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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流亡者部落的所有民众都一样,无人能够安眠。不仅仅是还没从刚才那场死灵骑士的血淋淋的洗礼中缓过神来,更是因为黑暗中正有一头看不清相貌的恶魔蛰伏在阴森森的角落中等候着夜深人静后那场悄无声息的杀戮。它比死灵骑士更可怕!至少死灵骑士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是明目张胆卷土裹石地来的,最后带走的顶多是部分民众的生命,余下的民众有一段时间内还是会活得好好的。但是,血腥的恶魔每一次的到来虽然只是带走一人的生命,但是它身处深不见底的暗处,它带走生命的同时一并带走的还有全村人的希望,活下去的希望!而且,它还留下了如一团乌云般巨大的无边无际的恐惧压在整个四方形部落的上方,压抑折磨得人生不如死。无形无质的威胁总要比有形的威胁来得更加恐怖。
这一晚,相对平静,卡特守候了一夜均未察觉到有什么异样,快天黑的时候,弈天伤势恢复了一些,便攀上屋顶换下了他。
弈天使劲深吸了一口气,缕缕气息扑入鼻中。敏锐的嗅觉使得他能够捕捉一段距离内细微的气味变化。如果真像传言的那样,流亡者部落周围的密林中隐藏着一种恶魔的话。那么,只要它一出现,无需等它进入村庄,只要一靠近密林的边缘,弈天便可察觉,从而通知民众,作好防范的准备。
晨雾如同一缕浓密的绸纱,披在弈天的肩上,他满心期待地等候着食人恶魔出现,从而将它一网打尽,消抹民众心头之患,也解决自己一桩心事,以便早点离开这里,返回地狱东部与伦娜等人汇合。
可是,直到天光大亮,弈天依然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不少守夜的民众已经忍受不住困倦的煎熬,熄灭了火把,走回茅屋睡觉。弈天渐渐地也觉得有些困乏,眼皮搭了下来。正当他举手想要揉搓眼皮的时候,他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中。只见他使劲地动了动鼻子,面颊一皱,迷糊的双眼猛地睁开。
“恶魔来了!”当弈天尖厉的喊声响彻在茅屋上方,贯穿部落的上空,划破黑夜与黎明交汇的破晓的最后一幕黑暗,整座流亡者部落如同一个噩梦中被倒塌下的房屋惊醒的男子,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惊恐的双眼环顾着四周。
流亡者部落就这么突然醒了,整个部落的人都动了起来。男人们慌里慌张地披上兽皮便拿起石器或者长矛冲了出来,女人则抱着孩子惶恐地蜷缩在床角。流亡者部落中,跳动的火把宛如大火中被气浪冲上空中的火星,漫无目的地乱蹿。
弈天一个箭步从茅屋顶上跃了下来,重重地落在灰色的泥地上。从一人手中夺过火把,弈天便率领着身后赶来的十数人朝着村北气味刮来的方向奔去。随着踏起尘土的脚步,弈天呼呼的喘气声也变得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清晰。他和身后越聚越多的民众一样,不知道在血腥味的源头,那是一头怎样张牙舞爪的可怕怪兽。或许有着三头六臂,或者青面獠牙,亦或者吃人不吐骨头,总之,即将面对他们的一定会是一头让人毛骨悚然的怪物。
绕过布局交错的茅屋,一队人赫然到了北面御敌的围墙前。带头的弈天一怔,并没有看到任何异兽的影子,除了一面灰白的映射着数十根火把的墙壁。
“今夜吹的什么风?”弈天连忙抓过身后一人问道。
“西北风”还未等民众话音落下,弈天便迈步极速地朝着西边跨去。只几个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西北面的围墙前。只觉眼前墙壁上黑影一闪,赫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阵血光。
“追!”弈天大喝一声,便举着火把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追去。没迈出几步他便放弃了,因为从黑影转眼即逝,还来不及看清它的基本轮廓的速度来看,在没有激活死亡之翼的情况下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他的。于是,弈天调转过头,由着几名愚昧的民众继续追赶,自己则向着靠近西北墙角的那间黑影跳出的茅屋走去。
在死寂无声的茅屋面前,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走在最前头的弈天停留在了距离门帘三步以外的空地上。现在他们要进入的并不是一道门帘后的小茅屋,而是一头隐藏在门帘后的巨兽的血盆大口或者万劫不复的无底深渊。仿佛再迈出一步便要被脚底蹿升的鬼魂拖入泥潭中一般,没有民众再迈出一步,哪怕只是一小步。不少举着火把的人左右窥探,开始微不可见地挪动着颤抖的双脚缓缓向后退去。
弈天回头看了一眼与自己的距离赫然拉大的民众,闭目咬牙,朝着门帘迈出了艰难的第一步。看着步履维艰的弈天,后方的民众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弈天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一团恐惧。他再次抬起左脚,缓缓地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落在了半米之外。片刻之后,右脚离地,在空中滞留一番,也摇摇晃晃地落回了地面。见并没有发生什么异状,民众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身后呼呼的吐气声连成一片。
第九章 义愤填膺()
弈天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紧紧一动不动凝视着他的众民众,那眼神有如垂死之人的遗嘱、前线士兵的生死状。弈天已经回过头去闭上了眼睛,右手按在心口,平复下忐忑不安的呼吸,躁动暴乱的心跳。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全都吸纳一般。然后,他憋着没有呼出来,睁开眼睛,拖着重如铅块的左脚摩擦着地面滑过不到半米的距离。紧接着,落在后方的右脚呼哧一声收了回来,双脚并拢。顿时,憋在口中的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了出来,弈天身形不稳地站在那里,紧紧盯着触手可及的门帘。微风一抚,门帘一晃,弈天只觉眼前一阵乌黑,差点没有晕过去。数十名已经贴着墙角挤成一团的民众也险些扔掉手中抖动的火把长矛,拔腿就跑。这些人已经如同灌满水的木桶,稍稍再有一点惊吓,木桶便会挣断捆绑着它的钢丝,爆炸开来。
弈天把心一横,举起火把撕裂呼呼的风声便砸在了门帘上。着火的门帘落了下来,在门口熊熊燃烧,转眼变成一团乌黑的灰烬。
弈天睁开紧闭的双眼朝里望去,目光一寸一寸小心而又不安地深入乌黑漫长的洞穴。那一刹,他感觉茅屋是如此巨大。
门外的火光映射了进来,照在木板床上背对着门口躺着的人身上,安详宁静,如一面平淡的湖水般波澜不惊,抚平门外近百人躁动不安的心。房间里并没有众人想象的那样尸首横陈,血流一地,看起来与寻常无异。
弈天紧绷的神经如同厌战的人卸下了一身重铠、裸着身子跃入水面,立刻松懈下来。他自嘲似地笑了笑,随后转过身朝离开这里的方向走去。
“这小子,恶魔来了都能睡得这么香!”一名举着火把的民众擦着弈天的肩膀嬉笑着走了过去,想要走过去叫醒床上躺着的男子。在男子与弈天擦身而过的刹那,弈天的脑中忽然划过一道闪电,他忆起满腔的血腥味,猛然醒悟——眼睛有可能看错,熟悉的气味绝不会撒谎!
弈天大惊失色地飞转过身想要阻止男子的举动时,男子已经走到了床前,俯下身子,拉过沉睡的男子——
接下来的一幕令人脑海中骤然一片空白,耳中嗡鸣恍若一头巨兽贴着你的耳朵咆哮。紧接着,血腥恐怖的一幕有如锋利的银针刺穿了在场每一人张大的瞳孔,眼前也变得一如黑夜般漆黑。众人只感觉身体如同被人拦腰折断,失去重心重重地倒了下去。紧随其后肠胃一阵海啸崩浪般的滚涌,胃里一切能吐的东西都如同黄河大决堤一般倾泻了出来。
弈天抬起头来噩梦初醒一般地看了一眼正面被啃噬得只剩骸骨的尸体,险些呕吐出来。赫然翻过身来的死尸在第一个照面便将上前拉他的那名民众骇得面色蘸白,眼珠凸现,身体猛地一抖便翻着白眼倒在地上。片刻之后,民众便双腿一蹬,一命呜呼,俨然是被下破胆了的。
弈天这会才真正明白,当真正面对这样的恐怖和残忍时才能真正感受到那占据每一个细胞乃至寒毛的恐惧是如何一点一点地蚕食你想要活下来的欲望。在那种可怕的时候,你再也不会去想到逃跑,想到哭号,想到呼吸,甚至连如何去害怕也会遗忘。全身的细胞变得白纸般苍白,然后黑色的恐惧会慢慢在上面描绘出一幅幅妖魔鬼怪恶灵邪神的图案,一个个张牙舞爪与你脸贴着脸,仿佛马上就要将你吞食一般。紧接着,多半你就会不省人事,漆黑的脑中意犹未尽地放映着噩梦般的画面。
茅屋里,一具尸体侧放在低矮的床上。这是一名男子,一名年轻的男子,只是他的面容仿佛遭了千万只乌鸦锋利的喙啄食一般,坑坑洼洼,裸露出鲜红透白的头骨。他的一颗眼珠从发黑眼眶里抖落了出来,牵动着神经血管挂在嘴边。另一颗已经不知所踪,只留下凝结着血浆的凹陷眼眶。他的鼻子,他的嘴唇甚至他的耳朵都已经被咬掉,只留下血肉模糊的底部。更可怕的是他的咽喉,咽喉像是被强壮有力的双手一把撕开,如同撕扯鸡腿般地撕开,一半已经下落不明,或许是落入了怪物的嘴里,亦或许是掉落在房间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只要有人走近便会踩到。白里透红的气管从咽喉底部伸了出来,垂在半空,轻微摇摆,似乎还有着向外呼出的其体。男子的胸腔更加惨不忍睹了。他就像一只被人活生生开膛破肚的家鸡,肋骨折断,里面的内脏已经被掏空一空,只留下空荡荡的胸腔和满腔泛着白沫的血液,咋一看,像极了刚刚做完手术还未来得及缝合的病号。
下半身是男子相对残存比较好的地方,仅仅只是一层皮都被掀了起来,每一寸皮肤都滴着鲜血,如同一只红彤彤血淋淋的怪物,不堪入目的怪物
在破晓的白光中,弈天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回走去,天光大亮,些许照耀在他的脸上,浮现出苍白无力的面孔。
一路上,弈天看着周围行走着的民众身形无不东摇西摆,顿时悲从中来。每一个夜晚之后,他们都显得更加沧桑与无力。像是被绝望的迷雾遮蔽了双眼,他们的脸上毫无血色,像极了得了绝症病入膏肓的人。
渐渐的,弈天也被大伙儿低沉的情绪所感染,缓慢地低下了头,面无表情地凝视着灰色的土地。
“恶魔!恶魔!恶魔”疯疯癫癫的原州反反复复地这哼着两个字,挥舞着手中的树枝,面色潮红,小步跳到弈天的面前。
“恶魔!恶魔!恶魔”原州挥舞着树枝在弈天面前左右晃悠,口中念念有词。
“滚开!别烦我!”弈天瞪了一眼笑得满嘴口水的原州,厌恶地摆了摆手。
“恶魔!恶魔!恶魔”原州还是一成不变地念叨着这两个字,时不时拿树枝朝着弈天身上戳戳点点。
“再烦我,信不信我真把你扔给恶魔?”弈天见周围的民众都围了过来,便将他推开。
“你就是恶魔!恶魔!恶魔!恶魔”原州突如其来的言语一出,立马在围观的人群中引起轩然大波,大伙儿立刻议论纷纷,背地里对这位年轻的异乡人指指点点。虽然原州的疯疯癫癫已经成了有目共睹的事,但是经他这么一“提醒”,对弈天的猜忌便大有人在。毕竟这一连串匪夷所思的血腥杀戮都是在他们两人来了之后所发生的。
“你们两个,把他给我带回去!好好看着!”弈天脸色跌青,于是勒令两名民众立刻将原州带走。没想到接下来原州所说的话,更加导致了民众的恐慌。
“你就是恶魔嘛!你就是恶魔!不要咬我!不要咬我!我不把我看到的说出去!恶魔!恶魔”原州在两名民众的押解下手舞足蹈,语无伦次。当然,这在那些极度极度惊恐草木皆兵的大伙儿看来,却是另一幅画面——原州虽然疯癫,却使劲地想暗示民众些什么。
弈天的脸色此刻便如地上的泥土一般灰白,他扫了一眼周围指指点点的民众,其中不乏有几名男丁握紧了手中的长矛。弈天低着头向前迈出了一步,围在前方的民众便哗然退开,避瘟疫一般地躲得远远的。弈天也打消了去部落西北角新的命案现场查看的念头,在众人惊恐的目光包围下沮丧地回到了自己房中。
“老师,你说,原州这家伙会不会是故意装疯卖傻!”弈天坐在床上,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幕越想越有些不对劲。
“如果他真是装疯卖傻的话,当初真不应该救他!现在倒好,部落里的人都怀疑到了我们头上!”弈天说着有些义愤填膺。
“唉,算了,这种情形下换作我们也可能会是这样的。这个时候,大家互相猜忌是再正常不过的。现在部落里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我们两个还是小心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