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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面对四十人,或许还能通过配合和地形换来些优势;但是当这个数字不断扩大,变成四百对四千,四千对四万……局面就不可能再出现扭转了。
特别是在赛特·布拉哈带领骑兵突围后,千帐城也失去了最后的一千骠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城外的村镇和营地一个接一个在烈焰与屠杀中,被半人马化作累累尸骨的废墟!
经历了将近三个月的血战,千帐城内也只剩下三千多伤痕累累的残兵;武器也损耗的厉害,甚至到了三名战士才能分到一柄马刀,五名士兵共用一把角弓的情况。
在与老兵们交谈之后,贝洛·瓦尔纳就将绝大多数老兵集中在城下机动,每面城墙只留少数哨兵和操作守城器械的工程兵坚守。
一方面是因为多余的兵力根本没用,分散布置只会被各个击破;另外一旦城破,城防的主力还能有最后殊死一战的机会。
“呜——————!!!!”
伴随着苍凉的号角声,数万半人马所卷起的烟尘犹如漆黑的潮流般翻滚涌动,以一个极其可怕的速度向着千帐城的城门靠拢。
黑色的浪潮越来越近,沉闷的轰鸣声越来越响。
贝洛·瓦尔纳震惊的怔在原地,看着源源不断从四面集中而来的“波浪”——过去的两个多月中,半人马从未组织过如此规模庞大的攻城。
就在正对着城墙的百步之外,半人马甚至都已经架起了数十座投石机——就在过去的两个多月时间里,千帐城一半的塔楼都被这些“巨大的玩具”变成了废墟。
这是打算要孤注一掷,一举破城吗?!
“他们要进攻了——!”
震颤大地的巨响声中,贝洛·瓦尔纳身后的将领赶忙将他从城墙边拽回来,声嘶力竭的大喊:“准备防御,准备防御——!”
城墙上恐慌四起,只有老兵们还能不紧不慢的站到他们的岗位上;挥舞着拳头和刀柄,用最粗暴的手段打断新兵们的祈祷和哭泣声。
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勉强恢复了镇定的贝洛·瓦尔纳,也开始履行自己身为公爵血亲的职责:“镇定!波伊的勇士们,不要被敌人的声势吓怕了!”
“相信你们的袍泽,相信你们手里的长矛与战刀!”狠狠咽下一口唾沫,贝洛·瓦尔纳大声呼喊道:
“你们站在千帐城的城墙上,我们的先祖建造了她,我们的父辈守护过她——你们是准备扔下武器逃命,还是像我们父辈那样?!”
“赛特·布拉哈伯爵已经前往拜恩请求援兵,约拿家的骠骑在大波伊集结,你们的公爵,我的祖父拉斯洛·瓦尔纳的军队也已经在来的路上!”他的声音并不威严,但却充满了慷慨激昂:
“弟兄们,坚持到最后!要让屠杀我们亲人,我们弟兄的半人马蛮子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悲壮的呐喊声中,城墙上的士兵们总算在轰鸣的铁骑声中恢复了镇定与秩序。
贝洛·瓦尔纳也终于松了口气,尽管表情依旧带着一丝掩盖不住的落寞。
祖父拉斯洛·瓦尔纳生死未卜,不知身在何方;南方的拜恩更是还在一片混乱之中,何时才能推举出新的公爵,谁也不知道。
至于约拿家族…恐怕只有自己身死城破之时,萨莉卡·约拿才会欣然来到,犹如救世主般将千帐城从半人马的手中夺回来吧?
谁也不知道,那些所谓的“援兵”们究竟何时会来…甚至会不会来。
尽管如此,贝洛·瓦尔纳还是强打精神,在城墙下集结起自己的军队,准备和攻城的半人马决一死战。
只有坚守住千帐城,才能洗刷自己惨败于半人马之手,还将祖父和整个波伊都陷入危机之中的耻辱。
“弩砲来袭——!”
哨兵的惊呼声让贝洛猛地回头,然而还未等他回过神,就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扑面而来。
“轰————————!!!!”
炸裂的巨响震颤着所有人的耳膜,听上去就像是整个世界都要倾塌了!
颤栗的城墙让贝洛站立不稳,两脚打颤;如果不是身后的将领自始至终都死死拽着他,才没让他直接被迎面飞来的石砲砸成肉酱。
当他勉强站稳脚步时,便看到身后头顶的哨塔上多出了一个巨大的陷坑,半个护墙都被碾碎了;城墙上的弩炮和工程兵不见踪影,只剩下一片染血的废墟。
于此同时,周围还在接二连三的传来更加猛烈的轰鸣声;一道又一道巨大的白烟不断的在城墙上升起,坚固的墙面坑坑洼洼,最外层的护墙甚至出现了崩解,露出了墙内的山岩石。
过去两个多月的围攻中半人马也曾用投石机轰击过千帐城的城墙,但几乎都是没有任何准头的胡乱射击,威胁和壮胆的成分更多;主要还是抛射土石,垒土堆让半人马能够冲上城墙。
而今天虽然同样凌乱,但却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轰击的。
难不成…他们打算用投石机轰开城门?
这个古怪的念头刚刚从脑海一闪而过,贝洛·瓦尔纳就猛然惊醒过来,立刻攥住身后的将领的肩膀:
“快让城门的军队散开,这帮半人马蛮子是要……”
话语间,一声巨响伴随着震动,从城墙下骤然而起。
城门,被砸开了!
第二十八章 硝烟中的旗帜(二)()
在如雷的轰鸣声响起的那一刹那,贝洛·瓦尔纳就知道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千帐城一共有五个城门,在赛特·布拉哈突围之后他立刻就下令堵死了其中四个,仅留一个等待援军前来汇合。
显然半人马通过某种方式,或者干脆只是碰巧找到了这最后一座城门;而在接连三个月的多次围攻之下,早已不堪重负的城门在投石机的连番轰击之下,毫无意外的崩塌了。
伴随着崩裂的轰鸣声和坍塌的城门,无数土石和飞入城塞的石砲落入了城下的军阵之中;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紧密的军阵被从中央贯穿,只留下一条被血肉涂满的“通道”;前排的波伊武士们更是有半数被坍塌的城门活埋,原本还能保持镇定的军阵完全是一片混乱的景象;
刚刚救了他一命的将领也被掉落的巨石命中头部,大半个身子被压在废墟下面,只有一只手和一只脚从石碓里伸出来,手中的马刀只剩下半截刀柄。
这就是贝洛·瓦尔纳从城墙上下来时,看到的第一眼景象。
而与此同时,城塞之外的投石机还在不间断的轰击着城墙;如雷的马蹄声中,狂呼酣战的半人马武士们已经朝着千帐城狂奔而来。
转瞬即至!
望着犹如滔天巨浪般从城外涌来的敌人,面无血色贝洛·瓦尔纳死死咬紧牙关,颤栗着低下头,用力攥紧了手中的刀柄。
闭着眼停顿了片刻,他缓缓拔出了刀,雪亮的刀锋向身后扬起。
下一秒,刀锋出鞘之声响彻云霄!
“还击——!”
伴随着咬牙切齿的下令声,城墙塔楼上早已就绪的工程兵们立刻将弩炮架起,撬动机关。
无数黑影撕开了遮天蔽日的黑烟,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啸声掠向朝城塞袭来的半人马大军!
沉闷的轰鸣,炸裂的火光,飞溅的尘土…冲在最前面的半人马武士们几乎立刻被放倒了一片,哀嚎着瘫倒在了草地上,变成流血的残肢碎肉;
但这点儿伤亡显然不足以恐吓敌人,弥漫在战场上的血腥味儿,使得半人马武士们变得更加嗜血而狂暴,挥舞着战矛和长柄斧继续朝着城墙的方向冲刺;
在数以万计的半人马大军面前,城墙上的反击简直像毛毛雨一样,不值一提;在恐惧和颤栗中强作镇定的新兵们,甚至还要随时提防着敌人投石机的威胁。
甚至就连他们命中的目标,都远远比不上被半人马自己投石机误伤的数字——不断的有飞向城墙的石砲因为距离太远或是准头太差的缘故,落在了冲锋的半人马阵列当中。
这一幕看的贝洛·瓦尔纳目瞪口呆。
敌人是准备不惜一切代价,宁可拼着伤亡惨重也一定要攻陷千帐城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场战争肯定出现了什么变故,或是有援军将至,让半人马蛮子不敢再继续和自己对峙下去!
想到这儿他不禁面露喜色,但下一秒笑容就渐渐消失。
就算有援军要来,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会儿还不一定呢。
望着逼近城门的敌影,贝洛·瓦尔纳为自己的命运叹息一声,发出了第二道命令。
“火油——放!”
霎时间,几十个黄土色的陶罐和引火剂瓶子从天而降;就在城门下的半人马反应过来之前,一道火光就已经在他们头顶燃起。
“轰——————!!!!”
被火把引爆的引火剂化作一片白光,尽管只有短短的刹那,但这就已经足够了——飞舞的火焰顺着迸溅而出的火油,犹如金红色的雨水般落在了半人马武士们的头顶!
一时间哀嚎声此起彼伏,惨叫中变成火把的半人马武士们拥挤在城门口的位置上,根本无处躲闪;死亡的火焰将他们的躯体撕扯的稀烂,连骨头都在融化。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前排冲进城门的道路被彻底堵死,后排的半人马却还在蜂拥着涌进来,一时间无数没能冲进城门的半人马战士,就在自己袍泽的铁骑下粉身碎骨,血肉飞溅!
前排的半人马想要逃命,后排的半人马却还在源源不断的涌上来…片刻之间,半人马大军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再给守军争取了喘息之机的同时,也错过了一鼓作气冲垮他们的绝佳时机。
看着敌人在城下进退失据的模样,贝洛·瓦尔纳舔了舔嘴角的伤口,扬起马刀,下达了他最后一个命令:
“杀——!”
………………………………
“什么?还没有打下来?!”
白浪旗的旗主巴塞耶死死瞪着眼前的身受重伤的半人马武士:“四万大军合围,几十台投石机助攻,连城门都被攻破了…这帮两脚人的骨头怎么这么硬?!”
“我们还在打!”
受伤的半人马咬牙切齿的说道,用仅剩的右臂挥舞着长柄斧,似乎是心有不甘:“赢只是早晚的事,他们就快被我们杀光了!”
巴塞耶目光变幻,犹豫的转过头望着远处厮杀的战场,波伊大公的旗帜依旧飘扬在城门的上方。
他喜欢杀两脚人,更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把还在抵抗的两脚人撕成碎肉——但是再这么继续打下去,就算能拿下千帐城,赤炎旗和他的白浪旗都会伤亡惨重!
在半人马的“旗主”制度下,每一个旗的部众就是旗主的权势、力量和财富;若是损失惨重,就算是大胜也等于惨败,其他的旗主们会将自己吞的骨头都不剩一根。
“那就继续打,打到把他们的骨头都打断了为止!”
沉稳而带着怒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让重伤半人马立刻兴奋的点下头,朝着战场狂奔而去。
“查卡尔——!”
又惊又怒的巴塞耶猛的回过头,死死盯着赤炎旗旗主:“又不是打不下来,干嘛这么拼命?要是部众们死光了,我们靠什么和其他旗主争?!”
面无表情的查卡尔没有看他,而是死死盯着眼前的千帐城:“告诉我,巴塞耶…你就心甘情愿的让你的白浪旗,永远都只是下四旗吗?”
“废话!”巴塞耶冷哼一声,都懒得回答。
“那我告诉你,只有打下千帐城,你们白浪旗才能翻过身来。”查卡尔扭过头,用十分真挚的目光看向巴塞耶:
“等我们攻下千帐城,除了财富和奴隶之外我们赤炎旗一砖一石都不会碰,全都是你们白浪旗的功劳,怎么样?”
“真的?!”
“真的,我发誓!”
得到了承诺的巴塞耶目光灼灼的盯着千帐城的城墙,嘴角再一次咧开了兴奋而嗜血的笑容:
“好…那我们今天就杀个痛快的!”
看到他这么兴奋,查卡尔终于松了口气——既然他把这份胜利让给了巴塞耶,那白浪旗的半人马肯定就要冲上去拼命,赤炎旗的损失也就会小一些。
至于夺取千帐城这种功劳归谁,查卡尔其实不怎么在意…倒不如说如果被赤炎旗得到,那么接下来恐怕大可汗为了维护自己的声望不受威胁,就要开始针对和打压他了。
他真正在意的,只有尽快攻取这座对半人马而言至关重要的城塞,避免被敌人两面夹击乃至四面合围而已。
就在查卡尔沉思着该如何让白浪旗感激自己,乃至进一步成为赤炎旗附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