声高呼:“书!”
一个字。
然后一册看上去已经发黄的书,就那样毫无预兆地落在了老者的手上。
老者摩挲开来黏在一起有点儿难以分开的书页,然后手臂一震,只见这一册书从他手中到半空中,然后一页一页开始如同天人散花一般铺张开来,在半空中翻飞着。
老者捏了个印决。
有十页转瞬化为粉末,散开如朦胧白色烟尘。
“此十页,是我少年时,也曾鲜衣怒马,也曾青衫天涯,但因一道恶念杀一人,自知罪孽深重,于是遁入道门,从此世俗尘杂,皆在两边耳畔之外。”
老者手指过去,半空中又有十页书散开,破碎,这时朦胧的白色烟尘已经许多了,把前头都遮掩在了白雾之中,好像是看不清的仙境风光。
“此十页,是我中年时,一人困一观,一道困一人,迷茫困顿,最终沉溺在书卷之中欲求解答,一看二十年,未得真解答,但却已无须解答,入洞玄,由道观进东吴宫中,为陛下炼丹问天,解答心中疑虑。”
老者往前缓缓走着,整个人都好像走进了那朦胧的白色烟雾之内,他手挥了挥,好像是挥过了一个时代,在他这翻书撕书之间,岁月好像都失去了那庞大的力量,数十年好像真的就是那么一瞬间就过去了,又好像让人感觉真的就回到了那个已经感受不到的年头。
他再指点到最后剩下的书卷十页上。
“此十页,是我晚年时,东吴破国,陛下信我,将这大阵,以及气运尽皆交付在我手中,十年清修,出游数趟,最后一趟找着了个小童,算是慰藉晚年寂寥,守明王,守大阵,再守气运,直至如今,终于走到了尽头,前者悠悠,后者抬头,天理本该如此。”
那最后十页书卷也消散在了半空中,一时间白色雾气满院,只能模糊看着老者那已经很淡的身形正在雾气之间,老者轻轻闭上眼睛,轻叹一口,再长叹三声。
他转头看了一眼余锦。
“小子,以后的事情,便交给你了。”
余锦低首行礼,恭敬道:“前辈,放心。”
“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好诗是好诗啊,就难免并非如意句子,而大多人喜欢的,终归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老者忽地感叹一声道,“我是尘世仙,逍遥若浮萍,道卷有天地,夜望见七星,锁足囚笼中,莫窥天人景,如此最逍遥,皆浊吾独清。”
他一下子神色变得恍惚起来,手中仿佛举杯,望着远处。
“陛下,这便醉了?且再饮一杯!”
这一杯,将那最后的风骨与风流一并饮尽。
风吹。
白雾飘散。
而雾中已无老者身影。
第75章 朝生暮亡(一)()
试炼之地中,入夜,有一团野火,野火边上放着几个水袋以及装着干粮的小纸包,抬头是片片连成座的远星,低头,野火照着那放在脚底边上的刀与剑上,鞘中有微光噌亮。
换做是几日之前,这些还在试炼之地中欲要求得一份机缘的年轻人们在现在这个时候都已经安心睡眠,但在他们看到过路上几个还有一面之缘同龄人那已经不堪入目的残躯后,此刻纵然已经劳累,赶了一日路要往还有一日路程的试炼之地外走,但依然不怎么敢安心休息,只是把身上兵刃放在脚边,几个精神稍微好些的都瞪圆了眼睛瞧着四面八方,而已经累得眼皮子都打不开的就那样保持着一个随时可以握兵刃起身的姿势浅睡。
在不断被明王屠戮的这段时间中,也有许多聪明的年轻人不再为了那些已经求不得的机缘宝物而分散行动,而是纷纷聚集起来抱团往试炼之地外赶路,他们知道那个还不清楚身份的凶残对手并非数人就可以战胜得了,就看那些倒霉死掉的年轻人尸身,就能发现他们也曾有拔剑的意思,也曾有对敌的心思,但最终都无一例外选择了不拔兵刃只顾逃路,这若是巧合那就太过不真实,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们根本就不愿意浪费这个拔出兵刃的时间,因为拔出兵刃本来就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野火边上,有个戴着青色垂条斗笠的年轻姑娘揉了揉已经有点儿发痛的眼睛,但想到那几个人令人发呕的残破躯体,那一点儿睡意马上被心里头的紧张与无边恐惧给占据,顿时清醒数分,重新监视着这附近山林中的状况,她扶了扶头顶上的斗笠,露出一双还算纤细的秀眉与剪水般的眼睛,这斗笠在江南道更南的淮南道上十分受江湖人喜爱,许多穿粗衣但也想要有江湖潇洒气势的江湖人都会戴上这么一顶青色垂条斗笠,顿时就好像江畔无拘无束的垂钓人一般,再加上一柄别出心裁的竹鞘佩剑,整个人就不一样了。所以这斗笠在那边一直被对江湖人没多少好感的淮南文士笑称为“戏绿”,说他们十分作怪,如戏子登台不着戏服穿绿衣一般滑稽可笑还自以为气质非凡。
女子扶了扶这青色斗笠,想起自己淮南那边家乡的亲人,一下子神情黯淡,自己这边恐怕是凶多吉少,看起来已经离试炼之地外头不远,但谁都心知肚明,只要差一步就和差一千步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她叹了一口气,而身边那个没有戴青色斗笠,露出盘起来扎在脑袋后面的头发,面容未有她秀气但多了几分灵性的女子,则是拍了拍这个一并前来同伴的后辈,没有说任何话。
忽地两人都好像听到了什么,稍微平复下心中念想专心去听时,却听到那边树林里传来稀稀疏疏,树叶被拨动作响的声音,于是第一个反应都是从脚边拾起剑,剑指那传来声音之处,手指按在那剑鞘边缘,只待有任何异动便要马上出鞘亮剑。
在数日极度紧张的氛围下,无论是外人言语以及所见所闻,还是自己内心中那越来越大的恐惧感,都让这两个出生在山清水秀,温润如水的年轻姑娘也不由得变得草木皆兵起来,否则换做往前,就算她们练剑也有一段日子了,也不会有这样快速的出剑意识。
从树林子里走出了个蓝袍年轻人,眉眼好看,神色平淡。
那秀气的年轻女子瞧着这人突然从深夜的树林中钻出来,一下子紧张过了头,尽管已经看到了这人的年轻面容知道几乎不可能是那个杀人如麻的凶毒之人,但是还是没有忍住,在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剑已经点起,在中间点了三下,然后闪亮的剑影就到了那年轻人的身前数尺之地。
但那年轻人还是只是神色平淡,继续往前走着,那秀气女子的剑落在他身前却如同一滴水落入了汪洋大海之内,一点儿该看到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便因为气机用尽而未有寸功随着反应过来了的年轻女子后退了三步,蓝袍人却一点儿都没有在意年轻女子这突袭过来的一剑,走到野火前,坐在旁边。
秀气女子面色有些苍白,充满怀疑地盯着自己手中的长剑,她知道刚刚那一记清亮剑影虽然是因为紧张而导致出手的无心之举,但也绝非未有任何本事的随手一剑,而是她过去在淮南一处女子剑坊中学到的一手十分厉害的剑招,但在她的剑落在那蓝袍年轻人的身前时,诡异的是也不见蓝袍人用过任何手段,连手都没有伸出来,自己的这一剑就好像瞬间被化去了所有的气机和力道,成了软绵绵看起来很傻的一戳。
而秀气女子的同伴,那个比她要娇小一些也多了些灵气的女子,显然要比她那个因为紧张直接出剑的同伴要多上许多城府,或许是见识过的事情多也许是走江湖的时间更久,总之只是站在一边,静静地打量着这个不请自来的蓝袍客,此人很年轻,看起来只是和她们一样来到试炼之地中寻求机缘的年轻人,但刚刚那让她心中震动不已的情形让她清楚,这个蓝袍人绝非那么简单。
他长得很好看,眉眼里头也没有那种饱经世事或者故作老成的神态,只是普普通通看起来真的与她们毫无差别的年轻人,灵气女子眯了眯眼,然后看到这个蓝袍人蓝袍因为坐下被拖到后面从而露出的腰间两剑,眼神一惊,她也是学剑之人,而且虽然是三重天上游的武道境界,但在剑道境界上来讲的话可能已经是二重天中游的层次,对于剑道已然有了自己独特的理解,在她这个年纪实属不易,若非她是淮南人,又对这江湖中一点儿虚名并没有几分挂念的话,以她的剑道境界在这试炼之地中名声绝对不会弱于赵凤迁孙天逸朱荣王然几个江南道年轻翘楚。
她看着蓝袍人腰间双剑,咬了咬牙齿,赶紧移开目光,她感觉到自己看到那两柄剑稍微久了一些时,好像有两道极为锋利的剑意从那两剑上传递过来,刺得她有些目光疼痛,剑心都变得不定起来。
那个秀气女子看到这个蓝袍人只是坐在野火边上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对她这冒失一剑的责怪也没有,便知道自己肯定是错怪了这个蓝袍人,便站在边上,低头看了一眼,然后觉得不妥当,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