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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的三十余万禁军扩军计划也很顺利,原本和李重进数年厮杀带来的军力折扣彻底得到了恢复,在规模上还略有上升。军队的训练和装备也比建国之初和后周世宗时强不少,所差的只是一个实战经验问题,至少有十几万补充进来的兵力没有见过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能指望在后续的战争中历练了。
说完了好的方面,再来说说不容乐观的地方。三年的时间,足够纸币超发带来的通货膨胀恶果爆发了。事实上,哪怕没有吴越人动伪造纸币的念头,光靠北宋朝廷自己的管制,也确实有多倍的纸币超发问题。因为没有保证金,也不给金银承兑,大宋宝钞仅靠政府承诺百姓民商以纸币纳税作为回收保障,以至于到后来有些做政府采购项目较多的富商手中都持有了足够交几十年商税田赋的纸币积压了。
普通平民因为收到纸币的机会少,损失虽然也有,只能靠回到以物易物的经济状态下维持生活——大量的周元通宝,乃至信用质地更好的吴越通宝,都被商家全部窖藏了起来根本不肯花出去。市面上只有成色比周元通宝更劣质一些、因为掺铅过量而发灰的宋元通宝还在那儿维持小额交易。若是民间买卖非要有人按照官价给宝钞支付,便会受到“找不开”的待遇,非要强用,也得至少五六贯钞才能实值一贯吴越通宝足钱的价码,基本上可以说是一年通货膨胀一倍。
……
吴越人这边,开宝儿年末攀枝花与昭通的州城、屯田、船厂基本修葺完毕。白石江航运和攀枝花栈道也大半完工,开宝三年开始变把云贵建设的重点全部投入到了修葺昭通以北金沙江上十几处航运险滩。随着攀枝花周遭屯田的建设,玉米等高产作物连续几季的收成便让吴越官方在当地建立起了相当规模的存粮,免去了从云南运粮而来的麻烦,也让将来大军从此出征所需的转运耗费减轻了不少——只不过代价是将来如果吴越军从金沙江偷袭川南,军队就只能以玉米为主食了。
在南线,原先占城国、麻逸国、三岛乃至此前并无政权的吕宋岛,全部变成了汉人屯垦驻扎的熟地,把府县两级的政府统治机构也基本搭建了起来,尽管因为地广人稀,一个县就可以有上万平方公里的辖区、仅数千户民户。吕宋岛的大铜矿也在开宝三年进入产铜增长期,当年出精铜矿数万石、折铜约四五百万斤,让吴越日渐繁荣的商品经济有了充分的硬通货保障。
日南节度使丁部领在成为了老挝、柬埔寨地区实际的最大领主之后,这两年内又拿着吴越朝廷的一部分钱粮兵器资助,对暹罗湾附近领土发动了新的进攻,打败了一部分蒲甘人部落,在后世曼谷一带建起了城市,并烧林伐木在马来半岛上开辟出一条可以从暹罗湾通往印度洋的官道,数年之后,吴越人的西洋贸易就可以避免多走六千里海路绕满剌加了。吴越大海商蒋氏也与丁部领约定,一旦曼谷与马来半岛西侧对应的港口船坞完工,将来定然每年来商船数百艘,如约缴纳商税,令丁部领非常满意这个继续给吴越朝廷在中南半岛上当打手的活计。
东海对面高丽人的下场,也和麻逸国这些npc级别的货色差不多。开宝二年末,随着日军攻陷了平壤,高丽光宗王昭在团团围城被破时,绝望地兵败自杀。随后高丽王朝就只剩下一些旁支宗室零星抵抗,在开宝三年陆续被日军和轮换练兵的吴越军队剿灭。整个朝鲜半岛在两年间遭到惨重的烧杀掳掠,死者近八十万人,几乎占到棒子民族三分之一的人口(当时整个朝鲜半岛人口不足300万),青壮年男性几乎杀光,女人全部掳作新罗婢卖奴。
一开始新罗遗族身份的王大世和金孝恩还不觉得什么,到了后来高丽中央政权完蛋之后,眼见吴越人和日本人依然对游击的义军搞株连屠城,杀戮过重,也就产生了逆反心理,试图反抗。可惜他们完全没有自己的武力,王大世在一次叛乱中被当时轮换到高丽练兵的吴越将领杨继业轻松捏死;金孝恩则被钱惟昱打入冷宫,只是打入冷宫之前,还以金孝恩的名义宣布新罗女王对日本国称臣,并进一步对日本国“纳土归降”。朝鲜半岛地区作为一个**国家存在的历史,从此断绝。
在这个过程中,辽国国内也颇有劝谏南下协助高丽之谏,然辽国正处“睡王”耶律璟在位期间,耶律璟每日夜饮达旦,白日整天宿醉不起,处理朝政日夜颠倒。连宋人在边境的一些威胁都毫不在意,又如何管得着遥远的契丹呢?最终只有东京辽阳府的地方兵马一部试图越境试探,结果在渡过鸭绿江后不久遭到杨继业和源赖光的优势兵力夹攻,不明不白败在“日军”之手,折损两千余人。辽国为了不再多树敌,也就不管高丽问题了。
靠着狂屠棒子和菲佣,吴越人组建的三十多万禁军纵然天生体格不如北方兵强大,却在见血练胆方面颇有建树,至少每一个吴越亲从都士兵手上都斩杀过两三个棒子的首级,以及同等数量的菲佣南越猴子。心理素质得到了极大的加强,被鲜血溅上一身根本无所谓。
开宝四年三月,赵匡胤看着“四万亿”铜钱纸币超发计划的红利基本上已经被吃干抹净消化完了,因为商民手上纸币多得用不掉,已经有无数人选择提前五年按六折折扣缴纳税赋,以至于后面几年可以收入的钱财已经非常短缺。北宋国内的矛盾必须通过战争的手段才能消化了,伐蜀,已经迫在眉睫。
不过,伐蜀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
这一日晚朝结束,石守信、王审琦、李继勋、李处耘四名当年陈桥兵变时就已经在后周禁军中身居高位的将领,以及少数几个年纪更加老迈、资格也不浅的老将如张令铎、赵彦徽,全部被赵匡胤留了下来,赐宴喝酒。
酒至半酣,赵匡胤屏退左右,端坐在御榻上喟然长叹。石守信王审琦不解,立刻讨好地问道:“朝廷连年丰足,四方反贼陆续伏诛,天下太平无事,不知陛下有何忧虑?”
赵匡胤调整了一下情绪,诚恳地反省说:“朕若非赖诸将之力,何以有今日富贵?为此每日念及诸位爱卿功德。然为帝之夙夜忧思,远胜于节度使,数年来朕整夜不敢安枕,每每思之,尚不如退身而为节度使。”
“陛下何出此言?”
“无他,天子之位,谁人不欲得之!”
石守信、王审琦、李处耘等大惊失色,免冠谢罪:“陛下何出此言,如今天命已定,天下谁人还敢有异心?”
“不然,尔等虽无异心,然尔等部下若有希图富贵者,一旦黄袍加你,尔等便身不由己。”
石守信王审琦冷汗涔涔而下,唯有叩首出血,口出哀声:“末将不过是个粗人,不懂得这些大道理,这些年来无非是陛下让末将杀谁,末将便杀谁而已。事到如今,还请陛下开恩指条明路。”
赵匡胤缓缓说道:“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至于求富贵,不过使良田美宅,子孙逸乐无穷而已。诸位爱卿不如释去兵权,至外镇为一节度使,朕也会多多赏赐钱粮,使尔等多置良田美宅,为子孙立恒产。如此多蓄姬妾,日夜欢饮以终天年。朕再以皇子公主,同尔等结为亲家,君臣之间,再无猜疑,上下相安,不亦快哉!”
“陛下圣明,为臣等思得如此善始善终之妙法,臣等今日回去便修书上表,来日便请外放。”
赵匡胤也不急着放人回去,那样太着相了,等着诸将表态之后,依然拉着大家继续喝酒。赵匡胤自己倒是畅饮安然毫无挂碍,其余刚刚被削夺了兵权的将领也看不出什么不快,只是表情略有僵硬,陪完了场子才离去。
次日一早,石守信、王审琦、李继勋、李处耘四个已经在殿前司禁军内做到了诸军都虞侯乃至骑兵诸军都指挥使以上的最高层将领纷纷上表请求外放。张令铎、赵彦徽等六七个厢都指挥使级别的将官也一并如此恳求。前者四人分别得到了一镇节度使的任命,其中位置最高的石守信得了魏博节度使之位,成为了协防河北的重镇。原本担任魏博节度使的、已经年近七旬的六朝元老符彦卿则被调为凤翔节度使,从此负责对付对朝廷名义上归附,实则因为北汉阻隔而摇摆的党项李氏、折氏。王审琦等三人也得了节度使,只是比石守信镇所略小,其中李处耘还是****的老本行,成为了荆南节度使——当年荆南高家的割据政权,便是被李处耘消灭的。
张令铎、赵彦徽等没资格当节度使,各自得了一个外放的团练使安置。
杯酒释兵权比历史上晚了多年,终究还是发生了——不过这种延后也是有迹可循的,在后周的号召力没有彻底洗掉,北宋政权彻底获得人心之前,赵匡胤是不敢杯酒释兵权的,历史上他这么做的时候,也是在李重进被杀之后。这个时空因为打着后周旗号的反抗者挂得慢了,为了防止倒戈赵匡胤也就顺理成章把杯酒释兵权的种子多隐埋了数年。
至此,周世宗时期就在禁军中身居高位的人基本上已经收拾干净了。禁军中剩下的主要将领也就是赵匡胤的妹夫高怀德,以及年轻一辈的王全斌、潘美、曹彬等人。完成了内部的整合换血之后,赵匡胤终于可以开始他的伐蜀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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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1章剑北尽没
关中大地,烈日炎炎。经过数月的筹备,一支六万人规模的宋军大部队,沿着秦川之地缓缓而进。凤州一代,经过数年的经营,宋廷已经在嘉陵江上游建造了数座船坞和为数不少的战船,也精炼了数千水手——在熟悉水性之人匮乏的北地,这也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专门用于为即将到来的大战提供水运支持,以便这支宋军从嘉陵江与阳平关两个方向夹击汉中。
大军当先,不过是一名不满四十岁的粗豪悍将,面上髭髯如钢针倒竖,满眼都是腾腾杀气。浑身虬结的筋肉覆盖在套了一块薄质弧形钢板的山文甲里面,依然抵挡不住那股匪气的四溢——山文甲这种东西,当然是宋廷的军器监自制的。至于外面套的板甲材料,宋人无法自产,多是靠当年和李重进交战后宋军的缴获,因为李重进曾经接受过吴越人的军火交易。既然是靠缴获的零敲碎打,所以数量自然不多,也就配备一下将领,普通士卒定然是没得穿的。
这个带兵大将,当然便是如今刚刚升到步军右厢都指挥使、领西南行营招讨使的王全斌了。仅仅数年前,王全斌也还不过是带领数厢兵马的将领,还没到独当一面的程度;不过他的狠辣果敢很受赵匡胤欣赏,随着北宋禁军的扩编,以及周世宗朝时就身居高位的老将们纷纷被杯酒释兵权,王全斌也就得了这个独领一军的捞功劳肥缺。
只是他心中不明白的是——哪怕石守信王审琦全部下马之后,按说高怀德依然是远超其他将领受信任程度的一个存在;纵然再撇开高怀德,也有潘美、曹彬这样军事才干更明显、和赵匡胤关系也更亲近的将领,为什么赵匡胤会把独领伐蜀大军中最大一路人马的任务交给他王全斌独领呢?
他是个粗人,想不明白也就不去多想了,只要做好手头的事情就好,身为将领,杀人立功,升官发财,封妻荫子,这种事情谁不想呢,能够摊到自己头上,难不成还要刨根问底不成。
在王全斌从秦凤往汉中进发的同时,在荆南的归州夷陵渡,赵匡胤以刘光义为西川行营都部署,负责荆南地区的守备与征剿大军的后勤保障,同时以北宋水师名将曹彬为招讨使,率领3万水师驻扎秭归,秣马厉兵;只待北线打起来之后,便沿着长江溯流而上,攻击三峡西端要害夔州——
归州是七百里三峡的东端,夔州是七百里三峡的西端,两地之间的大江上,再无其他可以用于中继的落脚点,所以但凡一进一退便是七百里的纵深,就好像当年刘备出川在夷陵渡被陆逊一把火干掉之后,就只能连退七百里到永安白帝城才能扎住阵脚。因为这一条进攻路线完全是狭路相逢勇者胜、没有闪转腾挪的余地,所以历来取川兵家在有北路可以选择的情况下,都会把穿过长江三峡的路线作为川中军阀布局松动之后的最后一根稻草使用,以免赌的太大。
原本,据说除了曹彬之外,还有潘美也是东路军主将的有力候选人,在朝廷看来,就算进攻的统兵将领是曹彬,那么后勤部署的职责总该轮到潘美了,结果最后却是轮到刘光义,惹得朝中少数将领窃窃私议。
只有在汴京城里的赵匡胤自己,乃至赵光义、赵普等少数重臣知道,潘美在这一战中被雪藏,和他两年前受命“保护”周世宗庶子、曹王柴熙让一事中的表现颇有关系。潘美这个死脑筋似乎不愿意在这个使命上放松警惕,以至于柴熙让多费了一两年时光才“暴病身亡”,让赵匡胤不得不疑惑地延长对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