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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周澈心中对童渊充满了感激,他竟然把这么重要的秘诀教给自己,这份情意沉甸甸地压在他心中。
。。。。。。。
下午周澈依旧往日的普通打扮,冒着严寒,早早地来到了操练场地上。
各类技艺的训练已分别都有好几次。周澈打算在月底的时候,组织一回技艺大比武。
不过这都是过几天后的事情了,从今天起,他给里民们增加了一个训练的项目:跑步。理由有两个:首先,天寒地冻,而里民们大多衣衫单薄,长久地待在场地上怕会冻出毛病;其次,寇贼渐多,大家伙各携带兵器,成群结队地在亭部内跑上一跑,也可起到一些震慑宵小的作用,所以每次操练开始之前,由他带头,大家一起先跑上一阵。初步定下,一来一回十里地。
里民们都是乡人,不是吃不得苦的豪门公子,一次跑个十来里地,实在不算什么。且有周澈带头,众人自无意见。跑完一圈下来,每个人的头上都是热气腾腾的,的确暖和很多。因怕受风着凉,周澈又带着他们在操练场地上缓步行走,直等到汗水下去这才开始正式训练。
一日训练无话,次日下午,县里来了人。周澈认得,乃是上次随同县尉来过的。
“足下今来,可是县里有通令?”
“如今渐渐冬深,前些日又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雪,县里各乡、亭多有寇贼案发,乃至有贼相勾结、攻打亭舍的。”
“攻打亭舍?”
“前天晚上,一群寇贼潜入南乡滩亭,一面剽掠里落,一面围攻亭舍。”
“竟有这样的事情?……,结果如何?可有伤亡?”
“死了四五个人,其中一个是滩亭的求盗。县里因此派遣我等分别给你们诸亭送信。”
“原来如此!不知尉君有何命令?”
“县尉令:各乡、亭务必提高警惕,多加谨慎,巡查亭部不得怠慢,若有寇贼不可退让。若有违令者,严惩不贷!”
周澈凛然应诺。
将来人送走之后,他立即把亭部诸人召来,把县尉的命令给诸人转达,严肃地说道:“寇贼接连而起,竟至攻打亭舍,可谓穷凶极恶,实为亡命之徒,不可轻忽!……,裴君,从明天起,操练的事情你就不必参与了,与严伟、邢刚两人专意巡查亭部。”
“是。”
“元福、阿强,你两人立刻去各里中,通知诸里的里长,交代他们多加谨慎,若是见到什么陌生的面孔,立即来亭舍汇报。”
“是。”
“枫之,你等会儿回家一趟,把阿翁和俊杰都接来舍中。寇贼凶残,不可不防。”
交代完毕,周澈跪坐榻上,展目望向室外,早已雪过天晴,冬季的天空如冰蓝透澈,一望无云,但是,他却分明感到了一种比下雪时更压抑的气氛。
。。。。。。。。。。。。。
便在周澈接到县尉命令,吩咐亭中诸人提高警惕后的第三天夜晚,横路亭境内的一座土山上,有十七八人埋伏其间。他们埋伏的地段,正处文家庄园对面。
风雪飘摇,寒风刺骨。官道上用来防尘的树木早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颤动。远处麦田上的积雪融化了不少,远远望去,很多地方重新露出了青色。积雪化后,泥土潮湿,芬芳随风而来,展望远近,夜色下,大片、大片的麦田中都悄寂无人。官道上亦是空空落落,没有一个行人。
埋伏在山上的这伙人儿年纪有长有少,最大的看着得有四五十岁,最小的只有十七八,大多短衣束袖,也有两三个衣衫褴褛,或执环刀铁剑,或持棍棒竹枪,有几个还拿有弓矢。这会儿都小心翼翼地在左顾右盼,时而看看周边的动静,时而望望远处的庄园。
一人探头瞧了半晌,缩回身子,对最中间的那人说道:“头儿,人都聚齐了,天也已经黑了,这路上刚好也没人,要不要现在动手?”
他们的首领望了望远处的庄园,庄中灯火闪亮,又再望了望更远处的里落和亭舍,大部分也都灯火明灭。他说道:“等这些灯火全都灭了,咱们再动手。”
“等灯火全都灭了?只怕等到那时,庄子的门也早就关了。”
“就算关了门又如何?咱们这么些人,还怕打不下一个小小的庄园?不是早就探查清楚了么?那庄子里根本就没有多少守卫!……,你且放宽了心,耐心等待。别再胡思乱想。”
弯月渐上中天,夜色越来越深。
夜一深,风也更冷,趴在山丘后半晌不动,不少人都被冻得鼻涕横流,手脚麻木,但是在首领的压制下,却是谁也没有乱动。直等到二更前后,眼见着远处的庄子中灭了灯火,而视线所及的亭舍和几个里落也大多渐次熄灯之后,首领才说道:“动手。”
众人顿时精神振作,鸦雀无声地纷纷起身,各自抽出兵器,略微活动了下手脚,便下了山丘,斜剌剌穿过田野,投奔几里外的庄园。
(本章完)
第88章 挟持人质()
这时夜色深深,四野寂静。也许是受了众人的惊吓,一只宿鸟从田间低飞掠出,叫唤两声,振翅远去。众人都是精神紧张,有被吓了一跳的,小声咒骂几句。
贼寇首领转脸瞪了咒骂这人一眼,低声令道:“蒙面。”
诸人纷纷从怀中取出黑色面巾,迎风展开,蒙在脸上,只露出双眼在外。
“引弓插箭。”
后排担任弓兵的几个人取出箭矢,拿在手指间,引开弓弦,试了几试。一时间,尽是低沉的“嗡嗡”之声。
“今番要取的这庄子,老王前天曾混进去过,查看得清楚,庄中有住户三十余,一半是徒附,一半是主家的宗亲,人虽不少,但是却没甚么壮丁护卫,实在是老天赐给咱们的!做完了这一单,加上前些日子滩亭的收成,大家分一分,至少这个冬天能熬过去了。都给我打起精神!”
原来这帮人正是早几天打劫南乡滩亭的那伙贼人。领头之人姓许名引,不是本地人,乃是颍川舞阳人。此人本是小土豪,家有良田百亩,但是两年前遭了旱灾,去年又逢上疫病,父母妻儿相继病亡,为办丧事把家资耗了干干净净,没办法,只好铤而走险,落草为寇。
因为他的家境本来不错,人也豪爽,乡人多有受其恩惠的,平时也结交了不少轻侠恶少年,这一扯起旗号为寇后,倒是有不少人跟了他,便如围在他身边的这十几人。
“诺。”
“等到庄门外,阿三、王伍、陈柒,你们三个人腿脚迅捷,先翻过墙去,打开庄门。剩下的人等门开后,便鼓噪着冲进去。刀剑棍棒在前,弓矢在后。若遇到有人反抗,格杀勿论!”
“诺。”
“……,许九、小成,你们各带两人,不必进去,守在庄子前后,一则防止有人逃出,二来提防亭舍、周边里落闻讯前来救援,三则,万一庄子里扎手,一时失利,也好做我们的后援接应。”
被点名的两人答应说道:“诺。”
许引吩咐已毕,环顾诸人,加重语气,说道:“横路亭隔三差五地就领着百十号人拿刀持枪地操练,还在亭部里到处乱跑,声势太大。呵呵,所谓‘最危险之地,就是最为安全也。’来之前,我已经提醒过你们。胡乡亭不足虑,文家庄园也不足虑,待会儿行事,务必速战速决,不要拖延。本次是奇袭,切记。”
诸人皆轻声应诺。
“走动时都轻点动作,别露了痕迹。”
风盘田间,低声呼啸。
众人穿行在田野间,一脚高、一脚低,离庄子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到外边的围墙。但见桑榆环绕之中,围墙不算高大。庄中熄了灯火,黑沉沉的。四周围都是寂静无声。
许引眯眼观瞧,看了片刻,忽然发现个问题,心中犯疑,面上神色一变。
旁边也有人注意到了异处,道声“怪哉”,说道:“老王,你不是说这庄子里没什么守卫么?但墙角的望楼上怎么有人?”
众人仔细观瞧,可不是么?
又一人说道:“不止一个人。”
诸人面面相觑,暂停下脚步。有人说道:“这,这,……。”问许引,“怎么办?”
自为寇贼以来,许引一路行来,这一年多做下了许多案子,有劫道的、有劫人质的,也有劫庄子的,手下不知杀了多少人,早成悍匪,胆子极大,他哼了声,瞪了跟在身边的那个“老王”一眼,心道:“回来再找你算账!”握紧了刀柄,恶狠狠说道,“财货就在眼前,便算多了几个护卫,又怎能过门不入?就连那滩亭的求盗都被咱们杀了,何况眼前这只是个庄子?”
利欲熏人眼。一人压低了嗓子,说道:“对,不就多了几个护卫么?有什么好怕的!砍他娘的就是!滩亭的亭舍咱们都敢围攻,何况这个破烂庄子?……,大老远地跑过来,天寒地冻地等了两天一夜,总不能空手而归!”
“不错,富贵险中求!多了几个护卫是不假,但此地远近诸亭,除了乡亭、胡屯亭,就数这个文家既富又好打,老王的探察错就错了,又能怎么样?不能轻松放过!就像头儿说的,这笔买卖若能做成,明年开春以前咱们都不必再开张了。”
有人拉了拉许引的袖子,问道:“头,那这就开打么?”众人都停下话头,将视线悉数投注到他的身上。许引咬着牙缝一笑。
“笑什么?”
“你们看,他们尽管在望楼上放了几个人,但是却并不警惕,连灯火都没有点,瞧这几个人的身影,都是伏在台上,应该是在睡觉。……,咱们以逸待劳,击不备,这庄子必破无疑。”
众人听了他的分析,皆以为然,即便心存顾虑的,也都复又斗志昂扬。有人问道:“这么说?”
“打!”
首领带头,领着众人匍匐到庄外,举手挥下,令道:“上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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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的夜色下,官道在大片、大片的麦田之间,如一条黝黑的带子,从远处延伸近前,又蜿蜒而过。
矗立在官道旁边的横路亭舍里半点灯火也无,耸立在夜半的风中,北风低旋,不知是因为受冻,还是因为被风惊吓,前院鸡埘里传出几声“咕咕咕”的闷叫。在这悄寂的夜里,叫声虽微,却十分清晰。
为了防备寇贼,周澈这几天或带队操练,或不停歇地巡查亭部,很累,早早地就睡下了。借助从窗缝中透进来的稀微月光,可以隐约看到他此时酣然梦中。
“主公?”
“……。”
“主公?”
睡梦中的周澈似乎听到了有谁在叫自己,他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翻了个身正要继续睡去,突然清醒过来,猛地睁开了眼,一个黑影立在床边。他下意识地就要去摸放在枕下的匕首,又停下了动作:“姜枫?”
姜枫与他同室而眠,就睡在另一张床上。
“你怎么起来了?”周澈扭脸看了看窗外,夜色深沉,“什么时辰了?”
姜枫不但起来了,而且穿戴整齐,他侧着脸倾耳向窗外,轻声地对周澈说道:“主公,你听。”
风从窗外过,带来前院的细微鸡叫。周澈打了个哈欠,问道:“怎么了?”细细听了片刻,慵懒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迎上了姜枫的目光,“……,有鼓声?”
“像是从文家庄园传来的。”
周澈翻身而起,顾不上披衣,更顾不上穿鞋,从床上下来,三两步奔到窗边,推开窗户,湿寒的冷空气扑面而来,吹走了他仅剩下来的一点点困倦。他仔细听了两三息的时间:“果然是文家庄园传来的。”这大半夜的击鼓传警,只有一种可能,他与姜枫四目相对,“……,有寇贼来犯!”
“拿我的衣服来!”周澈飞快地穿上鞋,披上衣袍,发髻都来不及扎,更没时间去戴帻巾,便就这么披散着发,又接过递来的环首刀,“没想到今夜竟有盗贼来犯!……,快走,去把他们都喊起来!”出了内室,到的外间,推门而出,一边走,一边说。
悄静的舍院很快就热闹起来,马嘶、鸡鸣,风声,烛火。亭舍诸人纷纷起床,一多半都是和周澈一样披头散发,一面系着衣袍,一面胳膊肘夹着环刀,聚集在前院的院中。
周澈已穿好了衣服,扎起了发髻,并打开了舍院的门,站在门口向外远望。
裴元绍、庆锋都是睡眼朦胧的,凑到他的近前,顺着他的视线,只看到黑沉沉的麦田和暗淡无光的远处里落。此时周仓开口问道:“怎么了?三叔?大半夜地把俺们都叫起来,有什么事儿么?”
“刚才听到了警鼓之声。”
裴元绍、庆锋被唬了一跳,这大半夜的突有警鼓之声,绝非好事,忙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