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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点都不了解我,你都说错了,没有男人愿意和妈妈一起生活,我父亲只是一个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外乡人。”莉莉丝从脏兮兮的衣服里拿出了几张照片举在陆修面前:“这是妈妈和奶奶的照片。”
照片上的两个女人摆着不同的姿势,一个站在木屋边,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温柔地微笑,另一个则冷冰冰的,面无表情。除了气质有些不同,她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有着灰色瞳孔的双眼,一头淡灰色的头发,柔和的脸庞曲线以及精致的五官,只有自己看才能看出两人在相貌上有一丝不同,那个温柔尾微笑的女人左眼角下方有颗泪痣。
莉莉丝马上收起了照片。
“我妈妈漂亮吗?”莉莉丝问道。
陆修自然点头说漂亮。
“这就是我们家的特点,我们家生女孩子,女儿长大了之后和母亲的相貌也会非常相似,我们家是短命的家族,每一代都活不久,妈妈三十五岁就走了,据说奶奶也差不多这个年纪去世的,所以我大概也是这样。
而且和你说的恰恰相反,想要孩子很简单,女人长得漂亮,那么只要张开双腿就可以了。
我爸爸也不像你说的那样,是因为爱情才和我妈妈生下我的。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甚至我妈妈都不清楚,他只是一个路过镇子的外来人而已,和妈妈也只有一面之缘。妈妈之前为两个不同的男人流产过两次,我是第三个,生我的时候她差点死掉了,女人一个人生孩子就是自杀。
我妈妈根本不曾拥有爱情,她只是被这个该死的洞窟困住了,她因为使命而无法离开这里,为了死后还能继续保护那群人渣,她生下了我。
有时候我觉得那个时候她死了该多好,这样她也不会那么痛苦了,我现在也不会这么痛苦。”
莉莉丝侧首看向洞窟,眼眶有些湿润:“我是个野种,妈妈生下我只是为了继续她的使命,她可能根本不爱我。”
陆修惊呆在原地,这和他听到的完全不一样!
前世莉莉丝告诉她父亲是在一次旅途中的惊鸿一瞥爱上了母亲,抛开一切和母亲生活在这个小镇,在她六岁的时候,因为一场疾病而先妻子离开,留下莉莉丝和母亲相依为命。
看着眼前湿了眼眶的莉莉丝,陆修就知道自己现在听到的才是真相,前世莉莉丝骗了自己,自己果然不曾理解过这个女孩。
站在那里望着洞窟的莉莉丝,像是看着让自己痛苦的命运,她的眼神让人怜惜。
“莉莉丝……”陆修轻声唤道,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莉莉丝转过头,眨了眨眼:“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额……这个……”
“我已经十六岁了,前几天刚来过例假,我已经能生孩子了。而你说过的吧,你会帮助我的。”
“我可没说过会帮你这个。”
“你说过的!你答应我的!比起和那些不认识的人生孩子,还不如和你生,你帮过我,你……你是个好人。”
陆修正要拒绝,突然察觉莉莉丝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虽然她昂着头一脸固执倔强,但其实对她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小事,可能她还惧怕做这种事,但因为使命的原因,她知道自己迟早要面对,而他帮助了她,所以她便觉得现在便是完成这一使命的最好时机了。
明明连成年都还没成年,却已经可以做出如此残酷的决定了,细细思索便知道莉莉丝想了些什么,让一个不认识的人占有自己的身体,独自一人生下孩子,还有独自抚养,那可不是靠决心能做到的。
见陆修不回答,莉莉丝低下了头:“你不愿意吗?还是说我魅力不够?”
莉莉丝摸了摸胸口,她有点营养不良,她觉得是这个原有所以让陆修对她没兴趣,单论相貌的话她还是有自信的,此时此刻她觉得如果陆修迟几年来这里就好了,那个时候她的胸可能会大些,可能会让陆修有兴趣。
但现实是陆修来得早了,这个机会不会再有。
陆修是个好人,如果是他的孩子,那他应该会负担一点钱吧,莉莉丝不觉得自己能负担养小孩的钱,也不觉得别的男人会付钱。
让陆修帮忙是最好的选择,虽然和他认识连几小时都没到,但莉莉丝确信以后的人生不会出现和陆修那样的人了,他是莉莉丝人生里除母亲外唯一有好印象的人,如果让他做孩子的父亲,那莉莉丝觉得可能会爱自己的女儿的。
“我不会骚扰你的,只要你能给我一点钱让我把她养大就好了,我会和她一直住在这里,不会去干涉你的生活。”莉莉丝努力争取这个机会,她本来觉得对方会很爽快地答应。
陆修还是沉默不语。
莉莉丝想泄了气似的,终于低下了头:“对不起,我的要求有些过分吧,如果你不愿意给钱也无所谓,只要你……”
“不可能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陆修打断了,莉莉丝咬着嘴唇盯着对方,委屈又无助,屈辱又不甘,她哭了,不像别的女孩那样,她连哭泣都是悄无声息的,像是冬日里落地融化的雪花那样。
然后她突然就被抱住了。
“莉莉丝,或许你还不知道,但其实你所认定的命运在我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改变了,不用替不爱的人生孩子,也不需要守着那该死的洞窟,你以后的人生都会是自由的……只需要几天,相信我。”
第三百一十五章 不要相信神的话()
“为什么会这样?”
一路上莉莉丝一直在喃喃自语,似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自从陆修来了以后,洞窟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强了,她逐渐有些压制不住了,而因为洞窟效果变强而带来的负面影响也逐渐显露出来,已经有不少镇民频繁来往于小镇和洞窟之间,倾听神之密语,也正因此,莉莉丝去洞窟压制的机会越来越少,掩人耳目渐渐变成一件艰难的事情。
“当然会这样,我说过的,你会无法压制洞窟。”
莉莉丝停下脚步,眼睛突然一亮:“要不!你保护我吧,你保护我的话他们就不会对我怎么样了,你能帮我吗?”
陆修一愣,意味深长地看了对方一眼,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虽然莉莉丝比较早熟,但从这个提议来看,她终究只是一个孩子,遇到自己难以处理的事便马上失去理智了,让他保护自己在短期来看自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若是看长远些,就知道这是很愚蠢的决定。
短期内她的安全会受到庇护,但必然给所有村民留下是因为她而让神之洞窟效果减弱的判断,若是陆修离开这个小镇,那她的安全势必受到威胁,她将无法继续履行使命。
陆修看到了这个结果,但莉莉丝并没看到,她只想着自己要马上压制洞窟,避免镇民们出现狂化的症状。
而莉莉丝即将面对的情况对陆修却很满意,这样一来她就能见识到人性的残酷,认识到自身绝望的处境,在了解了这些后,她就会和前世那样,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是毫无意义的,跟自己离开。
第二天,莉莉丝便决定去压制洞窟,在出发前她还再三叮嘱陆修不要被村民发现了,似乎认为自己只要警惕些就能彻底规避风险似的,简直像个资本见底的赌徒。
走着从来没人走过的小径,从洞窟的另一边朝洞窟靠近,荆棘和胡乱生长的枝丫刮擦着陆修的脸,陆修倒是不在意,这种程度的擦伤他的脸皮都做不到,倒是莉莉丝的脸被划伤就很可惜了。
陆修站在她身后,从她肩膀上伸过手替她拨开面前的树枝,莉莉丝小心翼翼地在林间穿行,努力不发出一点儿声音,在密林里走了十分钟才到达目的地。
两人在灌木丛后悄悄蹲下,旁边就是洞窟,从枝叶的缝隙中往外看去,有个人跪在洞窟前,喃喃自语着什么,因为距离的原因听不分明。
“他在说什么?”陆修压着嗓子问道。
莉莉丝神色紧张的举起食指竖在唇前,神色慌张。
她的神经绷得紧紧的,一丝一毫的风险都不敢冒,即使这里距离对方足足有十五米远,而且面前还有厚厚一片灌木遮挡。
陆修听到了神之密语,他们比那个男人更靠近洞窟,而为了不打草惊蛇,莉莉丝也没发动异能,所以两人听到的声音比洞窟前男人听到的更清晰、更有诱惑力。陆修听到的声音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乍一听陌生又有点熟悉,但若仔细分辨就会觉得这声音和柳夕月的声音很相似。
“你很累了,不但要面对多方势力的针对,还要帮帮主那些认识的人改变命运,你想做的事太多,但你的能力却还不够,辛苦你了……”
柳夕月的声音在耳边喃喃自语,这的确让人心旷神怡,如果是他人当面诉说陆修可能会否认,可一旦知道这个声音只有自己能听到,便会安然接受。
人就是这么矛盾的生物,渴望被理解又害怕被理解,唯一能接受的只有自己理解自己。
陆修自我审视了一番,觉得这可能是一个心理学上的问题。
渴望被理解是为了有人能分享悲喜,兴许两者里希望分担悲的欲望更强烈些,但自己觉得悲伤的必然是无力改变的事,无力改变是因为自己的无能,和别人分担自己的痛楚无异于向他人展露自己的脆弱,就像狗向主任翻肚皮而那样。
向别人展示脆弱的一面对狗来说是一种臣服,但对人来说不一样,一个强者也有需要“翻肚皮”的时候,但即使是强者,向弱者展现弱点,也会产生不安全感,因为即使对象是弱者,自己露出的也是弱点,就像女孩被喜欢的男孩告白,明明想答应却拒绝了,因为潜意识里女孩清楚爱别人就是一个弱点,只要不答应,她就是强势的一方。
于是这就造成了渴望被理解又不想被理解的情绪,人们对这种情绪的处理方式多是否定又欣喜不安,每个人都期望别人说出自己的内心想法,但嘴上却会否定对方的判断,当事人因被对方看穿而喜悦,又要否定对方的判断来保护自己的弱点。
嗯,仔细想想,如果坚信神的存在,那神的确是最好的倾诉对象,神不会背叛,又能分担。真是越想越有趣,可能这就是这洞窟的效果之一吧,陆修在脑子里自言自语。
“我知道,你别说话了!”
突然莉莉丝扭头小声呵斥道。
陆修一脸茫然,他刚才可一句话都没说,难道自己刚才想东西的时候无意间说出来了?
也不对,莉莉丝的话和他所想的搭不上。
看到陆修的表情,莉莉丝似乎明白了什么,红着脸又把头扭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一直跪在洞窟前的男人终于一脸心满意足地走了,此时莉莉丝才松了口气。
“为什么他们不进到洞窟里呢?进到洞窟里的话,神之密语的效果会更强烈吧?”陆修开口问道。
莉莉丝闷声不响,与此同时陆修耳边的神之密语效果减弱了。
“我突然又想到,你们家族既然知道这个洞窟的秘密,为什么几百年来都没有破坏这个洞窟?是因为无法破坏吗?”陆修又提了个问题。
“不能进到洞窟里面,要进到洞窟里面是需要循序渐进的,如果一开始就进去的话,能听到的只不过是杂乱而无法理解的声音,距离洞窟越近,倾听的效果越强,但随着倾听时间变长,神之密语挖掘内心想法会越来越深,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深处。”
“了解了,所以他们每个人都觉得循序渐进,通过适应在远处的声音来自我理解,然后逐渐靠近。哼,他们就没想过那种自己都不知道的深度,可能根本不是自己所想的。”
陆修看见莉莉丝正认真地盯着自己。
“你看我干嘛?”
“没事,只是妈妈也说过类似的话,永远不要相信神的蜜语。”
第三百一十六章 狂信之徒()
随着莉莉丝的发功,陆修耳边的声音迅速减弱下去,但还是没有消失,若是仔细听仍旧可以听得很清楚,显著下降的是这个声音对听着心神的蛊惑力,它并不具有方才的诱惑力了。
莉莉丝这次格外用力,陆修仍旧感觉那声音还在降低效果,甚至与寻常人说话无异了。
“是谁?!到底是谁?!我的神啊!您是抛弃了我吗?为何您的声音变得如此轻微?”
洞窟里有人!!
莉莉丝也吃了一惊。
下一刻一个枯槁的人影从洞窟里跑了出来,他衣着褴褛,身材精瘦,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一头稀疏的白发,贴在骨头上的皮肤,那明明是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人,但此刻这个人瞪大着眼睛,精神亢奋无比。
这货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