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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果丰厚,但损失和伤亡同样惨重。
为求速战速决,这场“维姆帕尔之战”差不多是抵抗魔物入侵级别…不惜一切代价,尽最大可能击溃和歼灭敌人的生力军。
首当其冲的便是拜恩方阵军团和艾勒芒双手剑士,一个几乎是正面承受了食人魔的正面冲击,而后又被精灵武士绞杀在一起;另一个则只凭半数兵力“包围”了超过两倍的敌人,撑到了拜恩军团歼灭正面敌军,加入战斗。
紧随其后的,永远是射击军——这支新成立不久的军团到现在才打过两场战斗,死伤率却和正面交锋的军队持平,杀敌和自杀的效率都很高。
尽管如此,其正面强大的输出能力还是让洛伦舍不得放弃;而作为射击军指挥官的卡尔·科林则很直接的表示,在死光最后一排射击手之前,射击军不会撤出拜恩军团的战斗序列。
为了这场决定命运的战争,帝国所有势力都完成了最大限度的动员;已经元气大伤的洛泰尔暂且不论,不论艾勒芒还是拜恩,军团中的精锐士兵都是死一个少一个,几乎无法补员。
数万大军的远征在彰显强大实力的同时,也榨干了一个公国全部的底蕴和潜力。
后线操纵皎光剑的巫师和炼金术师换了四个班次,全部累倒;三大公国的弓弩手几乎射光了能杀死敌人二十回的箭矢,用光了所有带来的外加鹰狩堡库存的燃油,损毁的武器能让剩下的人再集体换装一次……
虽然严格意义上说,帝国和埃博登真正进入全面战争状态也就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但从埃博登保卫战至今所消耗的物资,正在迅速榨干帝国的财富;表面上眼下似乎占据上风的萨克兰帝国,实际也已经和山穷水尽不远,并没有和敌人耐心磨下去的实力。
要么胜利,要么毁灭…这一点对双方而言,都是一样的。
带着略有些沉重,还稍微有点复杂的心情,黑发巫师在尤利·维尔茨的陪同下,朝维姆帕尔学院的方向走去。
燃烧的壕沟,破碎的栅栏,遍地的尸骨,还有尸骨下暗红色的泥土…如果不是远处的维姆帕尔城堡,洛伦甚至认不出这里就是学院门外的小镇。
“我已经命人尽量整理和打扫了,但…几乎没有什么留下来的东西。”尤利·维尔茨的表情十分疲惫,仅剩的银灰色瞳孔布满了血丝,眼眶泛黑:
“城镇周围的平民,城镇里的巫师和巫师学徒…什么都没有,除了那座城堡之外,什么都没剩下。”
“至于学院内…只是稍微打扫了一下,图书馆、材料仓库和实验室都被亚速尔精灵们保存的很完善,几乎没有损失;至于维姆帕尔的院长伯多禄大师……”
艾勒芒大公话语突然一顿,似乎有什么说不出口的缘由:“我让他们不要擅作主张,你还是亲自去看一下吧。”
黑发巫师点点头:“多谢了。”
“没什么,类似的事情…换成谁心情都是一样的。”尤利·维尔茨摇摇头,察觉到身旁突然少了一个身影:
“艾因·兰德呢?”
“和莉雅在一起。”洛伦答道:“小径的战斗给了她太多刺激,所以…需要有个朋友开导开导,她们俩在学院城门外等我们。”
艾勒芒大公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
杀害家人的凶手,复仇后的空虚…这种大起大落对人的影响有多沉重,尤利·维尔茨并非没有过体会,因而多少对小个子巫师有些“同病相怜”的理解。
“说到这个,有个家伙一直在等你。”面色如常的艾勒芒大公话锋一转:“御庭次席雪拉,我让人把她交给了路斯恩,接下来由你的猎魔人负责看管。”
“我从她身上挖出了不少有用的情报,直觉告诉我她知道的绝对不仅仅如此而已——如果我的判断没有失误,她不仅仅是御庭次席,罗德里亚·亚速尔的亲信,她知道的东西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
“但她也很狡猾,好像很确定我不会杀死她一样,不论再怎么威逼利诱都不肯开口了;之前告诉我的情报,大概也只是为了让我不敢轻易杀死她的诱饵。”
这一点洛伦倒是毫不意外…在埃博登的时候,他就见识过这位“可爱的精灵少女”是何等的狡猾了。
“对了,移交的位置安全吗,有没有可能让她有逃跑的机会?”
“我不是很确定,毕竟精灵们几乎都会用魔法。”艾勒芒大公摇摇头,用十分平淡的口吻轻声道:
“不过我砍掉了她的四肢,拿走了她的佩刀,还让士兵们必要的时候挖掉她的眼睛和舌头,加上有巫师和猎魔人的看管…如果这样她还能逃跑,那我也只能说无能为力了。”
“……”洛伦·都灵。
谈话间,二人已经来到维姆帕尔学院前;女精灵莉雅和小个子巫师站门外,看样子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双方见面后互相对视一眼,女精灵便十分配合的与艾勒芒大公离开,学院大门前只剩下黑发巫师与小个子巫师两个人。
小个子巫师的表情有些低沉,落寞;眼神中带着一丝惶恐与不安…不是对别人,而是对自己。
就和她当初第一次反抗自己的家人时一模一样。
“准备好了吗?”
“啊!”小个子巫师惊醒过来,猛地看向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片刻之后,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已经准备好了。”
洛伦微笑着轻哼了一声,两个人的手一起各自按在了一扇门上:
“就让我们一起,去再拜访一次伯多禄院长吧。”
话音落下,黑发巫师与小个子巫师同时走进了学院。
庭院、塔楼、长廊、大厅……熟悉的画面和风景一个接一个映入二人的眼眶,漫步其中的二人简直仿佛坠入了梦境,但周围的一切又是无比的真实。
梦醒的时候,二人已经站在了小教堂的门前。
带着某种说不出的心情,两人一言不发的打开了小教堂紧锁的门,而后轻轻推开。
教堂正厅内一片静谧,摆在正前方的圣十字雕塑冰冷而又肃穆,令人忍不住心生膜拜之意。
显然,在洛伦离开之后,伯多禄院长又曾经将这里修缮过一次,从角落里的灰尘和浑浊的空气判断,应该是在修缮过后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至于地上的脚印,明显被动过的椅子和门把手…从大小来看,应该就是那个叫雪拉的女精灵没错了。
她大概是从米德尔——上一代御庭次席,在雾月庭被洛伦杀死的折影剑——那里得到了有关伯多禄的情报,所以才将这里保持原状,希望有朝一日能用的上吧?
圣十字雕塑下,盘腿坐着一个瘦削的身影——他披着一身略有些宽大的墨蓝色巫师袍,头发完全花白,露出的手臂仿佛枯槁的朽木般,几乎看不到血色。
踏入大门的那一刻,黑发巫师面色微变,随即恢复了原状。
“伯多禄…院长……”
呆愣愣的小个子巫师低声道,本能的向着那熟悉的背影走去;她的脚步有些踉跄,有些急切还有些害怕,仿佛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似的,一步一步靠近。
“啪。”
洁白的小手按住了老人的肩膀,小个子巫师小心翼翼有的俯下身,向着老人的面孔望去;当湛蓝的瞳孔与老人双眼对视的一刹那,怔怔的艾茵像是丢了魂般,踉跄着瘫坐在地。
维姆帕尔院长…道尔顿·坎德的导师伯多禄…已然离世。
并且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洛伦甚至无法从他的身体上感觉到一星半点的虚空反应。
面容灰败的老人,脸上似乎还保留着去世前最后一刻的安详。
至于为什么伯多禄院长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来到这座小教堂…隐隐的,仿佛猜到了什么的黑发巫师将目光转向面前的圣十字雕塑,抬起右手轻轻的触碰上去。
“啪!”
轻轻一下的声响,打开了圣十字雕塑上的机关。
一封书信落在了他的手中。
第二百九十六章 遗书()
“当我拒绝了弗雷斯沃克导师邀请时,所有人都说我疯了;也许我真的疯了——拒绝一位元老,孤身前往一个被教会完全控制的公国,妄图建立一座巫师学院。
是的,我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多么不切实际。
正因为不切实际,我才答应了教会和洛泰尔公爵种种苛刻的条件,答应了守夜人的‘合作’邀请…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实现这样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
一个自己的学院,一个能够自由研究不受拘束的地方…最重要的,将‘巫师’带到更多的地方。
没错,巫师世界一定会一天比一天强大;没错,即便我不去这么做,在将来的某一天也许会有人去那么做,将巫师这一职业和身份,以及其背后所代表的,完全不同于贵族和宗教的价值体系带到洛泰尔这片土地上……
所以为什么不是我?
我的前半生将自己看做是‘殉教者’,就像数百年前圣十字的传教士们;不能否认的是,我自己从这种‘牺牲’中得到了莫大的满足,甚至超过了追求知识。
直至‘他们’…将手伸向道尔顿·坎德,我唯一的学生。
我尝试过反抗,而后迅速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即便我想要曝光或者揭露他们,唯一且仅有的结局,也只是毁灭我前半生所创造的一切价值,并且让对方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
那一天,我才真正明白何为‘牺牲’——不是‘付出’,而是将自己真正珍视的一切拱手奉上祭坛。
在献祭的那一瞬间,你才能明白自己为了梦想要付出多少。
而我得到的回报,同样超乎我的想象。
当我听闻艾茵·兰德在埃博登的种种成就,当我知晓艾萨克·格兰瑟姆的天赋所展现的光芒,当洛伦·都灵在拜恩加冕的消息传来时…我真正领悟了。
我意识到也许真的是冥冥之中某个意志将我带到这片土地,在这片不可能诞生巫师的土地上建立一所学院,开启巫师世界的新纪元。
找到他们,唤醒他们,让他们走上应当走上的道路…就是我,伯多禄,这所学院的全部意义,以及必须完成的使命。
当然,一切也可能只是我的猜测,但也许这个世界真的是存在某种意志的;我花了很多年研究圣十字和虚空的关系,绝大多数都徒劳无功,真正有价值的只有一个建立在弗雷斯沃克导师研究基础上的,无法验证的假设。
假设圣十字,只是在虚空等级上比物质世界的巫师,或者邪神更为高等的存在…或许正因为如此,物质世界的普通手段和低等级的高阶魔咒,才会无法对誓言骑士造成伤害;因为誓言骑士的力量源自圣十字教会的《旧经》,而《旧经》是原初的,最早记载圣十字的文字。
或许…这些才是巫师诞生的源头,才是‘戴帽子的罗根’创立古代符文的灵感来源。
若是如此,那么开启和理解第一、第二道阀门的关键就藏在旧经之中。
当然,这一切只是我这样一个始终困于第一阀门前不得寸进的巫师,穷尽一生的所得;我本想把手稿放在你的书房里,等待某天你回来时能看到;但爬楼这件事对一个老人而言过于痛苦了,所以我把它们放在了图书馆。
我十分期望这能给你一点点灵感,可以想象我在听说你打开第一道阀门时,是怎样的喜悦无比。
就像我十分期望,第一个看到这封信的人是你。
我唯一的,超越了我的学徒;
道尔顿·坎德。
——永远亏欠你的导师,伯多禄。”
……………………
轻轻拍了拍泣不成声的小个子巫师肩膀,洛伦默默离开了寂静的小教堂。
再次推开门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学院的图书馆内。
没有费任何多余的力气,黑发巫师便找到了伯多禄院长留下的手稿——这个记忆中来过几十次,在梦境世界中来过上千次的学院,他甚至不用看都能发现哪里和自己印象中是有出入的。
翻开羊皮纸,干净整洁的手稿和十分有力的笔记足以证明,伯多禄院长在整理的时候思路十分的清晰;哪怕他并没有开启过阀门,仅凭九芒星巫师塔内关于阀门的描述和弗雷斯沃克大师的课程,便已经完全理解了其中的关键。
他的思想已经完全达到了第一阀门的层次,唯一的遗憾就是太迟了…上了年纪的伯多禄大师,再也无法承受第一次开启阀门时产生的负荷。
但这对自己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得到了一个十分关键的线索。
珍藏过《旧经》文献的地方只有两处…九芒星巫师塔和帝都的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