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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区。但是这个恶例的后果已经很明显了——出现了吴越国历史上罕有的节度使叛乱,外戚试图对宗室下手。因此如今这个时间点,绝对是不敢有大臣提出让宗室以外的人担任节度使的建议的,那样的话肯定自己首先就会被大王打上不可靠的政治标签,而且也会被同僚们的口水淹死。
等了许久,素来以直言著称的孙晟出班奏道:“臣以为,忠逊王嫡子、东阳侯钱惟治可但其任,于岭南四镇中择一镇巡牧。”
“治弟虽然忠信可用,然不过十三四岁年纪而已,如何有才能独掌方面?孙爱卿切莫因宗室亲疏便不顾才具!”
“大王,臣并非不顾才具。不过岭南四镇之中,将来广南西道之地南有交趾、东有广南东道、西北有滇地,除了与少数五溪蛮接壤之地外,与外邦一无接触。如此一来,若是选择广南西道为东阳侯镇牧之所,想来外无兵务,所务不过是招抚蛮夷,以东阳侯才具,定然是可以胜任的。”
“即便如此,那也只得一镇人选,另外诸卿可再有人选?”
见钱惟昱对这个用人暂且不置可否,其余朝臣也就搜肠刮肚从吴越宗室里面再找找看有没有可用之人,大王的亲伯叔已经都当了节度使;堂弟里面,历代先王的儿子中,忠逊王子钱惟治被人用了,忠懿王子钱惟濬还很幼小,没法用;再往外放宽条件的话,钱弘俨自己都仅仅只比钱惟昱大了几岁、如今刚刚三十,他儿子自然也没有成年;十叔钱弘亿倒是有儿子在十岁上下,可惜若是父子同为节度使也有些忌讳。
一番筛选下来,有人推举钱仁俊的长子钱惟涣担当四镇之一、为他回杭州养老的父亲分忧。还有便是从大王的堂叔里面拉了两个钱文奉、钱文炳凑数,补上另外两镇——既然是大王钱惟昱的堂叔,便说明这两个人和大王连同一个祖父都不是,而是要追溯到曾祖钱镠时候分支出来的旁系了。
钱文奉、钱文炳的亲父乃是武肃王第六子、文穆王钱元瓘的嫡兄钱元璙,也就是说钱文奉和钱文炳与钱仁俊从血缘上来说是亲兄弟,只不过钱仁俊后来被钱元璙过继给了钱元瓘,所以从宗法上来说,这二人与自己的亲兄弟之间倒要以堂兄弟相称。从长幼来说,钱元璙长子早死,钱文奉是其第二子、钱文炳是其第四子、钱仁俊是其第三子。如今群臣推举此二人,其实也算是揣摩了大王对于自己的堂伯叔当中、钱元璙一系的最为看重这一点,也算是对钱仁俊大功的一种报答。
钱惟昱对于这个人选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如此便算是定下了。朝臣们一看这般任命法,“任人唯亲”倒是做到了,人选的精力上便难以保证——钱惟治、钱惟涣还比较年幼,一个13岁一个17岁。钱文奉,钱文炳年纪是不算太老,一个52岁,一个43岁,可是钱文奉能不能耐受岭南瘴疠之气、辛勤任事,便要打一个问号了。
“诸位卿家所奏人选不错,然寡人自觉当体恤宗室。诸位伯叔与幼弟派往岭南,是否操劳过重,不可不虑。若是有诸位爱卿有法子分摊一些责任权柄,也是一桩美事。”
排演好的韩熙载自然要在这个当口介入了,只听他侃侃奏对说:“大王如此体恤宗室,真乃朝廷之福。以臣愚见,我吴越宗室子弟莫不文采斐然,治理地方颇有建树,此不必操心。然兵者国之重器,不可不查,巡查官吏时弊、决省冤狱民情务需缜密之人操持,过于恬淡谦冲者不适为之。既如此,不如改制节度使之职权,因循古法革除其弊端——大唐初沿隋制设节度使时,节度使并无地方人事考功升降、民政钱粮统筹之职权,仅在于牧守地方,及处断与军需有关之钱粮、基层军官升降任免。后因安史之乱后藩镇割据,节度使才俨然坐大至今。如今大王所选诸人皆有民政之才,而不谙兵事。岭南环境恶劣,又不宜操劳。
以臣之见,大王不如改节镇为行省,将节度使权柄一分为三。上述诸位宗室,便为各行省布政使职权。朝廷另选名将担任节度使,专掌一省地方兵权及战时军需,平素钱粮军械由布政使执掌。再命观察使一人,专掌冤狱与官吏考功升降黜免。如此则不虞有宗室宿老操劳过重之况,也可显大王之仁爱。”
韩熙载把此前讨论好的行省分权活计都一一细述完毕,其余文臣也或有质询、或有趁势补充完善的,不过半个时辰讨论下来,便形成了一个比较成熟的行省分权制度。到了这个点儿,大家也都知道大王是想继续重用吴越宗室文人治理民政。但是无论于公于私,为了逐步制约宗室,并且保证军队的战斗力,不让这些文人继续担任名义上的地方军队统帅也是很有必要的了。
……
这一番行政区划和地方兵权的重组洗牌,便靠着四伯父钱仁俊的激流勇退举重若轻地完成了。广州都护府的地盘,被顺利划分成了广东、广西、北越、云南四个行省。钱文奉、钱文炳、钱惟治、钱惟涣分别担任一个行省的布政使。另外四省掌兵节度则由孙显忠、杜叔詹、等武将中较受钱惟昱信任者担当,观察使也各有其人,不需一一赘述。因为政令传达与交接还需要一些时间,上述地方的改制总归要两三个月才能初步完成。
随着岭南地区的渐渐过渡,建隆三年八月平南军节度使钱弘亿、威武军节度使钱弘俨也分别上奏,恳请钱惟昱对这两个节镇也统一政令,比照岭南地方改制。钱惟昱半推半就之后便准了两位叔父所奏,并且先把自己直辖的镇海军镇东军改为浙江行省,再把南平军改为江西行省、威武军改为福建行省。
钱弘亿、钱弘俨随着这个改制,自请回到中央任职。钱惟昱对此也很慷慨,让钱弘亿从此实打实地切实掌管好户部尚书的事务,并增加了同平章事的头衔。钱弘俨也是从此专管礼部尚书那一亩三分地的外交文教等事,一并加同平章事。浙江、江西、福建的布政使、节度使、观察使另行委派;漳州的陈洪进在老巢半**地维持了多年之后,到了如今也被钱惟昱用福建一省的地方兵权为交换条件,放弃了漳泉二地的人事权与民政权,吴越国土上最后的半割据残余被彻底肃清,进入了委派管制的正常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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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雪”夜访普
光阴荏苒,一晃数月。吴越国的政治权力改革经过一阵磨合与调整之后,似乎已经渐渐习惯了新的行省制度,也习惯了地方行政长官与军事长官、人事司法监察长官分权的状态。岭南之地的四个省因为改制最早,进入九月份后纷纷把体制架构全部搭建完毕了;江西福建稍微慢一些,不过也可以在两个月之内搞定。
几个月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在吴越国的其他方面,随着九月秋收的来临,第一季短生长期的美洲作物——比如玉米,也迎来了收获的季节,在数十万亩规模的官营军屯中,几千石的种子粮换来的是数十万石的玉米、土豆、红薯产出,军方和官僚士人阶层对于吴越国的蒸蒸日上充满了信心,相信再有一两年的繁殖,这些作物就可以流入寻常百姓的田间了。
在美洲作物开始分批收获的同时,花费了朝廷上千万贯军费建起来的远洋探险舰队自然也没有闲着,在国内休整半年之后,由部分去过一次美洲的老水手、通译、商人为主,换了几个原本给陈诲当副手的领航军官为一把手,探险舰队再次踏上了重新前往美洲的航程——两艘“吴越级”铁骨飞剪船利用秋季季风,这一次选用了北半球航线作为去程,试图摸索出一条从日本驶往美洲的风向、水流有效利用路线。
而与此同时,另外四艘“明州级”的中型飞剪船则被蒋氏商会与另外一家海商分别出资承包,踏上了探索经过满剌加海峡去往大食国和西洋其他区域的航线——这些民资海商的加入,明显是受到了大王颁布的《专利律令》的刺激,决定踏上勘测新航路的旅途,去大食人的土地上看看风土人情碰碰运气,找找看有没有大食人不曾传来中土的潜力物种,也好在这个物种大交换的热潮中分一杯羹。
吴越人国内的态势蒸蒸日上的过程中,整个国际态势的发展也风起云涌。在七月份和八月份,淮北战场上,赵匡胤的军队终于连续攻克了泗州和宿州,完成了对李重进淮北最后一个要害据点徐州的三面合围,相信在入冬之前,李重进就会被彻底压缩回淮河以南,失去所有淮北的桥头堡。
不过,这一切都不如九月份的一个事件来得劲爆——九月十六这天,武平军节度使周行逢终于病重而亡,虽然比历史同期晚了个把月,但是终究是如约而死了。与周行逢的死讯接踵传到各国的,还有武平军悍将朗州防御使张文表起兵叛乱的消息。一下子,整个湖南地方便乱成了一锅粥,也吸引了各方大军阀的主要目光。
……
这一日,张文表叛乱的消息还未传到汴京城,时间已然是入夜了。本该在紫宸殿内的赵匡胤,得了赵普刚刚回京的消息,便微服信步而至赵普府上,探听消息。
赵普在府上,平素夜里只要没睡觉也不更换便服,显然是赵匡胤私行到他家谈论公事的例子已经比较多了。这一日,赵匡胤一敲门,开门的是赵普的夫人,赵匡胤呼之以嫂,立刻被迎入府中坐定。赵匡胤也不多废话,不等赵普见礼就开门见山问道:“赵爱卿,自从仲夏时候,京东道地方平靖之后,吴越人的海商贸易是否有恢复?登莱等地可有吴越海船前来贩售雪盐?你此番巡查地方,可有所获?”
两人交谈的言语内容,要是外人听了肯定会大吃一惊:这等国计民生的大事,怎么会突然有麻烦的呢?不都该是水到渠成的么?这年头吴越人因为占据了海外的晒盐珊瑚环礁,国朝的盐价一直很平稳,囤积也很充分。此前北宋地界市面上也没有明显出现过盐荒的问题。最多只是朝廷因为征剿李重进而在盐水上摊派了“淮饷”,把盐税加高了而已,但是优质食盐的供给一直没有短缺过。
赵普让夫人在屋内用银霜兽炭热起一锅炖肉,一边拨弄着瓦瓮里的肉,一边愁眉不展地对赵匡胤说道:“回禀陛下,臣受命暗访抚慰地方,往返月余。如今山南东道沿海各州虽已收复三四个月,可惜和吴越之间的海贸完全没有恢复。根据当地民间言及,自从山南东道各州前年年底被李逆彻底盘踞之后,吴越海商便有将近20个月不曾至登莱贸易,吴越雪盐及苏松棉布等物也无法输入。
不过棉布倒是还好在有江淮荆湖等地的私下越境贸易少量输入,而且棉布纵然不用吴越的,这几年来我大宋本地也能产出一些,只是没有吴越人的价廉物美罢了,因此是不打紧的。唉……也不知吴越人织布纺线都有哪些独到的工艺,居然可以让苏松棉布算上运费都比我大宋少量自产的便宜上三四倍之多,质地还好。”
赵匡胤听得有些焦躁,也没耐心等赵普继续感慨,马上打断追问道:“别说棉布了,先重点说说雪盐的事情。”
赵普闻言一拍脑门,告了个罪,继续回到正题:“我大宋的雪盐,自建国以来——唔,也不光是我大宋,此事臣后来还专门查询薛居正处前周一朝实录中的食货记载,其实世宗显德初年开始,吴越国的雪盐便渐渐占据了我中原盐务所需,吴越的盐质地优良非我中土可比,且算上运费,只要是沿海、乃至黄淮运河沿岸州郡的吴越盐价,都比齐鲁之地沿海晒盐所得便宜。
因此后来朝廷盐政渐渐废弛对盐场生产的督管,只要每年沿海盐课供给充足,便不问来路,只管征税。近十年来,齐鲁盐场几乎尽数荒废,盐丁盐民或流亡他乡,或转为耕作。只有关中汉中等地,因为离海太远,转运也颇为不便,自古都是以河东池盐、蜀地井盐等贩运供给,所以一直不曾被吴越人的海盐取代。
建隆元年年底,齐鲁之地失陷于李逆之手后,吴越人自登莱海贸而来的道路便被掐断了,李逆又禁止两淮之地的吴越盐过境,严查边防,故而建隆二年起,我大宋实则已经渐渐陷入盐荒,仅靠伪汉、伪蜀池盐井盐,乃至两淮之间逐利私商贩卖的私盐维持中原百姓所需——这一点陛下是早就知道了的。臣此番趁着登莱收复安定,原本试图去巡查是否有吴越海商重新前来贸易,才得到这个不幸的消息——吴越人倒是谨守朝廷之命,不许资敌以军国物资资助李逆,然登莱自陷于李逆之手后便不曾有吴越人来,以至于如今吴越人似乎还不通其中消息,不知此处已经在朝廷之手了,依然迟迟没有海商前来。”
“朕不是两月前还让你到了登莱后派过几次密使去吴越传令,告知吴越人恢复海路通商的么?”
“臣着实如陛下所命派了人去,可是有两拨刚刚渡淮便被李逆的搜查者抓住了大半,只有个别从人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