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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岐阑珊面色虽然愉快之色,却没有沈苏姀想象之中那般开心,她眉头一挑,“郡主是在为了在朝中设立女官之事而烦恼?”
西岐阑珊素来知道沈苏姀并不似寻常女儿家,听见她的话也并不奇怪,稍稍点头道,“你大抵要觉得可笑了,不过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也不急在一时半刻!”
二人一起朝寿康宫而去,沈苏姀一边走一边摇了摇头,“怎么会觉得可笑,沈苏姀心中羡慕郡主还来不及,哪里会觉得可笑呢,沈家虽然崇尚南国之风,可在苏姀看来女儿家并不比男子差,比如现在,沈府之中无人,苏姀还不是要担起责任来,与男儿又有何异,况且沈家已经失了爵位多年,现如今处境早就艰难。”
沈苏姀兀自慨叹,却一不小心戳到了西岐阑珊的痛处,和沈阀相比,西岐现如今才是最危险的,沈家好歹还有个小少爷,可是西岐却不同,这一辈之中唯有她一个女儿家,等西岐驰百年之后,西岐最终也会落得和沈家一样的下场。
“比起沈家,西岐似乎更为无奈些。”
西岐阑珊素来意气风发,此刻竟也有这样无奈的时候,沈苏姀有些抱歉,赶忙笑道,“都是沈苏姀口不择言,郡主莫要多想,大秦素来便有‘非男子不能承爵’的规矩,这依然是偏颇了男子之行,听闻郡主现如今已经将西岐全族大小事务抓在手中,如此风范早非寻常男子可比!若郡主身为男儿,现如今的西岐必定兴旺至极!”
沈苏姀如此一说,西岐阑珊面上的表情更为沉肃,沈苏姀见此不由更为尴尬,干脆一叹道,“说起来都是因为‘非男子不能承爵’的规矩害人,岂不知皇上能否改变心意。”
西岐阑珊本来肃重的面色在此刻骤然一凝,继而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向了沈苏姀,她们二人身边并无旁人,看到西岐阑珊的目光沈苏姀骤然反应过来,“郡主勿怪,沈苏姀口无遮拦一时说错了话,朝廷规矩怎是能轻易更改的。”
沈苏姀忙着道歉,西岐阑珊却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沈苏姀步子一顿惊了住,抬头只看到西岐阑珊一双眸子万分灿烂的看着她,樱唇轻启道,“沈姑娘果然没教阑珊失望,阑珊忽然想到还有一件事未办,今日就不去见太后了,沈姑娘自己去吧,帮我向太后问安!”
沈苏姀颇为懵懂的看着西岐阑珊转身奔走的背影,那火红的长裙在悠长的宫道之上好似一把能烧尽一切腐朽阴暗的明火,她呆呆的站在当地,直到看到西岐阑珊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才回过神来,眼底的懵懂之色淡去,随即只剩下一片从容安然。
转身,谢无咎笑嘻嘻的脸就在她眼前。
“嘿嘿,苏苏啊苏苏,你最近进宫的次数越来越少啦!”
还是那扎眼的红衣,肩头依然停着一只鸟,见沈苏姀面无表情的不说话,谢无咎转头看向西岐阑珊消失的地方,“苏苏,那位西岐家的郡主干什么去了?不会真如你所说她回去找那位淮安侯去向皇帝说合让她这个郡主继承爵位吧?”
沈苏姀眉头微蹙,谢无咎看着沈苏姀的面色立刻露出两分得意,“哈哈,苏苏,被我猜中了,你为什么想让这位郡主成为淮安侯呢?西岐家没有人继承爵位不是更好吗?奥,我知道了,你就是想让西岐驰三番两次的去挑战权威,你还想试试皇帝对西岐家的态度,如果他在这件事上松口,可能西岐家就一定是深受皇帝信任的!”
沈苏姀兀自朝前面走去,谢无咎跟在她身边道,“苏苏怎么样?我猜的可对?”
微微一顿,谢无咎又道,“不过苏苏,你这么做是为什么啊?西岐家妨碍到你了么?”
沈苏姀的脚步停了下来,转头看着谢无咎只觉得万分无奈,“相爷今日可是无事?若是无事便去侍候侍候您家公主,沈苏姀要去寿康宫拜见太后了。”
见沈苏姀不理他的话谢无咎立刻不离不弃的跟了上去,“苏苏你别跑啊,公主殿下不需要我侍候,她现在正忙着找人查太子呢,不,准确的说是查五年前的那宗通敌叛国之案。”
沈苏姀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转过头来,谢无咎笑的万分得意,沈苏姀眯了眯眸子,“你们公主查这个旧案做什么?”
谢无咎靠过来,左右看了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点,公主是掩人耳目去查的,若非我使了点小手段根本就发现不了,我不知她为何要去查,按道理来说查这个对太子也没多大的影响,可是她费得功夫还不小,实在是不懂。”
沈苏姀的面色顿时沉凝下来,谢无咎看着她这表情眉头顿簇,“苏苏,你这是怎么了,每次说到那旧案你的表情就不太对劲,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呢?”
澹台珑现在去查这件事如谢无咎所言对自己全无益处,可她是为了什么去查的呢,沈苏姀忽的眸光一暗,福至心灵的想到了一个可能,全大秦和澹台珑有几分关系的唯一一人,可是嬴纵为什么要让澹台珑去查那件案子呢?或者澹台珑自己有什么图谋?
“苏苏,要不要我盯着公主然后把她的动向告诉你?”
沈苏姀眸光一定,有些不解的看着谢无咎,“为何帮我?”
谢无咎面上生出两分讨好之色,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满满都是暖人春风,“因为我和公主没多大关系,可是苏苏你救了我的姓名啊,我当然要帮你了!”
沈苏姀唇角冷勾,全然不信他的话,“你到底想要什么?”
谢无咎见她这模样颇为为难,眉头紧蹙似乎在想怎样才能说服眼前此人。
沈苏姀凝眸看着他,“要金子?”
谢无咎摇了摇头,面色苦恼。
沈苏姀好整以暇的看他一瞬,“或者要女人?”
谢无咎眸色一暗,对沈苏姀万分鄙夷的模样……
沈苏姀不动声色,“要么便是金子做的女人?”
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摆脱权钱色的诱惑,权在她这里暂时没有,那么这个人到底要什么呢?听到她这最后一句,谢无咎颇为忧伤的长叹了一声,“苏苏,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我不过是看你对这事很好奇就想帮帮你罢了,你救了我的命我不会忘记的,你若不愿意,还不如就当我没有说过这话呢!”
沈苏姀眸光定定的看着谢无咎半晌,他的面上虽然表情浮夸至极,可那双桃花眼中雾气尽消,每一分神色她都看的清清楚楚,还算得上是真诚坦荡,她定了定神,颔首,“无论你要什么,但凡是诚心帮我你便什么都会得到,最好能让我万寿无疆,那样你会得到的更多,你说你爱财,那好,如果有一天别人用钱来引诱你出卖我,那你要记得,别人出多少钱我都给得起你,两倍三倍五倍十倍!”
谢无咎一双眸子因她之言光华骤闪,待她说完却又恢复了平静,他定定看着她,“苏苏,我说过的,帮你我是心甘情愿的,你说的那些我全都不要!”
沈苏姀从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看了他两眼转身走开。
谢无咎苦笑着看着沈苏姀渐渐走远,颇为凄凉的摸了摸肩上的鹦鹉,“苹果,你说她怎么就这么难办呢,软硬不进的,也不知这世上哪样的人物才能将她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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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霜寒,沈府各院之中已经送来了暖炉冬碳,沈苏姀倚在窗边看书,香书有些发抖的拿着两本邸报进的门来,“今天真是冷啊,风一起就更冷了,小姐,这是午时送到府中的,小姐,刚才七小姐又让人送东西来了。”
香书一边说一边将那邸报放在她手边,沈苏姀好似是看书看得入了迷,不接话也不着急打开,沈苏姀对面的沈君心本来在临帖,这会子却有些昏昏欲睡的垂了头,香书的动静将他惊醒,小少爷将手中狼毫一扔,干脆大咧咧躺在了榻上,闭着眸子道,“香书,沈菀萝居心不良,你以后别她送什么过来你都手下,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们家小姐到时候都不好推辞她的要求了,五姐,你说是不是……”
沈苏姀这才淡淡转头扫了他一眼,“沈菀萝是你的七姐。”
沈君心吐了吐舌头,只当她的目光不存在,闭着眸子懒洋洋的的道,“她的年纪那么小,我才不认她做我七姐呢,祖母有没在这里,我偏要喊她的名字!”
沈苏姀眉心微蹙,香书这边厢已经笑着应声,“就是小少爷不说香书也明白的,幸而那七小姐只是东西来人不来,那六小姐幸而也只是偶尔来一次,否则照她的性子,小姐受不了也就算了,奴婢都觉得不习惯呢。”
沈君心闻言立时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难道你没看出来你们小姐是故意把沈鸢芙晾在那里的吗?沈鸢芙自诩有两分才情再加上现在二房她为长,心气儿高着呢,你们家小姐将她晾在那里两次她那样的人哪里还会再来!”
香书闻言微怔,仿佛此刻才反映了过来!
沈苏姀懒得与他们说话,这才放下书册将那邸报拿在了手中,翻开一看,眼底微光一闪,香书一边为沈苏姀换茶一边凑上前来,“小姐,这上面都说什么了?”
沈苏姀对她们从不避讳,还时常让香书念邸报给她听,久而久之连香书自己都对着邸报上的东西感兴趣起来,见她好奇沈苏姀直接将那邸报给了香书,香书的学问虽然不是那么好,可字儿至少认得全,这一看之下她不由得眉头一簇,“公主的封地竟然有女官呢,大秦百多年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公主到底是谁这么厉害……咦,这个上书说要废除‘非男子不能承爵’规矩的西岐郡主是不是奴婢见过的那一位?”
沈苏姀点了点头,香书眸色微变,“小姐讲过的,那西岐家这一辈只有郡主一个女儿,难怪她胆子这样大呢,公主的封地上女子能当官,那此番这位郡主会不会真的会被皇上准了呢,话说我们沈家现在也没有爵位,如果没有小少爷的话小姐是不是也能……”
香书跟着沈苏姀看了这么久的邸报,再也不是第一次进宫时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头了,她此刻说的行云流水,直到看到沈苏姀眸光一变才猛然醒悟自己无意之间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主仆二人一个眸色沉凝一个面容紧张,齐齐转头看过去,沈君心不知何时已经趴在榻上睡着了,小胸脯一起一伏的,唇边亮晶晶的好似随时都会流口水。
沈苏姀微微松口气,眸光深沉的扫了香书一眼,
香书眸光微暗的垂头,将那邸报往榻几上一放,转身朝内室去了。
室内顿时静了下来,沈苏姀转头看着那榻几上放着的邸报,转头看了看沈君心的睡颜,从容的眼底半分波澜也没有,窗外有忽忽风声,葱茏的草木被吹得左摇右晃的好似随时会被折断,沈苏姀怔神的看了半晌,门帘被人一掀,香词面色略沉的走了进来。
沈苏姀看了看熟睡的沈君心眸光往不远处的书房扫了一眼,香词点点头,跟在沈苏姀身后朝书房而去,书房与沈君心睡着的左厢相对,沈苏姀坐在桌案之后能清楚看到沈君心的睡姿,她的目光隔着书房门口的珠帘落在沈君心身上,轻轻开口,“有什么急事,说吧。”
香词眉心紧蹙,唇角紧抿压低了声音道,“七王爷找上了苏氏。”
沈苏姀眸光一滞,落在书案边上的拳头顿时握紧,她看了看香词的面色,唇角微扬,“是谁出面的?那边的人怎么说?抓到了苏氏和五殿下合谋的把柄?”
沈苏姀心头紧跳,一问接着一问,待问完了才重新看向安睡着的沈君心,香词无声的摇了摇头,“这倒没有,出面的是七王爷身边的近侍,他似乎是觉得这些日子岭南苏氏在君临的动作太多,此番心存拉拢之意,那近侍还说,无论苏氏提出任何条件,他们全都答应。”
沈苏姀眸光微狭,“好大的口气!”
香词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苏氏准备结交三殿下的意思被七王爷看穿了,此番他一开口便是如此,一时间倒叫人不好回绝,不过那人也提出了一个条件,若苏氏有意定下盟约,非苏五公子亲自到场不可,到时候七王爷也会出现。”
沈苏姀默然了下来,香词不知道沈苏姀是什么打算便也静静的等着不敢轻言。
远处的榻上沈君心小小的翻了个身,小手下意识的擦了擦唇角,沈苏姀眉心紧蹙,“忠勇王那边还没有回信吗?”
香词点点头,“君临城中许多人都知道岭南苏氏和五殿下走得近,忠勇王似乎有些忌惮,苏氏多番登门造访都被拒之门外,三殿下似乎也没有想要拉拢财阀之意。”
“忠勇王现如在朝中声势正旺,不想和苏氏接触也是正常,既然如此,倒是可以和七王爷的人聊一聊,若真的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