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但你们寻常来说也遇不上毒,又是怎么发现的?凌厉问。
少年瞥了他一眼,似乎是决定不与他说,但想了想,还是垂头道,算啦,实话告诉你,我爹和二娘一直都很不喜欢她。小时候我二娘曾经好几次偷偷想毒死她,试过三四种毒药,都没事,才慢慢知道的。刚才你说她中毒,我还担心是二娘又下手了。
毒死她?你二娘为何要这么做?
少年忽然想到他曾是“官差”,有点窘迫,道,但,但那只是以前……
凌厉联想到方才那二娘似乎对邱广寒口气仍是不善,不由皱眉道,她说从小是被收留的,若没弄错,该就是在此了,对吧?我倒没听她说起这般往事,只说是因为你的缘故才跑出来——不知此事可确?
呃,这个……少年更显尴尬。她……她都跟你说了是吧?是我喝醉了……但我这几天都后悔得很,也担心得很。小寒说多亏你救她、照顾她的,那我也谢谢你了,我……我委实没恶意……二娘与小寒一贯也不和,但你也……也别抓了我二娘去见官!
凌厉只觉这少年似乎并无心机,方才自己的几分妒意倒反消了下去,道,我哪有心思抓谁见官,你们不嫌我是不速之客便好。老实说,现如今我是有点麻烦,今晚到此也是不得已,倒该谢谢公子帮忙——只愿不会连累你们。
倒不用担心我们。少年道。因为我和爹娘明天一早就走了,这屋子现在已经是小寒的,不是我们乔家的了。
怎么回事?凌厉略有不解。
此事——让小寒跟你解释吧,我也不便说。乔姓少年低头道。想来她应该好些了,过去。
凌厉心中仍担心邱广寒,便点头答应。少年到了门口,却忽地停步,尴尬道,你们说吧,我先去楼上。
凌厉虽然觉得不大好,但也并没叫住他。
他心里面,确乎有许多疑问,要一件一件单独地向邱广寒问清楚。
邱广寒已经坐起在床上。四目相对,凌厉觉得自己一时之间竟语塞了。
他要问她早上为什么不见了,为什么会忽然出现救到他,为什么这户人家恰恰要走了,甚至为什么她会百毒不侵。
不过他却远远地退开去了,半坐到桌上,望着她的脸孔。
你究竟是什么人呢?他显得没有办法地问。
我是……什么人?邱广寒注视着他。这个问题……叫我怎么答好?
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能告诉我?凌厉大声地道。你接近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你是不是一定要听到我说真的有什么目的才罢休?邱广寒语声也略高,目光却失落地垂下。我早就知道的,我这样的人,身上奇怪的东西太多,无论怎么说、怎么做,都只会招人怀疑,你也和其他人一样。
“你也和其他人一样”,这句话微微地刺到了凌厉。他咬了咬牙,道,至少你并不是个普通人吧?并不像你口口声声所说的那么毫无背景吧?
怎样叫做“不是普通人”呢?邱广寒又抬起眼睛来着他。是有许多人说我不是普通人,我很古怪,与旁人不同,但这并不是我可以选择、可以更改的事情。你问我的什么身世背景,我自己倒是也想知道呢——为什么我就与旁人不同?我一点也不喜欢做这样的“不是普通人”啊!你以为我很……很为这高兴么?我……我……
凌厉瞧见她眼眶湿了,不由后悔起自己的口气来,忙上前到她床边赔道,你别哭,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算啦。邱广寒转过脸去。反正你也没相信过我。
我是……不敢随便相信任何人。凌厉低着头道。我知道倘若你是对我完全没有恶意的人——而且,你明明已救了我两次——我对你的诸种猜疑只会让我显得越发小人之心。但是……我……你该能明白的吧,我不得不小心一点,你做的许多事情都不曾给我解释,万一你……确实是怀有什么目的的人呢?
邱广寒并不转过头来,只道,我给你解释什么?我都跟你说过了,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奇怪,那是天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没练过武,什么都不会,也根本不是和你们一路上的人。我接近你有什么目的,你叫我编我也编不出来。
凌厉听她这般口气,心中也自无奈,想了想,只好调转话题道,你别生气了。你脸上的伤好了么?转过来我。
邱广寒倒是转过脸来了,瞪着他道,我早就好了!怎么,你刚才都没好好注意我吧?
凌厉见她右边脸颊上果然早是光滑如新,心下一宽,却又连忙解释道,我方才是见似乎好了,但是我想没有这么快,想清楚,究竟是不是我因为中毒,眼花错了……
邱广寒瞧他倒是满脸认真,不禁露齿一笑,道,我只是开句玩笑。
凌厉低头道,我知道。
知道还多说。
我知道但是……不敢当你是开玩笑。我怕你真的会生气。
邱广寒不说话。
你知道我……凌厉着急地停顿了一下。……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的吧!如果不是因为是你,我不会这样。我与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也没有这样害怕过!
邱广寒很奇怪地着他,突然扑地一笑,道,够啦,凌公子,你对付别人那些甜言蜜语,这时候就不要拿来套我了。刚才还跟我剑拔弩张呢,突然的怎么了?想求和么?
你听不明白我的意思么?凌厉很固执地道。什么甜言蜜语,要知道对着旁人,我连说都不想说!
他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想一定是因为乔羿,因为突然出现了一个乔羿让他觉得心中不甘,所以这些他以为自己不可能说的话,突然不假思索地就被他脱口而出了。
他只觉自己心里怦怦地跳起来。并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羞赧。但话已出口,他只好暗自咬牙不语。
邱广寒却沉默了。凌厉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停在了自己脸上,这令他的脸上一点点发起烧来。他用力咬一咬牙,站起来避开了。
他偷偷吸了口气,又转过来道,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想你把事情解释清楚。我只想清楚知道你不是别有目的的人,你不要就这么生气好么?
好。邱广寒点头。我不生气。你觉得什么地方不明白,一件件问吧。
凌厉打量她的脸色。她的脸色很平常,他一下又没有了主意,喃喃地道,不……不生气就好。你今天早上……为什么突然不见了?
这个——昨天夜里不是跟你说好的吗?邱广寒奇道。我说今天找地方的事情交给我,因为,倘若我们两个人在市镇来回打探,尤其你还有不肯放手的那个招摇的剑,恐怕很惹人注意,我就想还是我先去,再回来通知你。可是我下午好不容易回去竹林找你,你都不在!
凌厉微微愕然。昨天夜里说好的么?我……
他努力回想,依稀记得半梦半醒间她是说了一些什么,只好无奈道,我全然没有印象,一直以为今天会一起出来,早上你不见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那不用说,你肯定怀疑我偷了你的银子跑了,对不对?
没……没有……
邱广寒笑起来。那你现在还怀疑我么?
真没有。凌厉苦笑道。
说着只见邱广寒突然伸手要撑坐起来,他忙去帮他。邱广寒坐好,伸手从襟里摸出一叠银票,道,还有多的,还给你。
凌厉伸手一接,剩下的已不足一半,不由地道,你用来干什么了?
就是从这里把我自己赎出去了。邱广寒道。
凌厉还没说话,邱广寒接着又道,我没跟你说,就私自拿你的银子用,是我的不对。不过……不过我觉得我日后既然与你在一块儿,有得是机会还给你;而这边却是我欠下的,他们毕竟照顾了我十八年,我要先还了他们的,对么?
凌厉笑道,话是不错,可是赎这十八年,也用不了这么多的么!
邱广寒瞪他道,你是说我还不值那么多钱?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凌厉道。但我听那位乔公子说,你在这里过得并不好,他爹娘都把你当作下人待,想来你也吃了不少苦。既然是你在干活,应当是他们贴钱给你才对,怎么是你出钱赎自己?
我说过啦。邱广寒轻声道。我从小无父无母,他们对我再是不好,起初总也收养了我,照顾我大了我才能做事。最要紧的是这里算是我家。如果没有他们,我连个家也没有了,是不是呢?
那么你……那么你又为什么要离开这里?我觉得那位乔公子他其实……
我不想跟着他。邱广寒别过脸去。别说我在他爹娘眼里只是个下人,就算他再怎么明媒正娶我,我也不会嫁。可是我若不走,迟早是这个结果。所以我给他们的银子,也算是赎我终究不能做他们乔家的人吧。
宁愿欠我银子是不是?凌厉笑道。那么倘若有一天我也要你嫁我,你是不是立时去借别人的银子来还我,然后跟着别人走了?
那当然。邱广寒转回头来着他。
凌厉的笑敛住了。他不过是不想邱广寒想着不高兴的事而开个玩笑,可是邱广寒偏偏这样回答。果然她还是一点也不喜欢我的。凌厉心道。但他这脸上的表情稍纵即逝,与她目光一触又换上几分笑意,道,你尽管放心,我怎么也不会逼你的。
那是诡计吧?邱广寒也笑道。你不逼我,我岂不是就一直跟在你身边不走了么?
凌厉对于她这种故意的,似亲热、实则疏远的话无计可施,只好咳了一声,道,我的问题还没有问完呢。
等一下吧。邱广寒道。刚才的话我也还没说完,就是你的银子,其中也有一部分是我给了这边夫人的房钱。
怎么,难道她把这屋子卖给了你?
那倒不是。邱广寒道,这事要怎么说好——其实我早上起初并没上这里来,因为不想见他们的面。可是找来找去,总觉得也不可能叫旁人容我们住下。何况,与不相识的人住在一起,谁知道会不会被他们透露了你的行踪呢,所以最后还是……
这户人家便不会透露?凌厉反问。
也可能会。邱广寒道。但是他们明天要走了。我想他们离开临安之后,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事了,我也只跟他们说你是个官差……更何况他们要去的好像是西面严州府方向,你上回说,伊鸷堂的势力主要在松江,那就是两个方向了。
他们为什么要走?
老爷仿佛是欠了许多债。邱广寒道。他好赌,家里的银两都输光了,下人也一个个遣走。先前我也知道得不甚清楚,但今天听少爷说,这房子其实早已押与了他人,上午更是有人来强夺了。老爷他们前些日子已得了严州亲戚的回信,准备去投靠。但瞧今天来人的模样,似乎当时便要赶人出去。我虽然已经把赎身的钱给他们,但他们就算肯交钱还债,那些人也不肯罢休,一定要按契约所写,今天就收了房子去。后来没有办法,房子是算他们拿走了,但我他们也只是想为难人,并不是要房子住,所以又出高价向他们把这房子租了下来。他们见有赚头,这才走了。老爷夫人似乎不喜沾这个光,自那以后就一直在理东西,说明天就要走。
是这么回事……凌厉若有所思。
怎样,又算解决一个问题么?邱广寒笑道。
凌厉倒是尴尬了,又道,起来老爷夫人确实不那么喜欢你,你先前倒没说起。
那又是另外一件事情了。邱广寒的神色突然黯然。其实最早把我抱回来的夫人,并不是现在这一位。那一位夫人是少爷的亲生母亲,娘家姓邱,我便是依了她的姓的。她视我如己出,待我确实很好。可惜天不佑好人,我四岁时她便死了。老爷并不喜欢我,但当时也并不讨厌我。只是他再娶之后,因为新夫人极不喜欢我,他也连带待我愈来愈坏。其实,一直是少爷帮着我,我才好好地过到现在。
我听说……听说你小时候……被下过好几次毒?凌厉问。
邱广寒抬头。少爷说的?
凌厉点点头。
邱广寒苦笑一下。我该说是命苦还是命大呢。
她为什么不喜欢你到这种地步,想要你死?
不知道。邱广寒道。要我猜一开始大概也因为我是个古怪的人,事事与别人不同,走路又太轻,总是令她觉得害怕。后来夫人一直没有孩子,听了个道士的话,就觉得是家里哪个晚辈克住她了。少爷是独子,老爷极是疼他,她自然不敢怎样;听说我是抱回来的,便觉得是我不好,想置我于死地。那几次我吃了毒药,虽然不太舒服,但并不知实情,只有一天少爷无意中见她下毒,闯进去问她,她才承认了的。她告诉少爷已经下了好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