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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竟然被同化到这种程度了。”韩林心中惶恐，现在没有被同化的部位，只有腹部以下，以及颈部以上，再多来一点，若是连右臂都被同化，那就等于半个身躯都要属于虚空心魔。
草屋简陋的小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苏婉手里举着一盏油灯进来，却是低垂着头部不言不语。
“好姐姐，师傅呢？”韩林忙问。
苏婉没有抬头，肩膀却开始轻轻颤抖起来。
“死了？师傅是不是被我杀了”韩林一下子坐起身来，却因身体太过虚弱直接从床上翻滚在地。
苏婉忙将韩林搀扶重新回到床上，抹了一把眼泪，哭道：“师傅没死，只是……只是……”
“只是怎么了你倒是说啊”韩林抓着苏婉肩膀用力摇晃，心中多少是松了口气。只要李修林还没死，自己就有能力把他重新治愈。
“只是没了修为……”苏婉说完，一下子扑在床上失声痛哭起来。
“没了修为，怎么会没了修为……”韩林失神落魄的喃喃自语，始终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你变作邪魔之后，也不知怎的，所有人的本心全都乱了。那青山派全部弟子纷纷从天上坠下来，全部活活摔死。那时我与师傅也感到本心大乱，我是同样下坠，却被师傅勉强扶着回到地面。可……可再往后，我们的本心全都被震碎了。连师傅也是一样。更恐怖的是，青山派摔死的弟子，从地上又爬了起来，有些化作狗，有些变成狼，四散而逃。更有一些变作了古怪的东西，我说不出来是什么。”
搭着苏婉的双臂无力垂落下来，韩林双目圆睁，噗通一声躺下。心中悔意无法用言语来表述，只觉得这是自打爷爷死后，这是自己做的最为后悔的一件事了。
自己与李修林萍水相逢，虽然有师徒之名却也没有接触几天。可那李修林为了自己，宁愿不要了脸面，被萧何苦苦相逼都不肯出手。他待自己这样好，自己却将他废掉了一身的修为。那可是阳修级别的高手，就这么一瞬间没了……
心魔为世间最污秽之物，可使人丧失心知，乱起本心。常人距离稍近便巅峰痴狂，再近则形态转变彻底沦为怪物。下界之人均有本心，按说对抗心魔应该比上界要强太多了。可惜的是，韩林魔化后的力量来自于虚空心魔。
那为洪荒级排名第十的大凶之物，三阳境界高手根本没有可能抵抗。本心碎了，修为自然也没了。这苏婉能够活下来，恐怕是因为自己对她还有些记忆而并未主动进攻的远古，否则此时的苏婉有可能是任何一种动物，任何一种植物。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可韩林心中却并不能因为这种侥幸而感到释怀，反而是越发自责起来。
“都怪我……全都是因为我发疯所致……”
韩林喃喃自语，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此时他恨极了虚空心魔，头一次为拥有虚空心魔而感到自责。这种符文师争抢的东西，在韩林经过下界人情冷暖后，反而变得开始有些厌恶，唾弃。
苏婉看到韩林自责的模样，便心疼的将韩林抱在怀里好好安慰。
越是这样韩林越是难过：“你为什么不怕我，都是我害了你和师傅，为什么你不杀了我。”
苏婉抽噎声渐渐的停止下来，反而是一脸茫然：“为什么要杀你，你不是我们观海派的人么？你是我弟弟啊。”
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珠帘，止不住的掉落下来。韩林被苏婉的话彻底震慑到了，到现在她竟然还认为我是自己人
“你傻了吗你分不清敌我吗我疯狂后你该杀了我才是”韩林朝那苏婉咆哮起来。
反而却被苏婉抱的更紧：“你是我亲人啊，是师傅的徒弟啊。师傅说了，要好好照顾你的。”
“你们太傻了……”
“师傅说，等你醒来让你随我去见他。你现在还好吗？如果撑不住，我们明天再去。”苏婉说。
韩林挣扎着从苏婉怀里出来，立刻翻身下床，由那苏婉搀扶着走出了茅草屋。
观海派的山门毁了，此时看去，大约是落脚在山门后方的荒山里，当下是山顶处的一个开阔之地，茅草屋临时搭建了七八个的样子。而观海派的大量弟子却个个坐在外面，失魂落魄颓丧的厉害。原来他们也如别人一样，被韩林魔化后给震碎了本心，全都成了普通人。
更让韩林愧疚的是，自己害了诺大一个观海派，数百弟子在内，竟然只是一个个扼腕叹息感到十分的遗憾，却没有一个人指责韩林，反而是韩林经过之处，大家都抬起头来有几分茫然。
连他们也是这样，莫非不懂得什么叫怨恨？是我害他们成了凡人，为什么没人来打我骂我。
吱呀，苏婉搀扶韩林进了一座茅草屋，草屋中油灯在缓缓的跳动着，床榻之上坐着李修林，昏黄的灯光，映着李修林的影子在墙壁上来回晃动。那再也不是一名阳修级别的超级高手了，而是一个最普通，最平凡的迟暮老者。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气氛，让韩林如鲠在喉，数度张口却无法言语。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老人。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修林宽慰的笑了：“见到你还好，为师心中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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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投门（）
那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土地，我们总认为自己有朝一rì可以飞天而起，脱离大地的束缚。 我们也总是认为这土地是踩在自己脚下的，总有一天自己会超越它，从而数度对它不屑一顾。
我们每一个人都拥有强烈的逆反心理，认为是大地困住了自己，让自己无法展翅飞翔。
可终有一天，我们意识到，这大地才是将我们托在天地间，让我们昂首挺胸立誓为人的根本。也终于明白，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它在支撑着我们的脊梁，让我们不会因脚下无物而心中惶恐，因没有支撑而无处生根。
那大地，便是父爱，是师情。它从未远离，也从未抛弃。如此厚重，如此容易被我们所忽视。
赠恩师，李修林。
……
韩林噗通跪倒在地，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
见到你还好，为师心中甚慰。这几个字像针一样扎着韩林的心，痛入骨髓。韩林已经做好了任何准备，准备迎接李修林的责罚，甚至是诛杀。哪怕如此，韩林不会有丝毫怨言，不会还手。
可万万没有料到，等来的，却是这样一句，那比一掌将韩林拍死更要难以承受。
“我想不通”韩林跪在地上，重重的说。
“想不通什么？”李修林面目很慈祥，并不像一个失去全身修为的高手。没有韩林想看到的失望落魄，也没有愤怒和记恨。
“想不通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我何德何能”韩林双拳紧握，眼泪落下砸在手背上，摔成了八瓣。亦如他的心。
李修林艰难的从床榻上走下，盘腿与韩林对面而坐：“你是我徒弟。”
韩林身子剧烈颤抖起来：“可我害了你”
李修林呵呵轻笑：“那不是出自你本意。何况，从我准备收你入门那一天起，你便是我徒儿。你心中如何看待我，也不那么重要。我只知道，对徒儿要栽培。”
“你踹翻桌子要与萧何拼命，是为了我。我知道你心中也有我这个师傅。”
李修林面sè苍老无比，失去修为后，更显得老态龙钟。而这席话让韩林感到自己的心中，有扇门打开了。原来这世界上并非只有弱肉强食，也不是只有实力高低之分。
更让韩林自责的是，他出手不是为了李修林，只是因为自己心中愤怒而已。
“我已经交代过了，明天一早，观海派便解散。众弟子要回到家乡，或许重新投入其他门派，或许安度一生。而你与我，则要去清水派拜会清水掌门。婉儿自小跟我生活，孤苦伶仃无处可去，也是要一同前往的。”
韩林茫然的问道：“去清水派做什么。”心中却是隐隐有了一丝希望，知道清水派是整个念宗第一大门派，是不是师傅恢复实力有望？那清水掌门可以提供帮助？
李修林笑了起来：“你心中有魔，且rì益加深。如不加控制则难以回头。我早听闻说，清水派有修心秘典，为大自在真经。乃是清水派立足之本，稳固本心第一功法。这大自在真经则对你压制心中之魔有极大帮助。可使你心中安定，不被魔心所乱。”
他还是为了我韩林的心再次遭逢重击，事到如今，去拜会清水掌门原来是为了我韩林
“师傅与清水掌门有交情？”韩林忙问，既然是清水派立派只根本，那大自在真经便一定是不传之宝了。怎么可能会送给自己这个来历可疑的小子？
“从未谋面。”李修林笑了笑：“但我要带你去试试，或许能够说服清水掌门。你是我见过最有灵xìng的弟子，我也不愿见你如此被荒废了。好了，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便要上路。”
李修林面露倦容，挥了挥手示意韩林离开。
躺在自己的茅草屋内，韩林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下来。既然从未谋面，那清水掌门更不可能送出大自在真经。更何况如今的李修林已经是一个普通人了，就是跳出来两个山贼也能杀了他。更谈不上会有什么面子。
料想此行一定会充满艰难困阻，这可不是登门拜访，而是上门求人。那清水掌门能给李修林好脸sè看吗？甚至根本不会去见一个没了实力的老人。
第二天一早，韩林起来后观海派众多弟子已经尽数散去了，只有那苏婉胳膊上挎着一个简单的包裹，搀扶着年迈的师傅走出来。
“上路吧。”李修林打了一声招呼，便带着韩林离开了此地。
行于青山绿水白云间，卧于烈阳明月繁星下。一行三人每rì前进，渐渐远离了这曾经留下回忆的故土。
韩林每rì不快，始终郁郁不语。他认为是自己毁了李修林的修行生涯，毁了李修林毕生心血所维护的观海派。自己就像是一个煞星，来到这里没有带来丝毫的帮助，反而却直接导致观海派的覆灭。
李修林对韩林这种难以解开的心结很是担心，便时常找机会来劝解。而韩林则是每每附和，心里的扣子可解不开。
这一rì，那李修林突然问道：“怎么不见你继续修炼塑xìng功发？修为可不要荒废了。”
“师傅修为都没了，我还修行什么。”韩林落魄的说。
李修林顿时面sè一板：“这是什么话。我修为没了你便不修行了？我若没有妻子你是不是也终生不娶？难道说我若死了，你也要跟着钻进土里不成？”
苏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没心没肺的姑娘，到这时候还能笑出声。韩林默默的叹了口气。终于是将自己的一番遭遇说出，从如何到后山遇到了太上乾坤道最后一名传人，又如何学到了乾坤功法。再将那功法特xìng说了出来。
此时的韩林，完全对李修林敞开了心扉，什么秘密也都一股脑的和盘托出。连邪魔之地的状况也是没有丝毫隐瞒。只是虚空心魔却没有提到，恐怕李修林知道后，心里会更加担忧。
“这么说，你是来下界寻求功法了。”李修林缓缓点头，三人在一颗大树下停歇，短暂的吃了些干粮。趁机两人好好的畅谈了一番。
那李修林奇道：“既然你身兼重任，那又为什么终rì萎靡不振？这可不像男子汉的做法。”
别人说这话，韩林一定会反骂回去。老子身兼什么重任了，他们死活与我有个屁的关系。不过是因为上界还有许多自己的朋友，不想让他们被灾难给带走罢了。
可唯独李修林的话，韩林却是听的进去的，也感到心中羞愧不已。
“太上乾坤道，我倒是没有听说过。没想到观海派前几任掌门里，还出了这样一号人物。确实很了不起啊，那既然如此，我们便白天休息，夜间赶路。路上你也好继续修行了，总不能耽误掉这大好前程。还有，塑形功法要时常去练，越练则越强，越疏忽则越是后退。你把那观想之物给我看看。”
韩林应声点头，此时rì落黄昏后，那乾坤之力再次回归。便将一条一米来长的黑龙释放出来，围绕着身躯缓缓的盘旋着。
李修林开怀大笑：“好好好我就知道你必定不凡。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不但将太上感应篇学到巅峰，连塑xìng功发都进步到了如此程度。实乃千古第一人也，为师没看错人。你要切记，那龙印须得时常观想，不可有丝毫懈怠。”
韩林点头称是，缓缓摸索着右臂之上的龙印。那苏婉对这样的新鲜事物很好奇，也是拽过韩林胳膊不断的观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