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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殿下!”
拓跋卓和朱瑞同时开口,然而他们都离得万分之远,没有人能够解救嬴纵!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把利刃会刺进嬴纵胸口之时,那泛着寒光的刀尖却在距离嬴纵王袍一寸之地停了下来,仿佛遇上了一道无法刺进的无形气墙!
不仅是朱瑞和拓跋卓,便是那执刀的“拓跋昀”都愣了一愣,便是这一愣的功夫,嬴纵指间在那利刃之上轻轻一点,大手在那人腕子上一拍,也不知怎么回事,那人的身子仿佛被什么吸住了似得毫无预兆的朝嬴纵那边倾倒,而嬴纵握着他的手腕反向一折,“噗嗤”一声,那泛着寒光的利刃毫无障碍的刺入了假拓跋昀的胸膛!
那假拓跋昀还没有从惊诧之中回过神来,他甚至没有发出一声响动,那双眸子陡然之间瞠大,继而便缓缓地没了焦距,嬴纵双眸冰冷的扫了他一眼,手劲儿一松将他往后一拂,那人便“噗通”一声朝后倒了下去,那寒刃还在他胸口,血沫子突突的涌出来。
“刀是好刀。”
嬴纵抄起桌案上的盟约檄文擦了擦仍然干净的手,继而丢垃圾一般的将那盟文扔在了地上,第二句话还未出口,站在拓跋卓身后的十多个侍卫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拔出身边的长剑朝着嬴纵杀了过来,嬴纵身子往后一仰优哉游哉的坐着,不用他吩咐,站在他身后的朱瑞和书名侍卫早已替他杀了过去!
“老朱干你们这些狗杂碎!”
朱瑞双眸通红大骂一句,一边抵挡着那杀上来刺客一边看向拓跋卓,“拓跋卓你这个小人!枉殿下信你你却要对殿下下杀手,今日我老朱就剁……”
朱瑞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接下来一幕十分戏剧性的场面忽然出现了,那十多个侍卫之中的两个人没有赶上来杀他们,因为那两个侍卫的剑毫无预兆的杀向了拓跋卓自己!朱瑞一愕,眼前刀风一闪差点受伤,刚挡了别人一刀,那边拓跋卓已传来一声闷哼,朱瑞转头一看,便见拓跋卓面色黑沉的和那两人过起招来,而他左臂之上已鲜红一片!
“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朱瑞大笑起来,转手便砍了一个刺客,而那边厢拓跋卓的面色已经黑沉的不能形容,他左臂之上受了伤,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出手速度,而那两个刺客乃是顶尖高手,两个对他一个,瞬间便有些吃力起来,嬴纵被许多人护着,此时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郑希。
郑希乃是嬴纵的谋士,是他手下的文官,寻常时候只负责出谋划策起草文书,可此时他接了嬴纵这一眼之后却是身影如闪电一般的朝拓跋卓而去,几下便缠住了其中一个刺客,不出二十招便将那刺客了结,那些刺客这时才看出来嬴纵是有备而来,当即想着出逃!
“拦住!”
嬴纵冰冷的落下两字,朱瑞和郑希立刻扑了上去!
帐中的血腥味越来越大,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帐内才安静下来,朱瑞和郑希擦了剑,气喘吁吁却又双眸晶亮的回到了嬴纵身后,拓跋卓手臂上的伤势并不重,却流了许多血,红艳艳的打湿了锦袍看起来有几分吓人,止了战,他人垂眸面色冰冷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嬴纵看着拓跋昀,眸光一时间有些凉薄……
“本宫提醒过二殿下。”
嬴纵漠漠的开口,顿了顿又道,“看来二殿下输了。”
拓跋卓的面色很难看,他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一时白一时青,却是固执的看着自己身前那块儿地板,他输了,输的很彻底,很被动,他察觉到了拓跋昀对他有了戒心,却没想到拓跋昀要用这样的方式让他死,他知道,若他此刻变成了一具尸体,那么杀他的凶手会变成大秦,整个北魏会因此愤怒,拓跋昀便又有了开战的理由!
拓跋卓深吸口气,这才平静的抬眸与嬴纵对视。
“太子殿下戏看够了,眼下想怎么样?”
嬴纵冷冰冰的牵了牵唇,“本宫想挥军入石鼓关。”
拓跋卓眉头一拧,面上生出一股子哀莫大于心死的颓败来,“殿下本就是胜者,眼下我不过是个将死之人,殿下想如何便如何吧,只是入了石鼓关,殿下便要彻底的和北魏交恶,未来的十年百年,殿下将有数不完的麻烦,殿下三思。”
嬴纵狭眸,“你这是在为北魏求情?”
拓跋卓紧抿着唇,不语。
嬴纵眼底闪过两分激赏,“将死之人,还没忘记自己是北魏的王族,本宫很是欣慰,不过,本宫从未说你是将死之人……”
拓跋卓眉头一扬看向嬴纵,他不信嬴纵会饶了他!
嬴纵抬了抬下颌,“左慕秋若知晓你的死讯你猜她会如何?”
拓跋卓眉头皱的更深,握着长剑的手却猛地一用力!
嬴纵语气一正,“北魏需要的是个中兴内安的皇帝,眼下魏亮已死,朝中唯左家势大,拓跋昀经了这一次已经失了民心,这恰好是你的机会。”
拓跋卓眼底生出几分戒备来,“这不是殿下的作风。”
嬴纵闻言眉头一扬,“你帮过阿姀,这点儿人情本宫现在替她还你,这个理由够吗?”
拓跋卓启唇,想说在他的野心面前这点儿人情不算什么,然而他到底未说出口,只因为他从嬴纵眼底看出了一抹极其真挚的温情,他当然不会傻到嬴纵那份温情是因为他而起的,拓跋卓一怔,脑海之中闪出一张带着薄笑的脸来。
拓跋卓浅吸口气才问,“太子殿下当真打算就这么放了我?”
嬴纵摇头,拓跋卓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嬴纵漠然道,“本宫要一份条件加倍的盟约,不过可以给你三年时间。”
嬴纵只是要钱而已,对于拓跋卓而言这根本不算什么,他点了点头,本以为就此而已,却不想嬴纵又弯唇道,“还有一件事。”
拓跋卓的心又被提了起来,他眸色一沉,只怕嬴纵又说出什么触及他底线的条件!
谁料嬴纵只是将身子往后一靠,扬了扬下颌示意帐门的方向,“你要活着离开,得先将他们解决了,这一万天狼军可暂时借你一用,嗯,朱瑞也可以帮你。”
朱瑞闻言面上一垮,哼了一声,想到即将狠杀魏兵眼底又露出嗜血之气来!
拓跋卓将目光转向帐门,外面的士兵们离此处很远,他适才心神被扰并未去听外头的动静,此刻心中一定才听到了模糊的马蹄声响,隐隐的,还有兵戈相击的声音,他眼底闪出两分戾气,看着嬴纵道,“太子殿下这份情我亦会还的!”
说着话,他大步走了出去,朱瑞提剑跟上,不多时背影便消失在了帐门口!
二人一走出帐门便见守在大帐之外的北魏士兵都被嬴纵的人杀死了,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要多血腥有多血腥,而不远处的士兵们已经开始混战,一个将军模样的人不停的将目光扫过来,待看到出来的人竟然是拓跋卓之时骇然的睁大了眼睛!
与此同时,魏兵身后的山头之上不知怎地冒起了浓烟,零零星星的长箭凌空而至,魏兵之中已有一小部分人受伤,他们肯定射出长箭的是自己人,可他们不明白为何要连自己人也要伤了,然而他们没机会追究,因为天狼军没给他们追究的时间!
“二殿下怕不怕?刚才郑希帮你,现在可得靠你自己!”
朱瑞调笑的说一句,拓跋卓凉凉看了他一眼大步朝那战圈走去,魏兵和天狼军见他提剑而来都是一愣,天狼军只以为他必定是来领战杀他们的,可看着拓跋卓和朱瑞一起出来又觉得奇怪,便是这刹那的迟疑,拓跋卓剑招一出身形如鹰一般掠起,只扑着那负责此次议和护送的将军!那将军显然是知道内情的,见他那狠戾的模样吓得面色大白,想要后退,却已经来不及了,拓跋卓与他过了几招,挥剑便砍下了他的脑袋!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魏兵之中顿时一片哗然!
拓跋卓面无表情的看了一圈那些满面惊诧的魏兵,忽然转身走向了那大帐,朱瑞等人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连嬴纵都被他惊了一惊,然而拓跋卓只是面无表情的抓起了地上的假拓跋昀,死狗一般的将那尸体拖出去放在了帐外地上!
魏兵的哗然瞬时间更大,却见拓跋卓挥剑在那假拓跋昀的面上一挑,那面具落下,出现的是一张惨白的脸,他倾身,指尖在那人面上滑过,一把撕下了一张人皮面具!
刺客那张平淡无奇的本来的脸露了出来,拓跋卓一把将人抓起扔向魏兵中间,砰的一声响,那人麻袋一般的落了地,魏兵们看清那张脸面色变得十分古怪!
“将士们!你们都是北魏的好儿郎!你们的父兄已经战死,你们的妻儿还在等你们归家,今日的议和本是造福北魏之事,然而,我们尊贵的皇帝陛下却是将本殿下和诸位当做了再度挑起秦魏战火的筹码,看看你们的身后,长弓营的箭矢对准了我们每一个人!”
魏兵们骤然哀默下来,没有哪个为国捐躯的士兵愿意被自己的国家抛弃杀害!
后面山头上的浓烟越来越大,远远地似乎有撕心裂肺的惨叫响起,那零星落下的长箭亦彻底的消失了,然而魏兵们并不觉得轻松,看着地上躺着的没了脑袋的尸体,士兵们知道自己的将军是知道这件事的,亦明白了自己已是弃子的事实!
“拓跋昀要让诸位如此窝囊的战死,诸位愿意吗?!”
拓跋卓语声沉厉,然而回答他的只是沉默,拓跋卓冷笑一声,“你们若是愿意,便举起手中的剑和秦军厮杀!可本殿却不愿就此死在北魏之外的荒野上做个孤魂野鬼!诸位都是为北魏而战的有功之士,现在,本殿欲回北魏拿回自己的尊荣,你们可愿追随?!”
气氛依然是沉默的,然而对面是杀气腾腾的天狼军,身边是中箭之后没了呼吸的同伴,身后不知一个山头,他们不知道那里潜伏着什么,更不知道杀死自己的是大秦的刀还是北魏的长戟,这种惶惑无所依归的畏怕感侵袭着每一个人的内心,某一刻,有人小声的道了一声“愿意”,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大喊出了“愿意”二字!
每个人都明白这“愿意”二字代表着什么!
他们反了!再被当做弃子之后和这个素有贤名浑身是血的二殿下一起反了!
然而背着反叛之名的畏怕并没有比留在这里继续杀伐来的更重!
拓跋卓眯了眯眸子,正在他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有天摇地动的马蹄声响起,本来就紧张的气氛因为这马蹄声骤然更为剑拔弩张,因为那马蹄声来自天狼军之后,秦军的增援来了!有了增援的秦军拿下他们这一万人绰绰有余!
魏兵拔剑,正准备应战之时拓跋卓却挥了止战的手势!
魏兵们惊疑不定,而那马蹄声已经颇近,烟尘四起,很快的对面的天狼军让开了一条道来,魏兵们齐齐提起了心神,却见天狼军让开的那条道上不过驰来数十匹快马。
那当先一人身量纤细而挺拔,一身黑衣衬得她明眸皓齿,墨发却是挽做了马尾垂在脑后,来人一看便是女子,却能让所有天狼军面带恭敬安静了下来,魏兵尚在迟疑,来人已经驰到了眼前,开口便问那领头的天狼军将军一句,“太子在何处?”
那将军恭敬的拱手行礼,还未说话一边的帐门之中便有数人大步而出,身着王袍的秦太子疾步而来,口气有些急切,“阿姀——”
沈苏姀调转马头,看到嬴纵的刹那笑意一深,驰马过去也不下马行礼,只居高临下的坐在马背之上对他无奈道,“那长弓营的都被端了,左翼和右翼埋伏的魏兵见此竟然退了回去,咱们的人没派上用场,我便来寻你了!”
话音落下,这才看到一旁站着的拓跋卓,他素来是月朗风清的人,此刻却太过狼狈,沈苏姀眼底微光一闪,笑道,“二殿下如此也别有一番风姿!”
拓跋卓对她扯了扯唇角,无奈道,“见笑了。”
沈苏姀早就猜到今日的局面,又看到了那穿着帝王冕服的尸体,一瞬间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在看到魏兵们大都把依赖的目光落在拓跋卓身上便知道他已将这些人收服,沈苏姀弯了弯唇跳下马背,上下看了嬴纵两眼才瞧着拓跋卓道,“二殿下信错了人,此去必定万分艰难,不过有左姑娘等着二殿下,想必是二殿下绝佳的助力。”
微微一顿,沈苏姀又道,“拓跋昀以什么借口对付大秦二殿下必定是知道的,难为二殿下一片信任,我只能告诉二殿下,先魏帝之死必定与大太监齐永兴有关!二殿下回去之后可自行调查,或许还能查到南煜身上,二殿下素有手段,我很期待!”
拓跋卓的眼神瞬间闪了几闪,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