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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剑-第2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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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就在门口,她跌了一下,顿时坐倒下去,再也站不起来。等我跑过来想扶她时,她已经流了许多的血。

    关秀的视线已模糊了。我我用了所有的办法,可是竟没法保住。她一直拉着我,说不能让孩子有事,直到后来,痛得昏迷过去。我我自己还没有生过孩子,可是我也是女人,我知道她心里的痛必定更甚。她知道孩子没了的时候,那眼神,我看了都要心碎。好在她之前一直将养得不算差,我总算能保住她自己没有大碍,让她好好休息,她却说她害怕,她现如今忽然只剩一个人,全然不敢回去睡,又怕夜里再梦见你,不知怎样向你交代,所以坚持要留在我这边。未曾想,过了一天,你竟真的回来了。她听说你来的消息——我不知晓该怎样形容她的表情。所以我在外面是想告诉你,无论如何,不要责怪她。她真的禁不起半点打击了。

    谷中的树木传来沙沙轻响,似有风吹动。夜间渐凉,并无明月照身,天黑得极快。

二九七() 
说不定要下雨,我们走快些。拓跋孤听完她话,并无接茬,却说了句不相干的。

    其实我还有几句话没敢说。关秀咬一咬牙道。但但我不是那种能藏得住话的人。教主,夫人的身体,以后也许还能怀得上孩子,但是却真的很难保住孩子十月平安降生了。这于她来说也许是种折磨,所以你你一定要小心,最好别再让她怀上了。

    停顿了一下,关秀又道,不过这种事,也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我只是说说怎样于她来说最好。

    天空中已有雨丝落下,将夜晚的空中挂的一闪一闪。拓跋孤很清楚地记得,上一次,苏折羽被自己逼得江孩子拿掉的第二日,也这样突然下起雨来。他望向天际。若这雨是这苍天要对我说什么,那么,请说得更明白一点,好么?

    雨愈大。再走了一段,远远的只见有人撑着一把伞,正急急走近。拓跋孤目力好,已看清是程方愈。

    教主,秀秀。他手中还拿着一把伞,迎上来递给了关秀。

    不晓得你们在哪里——找了许久。他略含歉意,将手中伞擎了给拓跋孤遮。

    白霜怎么样?拓跋孤忽地问起。

    嗯比较麻烦的。关秀皱眉。性命倒是没有问题,但若要痊愈,少说也要半年——至于脸上、身上那些疤痕,我还没想到有什么办法。

    她停顿了一下。说起来。谷中现在也不止我一个大夫,谢延大夫也许会有办法。

    谢延——他还在?拓跋孤才想起。夏铮的眼睛有起色了么?——原来这谢延正是上次在喜筵上被留下,试图给夏铮治疗双目之人。

    老实说——我没有余力关心太多。关秀道。只知他还没走。不知进展如何。

    他既没走,想来并未治好。拓跋孤心道。夏铮今日没出现,我倒把他忘了。

    不过谢延擅长的是治毒。拓跋孤道。夏铮毒入双目,才找他治。白霜的伤,只怕非他所长。

    我会尽力。关秀道。

    拓跋孤的脸上竟是露出一丝苦笑。现在谷中麻烦实多。苏折羽,白霜,夏铮——还有被卓燕带回来的林芷。

    原本是希望林芷能与折羽作个伴。他心下道。现在林芷的蛊毒是最不稳定的。反倒成了个大包袱。

    若有人现今追过来相对青龙谷做些什么,恐怕吃不消。他心下道。今日方回。便径直因苏折羽的事情耽搁至了夜里,本应找霍新等人询问这两个多月的情形、布置后续之事,竟都抽不出时间。

    他伸手接过程方愈手中的伞,下巴微抬。示意他去关秀伞下。事情太多,我便不回去你们那里了。他说着停步,眉间笼着一层惨淡的愁雾,不知是雨意,还是心事。

    关秀啊了一声,道,但我还想说说夫人这几天需服之药,与适用之膳食,还有

    拓跋孤摆摆手。广寒还在你们那里吧?你与她说便可。有什么药材膳食。叫她带过来。

    那那个女子白霜怎么办?家里夫人来住是没什么,但这一个不相干的女子,住着似乎不妥?关秀略有些不安地道。

    拓跋孤想了一想。那么方愈。你晚些带她去苏扶风的住处——等她回来,交给她。对于她的伤,关秀,你这几日尽可能想点办法。

    两人都应了,便告退而走。风雨飘摇之中,只见关秀紧紧地挽着程方愈的手臂。

    诸事缠身的拓跋孤。到第四日上,才略得清闲。有空想起了跟去顾家借住的卓燕。——大概也不能说清闲,因为卓燕——也算是缠身诸事的一件。

    他未找霍新相陪,只身到顾家欲见卓燕,却被告知卓燕今日一早便不见踪影。

    但顾世忠的表情显然亦不拿卓燕当外人,更不当他是敌人,谈及此事时并未有半分感觉不妥之意。

    拓跋孤却自有提防之心——从朱雀山庄而来,从来只以利益为先、从未承诺自己任何事情的卓燕,做出什么事情都不稀奇。不过若他去的是某个自己此刻正在想着的提防,那么——事情怕还不算坏。

    他离开顾家。

    单家的门楣上还留着块已经看不出白色的空白,却没有匾。本应紧闭的门锁,今日却开了。雨后初霁的早晨,并不猛烈的阳光下,灰尘仍是透着股霉味。这里,荒弃已久。

    拓跋孤推开门——门发出吱的一声轻响。门内的天井里,一个身影忽地转回头来。

    这个人正站在天井里寸许深的积水中,手拿竹丝笤帚。一块抹布恰到好处的缩在他身后台阶的边沿。看见拓跋孤,他下意识地举袖抹了抹脸,顺便隔衣搔了搔发痒的手臂。

    你居然会来?他像是很不可思议的样子。

    你居然会来。拓跋孤淡淡地笑了笑,选了块略略凸起不积水的地方,踏入天井,将这句话还给他。

    对面的人把扫帚往边栏上一靠,道,刚来没多久,还没地方可请你坐。

    拓跋孤朝里看看。厅中家具宛然,但落满了灰。地上堆满了各种杂物,墙角尽是蛛网,屉橱有开有闭,但看上去内里都空无一物。

    他不由地一笑。星使大人亲自动手,我倒没想到。

    咚的一声,一滴残雨落入天井。对面的“星使大人”卓燕亦在笑。我不动手,谁动手?单家上下,也便剩我一口人而已。

    早点通知我,我派人帮你。拓跋孤道。

    那怎么行。卓燕道。若劳动了你大驾,岂不等于告诉你——我单疾泉已答应了你的条件?

    你现今人在这里。岂不是一样等于告诉我你已答应了我的条件。

    卓燕沉默。似乎因为暑意渐重,阳光打在侧脸上,他额上略有汗意。

    原是让你在顾世忠那里休息十几日养伤。拓跋孤沿着偏干之处踱了几步。我看他的样子。似乎与你相处得也还可以。

    他遇着喜事,与谁我看都很可以。卓燕顺口答道。

    喜事?拓跋孤脑中想起几日前方入谷,顾家来迎的家丁曾向顾世忠报过“大喜”。

    卓燕话出口,面色却略微尴尬了。

    这几日虽未声张,但亦未刻意隐瞒,因此教主夫人腹中胎儿意外之事,渐渐地亦为青龙教众人知晓。原本计划的庆功喜宴。也因此决定取消。知道归知道,却必不会有人公然谈论此事。一切与小孩、胎儿、儿女等有关的字眼。自也避免在拓跋孤面前出现。

    所以拓跋孤还没有听说过顾家的这件“喜事”。

    卓燕咳了一声。简单说来,就是——顾笑尘虽然死于非命,但他走后,他的夫人却发现自己已有喜了。

    顾笑尘的夫人?拓跋孤一怔。才想起顾笑尘是在顾世忠的逼迫下成了亲的,只是据说总是带着种不将这桩婚事放在眼里的态度,因此旁人于此并无留下深刻印象。话虽如此,回到家里,夫妻之实终归还是有的。

    那倒是件好事。拓跋孤淡淡一笑。他固然是联想起了自己的孩子,不过与这件事实,他早已接受,因此并不至于能令他怎样。

    所以林芷现在与顾夫人倒是好得很。卓燕又补充了一句。

    拓跋孤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环视了一下周围。道,待这里打扫完成——你打算搬进来么?

    也许需要你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公开我的身份。卓燕此刻说话,亦已不再遮遮掩掩。单家的旧部。不知还能找回多少。

    按照简布的说法,当年的旧部,怕大部分已死于暗杀。拓跋孤道。至于后来的——看这里的样子,我看大多像把你家的东西席卷一空逃跑的,倒不像有找回来的必要。

    卓燕苦笑。总该有那么一两个吧。

    以你朱雀星使的本事,难道还募不到几打好手?拓跋孤笑。

    那时我有“朱雀洞”吸募武林中人。如今——却没有。卓燕亦笑着,回身拿起了笤帚。只是。你告诉凌厉了吗?他忽地道。

    拓跋孤微微变色。什么?

    你告诉他,他即便完成任务,青龙左先锋也须让人的事情了吗?卓燕并没回过头来。

    拓跋孤微一沉默。上次凌厉在明面上是被自己因邱广寒的事情逐走的,可料想这样的表象也骗不过卓燕。

    他不会回来。拓跋孤答道。

    什么意思?卓燕倒是一转头。区区三个大内爪牙,纵是高手,他与瞿安两个人,不致有什么闪失吧。

    我交代他事成之后也别回来。拓跋孤道。而且我也告诉了他,他以后不会有机会做我的青龙左先锋了——左先锋令牌,他已交出。

    你当真是赶他走?卓燕倒有点哭笑不得。你既赶他走了,他还会帮你干事?

    会,自然会。拓跋孤道。他来我这里,也不过是为了广寒,可今时不同往日了。若留在一个对他来说并无多大意义的位置上,也不能让广寒对他多有另眼相看,还不如——让他走另一条路。

    什么路?

    若他有本事做得成,你到时就知道。拓跋孤道。

    卓燕笑起来。可是广寒看来对他还是不感兴趣。

    你真这么想?

    卓燕下意识地挥了挥笤帚,咕哝道,我怎知你妹妹怎么想不过我倒知道你安的不会是什么好心

    拓跋孤并不接茬。今晚有个简筵,本是霍新设的,我正好与他商量几件事——你也过来罢。他淡淡地道。你的事情——也要经过他手。

    今天?卓燕脸上却有为难之色。今天怕是不行。

    怎么,你难道还准备在这里通宵达旦地干活?

    倒不是,不过我预先答应了旁人一个邀约。

    邀约?拓跋孤微微惊讶。你在顾家,都受得到旁人的邀约?

    就是顾家——顾世忠的小女儿。卓燕摊手。总之现在顾家都围着顾夫人肚里的孩子转,没空管她,我借住他们家,顾世忠让我和林芷多照看着那小女儿,她说今天要去谷中什么地方,也由不得我不答应。

    那你倒要想想明白。拓跋孤正色道。顾世忠说不定真打算招你入赘。

    卓燕嗤地一笑。他真敢我也不怕,新鲜鲜的小姑娘这买卖稳赚不赔。

    拓跋孤微微笑了笑,这一会儿是当真正了色,道,所以你今晚是去赴她的约去?不来议事?

    卓燕思索了一下。我最多早点将她哄回去,然后便来。想必你们亦不会太早便谈完事情吧?

    拓跋孤点点头。在他印象里,每次与霍新一谈,无论正事非正事,没有两三个时辰亦不会完。

    到时我派人到顾家等你。他说着,也便转身准备离去。

    方踏进自家院门打算去看看苏折羽,背后却又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教主,程夫人在前厅等了许久了。跟上来的教众通报道。

    关秀?她说了什么事么?拓跋孤显然有点不太想被打搅。

    程夫人说是关于这次带回来的“冰瘴解药”的——她说她查验了这次的药,发现——与上次扶风姑娘带来的那种——完全不同!

    拓跋孤眉头已皱了起来,挥手斥退了此人,不得不向前厅走去。

    青龙谷眼下身带冰瘴之毒的,总有苏扶风、卓燕、白霜、林芷四人,还有拓跋孤自己——他至今仍不确定那时穴道的冲开会否令自己也吸入了瘴气,只是至今尚未发现任何迹象。这一次朱雀派人交给瞿安的解药数量颇多,几人便带回来一些,也交给了关秀,试着能否依此而制。

    与关秀碰了面,后者很快将情况又复述了一遍。原来是林芷将瞿安留下的冰瘴解药分予中毒众人后,白霜先觉得气味似有些差别。

    苏姑娘昨日便来找我说了此事,问我能不能查验一下。关秀道。依白霜所言,苏姑娘原来带回来的,倒与她以前从朱雀山庄得到的依样,而不同就不同在瞿安的这一瓶。

    朱雀——应该没有理由要害瞿安。拓跋孤道。此药药性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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