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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将捂着她眼睛的手更贴了贴。
南珍慢慢转了个身,面对着巫玉堂投进他怀中,虽然他的胸口也弥漫血腥味道,但却又十分不一样。
“我没事,不会死的。”他安慰道。
南珍难过地摇着头,“这一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男人轻笑起来,胸口震颤:“你当然不会是故意的,天玄催眠了你。”
南珍不敢将脸从他胸口移开,只能闷闷的告诉他:“我看见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我很生气……”
“恩。”巫玉堂顺了顺她的头发,“我知道。”
南珍眼眶一热,当你说了一些懵懂莫名的话,能够听懂的那个人,势必是爱你的。
“放心吧。”他轻拍她的后背,“天玄是学医之人,下手精准,我没什么大事,只是流了点血。”
南珍的手指轻轻拂过他胸口的衣料,呢喃着:“为了什么呢?”
“天玄向我要了这个机会。”他淡淡开口,眼前依然是那日天玄找来时的样子。
他的眼里有了恨,从小到大第一次对他开口要求什么。
他说:“玉堂,把宋权留给我,让我亲手处置。”
太阳下山后院子里的花树看起来就有些诡异,好似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天玄弯腰捡起一朵紫花,小心的放进口袋。
巫玉堂轻叹一声,“再等等,再等等珍珍,一切就快结束了。”
***
咚一声,不远处笼子里的东西顽皮地敲打铁笼,希望引起关注,南珍害怕的往巫玉堂怀中缩了缩,男人冲着铁笼瞪眼,冷冷训斥:“不许调皮!”
也是奇怪,笼子里的东西好似能听懂,乖乖收回手,好奇地打量巫玉堂怀中的南珍。
巫玉堂低声对南珍说:“别怕,不是什么害人的东西。”
南珍用眼尾偷偷打量,见笼子里的东西略微有些可爱。
她大着胆子回过头去,那东西以为南珍是在跟他玩,忙站了起来,伸展四肢,呜呜叫着。可却又将南珍吓得缩回了巫玉堂怀中。
“那……那是什么?”南珍颤抖着问。
巫玉堂抬了抬手,那东西乖乖坐下。
“是巫家人。”他说。
南珍猛地仰头看他。
巫玉堂往黑暗深处指了指,原本安安静静的地方突然涌动起来,南珍竟没有发现,这里居然有那么多被铁笼束缚了行动的东西。
“他们都是人,”巫玉堂解释道,“因为没有药,有些熬不过的早就死了,熬下来的却慢慢变成了这样。”
——这些,都是巫家即将灭亡的一代。
“他们没有恶意的,你想认识一下吗?”他问。
那么多铁笼里的东西都希翼地望着南珍。
南珍摇摇头:“以,以后。”
那些东西略微失望,巫玉堂则说:“她不好意思,你们不要一直看她。”
东西们又快活起来,吵吵一番,累了后安静的睡去。
“如果没有药,你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南珍问。
巫玉堂抚着她后背的手停了停,良久后说:“我保证,一定会永远是你喜欢的样子。”
***
不知外面是何年何月,南珍在睡梦中被吵醒,她要抬头张望,被巫玉堂死死摁住脑袋塞在怀里。
只听见铁笼中一阵骚动,那些东西惊恐的呜呜叫,纷纷躲避在笼中最深处。可这次不再是一个个抓出去,而是一笼一笼。
巨大的铁钩穿过铁笼,叉起笼子,带走。
剩下的那些只能惶恐地看着一切的发生,然后捂着头蜷缩身体,用一种本能的姿势保护自己。
等一切重新安静下来,巫玉堂才松开南珍。
南珍听见他的心跳很快,很急。
“这是怎么了?”她仰头往他,见他面上隐着不忍的情绪。
“实验开始了。”他告诉她,“天玄制出的药,要用他们来做最后的实验。”
“他们是人……”
巫玉堂垂着眼:“我也做过这种事。”
他说:“他们被关在这里,唯一的作用就是试药。”
南珍不能对这件事的对错做评价,她抚着他的胸口:“如果实验成功了,会怎么样?”
“接下来宋权就要亲自试药了。”
***
娇暮的辫尾插着一只紫花,一袭紫衣罩在已经隆起的小腹上,在宋权的陪同下散步。仆人来告知药师有请,娇暮松开手,说:“你快去吧,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天玄命人来找宋权,这就说明实验成功了。
宋权一脸喜色的前往,并且让人将宋福七请来。
两人到时,就看见电脑里显示怪物的血液缺陷已经修复,天玄带着口罩,眼神愈加冰冷,他说:“可以开始了。”
宋权躺在手术床上,让天玄抽出他的血与药剂融合,然后再将液体回流到身体里。
他闭着眼感受这个神圣的过程,他就要成功了,他是玉佩选中的人,他将在这场实验中拥有更加完整的巫家血脉,然后,他就是真正的巫家人了,他有了药,这里所有的人都要听他的!谁都不能违背他!
仪器发出微弱的声响,宋福七站在一旁目睹了整场实验,他显得很激动,紧紧握住了宋权的另一只手。
所有的血都重新回流,宋权深深吐出一口气,他感觉自己重生了。
他晃晃悠悠地从床上起来,对着宋福七一笑,说:“爸,我们成功了。”
宋福七双眼放光,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的癫狂,没有注意到,宋权神色突变,痛苦的捂住了心脏。
“天玄!药有问题!快……快……”
宋权再也吐不出一个字,他所有的话都被憋在了心里,脸已经涨成青紫。他伸手要去拉天玄,天玄轻轻后退一步,白袍的衣角干净平整。
“药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你。”天玄解释道:“用来试验的怪物早已基因突变,你与他们需要的药量并不一样,但我给忘了,打进你身体的药剂还是原本的分量。”
宋福七脸色大变,抓了玻璃器皿往天玄身上砸,天玄轻巧避开,语气藏着恶毒:“你去死吧!”
宋权渐渐呼吸不上来,一张脸肿成了两倍大,他勉强喊到:“爸!爸!救……”
宋福七跑到他身边,啊啊的哭起来,不断摇晃宋权。等他松开手,宋权已经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双眼紧闭。
☆、第91章 (5)。。。。。
宋福七痴傻般抱着死去的宋权,不断呢喃:“你快起来啊,起来回家啊。”
天玄厌恶地越过地上的两人,将地下铁牢打开。
他站在那里,白袍玉面,只是手指在微微发抖。
“我带你们走。”天玄穿过那些铁笼,弯腰扶起巫玉堂。
铁牢里的东西见到天玄也很亲切,纷纷探出来拉扯他的衣袍,天玄轻轻拂开,眼神悲怜地看着他们。
药其实还未真正制成,虽然能够修复这些东西的血液,可他们已经变成这样几十年,早已回不去了。日后他们还是只能呆在这里,在黑暗地下,了此残生。
巫玉堂扶着南珍,接过天玄手中的药剂。
有些话无法言说,有些事,不知怎么安慰。
他抬手拍了拍天玄的肩膀,心中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天玄的目光中注入了些新的东西,带动了一点活力,他求巫玉堂:“请你允许我带她走。”
“走去哪里?”
“外面的世界。”天玄说。
这么多年,他从未想过要离开这里,他天生是个安逸的人,不觉得城堡不好,只要有个属于他的地方,哪里都一样。
即使后来巫玉堂逃走了,他也没想过要出去,因为他总觉得,巫玉堂有一天是要回来的,他在这里等着他,等他回来了,他还是那个永远忠心与他的人。
但现在,他要走了,带着娇暮离开。
天玄一摆手,笼中的东西马上安静下来,他说:“去一处温暖的地方,隐姓埋名,做一对平凡夫妻,我要亲手替她接生,将那个孩子视如己出,我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会是一大家子,逢年过节热热闹闹,出门时身后是一串小不点。”
这是天玄所期待的,也是帮他撑过这段压抑时期的美好梦想。
“好。”巫玉堂摩挲着药剂,“你放心去吧,剩下的事情有我。”
天玄朝他笑了笑,“等我安顿下来,就告诉你地址,有空……”
他看了看南珍,说:“有空带着她来玩。”
巫玉堂垂眼看南珍,南珍轻轻点点头。
“好,我们在外面见。”巫玉堂说。
天玄感觉肩上的胆子彻底卸下来了,无比的轻松,他说:“等你制出了药,给我留一份,我还指望着能跟她白首到老。”
“当然。”巫玉堂牵住了南珍的手。
白首到老,只有爱上一个女人,才会有如此的愿望。
这个愿望说大不大,说小,也足以令女人感到暖心。
南珍回牵住巫玉堂的手,好的,则冬,白首到老。
***
一行三人越过铁笼,来到那池血水,巫玉堂伸手遮住了南珍的眼睛,在她耳边轻声说:“别看,我带你出去。”
南珍点点头,屏住呼吸。
她很难受,虽然看不见,但可以想象得到,一片红令她浑身发抖,腿脚发软。幸好巫玉堂的手有力的撑住了她,带着她沿着水池边沿小心淌过。
可……
一阵怪异的大笑出现在路口,短短的时间,宋福七已经癫狂的没有了人样,他的双眼通红,痴傻地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喊着宋权的名字,他在找宋权,他以为宋权又不见了。
南珍浑身一颤,抬手想拉掉巫玉堂的手。
可巫玉堂不松开,他说:“别看。”
南珍缓缓垂下手,一颗泪顺着他的手滑落。
宋福七似乎没有看见那一大池的血水,一脚绊倒,整个人栽进了里面。
他是会游泳的,可却不见他自救,他的手脚安静的张开,整个人浮在血水之上,面朝下。
水面鼓起一串气泡,很快恢复平静。
南珍看不见,只能听见有人踏进了水里,一阵水花溅起后,四周安静得有些可怕。
“……”几次张口后,南珍艰难的喊了一声:“爸?”
恶人终有恶报,巫玉堂叹息一声,在南珍耳边说道:“我们走吧。”
南珍一步也走不了,是被他架着出去的。
南珍已经猜测到发生了什么,她伏在巫玉堂的胸口哭泣。
走了,他们都离开她了。
直到他们离开了那个肮脏黑暗的地方,巫玉堂才将手从南珍面上移开。
一阵刺眼的强光令南珍睁不开眼睛,但她知道,他们安全了。
娇暮一直等在这里,当看见出来的天玄时,她笑了,轻轻抚着小腹,不知在对腹中的孩子说些什么。
天玄一直走在后面,见到娇暮站在那里,如盛开得最好的紫薇花。他快步越过巫玉堂和南珍,朝她走去。
他还没告诉她,那个关于他们的未来。
他现在就要说了,心尖上微微发颤,他很紧张。
玉堂,那时,你是不是也像我这样?
南珍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外面的光线,睁开来,看见的就是巫玉堂微微皱着眉,一脸担心的模样。
“我们会有一个家,向天玄说的那样。”巫玉堂替她抹干净脸上的泪。
南珍憋着嘴,忍着哭,她拉住他的手,想告诉他,很多人在我的身边来了又走,你曾经也是这样,来了又走,今后,你可千万别再抛下我,不管任何理由,都不行!
但,这番话还没说出口,脚底就一阵剧烈晃动。
***
巫玉堂忙扶住了南珍,回头看向天玄,天玄的怀中也有娇暮,他们两人对视一眼,仰头看向开始摇晃的大山。
细碎的石子纷纷掉落,接着是大石和灌木,千年的城墙开始显出裂痕,地板开始下陷。
“糟了!”巫玉堂拉着南珍往前跑,“跟着我,别松手!”
这是一场巨大的毁灭,南珍亲眼见到往日辉煌的城堡,一点点的,坍塌。
城中仆人四处逃窜,嘴里念着:“山大王生气了,山大王生气了!”
可这一次,没有巫师,没有人告诉他们应该怎样才能让山大王平息怒火。
巫玉堂趁乱回头,大喊:“天玄,快走!”
可地道的出口处,天玄和娇暮仿佛丝毫看不见这场动荡,他们立在原地,低声说着些什么。
“跟我走吧!”天玄苦口哀求。
“不了。”娇暮离开他的怀抱,慢慢向地道内走去。
天玄一把拉住她:“你想干什么!”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他不敢相信自己此刻想到的。
“天玄。”娇暮回头往他,希望将他此刻的容貌永远记忆在心里。“我走了,别想我。”
此时,在他们的脚边,一道裂缝如闪电之势狠狠劈开沉睡的大地,娇暮站在这一半,天玄站在那一半。
“抓着我的手跨过来!”天玄怒吼。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