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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老祖宗和裴老夫人这时也停下步子,回过头来,向这边看来。
绿裳明显的止不住步子了,但身后向她压来的却是府中的裴九少奶奶,人家是主子,她不能喝斥,但见此时又乱成一团,她猛然想起前不久大夫人小产的事情,又想到大少奶奶有身子了,不能,她不能再向前压去,要是大少奶奶肚子里有个万一,那就坏了。想到这里,她故意东摇西晃地晃了几下,然后闭着眼睛就向后躺去,也不管到时将谁压在身下。
枯蝶见状,心中反而定了几分,没有刚才那样慌乱了,真是关心则乱,她虽说没有武功底子,但前世说的技艺关于躲避,擒拿这些可是最在行的,如今看到绿裳的做法,虽然是保全了自己,可要是事后追究起来,也许有人会把此次事件的责任推到绿裳头上。在这府中,绿裳可是自己的情报头子,千万不能出事。
想到这里,她觉得在这种情境下,维持平衡是第一要素,她已经顾不上什么贵夫人的仪态了,当下脚下跨成了一个弓箭步,这是最有利于平衡的一种步法,将绿裳的胳膊一拉,并使出力气将绿裳的身子定在原地,这样就形成了三个支点,可以保持最起码的平衡。
原本危险已经解除了,可最郁闷的是裴九少奶奶,以及身后的那些女眷,她们想站稳定,但是这样一来,反而碰碰撞撞地更加消停不了。几个人向前方压来,她们是无法避免的了。
枯蝶见状,将绿裳的身子一拉,顺势一甩,绿裳就甩到了,由于她使用了一定的擒拿技巧,绿裳并没有收什么伤,虽然被这么一甩,几天的疼痛是有的,但总比压在众人身下好的多。
绿裳脱离了危险区域,枯蝶当下身子稍微一斜,然后做了一个平叉动作,看起来就像是摔倒坐在地上了一样。
什么是平叉,就是双腿分开的角度是一百八十度,这是舞蹈一个最基础的练习动作,虽然平叉了,但是力道还是可以控制的,最主要的是能在这时迷惑其他人,误以为她摔倒了。
枯蝶计算了裴九少奶奶可能摔倒的位置,她这么平叉坐在地上,裴九少奶奶也摔倒了,可没压在枯蝶的身上,恰好摔倒在她的面前。然后身后又有几个人收不住势,纷纷压在裴九少奶奶身上,这一压,可不是一个娇弱的姑娘们所能承受的。
这些人的摔倒,明显打乱了裴府众位女眷前去赏梅的兴致,这么多人躺在地上,枯蝶也不急于站起来,裴老夫人和裴家的几位夫人眉头紧皱,因为枯蝶身后都是裴家的众位少奶奶们,此时躺了一路,不管是自己躺的,还是收不住步子躺下的,总之,别人都摔倒了,她们怎么有可能站着呢?
“你们几个去扶她们起来,成何体统?”裴老夫人对身边的闲筝还有几位夫人的丫鬟道。
“蝶儿,你没事吧!”裴大夫人面色大变,向前走了几步,却见枯蝶的表情还算正常,才止住了步子。因为她是知道枯蝶是有身孕的,关心则乱,但老夫人已经发话了,她只能将心中的担忧生生忍住。
“是,老夫人。”
闲筝走到枯蝶的面前,打算扶她,枯蝶却指了指被压在几个人身下的裴九少奶奶道:“我没事,你们先去扶她们吧!”她是自己在做平叉动作的,又不是摔倒的,虽然地面有些凉,但她这样方便观察一下身后各人的表情,第一个站不稳的人到底是谁?都是这高屐惹的祸?只是今天色意外真的是个意外吗?
没办法,自从来到裴府,她已经患上了被害妄想症,每一件事情发生之后,都要细致地分析分析,是不是有人在捣鬼?虽然大多数的事情的确看起来并不简单。
闲筝倒是停住了步子,执意要先扶起枯蝶,枯蝶也不推辞,此时,绿裳已经反应过来,爬了起来,也一起过来要扶枯蝶。
却见枯蝶对她眨了眨眼道:“绿裳,你刚才也摔的重了吧,等等,我让晨曦她们一会来接你。”
绿裳也就没有站起身子,只是按着腰不断地痛哼。
大少奶奶的意思她已经明白了。可她还是将担忧的目光在枯蝶的肚子处扫了一眼,大少奶奶没事吧?
枯蝶向起站时,趁势捏了捏绿裳的手,示意她放心。
枯蝶是真的没有什么异样,因为她刚做那个动作时,一切,力道和角度就是在心中算计过的,只是,今日的事情是蓄意的?那针对的人,莫非是她腹中的孩子,不对,她突然记得,裴九少奶奶好像也有了身孕,她凝神往裴九少奶奶看去,果然见压在几人身下的她,此时雪地上已经有了血迹。
她的心沉了起来,这场阴谋到底是针对谁的?她?裴九少奶奶?或者一箭双雕?
其他几个丫鬟则上前去扶其他人,谁知这几个丫鬟,到了裴九奶奶她们身边,也站不住脚跟,东摇西摆起来,难道是裴九少奶奶脚下的那地方要比一般的地方滑一些不成?看来,是要好好查一查的,只是,裴九少奶奶的孩子能不能保住就很难说了!
想到这里,枯蝶对那几个丫鬟道:“先把你们的斗篷扔到地上,然后再踩着斗篷就不滑了,回头,给你们每人做一件更好的。”
几个丫鬟虽然有点迟疑,但这年代的丫鬟最会看人眼色,当下也不迟疑,纷纷解下身上的斗篷扔到了地上,然后踩在上面,真的不滑了,扶起了躺着的人,裴九少奶奶这时已经晕过去了,雪地上有触目惊心的一片血迹。
她的丫鬟被扶了起来,马上又爬在一边哭道:“少奶奶,您没事吧,快去请太医来。”
“快去请太医。”裴老祖宗和裴老夫人她们已经返了回来,但因为这块地比较滑,她们也不敢走的过近。
有一个机灵的婆子上前踩着斗篷背起了裴九少奶奶。
裴老祖宗的脸色沉的很吓人,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在裴九少奶奶身后的人,有几位摔的比较重,有埋怨的,也有喊疼的,也有看到裴九少奶奶此时样子吓着了的。
裴老夫人的脸色更不好看,但刚才的事情一团乱,根本就分不清是怎么回事,这时,她看到站在一旁的枯蝶,当下缓了脸色道:“蝶儿,你没事吧,如果没事,今日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处理吧。”
“祖母,我没事。”
“那就好,你们今个摔倒的都让太医看看,别留下什么毛病来!”此话明显意有所指,指的是裴九少奶奶了。
裴九少奶奶的身份前面已经提过,她也不是‘七姓’出身,是裴九少爷上级的女儿,加上裴老夫人一向对庶出的都淡淡的,虽然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淡淡的,至于裴九少奶奶的正经婆婆裴六夫人,虽没有开口说什么风凉话,但表情也没什么担忧,这又不是她的嫡出儿媳。
此时,几位夫人身边机灵的丫鬟们早就去吩咐一些婆子抬了坐轿,将摔着的几个主子抬了回去,而几位受伤的丫鬟则被人扶着回了房。
裴老祖宗和裴老夫人早就败兴到底,谁还有心思去雪中寻梅?
当下都坐了坐轿回房了,枯蝶庆幸的是,要是今个是坐着坐轿,抬轿的人摔倒了,那她恐怕是真的要被摔上一摔了。
这时,有人已经给枯蝶他们院子的人送了信,晨曦和晚照已经赶了过来,本来红裳也是陪着枯蝶一起过去的,只是吃饭完毕之后,枯蝶看红裳的脸色不太对,才知道今个她的大姨妈来了,就不想让她受凉,让她早点回去歇着了,身边只带了绿裳一个去赏梅。没想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此次事件最大的受害者显然是裴九少奶奶,这让枯蝶一时拿不准对方到底是不是针对她的,知不知道她有了身孕?虽然,她院子的保密功夫做的不错,可这天下没有永远的秘密,难保对方不知道!
可不管怎么说,裴九少奶奶为人还算可以,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是侥幸躲过,可这件事,如果有人捣鬼,她绝不放过。
等所有的女眷和丫鬟们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枯蝶望着远处有几个小丫鬟还在东张西望,她对晚照道:“用东西将这雪挑上一些,看这雪底下有什么,为何这般滑。”
晨曦和晚照两个在房中听了一个小丫鬟送来的信,当下就心急如焚,也没换什么高屐,都是传着绣花鞋赶了来,到了地方,正好看到裴九少奶奶的那样子,但看自己小姐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她们才放下心来,当下,都站在枯蝶的身边等待吩咐。
“好的,小姐。”晚照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匕首,这也是她看到自家小姐有姑爷送的那把匕首,所以,自个也打了一把,虽然是大大比不上姑爷送给小姐的那把,但比起一般的匕首来,还是锋利的多。
晚照蹲下身去,划开那踏的杂乱的积雪,其实雪只是覆盖了上面薄薄的一层,看了一眼,起身对枯蝶道:“小姐,这下面是一层冰。”
“一层冰?看看其他地方,下面是不是也是冰?”枯蝶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猜想,这下雪天,连珠下了两天多,在这样的气温下,这些雪根本不会融化,怎么会有冰呢?这是最基本的自然常识,看来,这路的确是有人捣鬼了。
先前老祖宗老夫人她们之所以走的时候没事,是因为她们的高屐从制作到平稳性上都高一层,自然也没有人敢在身后或者身前推一把,不过前面的数十人走过之后,已经将原本掩在冰上的积雪给磨蹭的差不多了,到了她们踏到这块有冰的地方时,路面本来就很滑,再加上,有人故意推了一把,她们相互之间都保持不了平衡,结果不摔倒,才奇怪了呢?
“小姐,其他的地方下面都是积雪。”晚照拿着匕首又在其他地方挑了挑。
“看看这块冰的范围有多大?”
“娘子,你没事吧!”是裴奕涵到了。
本来吃完饭之后,男人们都聚在一起喝酒聊天什么的,不想女人们都兴致勃勃地去踏雪寻梅了,结果裴九少奶奶出事之后,就有人去报了裴九少爷,当时,裴奕涵也在,那里还能坐的住,先是回了自己的院子,发现枯蝶没有回来,这又来到了事发地点。
“夫君,我没事,老夫人将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我想知道这件事到底是针对谁的?是不是九弟妹遭了池鱼之殃?”枯蝶将身子靠在裴奕涵的胸前,轻声道,可以很清晰地听到他有些剧烈的心跳声,看来,刚才他也是很担心的。
“小姐,这一块都是冰。”晚照又四处刺了刺,回过头来道。
“去找管林子的人来,我要问问这冰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等枯蝶开口,裴奕涵已经揽着她的身子,脸色阴沉地道。
“回姑爷的话,绿裳姐姐已经派人去问了。”
枯蝶今日穿了一身白狐皮裘,但边上却缝了红色的狐狸毛,裴奕涵穿着黑色的皮裘,在这冰天雪地里,两人偎依着,也是一副绝美的风景,只是,在场的其他人心中都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思。
片刻后,两个干瘦的下人模样的男子跑步着过来。
“见过大少爷,大少奶奶。”
“这路上的冰是怎么回事?”
“回大少爷的话,从这个方向判断,这块冰应该是浆洗上的水流到这里,这里的地势稍微低一些,就积到了这里,一下雪,因为这里有积水,先前下的雪就消融了,形成了冰。”其中一个年龄大的下人,想必已经听说了刚才的事情,这大冷的天,他竟然满头大汗,可见心中也吓坏了。
枯蝶一听就明白了,这年代,没有下水道,所有的废水们解决的办法自然很不规范,这下人的解释倒也合情合理。
“那为何不派人事先清理?”
“这浆洗上的废水一直都流向这边吗?”裴奕涵和枯蝶同时开口,枯蝶关心的是这废水是偶尔的,还是一直会在这里的?
“回大少爷,大少奶奶的话,这边浆洗上的废水一直在这边处理的,平日里,并无人经常从这边经过,因为,不下雪的话,这边看起来脏兮兮的,所以,也就没有人及时清理。”这下人等于同时回答了枯蝶和裴奕涵的问题,他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说这地方平日里根本就没几个人走,既然没人经过,自然用不着随时清理,而浆洗上的废水一直是在这边处理的,并不是人故意为之。
听起来这个回答合情合理,对方也是实话实说,但枯蝶却不认为今日发生的一切只是个巧合,既然平日无人经过,为何前面裴老祖宗和裴老夫人她们会经过这边,只有她们走了这条路,连带她们这些小辈们也跟着走了过来,结果踩到了冰上,摔了一跤。
如果是有人刻意将路引到了这边,那心思就居心叵测了,谁让下了雪,将一切都掩盖了起来呢,只是这雪终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