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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碎玉轩,灯光微微,比之皇宫各处宫殿,更显安静冷清。
红芍从门外急匆匆地走进,来到莫雪伊的身边,面有难色,犹豫了一会,却还是出声说道:“公主,宁香姑姑去了,在昨晚与小安子两人被太后杖毙了。”
莫雪伊本就在抄写经书,听到这样的话,她的手一顿,白白的宣纸上顿时出现一大片墨迹,她低下头,轻声道:“我知道了。”
这一句话听着平静,唯有莫雪伊才知道平静之下的颤抖。今早在听到红芍说起昨晚之事,尤其是听到上官珞杖毙了几个宫女太监,她就隐隐地有些猜测,但却没有去问。
可是,不去问,并不代表事情就没有发生呀。早在上次灌药的事件后,上官珞就对宁香姑姑有所怀疑,只是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而这一次事,即便没有证据,上官珞也不会放过宁香姑姑的。
对于小安子,莫雪伊只是在广济寺那里有所接触,那时她还怀疑过他,言谈之中还套过他的话,当真是个爱笑话多的小太监,可是,这样的人也生生地没了,湮没在这深宫里。
“宁香姑姑与小安子两人的尸体在哪?”莫雪伊又问。
“被人拖去了永巷!”红芍声音沙哑地回道。
永巷相当于民间的乱葬岗,只不过是处在深宫里,是所有犯罪的宫女太监的葬身之地,一如其名,是一条漫无尽头的巷子,永远地看不到出路。
几乎在深宫里伺候的宫女太监没有一个人愿意自己的最后归宿之地会是永巷。
一旁静静地候着的红药突然捂住嘴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她这么一哭,气氛就变得有些沉重悲哀了。
莫雪伊的眼神望了过来,红药声音哽咽地说道,“公主,对不住,奴婢不是故意的,只是忍不住呀,想到小安子那么爱热闹的人怎么会习惯待在永巷呢,他之前在广济寺还跟奴婢说跟奴婢说,他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去南宁一带去看看南宁河,要走遍大莫,要听尽民间趣事”
“可是,”红药又继续说道,声音更显哽咽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小安子那时还笑着说,今生不可能,那就来世吧!”
听到这样的话,莫雪伊跟红芍都沉默了,来世不做深宫人,怕是很多待在深宫里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愿望吧。
莫雪伊也曾无数这么想过,要是父皇不是皇帝,娘亲不是妃子,那么他们一家三口应该会是很幸福快乐,也没这么多的纷纷扰扰。要真的是有来世,莫雪伊只愿,她的父皇还是她的父亲,娘亲依旧是娘亲,三人只生活在普通人的家里就好。
“公主,奴婢开心,为小安子真的开心,你说他一定会有机会走遍大莫,听尽民间趣事。”红药又开口了,声音低低的,她抹掉了脸上的泪水,冲着莫雪伊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里。
面对这样的笑容,莫雪伊有片刻的恍惚,好似就在瞬间中就见到小安子上扬的笑脸,灿烂得让人觉得耀眼。
她并没有出声应到,只是点了一下头,就是这么小小的动作,让红药又笑开了,眼里一片光亮,看着挺单纯的。
莫雪伊还记得,在广济寺的时候,红药与小安子两人处得极好,在短短一两天内,就好似无话不说,可就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红药记住了小安子,并在此时此刻不为什么,就单单为了小安子一人伤心哭泣,也为他开心。
红药其实并不聪明,有时还很冲动单纯,但是她却会绝对的忠心。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莫雪伊对着红芍红药两人说道。
红芍红药两人的眼里一片担忧之情显露无疑,但是想起刚刚所说的话,乖顺地应声退下了,但是还没有走出屋门,就听到莫雪伊的声音传来。
“红芍红药,你们两个人要是有空的话,就代我去永巷祭拜一下!”
两人回头,就看到莫雪伊坐在书桌前,一片灯光笼罩,朦朦胧胧的,让人有种看不清她的神情,只是在那一刻的瞬间,好似悲哀蔓延,微微有些伤感。
“是。”两人齐口应道,就退下了。
也许公主的情感更是复杂,尤其是涉及宁香姑姑,三年前的事虽不清楚,但那个时候,她们却看得出公主是恨宁香姑姑的,甚至在说起她的时候,眼神泛冷。
如今,宁香姑姑却为了公主而死。
096 V()
莫雪伊一遍一遍地抄写着经书,以求自己的心能够平静下来,可是她的心太乱了,就如红芍红药两人所想的那般,对于宁香,她的感情很是复杂,即便之前宁香传信之事,两人冰释前嫌,好似没有什么隔膜了,可是莫雪伊却不会忘记。
永远不会忘记,那一晚,她父皇驾崩之夜,宁香一身血色地从乾安殿里走出,对着她的呼喊恍若未闻,更令人觉得心里发冷的是,上官珞那一抹淡淡的却全是满意赞赏的笑容。
身边的气流一动,带起一阵微微的风,莫雪伊放下手中的笔,抬起眼来,就看到冰烟一身冷漠气息地站在书桌前。
“主子,这个是姑姑交代属下于今日交给你的!”冰烟说着,就从怀中抽出一封信放在书桌上。
在灯光映照下,信封上那些字迹,清晰明显。
在“凤华公主亲启”几个大字的一侧,还有一行小字,写着“宁香绝笔”。
绝笔?那就意味着宁香一早就知道自己会死的,而早早就写好信了,并交由冰烟保管,还特地让她于今日交给她。
莫雪伊的心猛跳动了几下,忙拿起那封信,手都微微有些颤抖,她知道,她想要知道的那一晚真相都会在里面。
她赶紧拆开信,绽开信纸,只见那一行行的字迹很乱,看得出写信的人心里很急,一点都不平静。
凤华公主:
奴婢知道你的心中一定还是没有原谅我,或者一如三年前的那一晚,恨我吧!其实宁香又何尝不恨我自己。
因为我杀了我最爱的人。
诚如你那晚所见的那样,我一身的血色,那些血,有先帝的,也有我的。而你的父皇正是死于我的手中,凶器是一把匕首。
我把匕首狠狠地插入你父皇的胸口之中,鲜血汹涌而出,好多好多的血,一片红得发黑的颜色,好似我的世界也陷入一片红色之中,再也得不到救赎了。
我狠狠的哭过,可是我没有选择,因为让我杀你父皇的正是你父皇自己。
三年来,我的心麻木不堪,一直生活在愧疚心痛之中。
我还清楚地记得那一晚,所有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那一晚,你父皇早早就换好衣裳打算去百秋宴的,他看起来极其的高兴,脸上都有着显而易见的笑意。是呀,他作为一个父亲,要为自己最疼爱的女儿选婿,又怎么会不开心。
可是,他还没走出乾安殿,就看到当时的皇后上官珞带着一群宫女太监闯了进来,两人只是对视一眼,你父皇还没开口说话,就听见一声声的鸣钟,萦绕不绝。
宫里鸣钟声起,代表着什么,怕是没有人会不清楚。如今看来,你父皇那时一早就知道自己是逃不过去,上官珞刚如此做法,定是做好充分的准备的。他猛地就捂住自己的胸口,指着我骂,叛徒。
叛徒?我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冠上这样的一个罪名,我想上前去,可是你父皇却是声声指责,问着我,为什么要在茶水里放药。
这个时刻,要是猜不到他的心思,我就枉费这么多年在你父皇身边伺候了,所以我也配合着你父皇演戏。
我说,我恨你父皇。
求不得,那就只能恨,因爱生恨,怕是很多女子会去恨一个男子的最好理由。
一番话真心尽露、爱意尽显,却也是字字泣血,那是一场戏,一场我心中最真实的戏,只不过我对先帝只是一腔爱意付水东流,不恨,只求默守在身旁。
呵,那时你父皇也许只是认为仅仅只是一场戏,或者说他什么都知道却故作糊涂了,只因为他的心中,只有你娘亲一个,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如此行为,哪有那么容易得到上官珞的信任。
她拿了一把匕首给我,指着你父皇说,你不是恨他,那就杀了他。
我拿过匕首,入手的冰凉让我忍不住一惊,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我一步一步地走向你父皇。
上官珞说,只给我半盏茶的时间。
话落,她就走出了乾安殿,门被重重地关上,砰的一声,沉闷地好似落在心上。
我想放下手中的匕首,却被你父皇的眼神制止住了。
他说,杀了我吧。
我拼命的摇头,泪水流了一地。
他又说,不要让我死在我恨的人手上,求你了。
就是这么一句话,最后那句“求你了”,我下手了。
我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听你父皇的话,竟然真的下手,杀了我最爱的人,谁知道那一刻我痛不欲生,我痛得忍不住用匕首在自己的颈脖处狠狠地划下一痕,真想就这么死了算了。
可是,你父皇却在临终前交代过我的,他说,经过这事,上官珞会信任我的,会留我在她的身边,让我在必要的时候提醒你一二。
公主,你的父皇当真是疼爱你的,他希望的只是你好好地活着。
他告诉我,上官珞之所以会挑中那个时候,就是不想让你好过,她恨你父皇,也恨你娘亲,那样的话,她又怎么会允许你父皇早早地为你衙夫婿,护你一世安稳。你越是不好过,那上官珞的心里定是越畅快。
如今,公主你已长大了,懂得为自己谋划了,奴婢也安心,就下去向你父皇谢罪去了。
宁香绝笔。
莫雪伊看完信后,只觉得一阵恍惚,泪水忍不住就往下掉落,落在信纸上,一片濡湿。不管是父皇的用心,还是宁香那信中透露出她的心声,都让她的心觉得酸涩不堪,涨的难受。
宁香之前还在娘亲身边的伺候的时候,那时她的年纪还小,却也知道宁香姑姑的脸上时常都挂着笑容。
而今,她的笑容渐渐地模糊了,在脑海里浮现的只是她那一张麻木的脸庞来,眼里死气沉沉的,丝毫没有一丝的光彩,颈脖上的那一道深深的疤痕甚是惊人。
莫雪伊用手抹掉脸上的泪水,将手中的那封信拿到烛火前点饶,映衬着那红红的火光,她的那一双眼眸清亮如星,带了点惊心动魄的感觉。
上官珞,她会把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不会忘的。
迟早有一天,这账会一起算的。
097 V()
林氏与陈氏两人应着莫雪伊的吩咐第二天才出现在她的面前,两人神情一人严肃一人含笑,虽不一致,但都能让人感觉到她们的恭敬。
可越是这样,莫雪伊就越是不敢小看她们。
不过相比之前的那个教导嬷嬷,这两人手段温和多了,不敢像之前的那个太放肆,但是却时常拿着规矩来说事。
什么都是一套一套的,稍微有点不合规矩,等待莫雪伊就是漫无止尽的抄写女戒,一篇篇的女戒抄得她的手都快酸死了,这倒是没什么,真正地让她不满的是,两人的作态。
林氏唱黑脸,陈氏唱白脸,两人配合倒是天衣无缝的。
一旦莫雪伊对于两人的安排稍稍表现出一种不配合的态度来,林氏就直接跪在地上,说道:“要是公主不满奴婢的教导的话,公主可以去请太后换两个人来,奴婢绝无异议!”
陈氏也会跟着跪在地上,笑脸呵呵地道:“公主,还请不要在意,林氏她绝对没有那个威胁你的意思,只是她向来如此,你不要放在心上,你要是觉得奴婢俩不好的话,你就直说,或者让太后换另外两个人来的也行的!”
莫雪伊放在身侧的手是握了又握,紧了又紧,许久才让两人起来,却没有说让两人离开的话,只是听从两人的安排。
之前都从那个教导嬷嬷走了过来,如今怎么这么沉不住气,难道是因为她暂时不用为了嫁到乌岭国,而稍稍地松气了些。
如今正是需要沉得住气的时候,直到安安稳稳地嫁给南宁王为止。
而且此刻要是闹出事来,将上官珞派来的教导嬷嬷给弄回去了,人人也只会说凤华公主顽劣不堪,不知好歹,那她之前好不容易树立起的好名声也会在瞬间毁灭掉,又会成了以前那个刁蛮跋扈的凤华公主。
几天下来,莫雪伊完完全全地听从林氏跟陈氏的教导,根本就没有一开始那种不配合的态度,反而神情淡淡的,还一直含着淡淡的笑意,可是那一双眼睛却幽深得明亮,隐隐地让两人有种惊心的感觉。
秋菊秋霜两人也在今日回到碎玉轩,两人一回来就直接来到莫雪伊的面前跪下,神情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