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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或许,不过若这人真足够聪明的话,哪怕是死了老母,也会赶紧的来见我。”,于梁意味深长的抿着嘴,耸肩道,“所以咱们不妨看看他够不够识相喽?”
尉迟子弟这才不聒噪,对视一眼后,立刻派出几个人风风火火的出了客栈。
事实上,齐鸿依走后,已经过了亥时三刻,正常人早就已经睡得死沉死沉,王之敬也不例外……不过他却在亥时还没有结束前便赶到了于梁所在的客栈。
于梁能感觉到此人火急火燎的心态……他清晰的看见,对方官服下面罩着的,直接就是睡衣,连中衣都没穿。
“不知道于大人召见下官,有何要事?”,王之敬深吸了几口气,压住还在喘息的心口,四平八稳的躬身问道。
于梁满意的笑了笑,对他这幅态度非常满意,刚才从尉迟子弟的悄声汇报中他已经知道,眼前这人是一路快跑而来,生怕让自己等久了。
对于这么懂事的人,他还能多说什么呢?
“我白天的时候就说过,我不是什么大人,你可以当我是朋友,因为我跟你还算投缘。”,于梁笑了笑,背靠在椅子上,指了指桌子上的茶水,“歇息一会儿再说,也不急于一时。”
王之敬立刻照办,端着茶水一饮而尽,像是没有感觉到杯中水早就冰凉了一般。
“好,看来你也不想耽搁我睡觉的时间……”,于梁懒洋洋的打了个哈切,终于切入正题,半撑着脑袋道,“对于本地马贼,你了解多少?”
“……不算很多,不过一些大股贼子,官府都记录在案。”,王之敬躬身回答着,于梁微微颔首,眼皮一番又道,“那么,关于红衣盗的资料呢?”
王之敬面上顿时露出凝重神色,看了看于梁,不确定他是什么意思,半响后才一五一十的答道,“这是官府的一根心头刺,抢劫手段狠辣,几乎不留活口,还专门找官府的车队下手,曾经几次组织人手围剿他们,可惜这些贼人非常狡猾,都躲过了。”
他见于梁面无表情,似乎还等待着下,犹豫了片刻后,又轻声道,“据说这贼子的首领是个女人,在本地马贼中颇有名气,红衣盗的名头,就是由她而来。”
“还有呢?不要告诉我你作为州府的中坚官员,就只知道这些大众化的情报。”,于梁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头,这王之敬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老实。
“这……”,王之敬没想到于梁如此目光如炬,对方明明才进城不到半天不是?他顿了一下,像是下定决心似的,猛然道,“据说这女人叫做齐鸿依,是本地人士,父母双方都死于瘟疫,那时候她只有十几岁……可惜当时的户籍资料被一把火烧了干净,否则还能再详细些。”
“火?”,于梁瞬间抓住了其中的关键,皱眉道,“是防止瘟疫蔓延的措施么?”
“是的,整个瘟疫区都用烈火烧了一遍……当时主持行动的,是现任别部司马刁涟。”,王之敬目光闪烁了一下,言语含糊道,“这也是刁大人亲自向太守大人提出的意见。”
于梁淡淡一笑,并没有就此事再刨根问底,他只要知道为什么齐鸿依要自己杀这刁涟便已经足够。
“看来这位刁大人也是个人才喽,你对他了解如何?”,于梁喝了一口茶,继续慢慢问道。
第401章 夜谈()
“他出身晋阳望族,格高尚,武双全……”,王之敬这次答得更快,简直将那刁涟夸成了一朵白莲花,仿佛孔孟再生一般。
于梁淡淡笑着,等他一口气说完后,突然咧嘴道,“你刚才说的,你自己相信么?”
“……”,王之敬像是被打了一记闷拳似的,脸色尴尬的僵住,有些拿捏不准于梁的意思。
“我把你当朋友,你却跟我客套,很伤感情不是?”,于梁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摸出了那块玉质虎符,在王之敬面前扬了扬,差点将这人吓得跪下。
“下官一时糊涂,还望大人见谅。”,王之敬额上全是冷汗,赶紧拱手道,“不是下官妄言,而是那刁涟权大势大,下官不想引火烧身而已。”
说罢他又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通话,将那刁涟骂了个狗血淋头,这前恭后倨的言辞听上去异常违和,不过于梁却终于满意的笑了。
“很好,我这人就喜欢听实话……那么,时间不早了,今晚上请回。”,于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也不再留人,打发王之敬离开,对方还想再套套近乎,不过察言观色之下,知趣的先行告退。
“大哥,这人表里不一,不是什么好东西。”,王之敬走后,尉迟子弟立刻皱着眉头向于梁建议,他们都是直肠子,最看不惯满口跑火车的人。
“或许,不过他算是个聪明人……跟这种人打交道,还是有好处的。”,于梁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莞尔一笑,表示自己会注意之后,这才轻咳一声,吩咐尉迟子弟去叫张小六出来。
这小小年纪的商队伙计一直没睡,等着于梁召唤,一炷香的时间不到便躬身前来。
“明日你在这客栈等着,若那齐鸿依再来,直接将这封信给她。”,于梁顺手铺开一张宣纸,想了想,在上面提笔写了几行字,折好后交了过去。
张小六领命,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轻声道,“大人,这凉州城中鱼龙混杂,若大人要出去,还是找个向导比较好。”
“我已经有了最好的向导……”,于梁意味深长的笑笑,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疲惫的挥挥手,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行了几步后扭头笑道,“你们也最好赶紧休息,明天咱们要做的事情可是非常多的。”
说罢也不理尉迟子弟面面相觑的神情,径直躺在**上,一刻钟不到,便响起了鼾声。
当然,于梁倒是睡得香甜,但对于凉州州府的大小官员来说,却是注定无眠。
若说单单一个来自京城的时节还不值得他们过分重视的话,那么再加上一块玉质虎符,分量便足够了。
毫不夸张的说,有了那虎符,便能全权调动整个玉门关的军队,权利之大令人发指!
最重要的是,现在是和平年代,又没有大的战事,皇帝为什么要将虎符赐予于梁,让他来此地呢?
不搞明白这个问题,今晚上凉州州府的大小官员们,注定会失眠的……
寅时三刻,凉州州府衙门内院,灯火猛然亮了起来!
伴随着的,是车轱辘的吱呀声与马儿的低鸣……在如此寂静的夜晚,像是划破了天际那般清晰入耳。
数辆马车匆匆行进到了内院中,车上之人慌忙的下来,脚步丝毫不停,直奔太守的厢房。
“王大人,此事可当真?!”,太守厢房中,本地最高长官,凉州太守林霩表情阴晴不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他脸上还带着几分残存的睡意,身上穿着白色中衣,明显刚刚从榻上爬起来。
当然,随着一个坚定的“嗯”字,林霩的睡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戒备之色。
“大人,那于梁深夜召见下官,下官不敢有误,立刻去了他下榻的客栈,他只问了我几个问题……这人城府非常之深,我看不透他的来意。”
说话的,自然是本地录事参军王之敬,他还穿着刚才见于梁时的衣着,显然出了客栈后,便马不停蹄的来此,一秒钟都没有耽搁。
他身边还跟着其他一些人,都是本地的高层官员,什么长史通判之类的,全部聚齐。
当然,这些人的眼神也和林霩一样,都带着三分不相信的神情……因为王之敬带来的消息,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诸位大人,那于梁拿出的虎符,绝对不是伪造的!”,面对同僚一片怀疑的神色,王之敬只能苦笑,再三给予保证。
“王参军做事一向稳妥,兹体事大,他不会乱说的。”,最终还是林霩给他解了围,对于自己的属下官,他自然了解最深。
王敬之感激的行了一礼,又恭声道,“大人,我们该怎么办?下官认为,于梁是冲着玉门关那边的事来的……”
林霩脸上肌肉不由得跳动了一下,脸色一沉,“可你不是说,他今日召你问话,只字不提那边的事么?”
“……这也正是下官最摸不着头脑的地方,此时凉州并无大事,他若不是因为玉门关的事而来,那下官更加猜不出他的来意。”
王之敬露出苦涩的笑意,作为林霩麾下的“智囊”之一,他此时就算没有半分把握也只能硬着头皮乱猜。
林霩面视众人,脸色越来越阴霾,沉声道,“你们的认为呢?”
其他人等迟疑了片刻,纷纷点头,动作非常之统一,显然在到此地之前就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
作为管理整个凉州的大员,玉门关有什么消息,他们收到的都是第一手的情报,哪能对局势毫不知情?
事实上,关于胡人叛乱的消息……是真的!
那些愤怒的胡人当真攻打了玉门关外围的一座边防要塞,与当地守军激烈交手,双方各有死伤,所有的情报都是从俘虏的胡人嘴巴里掏出来的,可信度非常之高。
至于为何凉州城并没有着手应对此事,那是因为他们不想引起本地居民的恐慌,所以表面上没有半点风声,但实际早就暗中派遣了兵将守卫在各大要塞,同时派信使进京去汇报。
第402章 凉州太守()
所以严格来说,他们对长安城会来使节早就有心理准备,只不过每个人都没有想到,来的会是于梁,而且对方还带了调兵虎符那么重要的东西。
“……下官认为,若于梁真是为了玉门关胡人叛乱的事而来,那么他不会只带那么一丁点人手,而且定然会让我等协助。”
突然间,一个声音从人群中冒出来,众人纷纷视之,正是别部司马刁涟。
这刁涟约莫四十出头,保养得极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好几岁,整个一副公子哥的样子,与其他官吏略带苍老的面容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当然不是说刁涟注重养身,事实上,这哥们声色犬马样样俱全,之所以显得年轻,只不过是因为从来不操心而已……说得通俗一点,就是有了好处他要沾,有了麻烦推给旁人。
跟这种人做同僚那是相当难受的事,偏偏这刁涟背景还挺深,所以这凉州城中,上至太守林霩,下到一般小吏都让他三分。
而今日城中高官商讨大事,若不通知他,更是说不过去……尽管众人并不想瞧见这张让人生厌的脸,但还是客气的请他入府一聚。
不过这也仅仅是做个姿态而已,没人指望这刁涟能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毕竟作为同僚,谁有几斤几两,简直再清楚不过。
刁涟话音未落,一干人等都微微皱了皱眉头,他们很不想听到这纨绔子弟开黄腔……人家于梁拿着虎符,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调动本地守军,需要知会他们这些州府官员么?!
“咳咳,刁大人的话不无道理,你们也说说各自的看法。”,林霩心中同样对刁涟不满,但身为长官,面对这种冷场的话,也必须帮着圆一把。
一干属官这才纷纷各抒己见,总的来说,就是一定要先摸清楚于梁的来意再做打算。
林霩见他们都没有什么头绪,略带失望的摇摇头,让众人暂且先退,明日再议,只是等人都散去后,那王敬之居然去而复返。
“大人,下官有些话要说。”,没了其他闲杂人等,王之敬话匣子也打开了,林霩立刻屏退左右,将他带入书房密谈。
“大人,那于梁神秘莫测,今日先后问了下官关于红衣盗和刁大人的事,虽然没有证据表明两者有直接关系,但是……”
“你是说,那于梁知道了一些秘闻?”,林霩心头一惊,打断了王之敬的话头。
那场瘟疫的事他作为一州之首自然知之甚详,特别是某些内幕性的消息……
“可是那于梁从未到过凉州,他又是如何知道红衣盗的事?”,林霩在书房中踱了几步后,突然站定问道。
“这也是下官想不通的事,或许,只有一个解释……”,王之敬苦笑一声,叹了口气道,“他应该已经跟红衣盗的人有过接触了。”
林霩眼珠子都瞪圆了,一个来自长安城的使节,到他的地盘上,首先不是跟他见面,而是和让他深恶痛绝的马贼搅合到一起,这猜测也忒离谱了不是?
只是王之敬并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反而从蛛丝马迹中一条一条的分析着,让林霩心中的坚持开始渐渐动摇。
“……这于梁来意不明,我等一定要小心对待,明日,我亲自去见他!”
沉思了良久之后,林霩终于下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