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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化的眼泪没有停歇,这一次,他为星空喜极而泣。
瑟音不知不觉间停了,魅灵女子手按丝弦良久,才收去秘法,将漂浮在身前的五十弦大瑟抱入怀中,轻轻叹一声,“终是了却了一个悲剧。”
羽化冷静了下来,胡乱抹了眼泪,嘀咕着,“我也忘了一件事。”
“什么?”
“我忘了问他名字了。”
“哦,我也忘了问。”
“。。。。。。你们刚才不是很熟的样子吗?你怎么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魅族之间本来就是没有名字的。。。。。。”
“。。。。。。”
第二天,羽化站到了埋葬息魂的地方,看着如此巨大的荒坟不禁悲从中来,又落下几滴泪去。相思月远远站着看他,心里总是说不出的怪异,在她四百多年的生活中,从来没有遇到过动不动便哭的男子,也不知是他天生感性还是生理结构出了问题。
“你都站了快一刻钟了,想什么呢?”魅灵女子笑道:“就算燕双飞那三个小鬼占了好处去,你也用不着这么愤怒吧?男人么,始终还是要脚踏实地地拼搏的。”
羽化生硬地转回头去,那凄苦的表情让相思月也受不了了,只听他哀怨地低声叹息,“我说,刨人祖坟是要遭雷劈的啊。。。。。。”
相思月半晌无言,最后没法了,抱了大瑟走到一边,再不理他。
息魂的坟墓最终还是挖开了,取下息魂头盖骨的工作却很辛苦,整块的头盖骨居然重达百斤,以羽化目前的身体条件还真是累得不行。他多次向魅灵女子求援,可相思月拥有了女人最爱美怕脏的天性,每每掩了口鼻跑到工作范围之外。
当鱼老爹应约而至时,这么重的头盖骨也无法安置在小舟上,到最后,羽化和相思月在这个小丘上又多呆了一天,鱼老爹回村里借了大点的船来才运走了这块大大的骨头。
羽化和相思月坐着马车出发了,车厢里放着息魂的头骨,他们走的时候是明月皎洁的半夜,小鱼好梦正酣,之所以选在这个时间出发,是为了避免小姑娘任性的纠缠,尽管她的确是一个可爱的孩子。离开之前,一张两百两银子的银票静静藏在了小鱼的枕头下面,他们只能这么做,因为鱼老爹总是不肯收下。
事实上,羽化和相思月到这个梦沼边缘的小村着实惹了轰动的,在此之前,没有人见过那么风华绝代的女人。他们来得突兀,走得神秘,倒给小村的居民留下了一份疑惑,而在他们走后,人们发现,梦沼的夜晚再也没有了如泣如诉的歌声,但他们看到了村口处一棵大树的树干上,歪歪斜斜的有几个字刻着。
“魔王到此一游。”
人们又发现,夏日里的小鱼会经常在树下午睡,她颈上的银铢项链总是发着淡淡的光。
第九十九章 百里霜红()
冬天的建水,跌水瀑布气象不减,轰隆隆连续三次跳折,漫空里飞溅出碎玉乱花。雷壑飞琼,宛州的八景之一,在寒冬里仍然风采张扬。水汽随风卷过观看景致的平台,现出两个身影来,可是他们的脸上全然不是欣赏美景的表情。
美得足以让人屏住呼吸的女子,箭衣风袍,马尾结发,这本该是英烈气息的华彩之中,透出无可比拟的清雅风姿。水汽甚重,她的衣衫上却没有一点湿润,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在此停了云步,稍歇便要离去。
她身旁的少年倒是有些狼狈,发角滴水,衣衫上亦是水痕,只是他的注意力却不在此,而是用了沉重的目光在逡巡着如同废墟一般的平台。
当日的平台上,供游人歇脚的小亭已经损毁,地面上纵横了无数条深刻痕迹,宛如被利刀劈开,断崖边缘更有坍塌迹象,可以想见此处在不久之前应该是经历了一场剧战。
阿爹没事么?少年默默地想着,又仔细观察着存留的线索,只是他真的无法从这个场景里得出任何结论。在白道如同天之骄子,在黑道亦是独一无二,那个清水颜的实力,他看不透,可他同样看不透自己的父亲到底有多少实力,这两人的交战究竟胜负如何?少年又一次后悔在故乡家中学艺之时不该偷懒的。
“这里的战斗很剧烈,交手的两人都很高明,但结果可以预料了。”
少年陡然惊心,急看向那女子,又紧紧抿住了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女子看着他患得患失的紧张,轻轻叹一声,“羽化,你父亲应该是败了的。你看,地面上的裂痕,分明是利刃割过,据我所知,清水颜不是用刀的人。地上裂痕如此之多,想必你父亲当时尽了全力进攻,这就是线索,只有知道自己会败的人才会不顾一切地进攻。”
少年大急,“那我爹他。。。。。。”
女子微微摆手阻止他的发问,继续说了下去,“你再看,我们来时,石阶被尽数毁去,当然是你父亲遁逃之时做的自我掩护,从这点分析,至少你父亲没有死,而且,看地上的这些裂痕,你父亲的功力可是相当高的。”
“是么。。。。。。”少年喃喃,可是仍旧不怎么踏实,即便父亲安全逃脱,那是不是受了伤?转念一想后才发觉自己从来都不知道父亲竟然这么神秘。他是大侠燕双飞教出的弟子,在故乡时已知道父亲是有武功的,可他的眼力到底还是不够火候,根本不知道父亲居然有能力和清水颜一拼。在这一刻,他有点纳闷为什么父亲从来不展露武功?他更加怀疑自己的父亲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隐瞒着他?
“想也无益,若是放心不下,就回家去看看,也许你父亲已经回去了。”
少年犹豫着,心中回家的渴望一阵阵冲击着身体,血脉渐渐沸腾,然而瀑布的水汽在脸上冰冷,神思又渐渐清明下来。良久才握紧了拳头长长吐出气去,他颓然摇着头,“还是晚些再去吧,现在得先救醒默羽,她的情况太危险了。”
哪知女子狡猾地亮了眸子,轻轻哂笑,“有了媳妇忘了爹娘。既然有燕双飞那个小鬼在,你父亲即便有了伤也不虞性命之忧了,是么?”
少年被她说中心事,当即恼羞成怒,抬头就要反驳,可是那女子已经转了身去,顺了残破不堪的石阶径自下山去了。少年有火没处发,小声嘀咕了一句,“你这妖孽。。。。。。”
“你这小鬼真不知感恩,我帮你这么多,你却老是背后骂我。”
“。。。。。。”
当清水颜踏足院中,风霜寒了树木,唯是枫叶仍红,他舒展了肢体,笑着仰面接那阳光。那院中早有女子静立,默默如石像立于枫树之下,碧绿的眸子里闪出了喜悦的光。
“有事?”清水颜笑着走了过去。
月夜敛去欣喜神色,忽的有些发狠,“相思月和羽化那个小鬼到了南淮。”
清水颜停了脚步,随即沉下表情,“不管他们来干什么,我绝不许你动手。”
月夜淡淡一笑,“我现在还不是那相思月的对手,是么?”
“机会有的是。”清水颜探手捏住了她的肩头,“我现在旧伤未愈,也不宜动手,且让他们逍遥一时好了。何况,我们还得去见一个人,他总算是肯来找我了。”
“那你陪我去看霜红。”
清水颜微微愕然,对面眸子里漾开了雾,像是能勾了他的魂魄去,失笑道:“还是这般的倔强。好吧,去便去了,不过已是冬日,可能没有秋天的景致了,到时候可别恼我。”
月夜撇了撇嘴,转身行去。
不止倔强,还是这样的淘气了,清水颜暗暗笑着。
南淮是个很奇怪的城市,它是东陆仅次于都城天启的第二大城,可是千百年的乱世争战,它却始终如同被遗忘的城市,一直游离在战争之外,但它又是最不能被遗忘的城市,因为它是整个东陆的经济最中心,即便是最有钱的商人,可不见得能在这里置上一所宅院,在南淮,只有钱是不够的,必须有势!正是因为这里聚集了东陆最有权势的商贾,才保了这座城市永远独立于战火硝烟。
但南淮不止有经济,它还有花。
正午将至,艳阳高挂,暖洋洋的气息在整个南淮里飘荡。建河慢慢在城里流过,将南淮分作了两个部分,外地人总以为建河就是建水,可建河是源自越辽山,沿河而上就是西江,再往西就是出海口了,隔着滁潦海就是雷州境地。
羽化其实就是乡下孩子,初次涉足这个东陆乃至九州最繁华的城市,一双眼睛早已不够使用。且不说此地云集了各个种族的生灵,也不论此地稀奇古怪的各式商铺,光是一座又一座的拱桥亦足够让他眼花,长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到一座城里到处都是拱桥。各式各样的桥梁无一雷同,或是精致或是粗犷,或是清淡如玉或是绚丽似霞,桥下来来往往,是在建河之上穿梭不止的载满了货物的乌蓬小舟。
他像鬼魂似的到处晃荡,每每看到喜悦处就要扯了相思月来看,把个相思月烦得不行。而每次相思月到任何一处驻足时,又惹来无数热辣似火的眼神,上至七十下至十七的老少男子无一不想硬将此女抢走。直至后来,相思月被逼得带上了一个青竹连纱斗笠,垂了面纱挡了面容,这才走路顺畅,免去交通堵塞之苦。
终于,羽化累了,随便在横贯南淮的建河堤岸上坐了下来,眼睛却仍在对面的紫梁大街上游弋,那条街正是南淮商贾云集之地,繁华之中的繁华。也许是那些繁华看得倦了,他的目光最终落到了对岸绵延不绝的花卉之上。来回逡巡了目光良久,那一片花路竟似无始无终,沿了河岸一路铺开,千千万万花朵红如火焰,盛极燃烧,烈烈地映红了人们的脸庞,隐约又刺痛了眼睛。
“哇哦,百里霜红啊!”少年一边指了对岸一边回头兴奋地大叫。
相思月静立在他身后,也被那晃目而红的花路吸引,半截面纱之下的樱唇逸出微笑。只半张脸儿,一抹笑容,也让少年看得发痴。
“这叫秋玫瑰,是菊花的一种,只是比寻常菊花耐寒些,最美丽的时候是深秋挂霜之时。在第一次挂霜时,所有的花像是约好一般尽数开放,一夜尽赤。”
“该早点来的。”羽化泄气地说着,脑海里浮出深秋霜降之夜那无边的绝色,魂为之荡。
相思月伸手抚上他的头,随意弄乱了他的头发,“别忘了我们是来找‘海姬蓝’的,歇够了就该走啦。你这发带到底怎么来的?一个男孩子怎么用女孩子的东西呢?”
羽化使劲晃着脑袋,得意地笑着,“怎么了怎么了?我的女朋友送的,不许么?”
“女朋友?书岑还是默羽?默羽是个斯文姑娘,没这么孟浪,想来是书岑那丫头了,她倒是一直肆无忌惮的。”
“嘿嘿。”羽化骄傲地抬起下巴,“都不是!”
满以为这个魅灵女子会继续追问下去,可是忽然发现身后声息全无,淡淡的女子香气里渐渐浮动了丝丝的冰冷。羽化惊异回头,却见相思月沉寂如铁,凝身不动。
“哎?”羽化张口之时,相思月的手已然按住他的肩头,暗暗使劲捏了他一下。难道有了变故?羽化微微皱眉,目光转回落到对岸。
对岸紫梁大街上人如过江之鲫,却有两人如江中岩石一般停步岸边,正端然看向他们。
怒火当即燃烧,羽化翻身站起,狠狠注视对面两人,嘴角处迸出两个名字,“清水颜!月夜!”
白衣清水颜,锦绣月夜儿,一男一女并肩而立,融合着朴素与华美,他们站在一起,男的固然俊朗,女的也风姿摇曳,十足一对携手共游的才子佳人。
可是羽化知道,当他们站在一起,便是最可怕的豺狼虎豹,能在瞬间将“百里霜红”变成“百里血红”的魔鬼。
第一百章 南淮月()
一条小舟悠然驶来,在水中剧烈震颤了一下,几个商客从舱中钻出,立时有冰冷笼罩了身体,不禁面色泛起苍白,瑟缩了身体。明明艳阳高照,偏是在此时瞬间堕入冰窖一般,极难受的寒冷仿佛要冻结了血脉,而后身体回暖,小舟继续朝前航行,他们又感觉到太阳引发的热量,登时舒服起来。但这更加剧了他们的惶惑,浑然不知为什么在一瞬之间经历了季节的无端变化。
杀意隔着阔达二十丈的建河之水在互相撞击,空气中嗤嗤迸出闷响。失去了武功,精神的感应力反倒增强了许多,在羽化的眼里,一圈圈的波纹如同水面涟漪在半空扩张,片刻之后那波纹变化了形状,在杀气的撞击中搅成了漩涡,一片被风带起的红色花瓣意外地飞临漩涡上方,瞬即被扯入其中,消散成淡淡的红雾。
清水颜俊朗的脸上忽的闪过微红,身旁的鲛人女子见势不妙踏前一步,紧握了他的手,碧绿的眸子里精光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