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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也和越南人对象军的投入不是太多有莫大的关系——如果越南人也和南汉军一样,给每一头战象披挂量身打造的全身铁甲、给战象制作城楼一样护甲的象轿、象牙上的铁锥,并且在训练象军上下了无数人力物力财力的话——那么,说不定越南人也舍不得自杀得这么痛快。正是因为越南人的战象大多只是从野外抓来野象,稍微驯养一番就用于军事用途了,所以投入不大,壮士断腕起来也就容易下决心了。
这就导致,吴越人这一番的部署,除了屠灭了越南人的象军以外,对越南步军的杀伤效果并没有太好。被发疯的战象乱冲践踏而死的越南士兵,连一万人都不到。哪怕算上持续火墙隔绝期间吴越神臂弓和反曲弓队的持续箭雨倾泻、让越南人在单方面被捆手捆脚吊打半晌的情况下,付出万人伤亡。刨除这两项,在火场甬道的猛火油烧尽熄灭的时候,越南人其实还保存了四万人的后队生力军战力。
同时,坐镇后队的越南国王吴昌文也一样安然无恙,越南人的指挥系统也依然非常完整。除了因为中计和被无反抗吊打带来的士气狂泻、军心萎靡之外,至少从纸面上看,越南人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
“陛下,我军已经中计啦,吴越人准备严密,显然已经不是刚刚上岸、手忙脚乱的状态了。继续猛攻,也收不到半渡而击的效果了。不如暂且速速退却,与敌军相距不远另行稳固扎营,再做打算。”
十二使君当中的拥吴派代表阮宽、阮守捷叔侄二人目睹战场惨状,拦住吴昌文的座象,在那里苦苦死劝。
“尔等莫要误朕!今日一战你们也看见了,吴越人弓弩犀利,远胜我军,好不容易付出数千死伤冲得这么近了。要是退兵再来,下次没了战象,要想重新冲上去近战,不再付出数千儿郎性命,如何做得到!”
“可是如今火场炽烈,如何冲得过去?”
“你们快看,吴越人的火幕焚烧许久,火势已经开始变小,各处之间,也有两处缺口已经熄灭、约摸数十丈宽阔。不如以精锐死士冒烟突火冲刺而入,定然可以与吴越人前队弓弩手近战,杀吴越人一个措手不及。”
吴昌文手指遥遥指着的,正是钱惟昱此前施工时留出的两道给骑兵部队迂回通过的甬道。不过吴昌文不可能知道吴越人是故意如此为之,愿意拿过来反赌一把也是正常。
两支各三千人的敢死队,由吴昌文的前军精锐构成,沿着这两道甬道向前冲去。
对面,是层层叠叠狼筅、十文字枪阵打头的堵截者。而且这些吴越鸳鸯阵的狼筅手、十文字枪手全部或蹲或跪,把高度降低,然后给背后一排排持弩平射的神臂弓手留出放箭的高度。数千弩手以三段击的姿势轮番装填,堵住这两个只有数十丈宽窄的小口子。
鸳鸯阵的优势,就是在逼仄地形上发挥兵力的作战效能,在不便于投入大量兵力的战场上让己方尽可能多的士卒同时实现火力输出。鸳鸯阵和三段击一配合,吴昌文那两路各三千精锐的敢死队,下场也就可以预见了。
被逼作一团的越南精兵,被瞄准都不需要的瞄准的神臂弓贯射倒下,许多人甚至成了串串烧那样,前面一个士卒被射穿身体后,箭矢依然去势不减,把后面的一并射死。
与汉人相比,五代十国时候的越南军队是没有铁甲的。越南人无论是在使用弓弩还是防御弓弩方面,做得都非常原始。历史上他们之所以可以击败刘岩和赵光义,靠的全部是精心设伏、把敌军诱入白藤江之类利于越南军发挥的主场。如今主场被吴越人主动选取了,战场结构又进行了精心布置,一切都是围绕着弓弩和弓弩防御优势的一方展开其战术,越南军的下场可想而知。
最精锐的六千名前军精锐几乎全部战死,吴昌文终于醒悟了过来。剩下的三万多越南军队,开始全线以最快的速度退却。
吴昌文似乎已经确认,那些战场上火墙之间的缝隙甬道,只是因为吴越人倒油挖沟的时候施工比较豆腐渣才导致的——只是吴越人的补救措施比较好,及时以狼筅十文字枪阵和神臂弓阵轮番堵住了缺口,才歪打正着地给试图突破的越南军队造成了重大伤亡。而既然吴越人也只是无意留下这些缺口的,那么吴越人自然也没有能耐从这些口子里突出、趁势掩杀了。
这种效果,就和六百多年后、大阪冬之阵中,真田幸村假装城南出丸火药库爆炸,引诱德川家康军误以为敌军虚弱趁机来攻、然后被真田幸村以铁炮队大量收割杀伤差不多。
……
“越南猴子退了!所有弓弩队最大仰角、五轮抛射火力准备,然后让铁骑都从缺口中冲出去追击!”
钱惟昱站在一辆巢车高处,从火墙的背后远远望见前面的越南人已经全线退却了。
巢车这种东西,原本是攻城战的时候,攻城一方为了观测城内敌情、对城头放箭才制造的高大楼车,高度一般要超过城墙。吴越人昨夜让营中工匠赶造了仅此一辆,便是因为钱惟昱早就准备放火,所以观测敌情所用。
顾长风和萨达姆立刻领命而去,两人各自率领一千多名精锐骑兵,分别从甬道的两处口子鱼贯追出。因为吴昌文此前用敢死队反冲杀的举动又耽误了十几分钟,所以火场上的火势就更小了。整条猛火油壕沟大多已经烧尽,所以对于吴越人的冲锋阻挡就更小了。
“杀啊!越南猴子已经中计啦!殿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今日天赐良机,建功立业正在此时!”
从顾长风往下,铁骑都中每一名中高级军官,无论是指挥使还是都头,都用这般言语激励着士气。这些本就是各军精锐挑选出来、又经过了大半年骑兵训练、以及活捉刘鋹那一战的实战洗礼的士兵,信心爆棚到了极点。只有汉语水平超烂的马穆鲁克骑兵们沉默不语,如同静默的猎豹一样,专心只想着杀敌受赏,让主人赐给更多金银田地。
三千铁骑追着三万崩溃步卒厮杀的奇观出现了。在铁骑都背后,林仁肇和孙显忠率领的步军紧随而出,只是因为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暂时是没什么接敌厮杀的机会了。
刀起刀落,十文字枪与陌刀如林穿刺而进,把一片片正在试图全速退却、退出吴越人神臂弓覆盖范围的越南步兵屠宰得人仰马翻。
“该死,以为吴越人也不可能利用这两道火墙之间的缝隙,没有留堵口的断后部队!”吴昌文在战象上回首看见身后远处的惨状,恨恨地一拳砸在象轿上。但是这时候再想组织部队回身结阵断后,已然是不可能的了。
“传令,让范白虎吴日庆的人马往偏南的方向逃、阮守捷部往北泅渡红河!诸军分散,让吴越人无法集中追击,只要逃进山林或者渡河成功,便有生路!”
分兵逃跑,固然会让吴越人厮杀起来更加便捷,但是总比一条道被追到死全军覆没的好。吴昌文心机狠毒,为今之计也只有用这种壮士断腕的手段了。三万多残兵,能够有半数最终辗转逃回交州城,便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杀戮在持续,崩溃在扩散。林仁肇和孙显忠的步军也已经全部分批通过了火墙之间的缝隙,重新组成了阵型往西继续追击。顾长风的骑兵队更是杀得兴起,只可惜为了防止兵力过于分散,顾长风最多只允许他和萨达姆分别统领一军追击,不允许继续分散兵力,所以在越南人分成好多股逃窜之后,只有两支人马被重点追杀,其余部队相对来说便安全了一些。
十二使君之中的阮守捷在北渡红河的时候,被萨达姆盯上了,数千兵马全军覆没,阮守捷本人被萨达姆用连珠箭射杀后枭首。顾长风那边一开始倒是紧盯着吴昌文追击,可惜十二使君当中的吴日庆是吴昌文的死忠,用自己的战象打起吴昌文的旗号扰乱顾长风的追击,结果吴日庆被追上后被乱刀砍杀,吴昌文却逃出生天。
吴昌文带着一万多嫡系人马且战且走,眼看顾长风和萨达姆都被其他分流逃跑的炮灰吸引走了注意力,一时三刻找不到自己所在,更是快象加鞭狂奔不止。过了午后,大军正要渡过红河支流沱龙河的时候,河对岸长山山脉中窜出一路人马,约摸四五千人规模,当先打着旗号,正是丁部领和陈览两位倒吴使君的人马。
原来钱惟昱虽然没有让他们出兵助战,但是本着讨好新主子的考虑,二人自发率领大军沿着长山山脉往西北方向秘密机动,在吴昌文与吴越人决战之前,已经绕到了吴昌文侧后。如果吴昌文不败的话,那么或许兵力薄弱的丁、陈二人还不敢造次,但是现在显然是痛打落水狗的捡皮夹时间。这些熟悉周遭地利的地头蛇不出来摘桃子就不正常了。
“丁部领狗贼!你居然勾结外族犯我越南!你将来定然不得好死!”
“吴昌文狗贼休要胡说!我丁部领乃是堂堂大唐经海军节度使杨廷艺部将!素来尊奉正朔,心向王化。如今杨氏虽然凋零,但现有杨节帅孤女杨云娥小姐尚在,已经向吴越国广陵郡王殿下输款纳诚,我丁部领如今乃是以顺诛逆,儿郎们给我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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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带路档分赃
两日后,吴昌文的首级便被吴越军用长竿挑着,用于招降各处州县——那日的决战中,丁部领和陈览的兵马,虽然不足以正面硬碰歼灭吴昌文,但是他们本来也没必要**歼灭,他们只要激战拖住吴昌文几个时辰,让吴越的追兵赶上来就行了。所以那一战中,作为带路党的丁部领和陈览打得很拼,五千兵马折损了近三千人,才在杀伤了几乎同等数量的吴昌文军之后、成功拖住吴昌文两个时辰。吴越骑兵捣背而来的时候,吴昌文的末日就到了。
吴越大军消灭了敌人主力之后,大踏步地进兵,杀了三个吴昌文的拥趸使君,又灭了两家原本摇摆不定的。加上前日与吴昌文决战当中的斩获。到了11月底的时候,吴朝的核心势力范围,只剩下一座被吴越人团团围困、筹备攻城的交州府城,以及钦州西南的谅山要隘。只不过,如今的谅山要隘也是被吴越军从南北两个方向首尾堵截,相信不用两个月,就可以把据守山险的越南猴子直接饿死,免得再动刀兵了。
十二使君中,死了灭了七家,另外三家一开始就倒吴的自然是做了带路党,两家摇摆中立的,如今也再次墙头草投了过来。到时候交州城一旦易手,越南便算是彻底平定了——当然,这里要强调一下,如今钱惟昱讨伐的“越南”,和后世的越南国势力范围也是不一样的,如今的越南,仅相当于后世的北越地区,也就是以红河三角洲平原为主的北部农耕地带,不包括南部的沿海山区。
后世“越南”的南越地区,也就是相当于以西贡、岘港等地区为核心的那块地盘,如今还是占城国的领域。因为占城国自古都没有纳入过中原王朝的统治范围,所以那里的人口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汉族的成分。要想让那些地方的人认同汉化,如今还不可能——要知道,红和平原的越南,好歹五十万户民户里面,还是有二十万户汉人的,也就是说汉人至少有4成,这种情况,辅之以杨云娥的经海军节度使遗女身份,以及吴越的刀枪火器保护,才能稳妥占领——所以钱惟昱也没打算现在就讨伐占城。
对南疆的直接开疆拓土,以收割红河平原为止,也就算是极限了。后面的开拓,便交给带路党们自己去处断好了。
困守谅山的越南军队坚持了将近两个月,因为存粮不足,最终不得不全部投降。因为他们坚持不肯速降,负责攻打谅山的孙显忠按照钱惟昱的指示精神,对这些士卒进行了鉴别:汉族守兵可以活命,越南族士兵全部斩首,不留俘虏。林林总总杀了两千多个越军精锐,也算是降低了日后越南地区的不安定因素。
交州府城要想靠围困弄下来便不可能了,毕竟这里是越南的首都,存粮充足,所以吴越军便中规中矩采用了按部就班打造攻城器具的步骤实施了强攻。此前钱惟昱手下的大军,倒还真缺乏攻坚啃硬骨头的经验,见不得攻城战的血腥残酷,如今正好交州城内精兵不多,越南人也缺乏系统地守城理论和专门兵器,就当是练练兵了。
吴越各军轮番上阵,攻打二十余天,付出了两钱多人战死和重伤不治、三千多人轻伤的代价,总算是硬啃拿下了交州城。入城之后,少不得因为抵抗过于激烈而进行了甄别性屠城搜刮——法则和谅山是一样的,汉人可以活下来;越南人中有武器的全部杀死,没有武器地人里面,衰老病弱没有奴役价值的也全部杀死,其余则捆起来,稍后用作奴隶。
经过这一番大洗牌,在钱惟昱攻打越南的这两三个月里,越南的越南族人口遭到了一定的稀释。首先战场上和屠杀中死去的精壮就有十万丁口,再加上屠城以及对老弱的淘汰,越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