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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林茧左手骨折,周晋不仅没有让她停下来,反而让她单手练习切土豆,要求是一百天之内单手能够切出粗细均匀,宽度不超过两毫米、厚度不超过三毫米的土豆丝来。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她现在用两只手,还不能完全保证每一根土豆丝都粗细均匀呢。
林茧确定了周晋就是看她不顺眼,跟她过不去。她愤怒地看着周晋,心里冲动着,几乎要破口而出“姑娘我不学了”甩手离开。
可是,周晋却示意她到厨房,然后,在她眼皮底下,把右手背在背后,用左手切了一只土豆。
林茧甚至没看清楚周晋的刀法,那只土豆已经切完了,砧板上的土豆丝,宽度和厚度都是标准的一毫米。
就如林茧惯用左手一般,周晋是惯用右手的。
可是,他用左手,切出了这样的效果。
林茧眼睛一热,头脑一懵,在周晋面前信誓旦旦地道:“徒儿一定不会让师父失望。”
吃过早餐,林茧就把自己关进了厨房,可是,到午餐时分,林茧被珠婶叫出厨房,却只切出了一堆三岁孩子都能切得更好的块、条、片、沫,甚至没有一根标准的土豆丝。
一个月之后,珠婶再次到厨房门口叫林茧去用午餐,林茧已经能够切出标准的土豆丝,不过,一整个土豆,最多也就能切出两三根合格的土豆丝来。
没有办法固定,不是滚下砧板就是让刀刃划开,林茧连完整的一片都切不好。
当天晚上,若云在伺候周晋入睡后,悄声去了仍然亮着灯的厨房。
隔日,林茧总算能切出成片的土豆片来,切出合格土豆丝的量,自然也有了质的飞升。
只是,一百天满了时,林茧也不过能把一整个土豆的三分之一切成合格的土豆丝。
在周晋说要让林茧在健身中心回来后锻炼学习刀法,每天睡前半个时辰扎马时,林茧脸色绯红的满口应下了。
☆、第二十四章
宣和元年,春末,柳絮翻飞,布谷鸣啼之际,锦州城北,周府门外。
一个穿了一身白衣,全身上下没有任何珠宝装饰的素颜女子,站在马车前对门口的两位老人道:“忠伯,珠婶,你们真的不跟我走吗?”
老妇只是拿着手帕拭泪,泣不成声。
老人猛吸了两口气,声音微颤着道:“小姐好意,老奴夫妇谢过了。只是,我们两把老骨头了,实在不愿意动弹了。我们留在这里,以后,小姐回来给老爷扫墓时,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女子蹭了蹭鼻尖,挤出一个笑容道:“那林茧就此告辞了,等到了枫林镇,安顿好了,我会写信的。到时,如果两位愿意偶尔离开锦州出去散散心的话,我会让陈准来接你们。”
林茧说完,对两个老人摆了摆手,就转身毫不犹豫的上了马车。
若云临上马车之前,又快步上前,抱住珠婶紧紧抱了一会儿,才红着圆圈在陈准的搀扶下上车。
林茧虽是搬家,却是轻装简行,除了半车厢的食谱和几件随身衣服之外,再没有别的行李。因此,也就没有再雇一个车夫。
陈准的眉毛再次皱成一团,却认命的坐在车辕,扬鞭催马。
周晋在四月初的一个早晨,在花园散步之时,跌了一跤,就那样走了。走得很突然,毫无征兆,也没有什么痛苦。
林茧恍惚地跟在忠伯身后料理了周晋的后事,在周晋下葬的当天,忠伯拿出了周晋早就写好的遗嘱。
按照周晋的遗嘱,他应该能够活到当年的年末,可是,实际上,却是在暮春之际就悄然离开了。
林茧想起当年住进周晋家里之前,周晋跟她说过,如果她两年不能学有所成的话,他便会将她逐出师门。
林茧当时被切土豆丝消磨掉了九成的积极性,根本就是抱着无可无不可的心态住进了周府。
可是,不过一年有余,她才把土豆丝切得随心所欲了,萝卜片还没有削到完美,拳法和棍法还没有开始学习,《植物大百科》才背了三分之一多一点,根本没有从周晋那里接受任何关于料理的知识、心得,周晋就这样突然地离世了。
走得毫无征兆,她甚至不能跟他说一声,她现在已经体会到了他的苦心,已经喜欢上了枯燥的切土豆丝这件事,她会成为一个让他认可的厨师,不管以后需要攀登多少个台阶。
林茧在周晋的葬礼上,没有落下一滴眼泪,她听到了那些前来吊唁周晋的人骂她无情冷血,在周晋的葬礼的隔天,林茧就提出要迁居到枫林镇。
忠伯和珠婶虽然没有说什么,林茧看得出,他们对她有些埋怨。
可是,没了周晋之后,林茧已经失去了留在锦州的最后一个理由。
到清凉寺后山祭拜过林筝过后,林茧就向忠伯辞行了。
出乎她的意外,忠伯居然让若云随着林茧一起离开。
林茧临行之前去看了豆花,豆花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半大青年,他听到林茧的邀请,却是没有什么犹豫的拒绝了。
原来,豆花经人介绍在丰源商社当起了伙计,再过几个月,就要娶妻了,他的准新娘,就是当年给了他一个客人剩下的包子的卖茶姑娘。
各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林茧只是觉得跟豆花有缘,又受过他的大恩,想要回报他,可是,豆花潇洒地摇了摇头,给了林茧一个地址,说等林茧那日回锦州了,记得到他家作客,就挥手送客了。
豆花是卖布的伙计,林茧一身丧服站在门口,影响生意。
林茧花了半个月的时间,盘下了枫林镇南街一间临河的商铺,前后院,前院做商铺,后院住人。
初始,林茧是想让陈准站在柜台前卖点心的,可是,林茧花了三天的时间,都没有让陈准的脸上挤出一个不那么冻人的微笑,没有办法,林茧放弃了这个想法,想让陈准在后厨帮忙。
可是,陈准除了劈柴、挑水之外,连灶火都生不着,让他对食材进行初步处理,他总是神色认真的把上好的食材弄得惨不忍睹。
最后的最后,林茧给了陈准一个最简单的伙计,让他只负责站在若云身边收钱。
许是若云和陈准两个售货员一个因为听不到声音,羞于在人前用怪异的发音招揽客人,一个虽然长得挺周正的,却总是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的原因,林茧开门十天了,在这条据说是枫林镇最繁华的街道上,却仍是门可罗雀。
林茧每日精心制作的点心,大部分,都在晚间让陈准送到了镇上的爱家福利院去。
林茧之所以没有怀疑枫林镇的人欺生,是因为就在林茧开业当日,她的商铺隔壁的一间画坊也开业了,那个画坊的老板也是外地人,画得画,林茧看过,虽是山水、花鸟、仕女样样都有,却也没见有什么特别。
可是,那个蓄着长髯的老板,每日都能卖出至少十幅画去。
林茧第一次知道,原来天朝百姓的精神境界已经达到了这样的高度,比起食物,艺术更吸引他们。
狗\屁,吸引顾客的不是什么艺术,而是那位每天中午厚着脸皮到她家蹭午饭吃,每天晚上厚着脸皮到她店里蹭点心吃,长得一副飘飘欲仙、道貌岸然的样子,却专门欺骗枫林镇大姑娘、小媳妇芳心的登徒子老板。
六年不见,那人又换了装束,蓄起了长髯,脸颊的轮廓,也比当初瘦肖明朗了许多,初始,林茧并没有认出他。
就是他自来熟的拿了一挂皮发黑的香蕉到她的点心铺子表达睦邻友好之情,吃了她新做得三个凤梨酥、五个蜂蜜枣糕、七个苹果冻,又顺走了她一盒可乐饼之后,林茧都没有认出他。只是心里感叹,这个邻居也太脸皮厚了些。
可是,那人连续三天每天中午饭点,每天晚上关店门之后到她家报到,吃了她的,拿了她的,还毒舌地批评她哪道菜火候不够,哪道菜酱油放多了,哪道点心不够鲜美,林茧要是再听不出他的生硬的岭南话中的京腔,看不清他长髯之后的真面目,她在妓院十几年,阅人无数的双眼,真就不如瞎了。
可是,就算林茧认出了这位南山画坊的凤南山凤老板,正是那个无耻猥\琐,敢在清凉寺的后山轻薄她的客人时,那人反而恍然一惊过后,更加得寸进尺了。
林茧让陈准赶他离开,陈准却木着一张脸说“来者是客,我们初在枫林镇落脚,还是不要得罪邻居为好”,这话自然不可能是陈准说得出来的,林茧看到了,那人背着她跟陈准使眼色。
以陈准的性格,自然是不可能说出这么“识大体”的话的,否则,也不会有若云那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子与他站在一起卖点心,点心铺子却仍然门可罗雀了。
陈准说得,是王俊元提前告诉他的。
这自然也不是说王俊元魅力无边,让陈准这样一根木头突然间开了窍。
陈准之所以会听王俊元的,是得了他家三爷的吩咐。
虽然三爷当着林茧的面告诉过他林茧是他的新主人了,可是,陈准是陈府养大,陈府训练出来的,他的姓,都是冠得陈家的。
除非死亡,陈准这一生都不可能真的摆脱陈家。
而三爷只是吩咐他,当王公子与林小姐发生冲突时,只要王公子不是出于恶意,他要适当的站在王公子这一边,听从他的吩咐。
这是一个很含混的命令,含混到陈准简单的思维不能分析明白,不过,出于死士的本能,陈准能够很准确的判断出身边的人是不是怀有恶意。当他得出王俊元没有恶意的结论时,就把那个“适当的”给剔了,自发把三爷命令理解为“当王公子与林小姐发生冲突时,要站在王公子一边,听从他的吩咐。”
这算不算是对现任主人的背叛或者不敬,思维简单的陈准,根本没有让这件事进入他的大脑皮层。
所以,也不能说他是吃里扒外什么的。
王俊元之所以在林茧家的隔壁开了画坊,当然不是巧合,他是被陈凌雁的一封信“威逼利诱”到枫林镇的。
可要说现在的王俊元就对林茧存了什么旖旎非分的心情,倒也不是;至于想要山盟海誓、白首偕老什么的,更是没有。
王俊元之所以暂时在枫林镇落脚,一方面,当年他与陈丽雅离合时,陈凌雁曾经帮过他,这个人情不大不小,如鸡肋一般,可是,受人恩情,总要偿还。陈凌雁要他到枫林镇暂居的态度很强硬,但是,对于他是不是一定要与化蝶有什么结果,却不太关心。可以借此还了恩义,又没有什么必须承担的后果,王俊元犹豫片刻,就答应了。
另一方面,这几年王俊元在各地走走停停,随遇而安,虽是潇洒,却也有些倦怠了,能够暂时歇歇脚,也不错。
而再一方面,或许是促成王俊元下定决心的关键,却是相对暧昧了。
即使现在,王俊元也忘不了当年莫名动心,甚至下定了决心要与陈丽雅离合选择化蝶的他,在化蝶知道他身份之后那瞬间改变的态度是如何让他伤心。
王俊元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锦州,可是,回到经常的他,却日日夜夜被萦绕在心间的那张脸纠缠,一会儿妖艳、一会儿清丽;一会儿含嗔、一会儿含笑;一会儿真心、一会儿假意???
绕得王俊元整个人都乱了。
尽管他自己也知道妻子与那个虚伪肤浅的风尘女子有着云泥之别,可是,当时的王俊元,对陈丽雅除了满心愧疚,再也没有别的情愫。
王俊元挣扎数日,最后,终究还是跟陈丽雅提出了想要离合的想法,他记得当时陈丽雅听她说出口时,眼中泪就落了下来,陈丽雅脸上的表情依然温柔,甚至唇边还挂着浅笑,可是,她眼中的泪水,却真的如断线的珍珠一般,一颗颗滚落下来。
王俊元看着,心痛难捱,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恨极了对一个无心无情、肤浅淫\贱的风尘女子动情的自己,可是,在陈丽雅含泪说着:“如果你觉得婚姻束缚了你,我可以让你自由,你愿意追求画技就去追求,去蜀州,甚至去海外都好。等你哪天累了,想回了,这里总是你的家。父亲那里,我会说服他的。”
陈丽雅说出这样的话,几乎是放下了自己所有的高傲尊严,恳求着王俊元哪怕暂时只是保持着夫妻之名也好,等他玩累了知道回家就好,用这样的妥协,来希冀维系他们的婚姻。
可是,看着这样的陈丽雅,王俊元心疼之余,却只是狠心道:“我???外面有人了。”
☆、第二十五章
无论如何地深爱着王俊元,即使做好了,只要王俊元不说出口,她宁肯容忍他在外面养着情人的决定,可是,王俊元那样明明白白的跟她说出口了,陈丽雅的骄傲,让她失去了再坚持下去的理由。陈丽雅很想开口问“为什么?我哪里做得不好吗?她就那么可爱吗?她究竟好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