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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一顿,嬴麒又问,“听说你连行军作战上的事都十分擅长?”
沈苏姀心头一阵抽紧,在雍王洞明的目光之下她面上除了苦笑还是苦笑,心底却早就恨得牙痒痒,“沈苏姀不过只是对兵法之类的东西粗有涉猎,绝不敢称擅长——”
嬴麒笑意更甚,摇了摇头,“秦王从不会轻易夸人,本王还是信他的。”
听嬴麒言语之间对嬴纵颇为赞赏,沈苏姀不由得心头一动问道,“王爷对秦王如此欣赏,不知对其他诸位皇子怎么看呢?现今几位皇子各有各的好,太后有时候看着他们十分为难。”
沈苏姀说的含糊不清,嬴麒却瞬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太后的为难是什么意思嬴麒当然明白,心中不由觉得眼前这小姑娘实在有趣,明明就是胆大包天的妄议储君之位,却又叫人没办法指责她,嬴麒摇了摇头,“太后不会为难,太后自己的答案。”
这个问题没有问出来,沈苏姀本身没报希望便也不会失望,嬴麒却转头看她,“你为何不问本王秦王为何对你赞赏有加呢?”
沈苏姀心头微震,看向嬴麒,“那是为什么呢?”
嬴麒无奈笑开,“想必你是知道的……”
沈苏姀被他两句话说的心中有些忐忑,一时不确定嬴纵到底和他说了什么,稍稍一默,沈苏姀只好转换了话题感叹,“真想不到王爷分明从不涉朝政,却能此番帮秦王一把。”
嬴麒一叹,“家国天下,匹夫有责,在秦王没走的时候我可是什么都没帮上,他素来百战不殆,本王不过是去过了一把军营的日子罢了,在最后那一个月才出了点力。”
沈苏姀听着这话有些奇怪,“什么叫最后一个月王爷才出了点力?”
嬴纵也不介意这话说在了沈苏姀面前,只点点头道,“奥,这件事出了军中几位将军之外外面的人都不知道,秦王眼看着犬戎大败在即便提前一月离开了天狼军大营。”
沈苏姀一怔,心头滑过两分异样,“王爷去了何处?”
嬴麒闻言摇了摇头,“据说是有很重要的事,秦王不是个会向别人解释自己去向的人。”
这一点沈苏姀当然明白,可不知怎地她总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想了半晌才抬起头看着嬴麒一问,“敢问王爷,此番秦王出征……可有受过什么重伤……”
嬴麒一听便兴味的笑了开,摇了摇头,“没有没有,那都是惑敌之术……”
本以为沈苏姀听了这话面上应该松口气,可没想到她的眉头忽然紧皱了起来,嬴麒看着这样的沈苏姀一时有些不解,有些疑惑地看着她道,“怎么?难道秦王受了伤?”
沈苏姀骤然回神,摇了摇头道,“不是,只是太后曾收到消息说秦王受了伤。”
嬴麒闻言眼底疑色一消,“都是骗人的,他独探敌营砍犬戎王脑袋的那一次都没事,别的时候怎么可能会受伤,秦王……经此一番本王才知,外面所传的秦王的名号竟然有些名不副实了……他做起事来的手段,可比外头传言的要厉害多了……”
沈苏姀附和的点头,“是啊,他是秦王……”
两人说这话便到了寿康宫之前,刚走到宫门之前便发现今日的寿康宫似乎有两分热闹,沈苏姀和雍王对视一眼,眼底都有几分不解,沈苏姀将绝影交到寿康宫侍卫手中,跟在雍王之后进了寿康宫的大殿,一进宫门便发现今日的寿康宫中多了许多陌生面孔,貌美如花盛装打扮的大家闺秀,锦袍洒然面若冠玉的世家公子,寿康宫的景致本就绝佳,如今有了这么些人站在其中,三两成群低声浅语,景美人美实在叫人看着舒心,可沈苏姀一眼看去有些犯傻,一时弄不明白今日的寿康宫再弄什么把戏。
走在前的雍王却只一眼便明白了今日这寿康宫中是在做什么,回头看了看今日的沈苏姀,虽然只是一身素雅白裙,墨发半挽,粉黛未施,周身上下更无一样饰物,雍王微叹,简单是简单了点,可她身上的凌然风华却是别个怎么都学不来的,与这些浓妆艳抹的妙龄女子相比,竟是堪堪将人甩出好几条街去,雍王笑意愈发仙逸飘渺,大踏步的朝正殿走去。
沈苏姀走在后面,步伐也没有那样快,两人进来本就引起了别个的主意,眼下自然更多人将目光落在了沈苏姀身上,男子们都还好说,可女孩子们看着沈苏姀的目光就十分怪异了,沈苏姀挑了挑眉,连回视过去的耐心都没有,然而在场之人自然是认得她的,眼看着有几个人跃跃欲试想上前与她打个招呼,却就被沈苏姀加快了的步伐完全忽视了!
甫一进殿,6氏嗔怪的声音便传来,“丫头,哀家差点都要派人去接你了,哀家的帖子上分明说了让你早些来,却怎的到了现在才来……”
沈苏姀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她往常不也是这个时候来的?
然而6氏的唠叨尚未完,看到她今日这素净模样她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丫头,哀家特意说了让你不要像平日里这般素淡,可你倒好,全没将哀家的话看进去!你……”
沈苏姀一边朝里走一边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没有什么不妥呀……
沈苏姀不明6氏今日的异常是为何,然而看到今日殿中坐着的人时她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今日在座的可算是齐全了,左边一列坐着几位皇子,最上首的嬴珞一身白袍加身,笑意温煦并无不妥,在他身边的嬴纵王袍撩黑一身冷意,此刻正垂眸坐在那处,好似整个大殿的人和物都与他无关,沈苏姀看了看他略显惨白的面色眸色微暗,复又看向了一旁的嬴胥,嬴胥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适这样的场面却只能生生忍着,在他下手位的嬴策则是笑意朗然眸光四转,好似今日乃是一场十分有趣的闹剧……
眸光一转,在诸位皇子的对面,两位公主和西岐阑珊依次在座,便是连宁微倾都着了官袍坐在此处,沈苏姀眉头一挑,实在有些不明白今日这场面是要做什么,太后送去的帖子她并未细看,只记得是要她在今日进宫便可,她将此番当做是再平常不过的请安,哪知道一来就看到这么大的阵仗,瞧着6氏那嗔怪的面色,沈苏姀赶忙走了过去赔礼,末了轻声的一问,“太后今日是要设宴还是要如何?怎么这么多人……”
6氏一听此话更是哭笑不得,拍了拍她的手扫了这殿中诸人一眼,“你觉得哀家将君临之中的小辈们悉数召至此处是为了什么?”
沈苏姀即便再不明白此刻听6氏的话也听出了两分音儿来,她眸光半眯的看着6氏,“太后是想……”
6氏点了点头,“哀家早就说过等小七回来之后要一个个的看着他们成婚!珞儿和华阳为长,此番是一定要上心的,小六、小七和策儿嘛,最后也都得定下来,还有华景,阑珊,微倾,这些都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当然,最要紧的是把你也给嫁出去!”
这话6氏是压低了声音说的,可这殿中一片安静,又有谁没听到呢,6氏说完也不管沈苏姀面上僵硬的笑意,只看向了一旁的雍王,“你既来了,便好好地给他们做个参谋!”
雍王面上笑意十足,“儿臣明白,母后放心吧。”
6氏这才扶着沈苏姀的手缓缓地起了身,“好啦,都出去走走,今日都得听哀家安排!”
众人都站起身来,面色都是各异,沈苏姀扶着6氏,最先走了出去,甫一出的大殿,站在外面亭台楼阁之间的公子小姐们都看了过来,6氏扫视周围一圈,对着诸人点了点头,而后便对着身后众人道,“你们都别跟着哀家,随便找个地方去走动走动。”
6氏的意思显而易见,沈苏姀庆幸自己没被赶走,这边厢6氏却忽然转过头来对沈苏姀道,“把你留在哀家身边,他们看得到却挨不到边儿,让他们眼馋去吧!”
沈苏姀闻言额头顿时沁上了冷汗,却见6氏一副十分郑重的模样一点不像开玩笑,沈苏姀顿觉头顶一片阴云,不由苦着脸道,“太后娘娘,您这次是来真的?”
6氏扫她一眼,“难不成是哀家觉的好玩儿?”
沈苏姀听着面色更苦,感觉那一道道看过来的目光一时觉得难受不已,“太后,苏姀不着急嫁人,再说了,苏姀现在乃是沈家之主,苏姀若是嫁了人,沈家该怎么办?”
6氏摇了摇头,“你即便嫁了人照样还是沈家之主,还是洛阳候!”
沈苏姀唇角一搐,“娘娘,苏姀觉得有些不舒服,不知能否……”
“——不能!”
6氏斩钉截铁的断了沈苏姀的话,眼见得沈苏姀一副受刑的模样不由带上了玩味的笑意,“当然了,丫头,你若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只要你告诉哀家,哀家便不让你在今日为难,只要那人配得上你,哀家便为你们做主了,你觉得呢?”
沈苏姀闻言面色更苦了,“苏姀去哪里找喜欢的人啊?”
6氏眉头微扬,“这不就是对了,哀家这不正在帮你找?”
沈苏姀实在是没办法和6氏说下去了,只得一阵默然,却不想跟在一旁的雍王听到此处却有些忍不住朗笑起来,“母后,洛阳候是女儿家,你该问诸位王爷公子们!”
雍王特别加重了那“王爷”二字,6氏眸光一亮,顿时满意的笑了起来,沈苏姀却是眸色微暗,咬了咬牙想着早知如此便不该这么早的入宫来,转眼看去,今日来的除了西岐阑珊和宁微倾两位郡主之外都是世家贵族的小姐,各个盛装打扮面若桃花,分明是到了秋天,却给人一种春意盎然的感觉,果真,两位王爷两位皇子的吸引力还真是不小!
不出片刻忠亲王便被几位勇敢的世家小姐搭上了话,嬴策那边更是一片火热,六皇子嬴胥似乎并不热衷,再看嬴纵,却早就不见了踪影,沈苏姀挑了挑眉,一时想着凭他现如今大秦第一亲王的头衔也必定不会少人想做他的王妃。
“怎么瞧着丫头的面色有些白呢?”
6氏忽的道出一句话,沈苏姀摇了摇头,“这几日天凉,大抵是有些受凉,无碍。”
6氏这才放下心呢,拍了拍她的手继续和雍王说话,“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在镇南军那边闹腾就算了,竟然还敢在君临闹出那样大的动静,听说大白日的当街使出杀手,还伤了不知多少百姓,这一次皇帝是必定要严查的,但凡有牵连的,一个都别想好!”
雍王安抚的道,“皇上素来最为厌恶这奸细之事,母后放心,此番秦王执掌刑部,他就不说了,他手底下能人异士亦是颇多,必定能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的!”
一听他们说起了最近的镇南军奸细一事,沈苏姀一时也凝了眸,6氏听见雍王的话似有一愣,而后便道,“通敌之案牵连甚广,这一次小七万万不能掉以轻心,可别再像七年之前那般让那么多人白白一死……”
雍王一听此话便蹙了眉,“母后什么意思?”
6氏默了默,也不忌讳沈苏姀在身边,只看向嬴麒问道,“你觉得威远侯是什么样的人?”
嬴麒沉默一瞬,“在儿臣走之前,只觉威远侯忠义,豪爽且不拘小节。”
6氏点头,颇为叹然,“就像你说的,威远侯这么些年哀家没觉得他怎么变过,当年朝内朝外一片灭族之声,再加上那证据确凿,皇帝便下了那命令,哀家当年,当年也有些自己的考量,便眼睁睁的看着苏阀被灭了族,本以为经过那一次之后至少也该是个血的例子,却不想时隔七年大秦又再现通敌之案,哀家是相信小七的,当年查苏阀之案的乃是刑部,如果换成是小七或者是其他人,哀家想这那案子或许就没那么惨!”
6氏说这话,忽然发现身边的沈苏姀好似陷入了什么回忆似得在发怔,扶着她的手亦是加重了力道,让她觉得有些疼,6氏拍了拍沈苏姀的手,“丫头?在想什么呢?”
沈苏姀骤然回神,面色更白两分,摇头,“没事没事,听着太后说的苏阀一时想出了神。”
听沈苏姀如此直接坦然6氏也不意外,雍王见此便知沈苏姀在6氏面前一贯如此,见6氏全然不避讳沈苏姀,雍王便也道,“母后,当年的事过去了七年,既然是证据确凿,那相比步天骑之中的确是出了岔子,步天骑那么多人确实惨烈,可事到如今已经无力回天,只能让此番秦王查证此事之时切莫重蹈覆辙!”
雍王多半是在安抚6氏,沈苏姀听着此话却是眉头狠狠一皱,6氏复又一叹,“当年步天骑之人一个都未活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哀家便是想帮他们又能如何呢?”
嬴麒闻言也有一阵默然,沈苏姀垂着眸子愈发安静。
三人走在一处廊上,廊外便是一处花团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