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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侯庶女 作者:林似眠(晋江2012-06-19vip完结)-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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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声爹爹,”薛侯爷抬头看了她一眼,目中隐含悲凉,“我着实有愧于心!”
  
  “侯爷!”这一声却是侯夫人,她一双黑色水波眼中盈盈满是泪光,拉着侯爷的手跪在他脚边,哀婉泣道,“侯爷这话,妾身着实受不起。”她一跪,薛定琬也慌忙跟着跪下。
  
  薛侯爷一怔,看着眼前双双跪地哀泣的妻女,半晌,叹息道:“起来吧,是我不加思量说重了话。只那程步思着实人品不堪,你实不该把这样的人说给你妹妹,更勿论将她带给别人相看,污她闺誉。”
  
  侯夫人扶着丈夫的手起身,用细绢拭去眼泪,勉强笑了笑,缓缓说道:“琬儿是咱们看着长大的,侯爷还能不知道她?从小儿就是孝敬父母体贴弟妹,长大后又伺候公婆相夫教子,样样儿都做得好,极妥当的一个好孩子,她今儿是好心办了坏事,但归根究底还是一片姊妹情意,不忍心看着妹妹一个人孤苦凋零。更何况侯爷你这些时日为了二丫头的终身大事焦急烦愁,她纵是不为妹妹,只为着替父母分忧解愁,也是该劳动一番的。”
  
  薛侯爷听了,面上渐渐转了颜色,看向女儿的眼神也平和许多,侯夫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女儿起身,口中继续劝道:“至于那程步思,不怕侯爷着恼,当初也有人跟我提过这个人,只是我觉得他虽然是老盛国公之后,门第虽可但到底只是个续弦位子,没得委屈了我们女儿,这才使人婉言推了。可是后来陆陆续续又寻了几门正待议亲的人家,托人放了些话去,但我们找女婿,人家也是挑儿媳妇呀,二丫头这孩子,光年纪就大了别人家孩子一截,腿脚又有些不便,所以……”侯夫人缓缓垂下眼眸,长长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
  
  薛侯爷听得沉默不语,他近来为了女儿的事没少操心,侯夫人所说的这些困扰他自然也很清楚,含章确实没有能让真正的世家贵族们青眼的资本,动了心愿意考虑这门婚事的,要么是鳏居年长,要么是别有图谋,女儿年纪已是不小,若是过了今年就是二十整岁,再要论婚更是难上加难。
  
  侯夫人见说到丈夫心里,心内这才安定下来,又缓缓道:“后来我又想起程步思这人,便动了些心思,只是又打听得他素日里品行似乎有缺,这才断了这门念头。”她顿了顿,又道,“我们妇道人家不比男人,成日里就只在这四堵墙中过日子,消息来源极是闭塞,我是多吃了几年盐还能探寻出个大概,琬儿年轻不知事,一时失察,险些儿害了她妹妹。幸而如今事情还不曾有明面上的什么损伤,只是二丫头心里必定不好过。”
  
  说到含章,薛侯爷忙起身,道:“那孩子一定难过得紧,她脾气倔,我去瞧瞧吧。”说着便要往外去,侯夫人一把拉住他,强笑道:“侯爷,若依妾身之见,怕是要先去盛国公府和程步思那里把外事先了结的好。不如侯爷去程家,女儿由我去劝慰,再叫她姐姐好好给她认个错。”
  
  薛侯爷脸上泛起一丝古怪的笑容,他看了看依旧有些心虚的薛定琬,摇头苦笑道:“程家那里,怕是不由我们了。”
  
  侯夫人一愣,来不急细问这是什么意思,薛侯爷脚步匆匆,几步出了正厅,却是连看都不看薛定琬。
  
  待到薛侯爷脚步声渐渐远去,心有余悸的薛定琬小心地靠近母亲,拉了拉侯夫人袖子,小心翼翼地嗫嚅道:“娘……”
  
  “你胆子太大了!这样大事居然也敢瞒我!”侯夫人一改方才温婉慈和的神态,眉头一皱,严厉看向女儿。
  
  薛定琬眼里的泪还未褪,被这一声厉喝又逼出来了,她心里害怕,又心知瞒不过心细如发的母亲,索性哭了出来。侯夫人见女儿这有苦难言的委屈模样,不由心中疑窦更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从不曾背着我做什么,今日这事,必定有缘由。”
  
  薛定琬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知道掩了面低头哭泣。侯夫人看她这样子,心中便如火上浇了油一般,正待喝斥,便见薛定琬低了头猛然跪下,结结巴巴道:“中秋节那晚……良哥儿他爹喝醉了酒……在君碧馆后巷将……将宁王妃的异母弟弟重伤致死,如今有司衙门那里查得紧。”她心惊胆颤说完,忍不住自己也吓得呜呜哭了出来。
  
  侯夫人只觉头里被人重重一撞,一片嗡嗡声,眼冒金星,她巍巍颠颠扶着椅子坐下,指着女儿颤声道:“你说的,是……真的?”
  
  在薛定琬心中母亲一向是有能耐的,无论自己做了什么都有法子周全下来,如今见她也这幅深受打击的模样,心里更加慌乱,什么也不敢多说,只得胡乱点了点头。
  
  侯夫人随手抓了手边一个茶盏往女儿脚下砸去,怒喝:“他这是要害死王家,害死薛家吗?你也是糊涂的,就这么帮别人挖坑害我们?”茶盏在薛定琬脚下碎成千万片,将她吓得一动不敢动,半晌,哇地哭了出来:“他再不争气,也是我孩儿的爹,我怎么能看着他去死?”
  
  侯夫人毕竟年纪已大,又养尊处优惯了,这几日本就因那两个同房丫头之事郁结于心,此时动气动怒,又被女儿这把哭声吵得头痛欲裂,几欲晕倒,忙扶了身后椅子坐下。
  
  她狠狠咬了咬牙,耐住性子深吸一口气理了理思绪,几乎有些无力:“那宁王妃性子暴烈,睚眦必报,她祖父又是首辅,王家这样得罪了他们,怕是免不得要被一番报复。如今宁王和英王相争,你父亲虽位居尚书之位,却一直不肯介入皇家之事,在朝堂上已是处处掣肘,现下这东窗事发,王家与薛家又是这样紧密的姻亲关系,必会被人拿来做文章,恐怕已是退无可退,必须在二者中做个选择了。”
  
  她瞥了眼止了抽泣呆呆立在一边的女儿,按捺住心头怒气,又道:“我刚刚那些话是哄哄你父亲,那程步思我却知道,他虽然只是英王妃的一个远亲,但听说他近来私底下帮英王府办了些事,在英王面前也有些脸面,你想将二妹妹嫁给他,怕是存的入英王党的意思了?”
  除了至高无上的帝王,能与宁王抗衡的只有英王,且两王势均力敌,难分高下,但英王占了一个年长的优势,名分上胜过了宁王。皇帝对薛家态度一直很模糊,甚至默许了儿子们阻挠侯府承嗣一事,如今想要救女婿,王家只能要么投靠宁王取得原谅,要么向英王求取庇护帮助。而薛家,也难以置身事外。
  
  薛定琬的心思被母亲洞穿,不由得转开红肿的眼睛,细细牙齿咬住了唇,极轻极轻道:“这……是公公的意思。”
  
  侯夫人心头一颤,恨不得立刻就回王家问一问庶弟这到底是何意思,只理智却告诉她一切于事无补,自己已经被人算计进了这场是非里,她怒其不争地看了眼惶然无措的长女,闭了闭眼,眼角泛出细细纹路,这一忽儿功夫,就像是苍老了十岁。
  侯夫人脑中混乱,突然浮现出方才薛侯爷那一闪而过的模糊而古怪的笑容,还有那句由不得自己的话,莫非那时候他已经洞悉了这些,她突然睁眼看向女儿:“你素日里做事虽说莽撞,却也会有一番思虑,今日却是怎地,就这么一败涂地?”
  
  薛定琬正听着她话头里似乎是没有再责怪自己,冷不防话题又丢回自己面前,颇有些惶恐,她呐呐道:“本是在茶里下了娇软散,也是在我跟前喝下去的,却不知她怎么会没事……”她有些羞愧地低了头,娇软散药力不烈,却能使人面色泛红有如桃花且全身酸麻使不上力气,若当时药性发了便能任由身边丫鬟摆布,然后在含章与外男私会时当场拿住,便能以此强逼她出嫁,而薛侯爷顾及女儿名声,自然也不会阻拦,端的是一条好计。
  后宅里对这药并不陌生,侯夫人自然也知晓,她稍一思索便明白了女儿的计划,攥紧了拳,冷哼道:“如此说来,倒是我们小瞧了那丫头。”
  
  薛定琬忍不住膝行两步,上前一步拉住母亲的手,哀求道:“娘,你让爹爹救救良哥儿他爹吧,他是您的亲外甥亲女婿呀!你看在女儿份上,看在您两个外孙份上……”
  
  侯夫人深深看了女儿一眼,看得薛定琬心头一凉,赫然噤声,这才淡淡道:“你先回去,待有了定论,我再命人知会你们,叫你公公他们从今日起就闭门不出,不准再与任何人联系——否则的话,休怪我不念姐弟之情!”
  
  这日深夜,当小六背着一包袱东西哧溜滑进贞华院屋内时,很是意外地发现含章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在桌边,而是抱着膝靠在床头,眼睛看着朦胧泛白的窗纸,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六顾不得去吃糕点,几步窜到床前,关切道:“小姐,你咋了?”
  
  含章回过神,笑了笑,却不回答,只问道:“今天还顺利么?”小六尴尬一笑,挠挠头:“勉强算是成功,东西是拿到了,但险些被人发现,我顺手把装这个的箱子烧了盖住了行迹。亏公主府那些笨蛋,一点小火星小烟雾也值得那么多人一齐涌过来,连门都挤破了。”他一边嘲笑,一边忙忙地把肩上东西放下,从包袱里拿出一个薄绢销金银丝封的精巧册子,“这是来参加雅会的女眷写的留痕册,有她们所有人的笔迹,这样小姐你就能拿来核对了。”
  公主府外守卫森严,若是想一次性顺利拿到这么多贵家女子的笔迹,只得混入其中,好在他们两个人虽少,也费了一番波折,却也一切顺利。
  
  这样大费周章拿来的东西,含章却兴致缺缺:“不用看了,那几个字我已经有头绪了。”小六一惊,继而大喜,弯弯的眼睛里泛了一层水光:“真的?那好极了,若能查清原委,咱们对卢大哥也有交代了。”
  
  




26

26、第二十六章 准备 。。。 
 
 
  含章半垂下微黯眼眸,低声喃喃,其声微不可察:“只怕这事却没那么容易,”说到此处,她眉峰一聚,炯炯看向小六,“你明日一早就想法子溜出去,到东泰侯府找老侯爷,请他帮我传个口信。”
  
  小六甚是疑惑,东泰侯算是沈元帅的老友,临来玉京时,老元帅再三交代,若有什么要紧事,就去东泰侯府找那老家伙。只是小姐来京这大半个月,连门都只出过一次,是以并未去劳烦过人家什么,这会儿突然想到要去找老侯爷,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含章道:“托他帮忙给祖父带个口信,请他一定要记得。”小六一听,敛了轻松神色,肃容道:“小姐你说,我记着。”但凡他摆出这神色,说出这样的话,那就表明他定然会一丝不错地完美完成任务。
  
  含章嗯了一声,亦正色道:“你就说,我腿上旧摔伤被两根木刺扎穿了,疼得紧,很是想家,若是伤发作得厉害了,请祖父务必让我回去。”
  
  小六一惊,忙看向含章的腿:“小姐,你真伤了?”含章摇头道:“没有。”又叮嘱道,“你要对傅老侯爷说,我毕竟是女子,需顾及名声,这般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不必写在信里,也不要告诉别人,只在那每旬一次的六百里加急朝廷批文送去胡杨时叮嘱传令兵一声便好。”
  
  小六眉头皱起来:“若是那传令兵路上忘了怎么办?”他跟了含章几年,从不曾见她开口诉苦,又看她此时神色,便知此事绝没有面上那么简单,这几句话也绝不是撒娇。
  
  含章却沉□来,软软靠在床头:“他们都经过训练,既然是信使,又怎么会传不到信呢。”小六见她神色笃定,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这事含章并没有全部说明,通过傅老侯爷和传令兵送口信,乃是她和沈元帅约定的紧要情况下方能动用的通信渠道,如今心中这件事虽只是隐约猜测,不能完全肯定,但战场情况瞬息万变,容不得半点侥幸,只可恨这时候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若留在胡杨只会成为累赘,她伸手抚过左腿上受伤变形的骨头,咬了咬牙,沉默半晌,长长叹了口气,眉间颇有几分阴郁惆怅。
  
  小六想了想,今晚小姐这般反常,应该是和木樨雅会有关,听说今儿回来时原本跟在小姐身边的丫鬟似乎伤了头脸,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恨那些跟去的婢女们嘴巴闭得紧,竟是一点风声都没有透出来。他着实担心含章,便索性直接问道:“小姐,今天下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含章思绪本来沉溺在另一件事里,听得这声问才猛然想起下午在公主府小池塘边那一幕,她一个挺身坐直身子,嘿嘿一笑,轻微的气声声调突然诡异地高了些,出了些微破音,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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