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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强冲着里民们长揖到底,直起身,笑嘻嘻地说道:“还得请诸位多给面子。”
和他交好的那些人乱纷纷地叫道:“放心!谁的面子不给,也得给你阿强。……,下回再赌钱时,你高抬些手就是了!”
要不说韦强机灵呢?与诸人应答了几句,不肯抢了周澈的风头,拱手说道:“多承诸位的情了!待得闲暇,必请饮酒。……,澈君还有话要说,大家且请安静。”
待诸人静下来,周澈笑道:“也没别的什么可说了。今天算是编了队伍,操练从明天开始。不要求你们来得太早,辰时到便可。……,你们走前,记好今天站的位置,不要忘了。”
“明天?”
“明天?”
里民们交头接耳。几个里长上前,大声说道:“澈君不是说了么?今儿只是编了队伍,不算操练!你们吵嚷甚么?明儿上午,辰时,记得都到!谁敢不来,明年县中的徭役,给你们加翻一倍!”里长管着本里的徭役等事,这是个杀手锏。里民们的议论平息下来。
“行了,都散了吧。各回各家!”
南凌、高家兄弟等人也向周澈告辞。
南凌说道:“既然今日事毕,澈君等下又还要请诸里的里长吃酒,俺们就不多留了。”
周澈拉了南凌的手,走到边儿上,歉意地说道:“此番里中‘备寇’,多亏诸里的里长协作才能顺利成事。较之去年,不但人多了,还多了几十石的米粮。如此厚意,我不能不表示一下感谢,所以就不多留你们了。……,你们明天来么?”
对里民,周澈和善归和善,但用的是命令口吻,而南凌这些人类似客卿,他也没指望他们每次训练都能来,因而有此一问。
南凌答道:“蒙澈君不弃,肯收纳吾等。吾等自当效犬马劳,明日定来!”游侠们讲究的就是“轻生死、重然诺”,说出的话一定要做到。他们的前辈季布被当时人赞为“得黄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诺”,南凌他们既然主动要求参与,当然会善始善终。
“那等到明晚,我专宴请诸君!”
南凌等人自诩豪侠,不会把一顿酒放在眼里,也没推辞。
他们和同样等着没走的铁哲、铁溯等本亭的姜枫朋党一起去了舍中,给姜父行过礼、问过安后,告别离去。
他们走时,先前散去的里民们磨蹭,走得慢,还没有走远。
铁哲等自呼朋唤友、招呼相识,成群结队地归回本里。南凌诸人则骑上马,呼喝疾驰,从散乱的里民中间直奔而过。路上的里民、行人们纷纷躲让。周澈站在亭院门口,望着他们这队人远去,心道:“此辈虽有胆色、有勇力,但桀骜不驯,想要彻底地引为己用,怕是不易。”
借助姜枫威望,他暂得了南凌、佳波、凯平等人之用,但要想彻底收为手下,还需展现一二手段。他想道:“自来舍中,小心翼翼至今,总算熟悉了地方的情况,又以备寇之名召集到了近百丁壮,千里之行已开始於足下。黄巾乱将起,日后成龙、还是成虫,就看此番的操练成果了!”
明天有五千字大章
(本章完)
第53章 夏侯元让()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若将召人备寇比作行路之始,那么降伏诸里的里长,使得他们能够积极配合、不扯后腿便是始行之初步了。
该如何折服?不外乎恩威并立、软硬两手,这也是为何周澈今天特别留下诸里里长吃酒的原因。诸里的里长接受了他的邀请,都留了下来。
六个里长加上亭舍诸人,十几个,只庆锋一人不足置办酒席,严伟、邢刚也上了手。
这会儿下午,离傍晚还有段时间,院子里太阳晒着,不冷不热,暖和和的很舒服。周澈亲自动手,从屋内拿出了宽大的席子,铺陈在院中的公示栏下边,请诸位里长坐下。庆锋先烧开了水,端出来,请他们饮用,以示礼节。
周澈开口说道:“亭部无酒,诸位暂请稍坐,我去买些来,以备晚上饮用。”
十几个人,酒不能少。宴请诸位里长不是周澈临时的决定,昨天就决定了的,按说酒应该早就买好,但昨天邻近几个亭都没有集市,今天胡乡亭有个“集”,所以放到今儿个去买。
几个里长都道:“怎敢劳烦澈君亲去!”
周澈起身,笑道:“你们来我亭舍,我便是地主。尽尽地主之谊是应该的!……,请你们稍等,我去去就来。”放到今儿去买,还能表现一下姿态,让里长们亲眼看着他亲自去买,摆足了“礼贤下士”的样子。
他叫周仓、裴元绍先陪着诸人说话,叫来韦强,两人牵马出舍,往南边而去。
……
一路上催马疾驰,紧赶慢赶,总算在集市关闭前赶到了胡乡亭市。
周澈出钱,沽了两瓮好酒,见有卖萝卜和莲藕的,分别买了点。萝卜刚刚上市,清脆甘甜,正是好吃的时候。莲藕也是刚上市不久,都是时令鲜蔬。
买好了酒、菜,两人马不停蹄又赶回亭舍。来往道上,两次路过了文家的庄子,周澈看也没看一眼。回到舍中,庆锋、严伟、邢刚已将饭菜做好,诸人等得都急了。
周澈把萝卜、莲藕交给庆锋,教整治好了端上,又向诸人告个罪,将做好的饭取出一份,放在食案上,亲自捧去后院,侍奉姜父先吃。待到姜父吃完,拉了姜俏一块儿出来,这才开始与诸人宴饮。
几个里长见他这般作态,迟钝的不解其意,聪明的若有所思。
坪北里的里长铁明吃一堑、长一智,学了乖,忙不迭起身,给姜俏让座。因六个里中只有他们里和安文里额外出的有米粮,故此他两人的座位在诸里长之上。姜俏谦谦君子,怎肯受他让座?百般推辞。最后还是周澈发话,拉了姜俏与自家并坐一处。铁明这才还身回席。
周澈向诸人介绍,说道:“俊杰家在胡乡亭,你们可能不认识他。俊杰曾从我族父读书,说来不是外人,今亦住在舍中。”在姜俏的手背上拍了两拍,又把他的手握住,对诸人笑道,“我二人虽非同姓,义气相接,俊杰实如我弟。”接着一一给姜俏介绍诸里的里长。
时人的“握手”与后世类似,然而意义完全不同,后世握手表示礼节、客套,当世却若非亲近之人,便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若出现一方自认为关系已经足够亲近、而另一方却不给握手的情况时,就像起舞不相属一样,也会造成负面的影响,乃至反目成仇。
此时,周澈当众握住姜俏的手,又说:“俊杰实如我弟”。刚才没反应过来的人,再愚钝的也反应过来了。
姜枫的威名乡人尽知,他们本来只知道姜父被扣押在了亭舍,却大多不知周澈已和姜枫搭上了线,最多耳闻过“姜枫夜围亭舍”,也是将信将疑。在今之“备寇”操练的前夜,周澈突然做出此样举动,和姜俏亲密无间,是何用意?
联系到白天时,南凌、高家昆仲等人的主动前来投效,无论是与周澈见过多次的铁明、何举等人,还是与周澈初次见面的昌文里、藤溪里里长,再面对周澈时,神色间都少了一点放松,多了一点拘束。
周澈注意到了他们神色的变化,依旧笑吟吟的,握住姜俏的手与诸人说话,内里却苦笑一声,心中想道:“之前说文家主人是井底之蛙,我转过身,就来了一出狐假虎威。”
他毕竟来亭中日浅,根基不足。“备寇”这样的大事全要依靠诸里里长的配合。就像下午里民解散的时候,要是没有里长们的配合,恐怕当他说出“明天继续操练”这几个字时,底下立刻就要炸锅。狐假虎威也是万不得已。
他自嘲地想道:“便算狐狸想假借虎威,也要有老虎肯借才行。不管怎么说,能与姜家亲近总是我辛苦得来的成果。眼下没有办法,不得不先‘礼贤下士’,再借姜枫这只本地猛虎的威风,软硬兼施,只希望能尽快改变局面!……,乱世将临,终不能只靠别人,只有自己拥有了足够的实力,才是有了保命立足的最大把握。”
……
当夜饮酒直到宵禁。好在诸人都是本亭人,倒也不会因此回不了家。几个里长俱皆喝得大醉,周澈与周仓、裴元绍、韦强等分头将他们送回本里。
回来后,裴元绍新任了队率,不瞌睡,韦强也不困,干脆诸人又坐在一处说话。
韦强问周澈:“澈君,明天第一次操练,不知有何计划?是学练搏击?还是刀剑、射术?”他是队率之一,明天头次操练,不能不问问周澈是何章程。
不用他问,周澈也打算说的,他的操练计划非要诸人配合不可。
“去年是如何操练的?”
裴元绍答道:“往年都是先练手搏,再学刀剑,最后射术。”
周澈笑道:“今年我打算改变一下,明天准备如此如此。裴君、阿强,要多多倚仗你们了。”
裴元绍、韦强听他说完,先是一愣,继而大喜。裴元绍说道:“澈君的操练之法与去年截然不同,料来乡中里民必定喜欢!莫说五日一操,按照此法,便是每日一操,怕他们也都踊跃愿意。”
他这句奉承话正说到周澈的心窝上,周澈心道:“我之本意就是想用此法调动里民的积极性,渐渐改五日一次操练为三日或两日一次!”微笑道,“里民们会不会喜欢,你我说了不算,且等明日,自有分晓。”
次日上午,前庄里的南凌、高佳波、高凯平等与本亭诸里的里民们络绎来到。
周澈给他们规定的是辰时集合,南凌等人来的很早,辰时未到就来了,但里民们有很多迟到的。里长们昨天来过了,今天没有来。
周澈耐心等待,等所有的人都到齐,按昨天的队列排好后,简短地说了句:“今天,咱们操练第一天。”示意韦强近前,说道,“仓君前几天回家,带来了件物事,在我屋中,你去拿来。”
“是何物事?”
“俊杰知道的。你自管去就是了。”
他们对话的声音很大。里民们本来或窃窃私语,或伸懒腰、打哈欠,多数心不在焉的,此时听见他们神神秘秘的对话,顿时来了兴致,视线都集中了过来,看着韦强回入舍中,又等着他从舍中出来。很快,韦强从亭舍中出来了,手在身后背着,大声向周澈禀报:“启禀澈君,东西拿来了!”
“那走吧。”
里民们伸头探脑的,想看看韦强拿的什么东西,但韦强藏得很好,谁也看不到。郑季宪忍不住问道:“澈君,你让阿强去拿的什么?”
“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亭舍中放的有米粮,而且也不能没有人值班。裴元绍、韦强是队率,必须要去,庆锋也有用的上他的地方,也要去,便留下了严伟、邢刚和周仓看门。
因为里民们都是步行,所以周澈也没有骑马。他命令前队先走,后队压阵。
裴元绍是前队的队率,吆喝着本队的各个什长,催促他们快点带队前行。绝大部分的里民们都没有从军的经历,被各“什”的什长赶着,后边的撵前边,前边的撞后边,跟一群被赶的鸭子似的,又像被丢入锅中的饺子似的,走了没多远,便彻底散开了队伍,乱成了一团麻。
后队的表现也差不多。
南凌、高佳波、高凯平等人骑在马上,走在其后,看着这些里民的表现,相顾大笑。
最后边是周澈和庆锋。
庆锋推了辆小车,车上放的是烧开的水,还有一袭席子,下边不知盖的什么,把席子顶得挺高的。他笑着对周澈说道:“去年会操,仓君教里民只练刀剑、手搏、射术,却不似澈君妙法。昨夜听澈君说完,俺就觉得今年操练的成果必远胜去年!”
周澈望着前头散乱不堪的队伍,暗暗苦笑,心道:“元福也不容易啊,怪不得说不来操练。乡人不知行伍森严,又非正规军队,不能以军法部勒,我用此法操练也是无奈之举。”
他越看前头的队伍,越觉得不顺眼,干脆不再去看,又想道:“我之此法,最多能吸引到里民的兴趣,调动起他们的积极性。这只是第一步。希望能快点完成,好进入下一步。”
调动积极性是第一步,第二步是正式操练。
……
一百多人闹哄哄的,顺着官道南行。他们都带着兵器,虽然队伍惨不忍睹,但却吓住了好几个对面过来的路人。也许用不了多久,“横路亭民乱于道路”的消息就会传遍全县了。对此,周澈也没办法。反正十月备寇是惯例,百姓们喜欢怎么传、就怎么传吧。
里民们都是本地人,熟悉道路,不用人领也知道路该怎么走。快到文家庄子的时候,从官道上拐了下来。没有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