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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手劲。”华林从后面走来说道,盗贼的许多技巧需要的不是蛮力而是巧劲,臂如开锁和砸锁就完全不是一会事儿,当然,巫师每样都能做到更好:“姐姐练什么?”
肖如韵听了,又细细地端详了一遍手里的两个莓子,叹道:“真费功夫,药铺伙计要做到这个地步吗?凡人学徒也不容易阿。”
这下轮到华林惊讶了:“仙家不练这个吗?我以为仙家会做到更好的。”他真不是顺口奉承,在他做巫师的时候,生物课上裁剪缝纫的血管神经可比莓子上面的纤毛细得多了,自然以为这个世界的能力者也是一样,没想到肖如韵立即摇头否认:“我们仙家从来不练这个的。”
“那变形……我是说,施咒画符不是需要画得很细么?”
“画细?”肖如韵心想画符跟精细有什么关系:“最小的符咒不过这么大罢了,听说是用专门特制的细笔画的,”随后她比了个指甲盖的大小:“我没见过更小的,跟你们练的这刀功不能比。”
如此回答是大出华林意料之外了:“那要是必须画得很小呢?”
肖如韵摇头道:“我没见过需要画得很小的。”就是她听说过的最小符咒也是真仙们消遣之用,画在蝴蝶鸟虫身上的咒语,更多的是一种玩乐而不是正经技艺,真仙以下没有哪个有事做的仙家人会学这个:“普通的都是这么大。”她两手食指与拇指张开,合在一起比了个四方形:“不管什么符咒都是这个大小。”
确实跟她玄色羽衣上的符咒纹章一样,华林想起那些被刺绣图案不怎么巧妙地掩盖着的法术轨迹,它们只能骗过凡人的眼睛,在异界生物或者能看见异界生物的能力者跟前完全无所遁形,难道这个世界没有叠加法阵吗?还是肖如韵没有到达那个层次或者不肯告诉他呢?他马上否决了最后一个想法,肖如韵有个极其罕见的品质,那就是对仙术这个职业本身的忠诚,她对华灵的好感完全不是因为她与自己有着什么血缘或利益上的相关,而是单纯的不希望她的天赋,可能有助于仙术发展的天赋埋没罢了,如果她是个私塾教师,就是那种会看在学生有天赋而替他垫付学费的教师,她不肯告诉华林的仅限于族规规定不能告诉外人的或者认为他不能理解的,其他的可以说是知无不言了。
肖如韵既然不是有意瞒过他的,那么剩下来的就是肖如韵也不知道和叠加法在这个世界不存在两个选项了,肖如韵不知道的可能性很小,她毕竟出身于青州肖家,肖家人都不知道的话……华林决定从其他方面问起:“姐姐,这天底下有多少州?多少仙家?”
“单我们百眼国就有一百零八州,每州至少也有三四真仙,其余散仙家族不算,你说这天底下有多少仙家?”肖如韵手指凌空一画,画了几个大概图形,一一指给华林看:“这便是我百眼国,这是大夷山,这是丹霞国,这是波澜海,这是海外毛毛国,这是赤龙国,这是云梧国,这是夷外鬼国。”最后,她又指着东北方向,划了一道:“那是月夕山,听说过了月夕山,就是七大仙门之一的云溪派所在,他们派中真仙无数,人才鼎盛,地域十分广大,都是我们难以想见的,又听说他们再往北去,又有雾海,黄泉,鬼门,迷林,过了迷林就是魔国,是天下万魔的家乡。”
“魔国再过去,又是什么呢?”华林问。
“这我便也不知道了——”肖如韵又想了想,说:“可能云溪派的人知道吧,我家上次奉令去参见云溪派,还是五百年前的事情了。不过想来既然有雾海鬼门,可能连云溪派去过魔国的人也不多。哎呀,时候不早了,我先去练功。”
华林本还想再问关于周围地理等事,他之前在双河县城时收罗了一些书籍,专看与仙家有关之事,顺便也看了不少地理图志,水文方物,所言不出云横青三州,似乎更远的地方从来不存在一般,他知道这很可能是因为关山阻隔,交通不便,真正有价值的东西都被仙家掌控,就像当初朝廷攻打玉带国的事情也都被仙家秘藏一样,但是肖如韵忙着做早课,他也就只得自己去练功了。
第四十八章 山神()
等肖如韵做完早课后,华林又想问她地理之事,肖如韵却记挂着正事,连声催促出门,华林换了衣服,用一点姜黄兑了少许赭石在脸上抹了一把,又抹了手脚,拿镜一照,整个神气都变了一番模样,再问玉桂要了剪刀把头发修了修,他的衣装本来就自己改动过,这么一化妆打扮,赫然成了个乡间少年,与芳杏堂一行人告别后,步出门去,果然落在他身上的邪恶眼神便少了许多。
肖如韵在他头上叹道:“我原以为此地案卷记载不到十年便失踪五百多人,简直骇人听闻,哪知昨日一天,换做没有我仙术护持的女孩儿,早该死了三次吧!失踪五百人,我起初以为何其多也,现在,真是何其少也!”她自幼生长在锦衣玉食的仙家,几个恶仆仗势欺人,滥竽充数,就是她亲身所能接触到的最大的“恶”了,至于书本记载,长辈转述的赤地千里、率兽食人等事,听固然是听了,可也就是听一听而已,在她心里还不如“罚跪”吓人,就是在双河县四处查访时,看的也多是黑吃黑,不过为些伤风败俗之事皱眉罢了,这次坐在华林头上,亲身看了那些混混强拐落单少女的无赖嘴脸,窑子老鸨将活人称斤论两的模样,小吏之妻洋洋自得的巧妙陷害,方知仙家治下,竟有地方已经与长辈们所说的夷外鬼国相似了!
为期不远的肖家大比,在她的心中原是为了替家门争气,替母亲再续二十年寿命,没有多少想到自己,现在看到件件桩桩,方深知揭去“肖家”这个屏障,对她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凡人们,又究竟过着怎样一种丛林野兽般的生活。在远离繁华青州城的萧条凋敝的乡间,存在的不是自给自足、清贫乐道的山民,而是累累白骨,换子而食!
“县城里的女孩子们不上户籍,便是失踪了也没人知道。”华林说。
“是的,这双河的吏治,真是败坏得可以!照说县中每家,不管大男小女,总该一体登记,做官吏的方能查访百姓动向,生齿多少,进而布置雨露,结果此地上官下吏,只有派粮派差等事,因为干系衙门的收入支出,才勉强用心去做,又因为派粮派差,从来只派成年青壮男子,所以便也只登记成年青壮男子,其余妇孺,听凭地方胡报——此地妇女数量竟然只有男子数量一半,好不可笑!另外一半呢?”
华林只得在心中吐槽,仙官大人还是见得太少,另外一半搞不好都在丧门沟里喂那妖鬼,加上瞒报、失踪的女子数量,搞不好卷宗上妇女能达到男子一半,还是做假账的小吏认真负责,发现人数差得太夸张,又默默地做了一些微小的工作,比如,在某些差得最多的村庄人数后面加零,才达到男女比例二比一这个看起来还不错的数字……
“待到这些失踪人口的事情查清后,我非得重订户籍不可!”肖如韵扇着翅膀说:“要是四山回应我就好了!我们在县衙里也能知道岩头村发生什么了!”
“四山?”华林以前没有听过这个说法,肖如韵也是第一次对他提起。
他们此时已经越过城门,走到乡间,肖如韵看左右无人,又已经泄露关节,想到还要调查诡事,索性说道:“山无论大小,皆有神灵,通晓山脉周围一切事,那些夷人鬼国不知怎样,我仙家治下,每县山脉,都彼此通连,又以仙法祭过,若仙官到来,以古法一祭,山神便给予回应。不但鸟偷鼠窃瞒不过它们,又能拦阻敌人,那些凡人捕吏兵士,只好对付凡人盗贼罢了,真要大股敌人来犯,还要靠山神之力。”家中长老,在肖如韵等十人领受仙官之时,便淳淳告诫,不祭四山,根本便算不上是什么仙官,正是因此!
华林听得在底下一皱眉,结合前情,他大约可以猜出四山为什么不给予回应了!
能够差遣鬼使的土司女儿,带着精锐的小队老远老远地跑到鸡鸣村,当然不是为了观光的!要是为了捕捉奴隶,田家那些人,还不够填他们的胃口吗?在捕捉了田家那些人后依然在鸡鸣村周围徘徊不去的理由,此刻再明显也不过了,他们是大军的前哨!被迫躲入深山两百年的夷人,不但没有如仙家预想的那样在贫瘠的深山里自生自灭,相反,他们仍然保有他们的祭司法术与战士训练,倒是山外的民众,在仙家治下远离战火,不识刀兵,柔弱得不堪一击了!
“那要是山神站在敌人一边了呢?会发生什么事?”他又问道。
“敌人?”肖如韵之前没有想到此处,顺口答道:“若要用山神对付我,那可是举着石碑砸蚊子,没有砸到的理,何况……”她本想说云横青三州都是她肖家世领,朝廷的金简玉册上写明了的,要有与她争此处的能耐,何不去争青州的肥田沃土,却来争这凋敝双河做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被她生生止住,重新想到一点:“你是说夷人会遮蔽山神?”
“既然夷人当年能在山间布下瘴气阻挡朝廷大军——山神可能确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华林说出自己的推测,这一带既然是原来的夷人国度,那么夷人才是此地的真正主人,他们很可能知道一些仙家并不知道的东西,当年突袭后,照理应该全军覆没的夷人在极为不利的情况下能够保住他们的传承,本身就很奇怪!他当日看到的夷人虽然是挑选出的尖兵,身上的法器、装备甚至一些纯粹的装饰品,都显示他们不像生活在深山的野人,如果说他们近年来在仙官不至时能够偷袭个别边境村庄取得些掳获物,但是那些装饰全然不是双河风格,只有夷人自己的匠人才能打造得出来!在饭都吃不上的地方继续养装饰工匠?
除了仙家不为人知的突然袭击外,当年玉带国的覆灭背后,还隐藏着什么呢?
“不可能。”肖如韵嘀咕了一句,接着,一片黄纸落到了华林手中:“捏着它,你走路会快些。”
第四十九章 岩头村()
华林摊手一看,落到他手中的黄纸大小较他手掌差不多,与双河一带百姓祭神时焚烧的黄纸表面上看起来极为相似,但是手感完全不同,百姓用的黄纸更为光滑,肖如韵给他的这片黄纸真的是一“片”,不光表面,连厚度都更接近树皮而非寻常纸张,纸片中央,用朱砂画着三个彼此联接的图形,周围并无装饰,他依肖如韵所言将纸片捏在手里,果觉脚下生风,似乎有气流环他周身而动,一步跨出倒顶得上原来几步,他速度本来就不慢,故意连跑带跳,路上虽然遇到几个人,看到他经过化妆的面容打扮,都不以为意,不消一顿饭时,就走到了肖如韵令他查访的岩头村。
岩头村坐落在群山与平原的交界之处,县衙的案卷上写着有三百多户人家,近十年来“迁走”了十人,每次都是在查粮收税时报告有人“迁走”,而其他村庄并无此村人口迁入的记录,在所有有类似情况的村庄里,岩头村的情况不属于特别突出,肖如韵之所以选择此处,华林一到就看出来了:这是所有有失踪记录的村庄里最靠近县城的一个。
他放慢脚步,走到村头,正遇到几个人坐在老树下谈天说地,口沫飞溅,他便走过去问道:“请问,于四叔住在哪厢?我是他侄儿,爹娘没了,人家说他在这里,叫我来寻他。”
于四正是案卷上三年前“迁走”的一人,树下坐的几人见他问起,个个目光闪烁,其中一个更是粗声大气道:“本村没有什么于四!你是哪里来的野种?听了什么人的浑话,到此冒充?”说着,就挽起袖子,露出两条粗胳膊来,华林假意往后面退了两步,哭道:“人家对我这么说的,我没有冒充。”
又一个细瘦汉子将那人拦下,对华林说道:“小兄弟,我看你远来不易,先到我屋里歇歇脚,再作打算。”
华林谢了他,跟他走了几步,进到旁边一屋里,那人叫华林坐了,自己到厨房去催婆娘热水。华林坐在屋里,将刚才随手捡来拄着走路的树枝往墙上一撑,附耳过去,就听见二人嘀嘀咕咕之声不住传来,一个说:“于四的侄儿?他那厮还有个侄儿?我从来没听人说起过!”
“他在本村住了二十多年,老家有个不知道的侄儿,并不稀奇吧!”细瘦汉子啧啧道:“若是这小厮三年前来投亲,倒是发财,现在田产都充了公,村里断无吐出来之理!”
“那你便把他收在家里?”妇人听了,几乎要嚷闹起来:“这么大的小子,吃起来不知道多厉害!”
“谁说我会把他收在家里?”细瘦汉子呵呵笑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