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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用郑重认真的目光凝视着身旁的男人,一字一顿地问道:“我可以……知道他的名字吗?闵琛。”
长久的缄默在安静的车厢里出现,在这样的时刻,仿佛连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都成了陪衬,戚暮静静地听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眼也不眨地看着身旁的男人。
时间过得太慢,慢到好像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就在戚暮以为对方不会回答的时候,只听闵琛从喉咙里发出一道低沉的叹息,他的视线
第一百九十四章()
繁华热闹的柏林街道上,车来车往、川流不息。一辆黑色的欧陆飞快地驶过赫兰登堡门、206区,红色的尾灯仿若是鲜烈的火焰,嗖的一声便窜出了数十米。
光线黯淡的车厢内,戚暮并没有开口,他紧紧握着男人的右手,仿佛还在等待对方的下文。
不过片刻,只听闵琛轻声说道:“陆子文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小提琴手,我听过他十年前刚进入维交时候的录像带,也听过他前年与维交合作的演奏会。他的进步很快,对于感情的处理十分细腻,技巧也很娴熟。”
好像真的只是在阐述自己的观点,闵琛的视线依旧正视前方,语气平淡地说:“他是一个很好的小提琴家,有机会成为站立在世界最顶端的那一小群人其中的一员。”
他说这话的时候,戚暮正抬着眸子,认真的注视着他。
路灯的光影交叠与车内偏暗的光线,让戚暮无法看清闵琛的脸庞,却能看清楚那双深邃狭长的眼眸。戚暮知道,这个男人从来不屑于撒谎,那么他所说的一定都是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话。
原来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应该知道的事情,却到了如今才真正的发现。
上帝总是爱开玩笑,当初在港城的时候,戚暮从没想过闵琛居然会喜欢自己的音乐,就像他从来没有想过当年,竟然是闵琛将自己推荐给了多伦萨先生。
如果早一点知道,会不会更加喜欢这个男人?
还是不会吧,因为已经喜欢到极点了,已经是爱到极致了,哪儿还能再更爱?
胸膛里那颗炙热鲜活的心脏正在扑通扑通地跳动着,戚暮慢慢地握紧了对方的手,他轻声地“嗯”了一句,良久,才又低声说道:“闵琛,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命运吗?有的人注定了就会渐行渐远,有的人注定了相隔再远、阻挠再多,最终都会在一起,一生一世?”
戚暮的这句话,让闵琛眸子一缩。
其实早在戚暮问出“港城音乐节上你提到的那个人是谁”的时候,闵琛已经浑身僵住,仿佛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握着方向盘的左手心早已湿透了,只能勉强保持着自己的镇静,看上去云淡风轻。
一年前丹尼尔和他说“如果一件事你已经确定了八|九成,最后一成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而如今在柏林灿烂辉煌的夜景中,闵琛似乎已经看到了那最后一成的到来,它真的已经不远了。
从始至终,闵琛都没有主动去问过戚暮这件事。
第一次听到这个青年的音乐时,他便感到了一丝熟悉,却被卡尔教授的一句“他和你的音乐很像”给遗忘过去;到后来在圣诞夜的那一首《钟声》,他彻底地起了疑心,并且开始调查,最后却没有任何结果。
正是因为好奇,才会更多地去接触,才会明白这个青年是多么的勤奋,又多么的可爱。他会因为一个音阶无法处理好而顽固地练习一整个上午,他也会一首美丽的曲子而兴奋不已。
过去的这三十年来,闵琛从未主动去接触过什么人。良好的家世让他从一开始就站立在超越太多人的平台上,极高的天赋又让他很快成为了站立在古典音乐界最顶端的那群人之一。
如果没有对这个青年产生好奇,说不定……真的会错过他。
孤独了三十年的心,从来不去主动触碰,又怎么可能会敞开心扉?
“我相信命运。”肯定坚决的声音从闵琛的唇中流出,“我现在,非常地相信命运。命运让我见到了你,命运让我和你相爱,也是命运给我了我这个机会能够和你坐在这里说这些话。戚暮……”
一个红灯,黑色的欧陆倏地停下。
闵琛转过头认真而又专注地望着一旁的青年,他的目光虔诚美好,仿佛在看待最心爱的珍宝,冷薄的唇角划开一个好看的弧度,闵琛完全无法掩饰那眼睛里深深的爱意,他郑重真挚地说:
“你是我相信命运的……唯一原因。”
这样简单的情话,却让戚暮心头一暖,眼眶也开始发烫。他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流泪的人,上辈子临死前甚至是痛苦到极致了,他都忍住了没有让泪水流下来,而如今他竟然因为对方这样的一句话,忍不住地湿润了眼睛。
眼前渐渐朦胧起来,戚暮微微后仰着靠在柔软的椅背上,开始回忆道:“我刚出生的时候,院长说好像是一个下雪天。天很冷,那个时候又是德国最艰难的时期,很多人失业、自|杀,我的父母就用一个很普通的菜篮子把我放在里面,丢在了医院的门口。”
闵琛的身子陡然僵住,他已然意识到了青年到底在说什么。
“其实我还是有点感激他们的,至少当时他们用棉絮塞满了菜篮,否则可能在别人发现我的时候,我就已经被冻死了。”
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戚暮眸子微弯,过了半晌,又继续说道:“院长脾气很不好,也不喜欢我们,但是有的时候她心情好了,也会和我们说上一些话。我五岁的时候她告诉我,我的父母虽然抛弃了我,但还是给我留下了一个名字,是用美丽的中文写下的,叫做‘子文’。”
“6岁的时候,一对从华夏来到德国工作的老夫妻收留了我。他们并不富有,但是给了我一个家,我也有了姓,也有了一个真正的名字。他们很爱我,会做美味的中餐、也会经常给我唱好听的中文歌,我的中文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学起来的,虽然到最后说的都没有德语流利,这门语言真是太难了。”
闵琛反手握住了戚暮的手,他仿佛能感受到对方那种被父母遗弃后的悲伤,也能感受到对方那种被养父母疼爱的幸福甜蜜。
“我7岁的时候,第一次在电视上听到了交响音乐会,是柏爱的新年音乐会。那时候我觉得这真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我第一次非常固执地求父母让我学习音乐,然后在昂贵的钢琴和小提琴中,我选择了小提琴。我以后想想,我从来都不后悔我选择了小提琴,因为她,我才会感受到人生的美妙。”
“所以在7岁以后,我开始到琴行和老师学习小提琴。等到10岁的时候,养父母因为工作的关系搬到了奥地利,我才正式地拥有了一名私人老师。那五年时光我觉得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养父母对我十分疼爱,老师也非常鼓励我、支持我。我第一次觉得原来人生还会有那么美好的日子,不用在孤儿院里抢着一颗巧克力,不用每年364天,天天想着在平安夜能获得什么礼物。这样的日子,真好啊……”
猛地一个刹车,在刺耳的刹车声中,黑色的欧陆倏地在街边停下。闵琛转过身子看向身旁的青年,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白皙俊秀的面庞上已经布满了泪水,但是浅色的眼眸却晶亮得发光,充满希望与梦想。
“戚暮……”
“闵琛,你明白那种从天堂跌落到地狱的感觉吗?”
沉默了许久,闵琛最终还是摇头:“我不懂。”他这辈子经历过的最大挫折,恐怕就是那次陆子文的死亡了。但是那时候他却只是对其怀着一个报恩的心情,却没有任何再多的情绪。
戚暮抬眸看向了一旁俊美优雅的男人,他笑着勾起了唇角,却仿佛比哭还要难看,他说:“我明白,我经历过两次。第一次是我养父母的离去,第二次是在金色|大厅的后台,绝望地等待死亡。”
“戚暮!”
“收养我的时候,养父母已经五十多岁了。等我十五岁的时候,他们本该到了退休的年龄,但是为了供养我们这个家庭,他们却依旧坚持着工作。我十六岁的时候,父亲他积劳成疾,在一次工作的时候不小心大意、被卷入了机器中,他在医院里躺了十天,最后还是去世了。”
“在那一次的意外后,母亲打击很大,不过半年就削瘦了一大圈。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突然失去了相爱数十年的老伴,这对于母亲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所以等到我还没17岁的时候,她也因病去世了。”
戚暮说得云淡风轻,但是闵琛却能够从那简单的语言中,体会到青年痛到无法再表现出来的感情!
正是因为痛到了极致,才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只能用最平淡的语言说出口,掩饰那已经千疮百孔、无法流血的心脏。
情不自禁地将这个看上去坚强无比的青年拥入怀中,闵琛的双臂紧紧拥住了戚暮的腰身,他微微垂首,在对方
第一百九十五章()
安静黑暗的车厢内,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压抑沉闷。车内并无一丝声响,只有车外城市嘈杂烦恼的声音仿若背景声一样,将这凝固空气的沉默轻轻地打破。
其实有很多事情再回忆起来,早已忘记了当年的悲伤与痛苦。就像戚暮只记得,上辈子虽然有日内瓦学院的助学金计划让他不用缴纳高昂的学费,但是他照样得在每个休息的时间里去打工、甚至是在广场上自由演奏。
日内瓦的冬天真的很冷,寒风呼啸着从日内瓦湖上吹过来,那湖水有多蓝多澄澈,寒风就有多冷冽刺骨,一个青涩稚嫩的黑发少年每周末都会站在广场中央的石雕旁,认真专注地演奏。
——这样的日子戚暮过了一年半,才可以不用忍受寒冬的折磨。他找到了一份兼职的剧场工作,除了在餐厅兼职打工外,终于有了稳定的生活来源。
“天鹅广场旁边的湖上,总是有很多只高傲洁白的天鹅。如果有机会我们可以去日内瓦看一看,那里有一只雪白的天鹅总是很亲近我,我给它取了名字,叫做娜娜莉。”
说到自己在日内瓦音乐学院的生活时,戚暮已经十分从容了。俊秀白皙的面容上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他在怀念当初那段美好单纯的日子。
戚暮在叙说的时候完全将自己的艰苦生活都忽略过去,但是闵琛却知道,一个孤单的穷学生想要在日内瓦音乐学院生活下去,这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我毕业的时候你好像已经进了柏爱了吧?当年柏爱正好要去伯尔尼演出,我还想过要去听,但是恰巧我之前递给维交的申请书却收到了通过信,所以我只能去了维也纳,没有再去伯尔尼……”
光线暗淡的车厢内,青年还在一下一下地叙说着,他的声音很轻,语气也很平和,原本因为想起养父母的去世而流下的泪水也已然干涸,他平静得似乎只是在叙说别人的生平。
闵琛低眸望着戚暮修长削瘦的手指,用指尖轻轻地摩挲那手指上薄薄的茧子,他十分有耐心地摩挲着,仿佛不知疲倦。
等到戚暮低笑一声,用一句“我也相信命运”结束这次的坦白后,闵琛薄唇微抿。良久,他低着头,轻声问道:“当初是什么感觉?”
戚暮微微一愣,诧异地问道:“什么?”
闵琛抬起眸子,目光深邃、神色复杂地望着眼前微笑着的青年,一字一顿地问道:“在金色|大厅的后台休息室里,当时……你是什么感觉。”
这样直白露|骨的问题并没有让戚暮惊住,只见他唇角的弧度又上扬几分,露出一抹从容温煦的笑容来:“当初的感觉啊……我已经忘了。应该还挺痛苦的,一开始有想过很多东西,但是到最后唯一想着的就是……那首排练了很久的《蓝色多瑙河》,我还没有演奏过啊。”
是的,就在那痛苦窒息的最后时刻,他缺氧的大脑里最后回想的竟然是那首尚未演奏的《蓝色多瑙河》。
这样的答案,连戚暮自己都没想到过。
笑着给出了这个答案后,戚暮还没有再开口,便忽然感觉到被人用力地一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猛然跌入了一个温暖宽敞的胸膛中。
闵琛仿佛用尽全身力量似的拥抱着自己心爱的青年,戚暮诧异地想要挣脱,倏地便感觉到那双禁锢在自己腰身上的手臂更加用力了几分。
闵琛低首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不要抬头。”
戚暮微微怔住。
“不要看……我现在的表情。”
浅色的眸子倏地睁大,在一片暗色的车厢里,戚暮怔然了许久,终于还是伸手同样拥住了这个男人。正巧对面行驶过来了一辆开车远光灯的轿车,将原本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