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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我吴越已经实行了‘乡试’制度两年,突然新增一级科举,那么参考人必然也要从乡试中举的举人当中产生。如果绕过乡试,让特殊人才走捷径直接到朝廷考取刑名、兵事、户部钱粮筹算、工部营作的官职,又不免损了乡试制度的信用,使怀有侥幸心理的幸进之徒心思活泛,不好好读书专想着钻制度的空子,实在不是教民为善的办法啊。”
娥皇恍然,很显然钱惟昱看得很远,不仅考虑到了所录取官员知识才能的实用性,还尽可能兼顾了制度的公平性。
“臣妾明白了,如果不采用此法、而是让通过了乡试的举人才有资格参加最后一轮考试的话,又会存在大量的举人在乡试阶段考的是诗词文章、而到了杭州这最后一轮考试的时候,却要从读了一辈子文章诗词的读书人当中选出懂算学统筹、兵法战策的人才,倒是殊为不易了。不过,此事也不算为难,大不了将来把举人乡试的科目再略微细分,每道各设两道三科,假以数年徐徐变革,便可成事了。”
钱惟昱听了眉头一簇:“只分两三科?那便如何够用?最后的朝廷取士,足有五六科,难道还要归并。”
“大王居然不知道么?臣妾虽然少知世故,但是昔年在金陵时,家父身为太傅,又执掌礼部多年。因南唐从不尊奉中原,且文教大昌,科举制度比之大唐及中原各代完备不少。南唐科举旧制,便是把明经、明法、明史的初级解试选拔并为一科由各州取解送选,入京后再各依照考生本人意向选取参举科目。唯有武举需要单独分科初选。如今大王的制度,依臣妾之见,无非算学统筹为常人所少习,不如再多设一科,其举人可报考工部科、钱粮筹算科。”
“哦,南唐科举制度居然已经如此先进明晰了?哎呀,寡人真是空入宝山而不自知了。想来也是,北朝五代更迭,武人掌国,打仗都还来不及呢,哪有人有那么多时间去钻研科举制度的改良。想不到倒是南唐走在了前面,真是舍近求远了。”
钱惟昱哑然失笑,发现自己走了弯路——自己的老婆,就是南唐太傅的女儿,自己的岳丈周宗,执掌南唐礼部多年。乱世当中,文治本就是南方明显强于北方。吴越在科举之道上走得慢,不过是因为不敢僭越而已。而南唐和中原素来敌对,多年来以文教治国,科举改革上早就走到了前面,不去学南唐却想着怎么在后周的制度上修修补补,那不是问道于盲了么。
念及此处,钱惟昱欣喜地把周娥皇紧紧搂住,温存一番,然后才细心请教起来,什么妇人不得干政之类的古训早就丢到了脑后——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才是正道;所谓妇人不得干政,无非是对于一些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以及太有野心的女人而言的。周娥皇出身太傅之家,学问在当世女子中也算冠绝天下了,遇到这种恰好专业对口的问题,怎能不好好利用?
“南唐旧法,以为所谓明法、明经、明史无非是在进士科所试诗赋文章等通才之学上,略略加了几门专精的学问罢了。考明法的,都是从初级文贡举中产生,并且在最后多考十五道律、令、判文,尽皆以朝廷疏议、案情待判模拟。明史则考给予案情掌故、择录为史的能耐。这些学问,普通读书士子中,每百人总有十数人出于爱好平素自学,完全是可以选拔出来的……”
娥皇侃侃而谈,指着钱惟昱的卷轴上细细剖析,说了数千言上下。也着实让钱惟昱感受到了一个事实:如今的科举,还不算太残酷,也不是明清时候白首为功名的时代。读书人中,读“进士科所无用”的杂书的人还是很多的。正是因为这样的读书局面,才有读书人可以懂得如何按照“朝廷疏议”编写“司法解释”、如何从虚拟案件当中讲论法条和“论心定罪”,写出文理优美、法理严密的虚拟判决书……
钱惟昱和娥皇相对共坐,指摘讲论,不觉日头西沉,已经是深夜时分。看着已经成就了法则的新科举改革方案,钱惟昱心怀大肠。
“从此而后,童子秀才之试,便不得偏科,通才施教,但求知其大略即可。乡试举人一级,分文科、理科、武科三类。朝廷选官,再分文科为文赋、刑名;理科分为钱粮会计、工程统筹、后勤供给;兵科专考兵法武艺。这几日正好明诏发文:明年正月便正式加恩科春闱,此后三年一选;最先两届除文赋外,其余各科可破格拔擢参考人员。六年之内,再逐步把初级考试的分科教育搭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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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奇技淫巧…上
科举改革的敕命,从杭州陆续明发各地。敕命的下达,距离钱惟昱登基后第一次恩科,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也多亏如今吴越国的疆土面积还不大,而且海运水运发达快捷,否则的话,只怕敕命送到、宣讲后,举子就必须立刻上路赶到杭州来了。
随着科举改革敕命一并发布的,也有部分科目的“考试书目”,比如刑名律令科申明考《唐律疏议》为主,但是又在大唐时候明法科的基础上,又加入了一门《韩非子》。算学和工程的,都有《九章算术》、《周髀算经》等一直以来都考的书目,外加大王亲自要求增加的《四民月令》、《齐民要术》、《盐铁论》三部典籍。
因为是改革的第一次,所以对于考诗赋以外内容的其他科目的举子,在初选上做出了一些放宽——即使此前没有参加过吴越国乡试、没有获得举人身份的人,只要是参加刑名律令、算学、工程、兵科方面的考试,都可以在腊月休假之前到杭州参加由对应各部组织的初选考试,证明其在算数或者兵法、工巧方面有一定的造诣,都可以参加后面的正式科举。
……
把最需要加急办理的科举改革安排下去之后,钱惟昱着实放松了几日。十一月中旬,北边胡逗洲那边传来了一个利好消息:出击了仅仅不过半个月,陈诲便带着以飞鱼都为主的吴越水军两万主力,以及运到江北胡豆洲的孙显忠、胡则所部一万白袍军陆军,取得了初步的战果。
南唐那边的泰州小城,在吴越军围城之后,仅仅经过了数日攻打,便宣告了投降。吴越军照例在攻城战中使用了手榴弹这种爆破兵器用于城头压制,并配合以白磷油纸封口的猛火油罐——手榴弹的出现,至今已经有三年了,在和汉人的军事战争中的使用,也已经是发生在两年前的事情了,即吴越讨伐南汉的时候、对付南汉象阵用过一次。
虽然这个时代交通不发达、信息传递缓慢,后来钱惟昱也没有再应用过这种兵器。但是两年的时间,足够让南唐和后周的职方司隐约知道这么一种武器的存在——认知上哪怕有差异,也只是对于这种兵器威力的估计出入而已。比如南唐军方原本就一度以为吴越人的手榴弹应该是和刘仁瞻刘大帅生前从大食国走私番商那里弄来的毒烟蒺藜弹威力差不多,只是声音更响一些、火光更猛一些,用来惊吓动物比较好使……
既然敌人知道了这种东西的存在,为了技术保密而搁置不用便没有意义了。反正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和可以仿制出这种东西,还是有很长的路要走的,所以在出征之前,这些武器的使用都是钱惟昱亲口授意陈诲和孙显忠如此施为的。
一番夹攻下来,一方面是因为吴越军的火器和神臂弓在攻城战中比较犀利;二来是南唐的主要战力经过两年的拉锯消耗,实在是衰弱到了极点,淮河口和长江口的防务基本上都在指望水军,陆军都往西边抽调得差不多了,得用的专业守城兵器也不充足;最后,便是因为吴越人的白袍军兵力构成比较有特点——
白袍军不过万余人马,却都是从当年后周军第一次入侵淮南时、淮南当地百姓自发抵抗的白甲军中挑选出来的。这些人当年没了活路,被钱惟昱在胡豆洲设大营前前后后拨付一两百万石官粮救济他们,并从其中挑选出最为精壮的重新编组成军。因为白袍军原本就是淮南十四州的本土居民,所以气候水土都非常适应,与他们交战的南唐军当中也多有沾亲带故。
白袍军在攻城之前屡次使用心理攻势,强调这几年吴越人的仁政绝对在南唐君主李璟之上,还可以摆出成千上万的例子——比如守军某某都头的三姑六姨多少亲戚家后来便是被吴越王施粮救济,移民海外还分发了田地。甚至有些白袍军将士自己就可以现身说法。如此一番心理攻势下来,已经风雨飘摇中的南唐军多多少少发生了动摇,在象征性为国尽忠之后,自然便该考虑自己的退路了。
于是,泰州便这个平平淡淡地被攻打了下来,吴越军掌握了邗沟东岸、长江北岸的桥头堡,然后继续往北推进攻打楚州,以便接应周兵从邗沟南下,夹击淮南第一重镇、昔年杨吴政权时期还作为杨吴首都的扬州。腊月初三,楚州也陷入了吴越军的围困攻打,同时吴越水师也肃清了江阴以东长江航道内和楚州以东淮河行道内的南唐水师。彻底完成了战略态势的布局。
根据陈诲和孙显忠的回报,腊月初十前后,吴越水师就可以把周人的陆军从邗沟接应过来,踏上扬州的地界,楚州城也可以在中旬结束之前攻克。同时吴越的辎重队还筹备了额外的五十万石军粮,准备在打通邗沟后直接运送给南下的周军李重进部补给、以便周人当地就粮、减缓周人的后勤压力。
这一手着实赢得了李重进的极大好感,要知道柴荣虽然也算是一代英主,可是就算他注重民生,如今后周也不过只有几年的种田发展时间,而且北方还没有占城稻。周人的缺粮问题一直是存在的,对外作战也相当依靠“因粮于敌”——第一次淮南战争时期,周军逼出了那么多誓死抵抗的白甲军,其实就是周人后勤困难导致的。
如今这一次除了在寿州屠城了以外,柴荣一再强调要安民、要收拢民心,但是粮食的压力让这一条很难彻底执行,吴越人的雪中送炭,把“此前两年吴越人究竟有没有可能消极怠工”的疑虑打消得烟消云散。
在钱惟昱的计划中,邗沟以东的沿海地区可以占领,而邗沟以西目前吴越国是绝对不可以碰的,只能是协同周军作战,并且城池、缴获什么的全部归周人,以免和周人的关系快速恶化、导致周人解决南唐之后就和吴越翻脸。
……
收到陈诲攻克泰州的消息时,钱惟昱已经在杭州休憩数日后,踏上了他当上大王之后第一次短途巡视。目的地,便是杭州周边的湖州和严州,算算行程和路上的耗费,也就七八天就可以回返。
当了大王,果真要比做一个节度使的时候不自由很多,尤其是刚刚坐稳王位的时候。像柴荣那样御驾亲征的人,至少也要带着举国之兵跟着自己一起去,或者后方有可信任的人监国。而如果不是为了打仗,身为一国之君到处巡游乱跑的,也就只有导致天下打乱的秦始皇隋炀帝敢那么干了。
钱惟昱空有一身穿越众的知识素养,尤其是在一些大动干戈的技术领域,你没当上大王之前还不敢搞出太大的动作,继位之后原本该是大展拳脚的时分,却因为局势不得不困在杭州,很难亲临视察指示。这一番去亲自湖州和严州,便是想视察一些冶金业和水能动力加工业的进展情况。
海南岛的石碌铁矿,已经被开采出来两年了,两年前,山道刚刚修好的时候,靠着上万越南矿工的日夜猛挖、水力球磨粉碎选矿和河海转运,石碌铁矿每日可以产出精铁矿石两三千石,经过两年的发展,这个数据已经提升到了日产精铁矿石一万多石——也就是说如今钱惟昱的御用商会和蒋家的商会,需要拨出上一百多艘两千料的大海船来专门做运输铁矿石的生意。
这些海船在海南昌化港与杭州或苏州之间跑一趟往返大约要半个多月、二十天不到。每日都要有七八艘大海船进港、出港,络绎不绝。
这是一个非常夸张的数字。要知道哪怕六百多年后,郑成功他老爹郑芝龙在1640年——也就是崇祯十三年、大明亡国前四年的时候——彻底继承了前一代东海倭寇大头目颜思齐的全部家底、还干掉了称雄两广的刘香、取得东海南海的绝对海贸霸权之时,也不过只有六十多艘这等级别的大型海船,分布在东海、南海各三是余艘。如今钱惟昱光是用来到石碌运铁矿所占用的海船就已经相当于崇祯十三年时郑芝龙全部直辖海商船舶的两倍了。
当然,有时候账也不能这么算。因为郑芝龙郑成功家族毕竟是以海盗为主业,经商只是副业。他们直辖的两千料大商船只有六十艘,不代表给他们交保护费的商船也只有那么多。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么大的运量和产量,显然不是五代末期那种原始的冶金工业体系可以吃得下的产量了。
这两年,钱惟昱一直在进行技术积累,也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