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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我本身…或者说名为‘艾克哈特’的残念已经在黑十字面前彻底失败,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丝成功的可能;连存在的意义都已经被抹杀,我也没什么可追求的东西。”
“苟活的缘由除了被黑十字所控制之外,大概就是最后一丝的不甘…还有愤怒罢。”
直至这一刻,洛伦终于从“烂泥”的虚空反应中,感受到了愤怒的情绪。
“我不在乎你是否能够打败黑十字,我也不在乎德萨利昂家族的结局是什么,亦或者帝国和这个世界会迎来怎样的终结。”
“我想要的,就是亲眼看着你走进这座圣殿,让黑十字恼羞成怒的模样;他将我留在此地,在他彻底毁灭圣十字夺取圣杯前尽可能的阻止你。”
滩在阶梯上的烂泥开始不断的冒气脓疱,像蒸发的液体似的躁动不安,随时都会四分五裂:
“我不可能反抗他的命令,所以我决定换一种方式。”
换一种方式?
下一刻,滩在阶梯上的烂泥突然卷起,向黑发巫师扑来。
“轰——!!!!”
混杂着血肉浓水的泥浆在空中炸裂,一个又一个细小的“水珠”像箭雨般急骤而下。
本能反应的黑发巫师左手在身前一划,凭空张开魔法阵防御,右手已经按住了“曙光”大剑的剑柄,向前横斩。
噗————
碰撞在魔法阵上的“水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甚至没有在魔法阵上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似水汽般烟消云散。
“嗯?”
一丝错愕从洛伦眼底划过,还未来得及反应,扑来的泥浆就与“曙光”大剑的剑刃相撞。
漆黑的目光下,四散的泥浆在剑锋前化作灰烬与烟尘,在空气中消散的无影无踪。
强烈的虚空反应,顺着“曙光”大剑的剑锋涌入洛伦的意识当中——那是名为“艾克哈特·德萨利昂”的空壳,全部的情感和记忆。
从诞生,到与黑十字塞廖尔交锋的全部经过,表露出的情感与所有做出的判断和反应…事无巨细,令洛伦统统体验了一遍。
“收下吧,洛伦·都灵……”
幽幽的话语声,在黑发巫师的脑海中响起:
“这…就是我最后的复仇。”
微微一震,恍惚间恢复清醒的黑发巫师站在原地。
通往教堂圣殿的断崖上,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的身影。
第三百九十九章 敲成稀烂()
“……我一直在等待;”
圣殿深处,站在圣十字雕塑下的黑十字凝视着一步一步向大门走来的洛伦。
低喃的,完全不像是从胸腔与喉咙中发出的,刺骨般冰寒的声音彻底违背常理,随着那微动的嘴唇,在洛伦脑海中回响。
“自你出现的那一刻起,日复一日;”
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巨大压迫感,洛伦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在沸腾,蒸发和燃烧,仿佛随时都会被对方的力量所扭曲,变成看不出形状的一滩血肉。
“将一切安排,静候着这一刻;”
实事求是…即便到现在对塞廖尔,洛伦依旧没有必胜的把握这已经不是小心谨慎就能弥补的实力差距,已经不再是力量强弱差别,而是双方并非站在对等的层面上。
唯一“公平”的地方,大概就是自己手里也有一个九芒星圣杯,并且是对方同时需要两只圣杯,才能完成他的计划。
问题在于,自己也需要得到两只圣杯才能阻止塞廖尔,否则也只是让一切回到起点。
在守护圣杯的同时,还要夺取被黑十字控制的圣杯,这样的战斗……
货真价实的“难如登天”。
“因为一切早已注定,无论发生什么,你…必会亲手将圣杯…送到我的面前;”
凝视着黑发巫师的黑十字,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
“无论你愿意或不愿意,这就是你的使命。”
正面一对一的战斗,自己几乎没有任何的胜算;最后一丝破绽的法内西斯已经在艾克哈特的战斗中被杀死,并且也用事实证明了那个破绽其实更像是陷阱。
如果没有艾克哈特德萨利昂,自己大概也会掉进那个陷阱,在误以为胜利的情况下被塞廖尔像捏臭虫似的“反杀”。
所以…该怎么办?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在这样无比绝望的战斗中赢得一丝生机,才能击败一个为此时此刻准备了上千年,甚至还有可能为了这千年计划而演练重复了上万年,准备充足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心思比自己更缜密,冷静而且谨慎的敌人?
表面冷静的洛伦,内心深处一团乱麻。
“天空轰鸣作响,大地颤栗哀鸣…此世,已经走到了尽头,即将迎来它的第一次终结之时;”
冰冷的话语,终于显露除了不可抑制的机动:
“此世终将落入我手,在我的掌心…安享永恒。”
一字一句每一个音节,都在洛伦脑海中清晰无比的响起;敲击着灵魂的最深处,稳稳的卡着他踏入圣殿的每一个步伐。
“洛伦都灵,至于你…你这不和谐的小小音符。”
死寂而充斥着黑暗的大厅内,塞廖尔的表情中充满了不屑:“你终将以失败者的身份,以象征着旧世界诸多反抗者毁灭的标志,倒在我的脚下。”
“高歌吧,赞美吧,区区一介异乡人,你将以自己的死亡为一切的悲剧画上尾声…是何等的光荣,何等的荣幸!”
“铛!”
一声脆响在圣殿内回荡,砸落在地的“曙光”大剑碰撞的火花,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黑十字,塞廖尔你……”
凝视着那双足以杀人的眼睛,洛伦深深吸了口气:“没什么朋友,对吧?”
表情冰冷的黑十字,并没有予以理会。
“因为只有没什么朋友的家伙,才会在见到一个外人,陌生人甚至敌人的时候,那么喜欢巴拉巴拉巴拉…巴拉个没完。”
“因为你们有太多想说的事情了,但很可惜没什么人想听你们说这些;能被你控制的蠢货完全无法理解你在说些什么啊,和土豆聊天是何等痛苦的一件事情,我的一个朋友可是深有体会。”
颇有感慨的黑发巫师一边驱散周围席卷而来的黑雾,灰蓝色的九芒星魔法阵在脚下张开,同时左手随着步伐在空中不停划动,犹如乐队的指挥者般,操纵着溢散的虚空之力。
“所以你只能和你的敌人聊这些,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你的伟大计划,一次又一次的说‘没想到吧,这才是真相,你被骗了’,或者‘你只是个不值一提的蝼蚁,我用指甲盖就能碾死你,挫骨扬灰’,真是……”
“容我提个意见放狠话威胁人这种事情一边就够,类似‘我几天就干掉你,挫骨扬灰’之类的,说多就变成梗了明白吗?”
倒拖在地的大剑随洛伦的步伐划过地面,在身后留下一串火花将周围的黑雾逼退,就像被分开的海浪,在黑暗中开辟出一条道路。
面若冰霜的黑十字站在圣十字雕塑下,没有任何动手的打算。
根本无需理会,因为一切都早已成为定局。
在大漩涡之下,在这圣殿之内,洛伦都灵根本没有任何的胜算,因为……
“知道什么样的威胁,是最有效果的吗?”手中不停的洛伦,同时还在说个不停:
“那就是不威胁。”
“利刃最锋利的是藏在鞘中的时候,恐惧最深沉的是不理解,不明白不知道的状态…秘密被第二个人知晓,那就不再是秘密;予以所有反抗者惩戒,那只会激起更多的反抗者。”
“反正都是个死,浑浑噩噩生不如死,还不如拼个你死我活他们一点都不勇敢,只是因为你让他们知道了反抗的代价,而相较于你给的,他们一点都不在乎付出这些代价。”
“所以你就应该明白了,或者你原本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之所以我,你口中卑微到不值一提的蝼蚁,以为自己很特别的普通人,火中取栗之徒,魔鬼的傀儡和玩偶……”
“才会这么毫无畏惧的,站在你面前。”揭开谜底,黑发巫师的脚步停下,站在塞廖尔十步之外的位置:
“因为我已经听腻了你各种各样的威胁,已经产生了十分强烈的抗性,根本没感觉了说实话我现在不仅不害怕,甚至有些想笑。”
“但我在这方面很能理解你,真的,一个人没什么朋友所以偶尔会变成话痨这没什么可笑的,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嘲笑你的…除非忍不住。”
淡然的黑十字,目光紧锁着黑发巫师的一举一动。
没错,这就是洛伦都灵很喜欢耍弄的小把戏而已。
用言语和表情动作,不停地放出强烈的情绪波动和虚空反应吸引别人的注意力,然后在不经意间完成他的计划和布置。
埃博登,尼德霍格,赤血堡,银盔山…这样不值一提的小把戏,自己见过太多太多次,早已不再陌生。
被自己所控制的傀儡法内西斯,或许会被这样无趣的小手段欺骗;但法内西斯已死,洛伦都灵最后的一线希望也已经被掐死。
就让他继续这么得意下去吧,反正在早已看穿一切的自己面前这些根本毫无意义,因为他越是得意,越是猖狂,最后的绝望就会越发的……
“对,没用。”洛伦轻哼道:
“在看穿一切,计划了一切的,伟大而且了不起到没朋友的黑十字塞廖尔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毫无意义,只是最后失败之前的垂死挣扎而已。”
“再怎么掩饰也注定会被你看穿想法,再怎么计划也敌不过上千年乃至数万年的准备完善,再多的变数最后也会回到原本的路径上,一切都只是终焉之时最后的狂欢而已,那么……”
“为什么您那么紧张呢?”
“没必要啊,对不对?反正我再怎么折腾也是没用的,再怎么负隅顽抗也注定要死,凡人皆有一死,我改变不了这一点也不打算改变了,所以…为什么您会那么在意呢?”
“对此,我听过这么一种说法……”眨着好奇的眼睛,黑发巫师与黑十字四目对视:
“越是仇视越是害怕,越是恐惧越是真实,越是喜悦越是谎言,越是幸福越是悲哀……”
“词汇,只是赋予某种表现和存在的标签,是死的;情感,却是不停波动永不停止的变量,是活生生的,所以我得出了一个相当有意思的结论,那就是……”
“掌控了虚空这个充斥着讯息和情感这个矛盾世界的,无所不能的塞廖尔实际上…始终都在用冷静的一面压制着他真实存在的情绪波动,让自己处在绝对冷静貌似掌控一切的状态之下,我说貌似是因为这种状态……”
“是装出来的,是伪装,或者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因为您没朋友嘛,没有参照;不过这个没有关系,如果您真的不知道那我等会可以帮您……”
“洛伦…都灵!!!!”
一声怒吼引发的震荡,可怕的压迫感简直铺面而来。
没有任何预兆,挡在洛伦面前的魔法阵应声碎裂,庞大的压力让他根本动弹不得,双眼瞪圆,死死盯着那个已经在疯狂边缘的黑十字,嘴角抽搐。
一直以来,在黑发巫师眼里某个热衷于用言语,表情和肢体语言挑衅,是一种让他不太能理解的疯狂作死行为,激怒和嘲讽他还勉强能理解和接受,但这种超乎寻常,让敌人恨不得将你撕成碎片的作死,站在悬崖边的感觉……
真是好极了!
黑雾沸腾的同时,轰鸣的巨响随之而来大地震动,圣殿倾塌,天空颠覆,世界跌入万丈深渊……
一座巨大的城堡在黑发巫师的身后,拔地而起;覆盖穹顶的灰蓝色巨大旋涡,被燃烧的九芒星取而代之!
明明黯淡无光,却熊熊燃烧;
明明喷吐着火焰,却感受不到半点的温暖,只有彻骨的冰寒。
从头到尾,塞廖尔甚至连阻止的打算都没有,像在看一出可笑的戏剧般随意打量着周围。
“梦境世界?”
眺望着头顶熊熊燃烧的九芒星,塞廖尔的嘴角只有冷笑:“你居然在我…黑十字的面前,张开你的梦境世界?”
“轰!”
膨胀的黑雾如浪花般层层叠叠,在张开双臂的塞廖尔周围卷起,化作箭雨向洛伦横扫而来。
感受着那充满压迫感,好像下一秒不用塞廖尔伸手就能掐死自己的压迫感,黑发巫师十分艰难的张开寒冰屏障。
连在自己的梦境世界内都变得如此困难,要还是在圣殿里怕不是和当初阿斯瑞尔同样下场,一个照面就原地爆炸。
“砰砰砰……”
成片的黑雾,在靠近黑发巫师的短短数秒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