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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说的有道理。”
伊戈尔点点头,眯成缝的眼睛死死盯着新兵:“所以说,刚刚刺杀至高王的叛徒…居然还是你们的人?!”
“我……”新兵语塞,一脸懵了的表情:“刚刚怎么了?至高王被刺杀了?什么时候发生的?您不就是至高王吗?”
“……”卡尔·科林。
猎魔人长长叹了一口气,彻底放弃了希望的目光,从战斧移动到旁边的地板——如果不是气氛不合适,真想现在就一头磕上去!
“不、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个刺客我们不认识,不是我们的人……”
看着面前愈发不善的至高王伊戈尔,身旁一脸绝望的卡尔·科林还有远处死死盯着自己的侍卫们,满头大汗的新兵拼了命的摇头,百口莫辩的他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起来:
“我……真的!我们说的都是真的!现在成千上万的腐蚀魔就在您脚下的隧道里,再不赶紧拦住它们就要来不及了!”
“我没有理由相信一个满口谎言的刺客。”伊戈尔冷哼一声,再次皱起眉头:“更没有理由相信两个不请自来,又拼命掩饰自己意图,卑鄙无耻的拜恩人;卫兵——!”
“在——!!!!”
“把他们给我——”
就在此时。
“咚!咚!咚!”
两个守夜人一惊,最先反应过来。
不是从外面,而是…地下——!
“咚!咚!咚!”
这一刻,大厅内所有人都开始紧张起来,下意识的四处张望。
被捆着的卡尔·科林和新兵默契的回头,惊恐的眼神四目对视。
来了!
第六章 客人,主人()
“救、救命!快救救我,救救我啊啊啊——!”
“那是什么东西,唉军队呢,军队为什么都撤出去了,他们都跑了吗,不管我们了?!”
“啊、啊它们爬上来了,爬上来啊啊——!”
“快跑啊,快跑,再不跑就啊啊啊啊——!”
“滚开,别挡路!啊啊我被咬了,快救我,你这个混蛋为什么不救我啊——!”
群王殿地下的隧道中,犹如洪水般的腐蚀魔们强行“冲垮”了堵死隧道的瓦砾碎石,疯狂的杀戮着,撕咬着,屠宰着它们曾经的同族,同胞。
连一个活着的都不放过,连一块肉、一根骨头、一滴血都不放过。
凄厉的惨叫声夹杂着骚动的轰鸣,剧烈的撞击和凌乱而众多的行走声响中,戛然而止。
守在外围的矮人守备军们仓促间组成盾墙,面色惨白的将摇晃不止的战戟对准坑道下面——他们想冲进去,但来不及了。
拥挤的隧道中已经挤满了大半个云巅峰的妇孺老弱,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留给一支成建制的军队;而混乱不安,惊恐万状的逃难人群,也不可能给他们稳定秩序,撤出隧道的时间。
他们能做的,只有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隧道里的人被凄惨的,以各种各样的姿势和方式被杀死。
然后再轮到他们。
群王殿中,已经是一片死寂。
矮人伊戈尔死死盯着隧道出口的方向,听着耳畔不断在廊柱与墙壁间回荡的惨叫、震动的声响,恨不得将牙关咬碎。
导致这一切惨剧的人,正是他自己。
如果没有将所有的老弱妇孺撤入隧道,撤进他以为“绝对安全”的隧道区域;自己现在就能从容不迫的清剿从隧道涌入的怪物,或者干脆再将隧道炸塌一次,把所有的怪物活埋在山中。
但是现在云巅峰并不是一个很大的城市,但人口却很密集,老弱妇孺占据了其中的二分之一;换句话说用不了太久,这座城市二分之一的人口都会变成血肉,或者和那些杀死他们一样的怪物!
何其凶残,何其歹毒——!!!!
“听到了吗,至高王陛下?”被铁链拘束的卡尔科林缓缓起身,冷冷的看着伊戈尔:
“如果这就是拜恩公爵的目的,那么我们已经做到了——那些怪物已经毁掉了半个云巅峰,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再毁掉另外半个。”
“而且,还是和外面那些正想着如何杀死您的叛军一起”
砰——!
猛地转身,双眼赤红的矮人伊戈尔一把攥住猎魔人胸口的锁链;一旁的新兵猛地一震,就看到大厅内的矮人守卫已经举起战戟,对准了自己。
“怎么办!”伊戈尔咬着牙,额头青筋暴露,颤栗的怒吼道:“有什么办法,将这群地狱里钻出来的渣滓赶回去?!”
“说——!”
“怎么办?”卡尔科林摇摇头:“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如果您没有把群王殿的守军撤走,或许还能来得及,但现在这点兵力,连拖住它们都勉强。”
“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撤出群王殿,再在外围调集军队布防。”
“懦夫——!!!!”
宫殿内响起矮人侍卫们整齐划一的怒吼,卡尔科林只是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矮人伊戈尔。
“你要我把群王殿,把云岭王国的王宫——我的王宫,拱手让给一群怪物?!”
“至高王陛下,恕我直言”猎魔人淡淡开口道:“以这些怪物在银盔山的‘表现’看,再过半天就没有什么群王殿了!”
话音降落,怒目圆睁的伊戈尔一把攥紧锁链,青筋暴露的右臂恨不得直接勒断猎魔人的手臂和肩膀。
“陛下,请您允许我杀死这个妖言惑众的拜恩间谍,然后率军清剿隧道内的怪物!”一脸严肃的矮人卫队长走上前,死死盯着卡尔科林和旁边的新兵:
“我以家族荣誉和性命担保,誓死坚守群王殿!”
说完,他身后的矮人侍卫们同时一震,对着两个猎魔人怒目而视。
矮人伊戈尔眉头紧蹙,看了看卡尔科林那张面不改色的脸,又看了看惨叫与轰鸣声不止的隧道入口。
“给他们松绑。”
新兵重重的吐了口气,如获新生。
“陛下?!”矮人卫队长的表情分外不解。
“我说给他们俩松绑,然后把武器和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还给他们。”矮人伊戈尔的目光转向卫队长,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立刻带人炸毁所有群王殿和云巅峰城内所有的隧道出口,调集所有还没有和敌人交战的机动军团和征召来的后备军,在群王殿外围构筑防线——在我杀光所有的叛徒之前,给我挡住它们。”
“我们已经失去了半个云巅峰,不能再失去另外半个了!”
矮人卫队长心中一惊,伊戈尔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他已经放弃隧道里所有的幸存者了但还是毅然决然的垂下头颅:
“遵命!”
“至于二位”伊戈尔将目光转向卡尔科林和新兵:“看在洛伦公爵的份上,我可以放二位离开——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去哪儿就滚去哪儿,云巅峰不干涉你们。”
“胆敢留在城内,我的军队不会对你们网开一面。”
“可如果你们真像你们自己说的那样,是为了对抗这一切的幕后真凶”伊戈尔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闪烁着十分复杂的情绪:
“云岭王国的子民不相信言语,只相信作为。”
“我们是洛伦公爵的猎魔人,不需要您的信任!”新兵猛地站起身,激动的挺着脖子:“我们是它们的敌人,但我们只忠于公爵一人!”
一旁的卡尔科林却沉默不语,安静的像个活死人。
伊戈尔紧皱着眉头,猛地松开了猎魔人胸口的锁链。
“给他们松绑,把东西扔下!”至高王转过身,踏着沉重的步伐向外走去,目光扫过大厅内每一个矮人侍卫:
“云岭的子民们,跟我走。”
“去保护我们自己的国家!”
“遵命——!!!!”
震耳欲聋的怒吼,同时从所有的矮人侍卫们喉咙里炸响。
看着随伊戈尔离去的矮人战士们,表情有些复杂的新兵缓缓起身,原本被抓时心中的恨意一下子削减了不少。
“队长,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做什么这是在问我?”卡尔科林扭过头,目光很是玩味的打量着新兵:“你不是一向都很有主意的吗,干嘛要问我这个碍手碍脚的家伙?”
新兵脸色一僵,尴尬到了极点。
猎魔人冷哼一声:“我们哪里都不用去,就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可你不是说那些腐蚀魔马上就要”
“马上就要攻进来了对。”卡尔科林有条不紊的解开锁链,戴好“施法者”,将手半剑背在肩后,收拾着所剩无几的装备:“那外面又能安全多少?”
“叛军攻破了第一道城门,剩下的几个只是时间问题;伊戈尔他马上要一边迎战叛军,一边要提防各个隧道涌出来的腐蚀魔——整个云巅峰马上就要变成战场了,我们即不可能在一片混战的战场杀出去,也不可能阻止它。”
新兵还是不明白。
“所以我们要做最后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收拾好最后一件装备,卡尔科林缓缓起身,平静的注视着还一脸困惑的新兵,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
“我们留在这里等幕后真凶出现,然后用我们能办到的方式,结束这场战争。”
空荡荡的大厅,足足安静了五秒。
新兵马丁尼尔顿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猎魔人,彻彻底底的惊呆了。
“您、您的意思是”
“我们得干掉它,或者被它干掉;如果不可能干掉它,就得有一个倒霉蛋想办法活着回去,将这个情报转达给拜恩公爵或者天穹宫就这么回事。”
卡尔科林一顿,忍不住微微翘起嘴角,颇有几分打趣的看着这个彻底傻眼了的后辈:“怎么,害怕了?”
“绝对不是!”新兵立刻反驳,激动的快要跳起来了:“我才没有害怕!我、我只是、只是”
“紧张?”
“没、没有,绝对没有!”
“没关系紧张也好,害怕也罢,都无所谓,没人会知道。”卡尔科林拍拍他的肩膀,目光依旧平静: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应该没可能离开这里了。”
新兵点了点头,依旧是神情恍惚,不知所措。
卡尔科林打量着新兵的脸色,摇头叹息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调侃”他。
就算再怎么天赋异禀,终究还只是第一次上战场的菜鸟罢了,害怕紧张都是正常的;第一次的实战就要面对这种级别的战场,这种层次的敌人没有当场尿了,瘫成一堆烂泥等死,已经算是勇气可嘉。
但早在加入苍穹之翼时就已经知道,这是猎魔人注定的宿命。
他们是哨兵,是烽火台,面对虚空入侵时的最前线。
唯有如此,天穹宫才会放任洛伦都灵公爵肆无忌惮的扩张他的影响力,才会让教会再怎么咬牙切齿,也不敢干涉拜恩的事务。
你们做不到,不能做,不敢做的事情我来做。
就这么回事。
“我、我不是害怕”将头埋在胸口,新兵马丁尼尔顿低声喃喃:
“我只是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卡尔科林回首,意味深长的打量着新兵;打量着那紧紧攥着,要绷紧肌肉才能止住颤抖的手笔。
“拜恩总督府的督军尼尔顿我父亲是被都灵家斩首的;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这个下场他罪有应得说不恨公爵是撒谎,但知道他没做错。”
“但真正出卖他,害死他的罪魁祸首是拜恩总督,是那个该死的异端教团头子!在这个邪神信徒眼里,父亲就像条狗似的,替他做那些他不能做的脏活儿!”
“我父亲以为他效忠的是一个看上他能力的贵族,但他错了,错的厉害拜恩总督加斯帕尔,他不仅是个不信神的异教徒,更是一个背叛了他族群和同胞,乃至这个世界的,邪神的走狗!”
“所以我要复仇,但不是向加斯帕尔,不是向我父亲那样的被利用的走走卒,而是向它们,向它们复仇!”肩膀颤栗的马丁尼尔顿,低着头说道:
“我要把我经历过的痛苦,委屈,愤怒,忍耐毫无保留的,让它们也真切的感受到!”
“让它们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不是没有代价的!”
卡尔科林沉默了一会儿,正准备说什么,却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向了门外。
警惕的新兵也迅速抬起头,惊恐而紧张的盯着相同的方向,右手按住肩后的剑柄。
来了。
强大到根本无法掩饰的虚空反应,和普通的腐蚀魔根本不是同一层次;脚步声却单调的可怜,还有些踉踉跄跄的而且只有一个。
毫无疑问,这肯定是
“没想到啊,我居然还有两个客人呢。”
衰老疲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