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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渐熄,盛夏已去。整个七月和八月初,除了王叔果然生出了嫡子这件事儿让钱惟昱有些惆怅之外,其他基本上都是好消息。四伯父在广西收纳土著忙得不亦乐乎。他钱惟昱在苏州把官营种粮办得有声有色,顺带着还意淫了一顿官营种子策略的发展远景。
海南岛和北部湾周边的开发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昌化江口的昌化县城已经在儋州府尹白璧喻和新轮换驻军的维持下初步修成,形成了一座拥有上千人家的小县、以及可以停靠数千料大海船的海港。昌化江中的内河险滩也基本上修补了堤防、挖掉了礁石,让船只可以直达石碌山下。
交趾白藤江口的绿水湾口,如今已经建起了海防港;广西钦州附近,也新建了防城港。从此以后,交趾的海防港、钦州的防城港、茂州的湛江港、琼州的海口港和儋州的昌化港五座港口,便会成为环北部湾经济圈的枢纽,让交趾、广西和海南岛得到充分地开发。
这一切的背后,便是半年里面就病死累死摔死了六万多人的越南猴子奴隶,这些源源不断的奴隶从越南国内按照筛查吴昌文余孽,以及从占城边境抓捕俘虏等方式,被运送到海防港的集中营里,然后丢给坐镇昌化的交趾使君吕唐,让他继续给指挥着奴隶们干活,换取了吴越开发西南地方的繁荣。
或许是宁静种田的日子过的太久了,八月份,终于有一些让天下大势风云变故的消息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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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一骑红尘妃子笑
时间线回溯三个月,关中陕南之地。
凤州城里,自命诸葛之才的后蜀“儒将”、如今正官拜山南诸道行营都讨的赵季札,自信满满地坐镇而守,等待着重重围困的后周军队“粮尽自退”,好让他收获一份挥军掩杀的破敌功劳。
凤州这个地名,或许很多不了解唐末五代历史的人会不太了解,不过如果对着古地图对照一番的话,就会恍然——凤州之地,古称陈仓,便是汉高祖刘邦当初“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大破三秦诸侯、以及诸葛武侯六出祁山时遭遇曹魏名将郝昭固守的那个陈仓了。隋唐撤郡改州时候,才定名为凤州。
刘邦暗渡陈仓得手,才有了后来荡平三秦、据有关中、进而争霸天下的伟业。诸葛武侯六出祁山时,被郝昭等曹魏名将多次阻于陈仓,以至于北伐中原功败垂成。所以这凤州的得失,实在可谓是决定四川军阀与关中军阀争霸的关键所在了。
如今,凤州在赵季札手中,而且从去年秋收之后、周军陆陆续续前来讨伐至今,周边属邑多有易手,唯有这凤州城一直不曾被攻破。大半年下来,周军围城三次,又因为寒冬粮草不济撤走过两次,始终没有明显的突破。大周的西南行营招讨使从王景换到向训,也没见换帅能带来什么进展。
赵季札绝对不是最后一个以诸葛武侯自居的四川人(因为后面还有王昭远),但是绝对是比较喜欢以古喻今的了。凤州稳如磐石,城内粮草丰足,足够支持敌军围城逾年,这一切,让他的信心也爆棚起来了。明明战争还没结束,他却有心情聚众饮宴,顺便接受手下的溜须拍马。
“都讨大人,看来今年这周军还是只能如此这般和咱耗着了,凤州城防如此坚固,粮草如此丰厚,又无法断绝水道。哪怕周军有百万之众,日夜猛攻,也是不得入的。”
一个龙套级别的手下一边敬酒,一边向赵季札称赞宽慰。偶尔有一个掌管钱粮后勤的文官想要泼泼冷水,很快也会被压下去。
比如说,有一个钱粮官提醒道:“城中钱粮丰足,也不过支撑半年有余。若是到了来年开春,周遭州县粮草无法聚集上来的话,只怕便不好持久了。”
这番言语,立刻遭到了驳斥:“尔等舞文弄墨之徒,懂得甚的兵法战策?蜀道艰危,这凤州城背靠岐山斜谷,周军要想围城,必须封住斜谷谷口。一到寒冬腊月,大雪封山,如果周军还不能破城,如何有可能继续围城?只要这斜谷出口被周军撤围了,那便是和去年冬天一样、粮道复通,那样周军便是又一年劳而无功、师老兵疲。”
“黄虞侯说得是!不过,若是今年再有如此机会,休说熬到周军安然自退——真到了那一天,赵都讨还不亲率大军追杀,把向训小儿杀得片甲不留!周军到时候士气颓丧、军粮将尽、长期受挫,还不是手到擒来。”
“刘安抚说得不错,倒是某保守了。”
一群人相互吹捧,好不恶心,偏偏赵季札坐在节堂主座上还听得津津有味,仿佛周军已经被他打退了,甚至他已经逆袭关中,直取长安城了一般。
意淫,被一个突如其来的耳光打醒了。
“报!兴元府急报!赵都讨,不好了,阳平关失守了!阳平关守将韩继勋猝遇偷袭,兵败被杀!余众在督军使王栾率领下退守兴元府,并沿谷下寨。”
节堂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刚才连滚带爬冲入节堂报告的信使说了什么。或者说有些人虽然听见了,却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
兴元府,就是汉中。三国时候诸葛武侯六出祁山,都是以汉中作为出兵的根据地、屯粮地的。汉中以北,祁山谷口的地方,便是古阳平关,也就是当年黄忠斩杀夏侯渊、赵子龙一身是胆的地方。如今的后蜀国,镇守兴元府的,乃是兴元节度使李廷珪。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赵季札疯了一样冲下去,拎住信使的铠甲嘶吼道。
“回禀都讨,阳平关失守,韩继勋战死。王院使退守兴元府投奔李节帅,并沿谷下寨阻挡周军。”
“把这个动摇军心的家伙推下去斩了!”
“都讨大人,冤枉啊,小的当真是兴元府而来的信使,九死一生翻山越岭才到得这里,入城时还伪作周军衣甲,这才蒙混通过围城的。不信可看小人贴身收藏的密函,上面乃是兴元府李节帅亲笔、印信。”
“胡说!那周军是肋生双翅、飞越群山的么?阳平关位于斜谷尽头,我凤州大军堵住斜谷谷口,如若有大股周军深入斜谷进兵,我焉能不知?若是真有此事,我军早已出城突围,破周军后路,断其后路,周军怎么可能直接杀到阳平关下!”
“回禀赵都讨,周军不是从斜谷进兵的呀!周军一支偏师,在一个名叫赵匡胤的都指挥使率领下,从子午谷进兵,一路翻山越岭,直插阳平关下……”
“混账!子午谷怎么可能进兵?当年诸葛武侯六出祁山,魏延匹夫便献过从阳平关走子午谷直趋长安城下的昏招,被诸葛武侯痛斥弄险,随便一旅偏师于山险要隘之处设伏,便能让子午谷内进兵的人马尸骨无存……”
赵季札用一种狂热崇拜的语气,复述着当初诸葛亮痛斥魏延、不能从子午谷弄险进兵的理论,但是越说声音越轻。要是……这一切都是真的呢?
……
子午谷,是秦岭六条连接西南汉中地区的大道中最险峻的一条,历史上多次有兵家企图偷渡,但却从来没有人成功。
在古代,穿越秦岭去往汉中、上庸以及其他最终可以入川的道路。主要有六条,从西到东依次为:陈仓道(斜谷)、褒谷道、傥骆道、子午道、库谷道、武关道。秦岭地区山高谷深,尽管这六条大道全都占据险要。但在古往今来的战争中,它们当中的另外五条仍然许多次或被攻破,或被偷渡。
这其中,仅有子午谷里的子午道,却是这六条古道中,唯一一座多次被人谋划偷渡、但却从来没有成功过的险峻要塞。所以,后世史学家才才发出了”秦岭六道,子午为王”的感叹。子午谷道开辟于先秦时候,汉王刘邦入川时走的就是子午谷——只不过那时候楚汉停战,所以刘邦是在和平年代通过子午谷的。
刘邦入川时,烧毁栈道,所烧的,就是这子午谷中的栈道。后来重新出川时“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世人只记住了被暗渡成功的陈仓道、也就是斜谷道;却忘记了扮演掩护作用,被“明修”的子午谷道。
因为刘邦麾下第一名将韩信,以及后来的诸葛武侯,都宣判过子午谷是兵家绝地、绝不可能有人从这里进兵成功。
当然,诸葛亮的威名,也不是一开始就那么响亮的。魏延被诸葛亮否定了的那条兵出子午谷的计谋,也不是没有被后世的“诸葛黑”试过。五胡十六国时期,东晋大将桓温便是一个著名的诸葛黑,他一生以为诸葛亮的用兵之道不足为鉴,力挺魏延当年献策的进兵法门。可惜桓温复制了魏延的进攻路线之后,东晋军还没通过子午谷,就被长安出发的前秦军埋伏了,全军覆没。
如果钱惟昱没有出现,任由历史自由发展的话,那么再过六百年,明末时候的“闯贼”高迎祥,也会在通过子午谷、偷袭西安城的时候,被明军将领孙传庭伏击,兵败身死。
赵季札当然不可能知道如今还未发生的高迎祥孙传庭战例,不过这不妨碍照本宣科读兵法的赵季札直接相信诸葛亮的铁口直断。殊不知,韩信和诸葛亮认为子午谷是绝地,那是建立在充分地侦察和准备前提之下的。哪怕是历史上的司马懿,也并不是如《三国演义》小说家言当中那般“知诸葛一生唯谨慎,必不敢出子午谷、不必设防”的。
于是,赵季札就悲剧了。
更要命的是,唐末的子午古道,和隋朝以前的子午古道还是略有不同的,和明末的子午谷也不同,唐朝的子午谷,可谓是中国上下三千年中,路况最好的时代。
隋朝以前,宋朝以后,子午谷不但道路崎岖、天气变幻恶劣,而且部分最为险要之处,只能仅容步卒攀援而过,绝对不可能通过大车,甚至连骑兵策马而过都做不到。但是唐朝的子午谷,是仅有的、可以全程策马通过的。
这一切,全拜杨贵妃爱吃荔枝所赐。荔枝这种作物,离开枝头不过三五日,就会变色、逐渐失去色香味。后人对于运荔枝的办法,往往以“一骑红尘妃子笑”来浪漫的概括,却不想想,从岭南直接策马奔驰到关中,又岂是那么几天就可以做到的?
事实上,唐玄宗给杨贵妃吃的荔枝,是岭南韶关一带的地方官,每年把百姓种植的荔枝树整颗连同根系泥土一起掘出来。然后装上大船,利用潇湘诸河水运进洞庭湖、再转入长江、汉水。沿着汉水溯流而上直到汉水尽头的秦岭边缘,然后才摘取荔枝上岸,用快马鞭策直奔长安。因为在汉水上游之前荔枝都没有离开枝头,是连树整颗挖过来的,只有最后从秦岭地区实在没有水路可走了,采用奔马完成把荔枝摘下来后送到长安的最后一程。
杨贵妃吃的荔枝,就要通过子午谷,所以玄宗一朝,花了上万徭役民夫的性命,翻修过一次子午谷的官道,让这条路拓宽修缮到可以放心奔驰骏马的程度。
赵匡胤,好歹做了一件好事,他让原本只是用来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子午谷道,扮演了一次奇兵突击的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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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魏延附体
时间线再次回溯五天。长安城中,看上去丝毫没有大战临近的表象——虽然关南地区的大周军队,与蜀军已经多番攻战,但是长安毕竟是一个远离战场的所在,无论是王景还是向训的主力,都至少已经在长安以西偏南四百里外,蜀军根本就摸不到长安的边儿。
唐亡五十载,古都长安也从煌煌国都沦为一个被战争屡次摧残,仅余残躯的病汉。那斑驳的城墙,最后一次得到修葺还是岐**阀李茂贞抵抗朱温时候略微修过一次,其他的便全部是唐时的遗物了。暮气沉沉的城墙,围起的是一片正在复苏,却略显后劲不足的黄土。
正是在这五十年里,关中因为反复杀伐、焚烧、荒芜,从沃野千里,逐步退化成了“黄土高原”,在中原的地缘政治当中,其地位也逐渐被汴洛之地彻底取代。(历史上再过十年,赵匡胤在位的时候,已经不得不下令“禁运关陇大木”的政令来保护关中的水土植被,丞相赵普也曾因利用私权让家人违法贸易关陇大木而受到责罚)
长安城内,静静地驻扎着一支约摸四千人左右的骑军,六七千匹战马。统军将领,便是如今还背着“殿前司马军左厢第三军都指挥使”的赵匡胤了。大约十天前,他向西南行营招讨使向训奏请、在周、蜀两军连续相持的情况下,出奇兵偷渡子午谷直捣兴元府门户阳平关,但是被向训否决了。
幸好,这一两年来,赵匡胤在殿前司禁军中没有少和上级拉好关系,向训这里走不通,赵匡胤就找李继勋直接奏报给柴荣。李继勋也算是赵匡胤的拜把子兄弟了,高平之战中两人也是殿前司里升的最快的有共同的派系利益,帮着奏请一下还是可以的。
赵匡胤在密奏里说的很明白:这就是赌一把冒险,如果蜀军镇守凤州的赵季札和镇守兴元府的李廷珪这两个人里,有一个不是白痴的话,那么赵匡胤和他的四千嫡系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