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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相对比,老者所行的儒家六艺就拘泥于形式,反倒受其驱策的天地元气,转向荀夫子一方,隐约间有华美乐声响起,鸾鸟和鸣,泉水潺潺。
“诸子!圣贤!请指教!”
别说儒家上下叹服,顾承也借由老者开口,语气中透出欢欣。
但天地金桥并没有放弃。
这件水镜学宫的玄器,其内的器灵或许也是某位儒家先贤,但显然没有认可荀子之意。
因此他再度双袖一展。
这一展,周遭的云气竟然飞速涌动,在身前形成一道虚影。
这虚影高冠古服,面目端方,仿佛老者体型的放大,又似乎融汇了天下万千读书人的信念,无数意志的加持,那气息震撼着每一个观战者的心灵。
公孙玲珑庞硕的身躯连连后退,嘭的一下翻进水里,儒家弟子心旌动摇,瘫倒在地,伏念、颜路和张良的脸色也变得惨白,摇摇欲坠。
“吉!”
只因老者这次施展的,是儒家六艺中,最强的一式。
礼为六艺之冠,吉是五礼之冠。
祭祀天地神鬼!
顿时间,风起云涌,世界的意志仿佛都被加持到这虚影之上,流露出一股天人合一,执掌苍穹的无上气魄,再徐徐拜下。
这一拜,是真正的天地之力,大道之下,无可抵挡!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然而荀夫子对于天人之间的关系,看得却是极度的冷静。
天不为人之恶寒也辍冬,地不为人之恶辽远也辍广,在荀夫子眼中,可制天命而用之,也就是说,人类只要掌握了自然规律,就可以利用它为自身服务,而不是把人的意志,强加给天,去改变规律。
这种观点无疑是对礼的“亵渎”。
吉礼之所以是五礼之冠,正是因为它是对苍天的祭祀,结果荀夫子反过来要用天。
顾承却露出赞赏。
在后世之中,许多儒家学者尊孔孟贬荀子,斥责他背离了孔孟儒学真传,而走入异端他途,实则这才是真正的继往开来,融会贯通,创立属于自己的新学派。
“大道之势,从来不是墨守古礼,随波逐流。”
因此面对吉礼的庞然威压,荀夫子步步前进,不急不缓,充斥着永不动摇的决心。
礼,也是理!
天大地大,道理最大!
既然是儒家较量,便以理服人!
这一刻,老者躬身,荀子行步,两位儒家宗师级的人物争锋相对,此前消散的书文金字,再度浮现。
文气四溢,精神融入,洋洋洒洒,字字珠玑。
两人的思想,正式碰撞。
“咦,这天地金桥的器灵,是董仲舒所化?”
顾承既在战中,又是俯瞰全局的旁观者,荀夫子所现的自然是《荀子》,老者周身的金字,却是《春秋繁露》。
这天地金桥的器灵,竟也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董仲舒。
这位大儒在后世可是毁誉参半,因为他把儒家神学化,变成了一家独鸣的官学。
他认为“天”是最高的神灵,是有意志、知觉,能主宰人世命运的人格神,是为“天人感应”说。
他还吸收法家、道家、阴阳家的思想,构建了以“三纲五常”为核心的体系,为君主代表天意进行统治,提供了理论根据。
若从皇权的角度来看,董仲舒的学说无疑是极为合适的,毕竟西汉开国的那一百年,可是极不太平,国内时常发生叛乱,直到意识形态的统治后,皇权才是彻底稳固下来。
但这种学说,确实是偏移了儒家的本意。
当他碰上了儒门宗师荀子,又会如何?
没有激烈的碰撞,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董仲舒头顶的虚影,直接崩塌了。
“我之过也!”
这位器灵怔然许久,拱手一礼,化虹消失。
敬佩。
愧疚。
“不论贤愚,教化万民,宏愿抱负,知行合一!”
顾承闭上双目,默默体悟。
站在他的立场,纵观上下五千年,无论是荀夫子还是董仲舒,都是时代的需求,应运而生,所以他不看对错,而是汲取两者之长。
得此儒家大道之力,天枢十二卷方能以最快速度普及,不论贤愚,教化万民。
“走吧!”
公孙玲珑好不容易爬上岸,抖了抖身上的死鱼死虾,火冒三丈之际,就见公孙龙背负双手,向着庄外走去。
“爷爷,我们不是要激荀夫子去往楚国的么?”
她不解地问道。
“何必自取其辱?”
公孙龙叹息道:“他是真正的宗师,我不及也,然我名家之道,又在何方?”
接下来的数日,公孙龙都在苦思冥想,再无来时的意气风发。
直到即将出齐国边境,前面突然出现一队士兵拦住,为首者是个高瘦阴鹜,气质大异于常人的男子,尖声道:“法令规定,不许带马出关!”
公孙玲珑这些日子心头正堆积着怒火,闻言大怒,砰的一下跳下马车:“区区小卒,也敢拦我名家之马,看我怎么戏耍他!”
第七十九章 指鹿为马(求订阅!)()
铮!
眼见一个胖大女子砸在地上,士兵们条件反射似的举起长戈,齐齐对准公孙玲珑。
“面对我这个纤纤弱女子,你们紧张个什么劲呐!”
公孙玲珑对车夫道:“去,将踏雪给牵过来。”
“你没有听到么?”
兵士大喝:“法令规定,不许带马出关。”
“哎呦!兵哥哥请听我说!”
公孙玲珑摇摆着腰肢,刚刚凑过去,那群士兵就哗啦一下退开,为首之人侧身负手,由副手开口道:“别让我们重复第三遍,否则你就别想出关了!”
公孙玲珑将身体往后挪了挪:“兵哥哥,我不是在顶你嘴,我是在跟你讲道理,看!”
哒!哒!
马蹄踏地的声音传来,只见车夫牵出一头白马,毛色纯净,神骏非常。
这匹白马自从被公孙龙借势发挥,一举成名,可被当作了宝贝,赶路的马匹经常被累死,它从来都是跟在后面溜达的。
“此白马名叫踏雪。”
公孙玲珑笑道:“这个世上,马的颜色繁多,白黑褐黄灰,各色皆有,但白马总是最神骏的,如果你的坐骑是一匹白马,借给人一天,结果第二天还回来一匹黑马,告诉你都一样,反正都是马,你能同意吗?”
副手一怔:“这自然不能!”
公孙玲珑道:“万一那人说白马是马,黑马也是马,因此白马就是黑马,那你能接受么?”
副手下意识地道:“胡言乱语,不能接受!”
公孙玲珑掩嘴笑道:“这就对了嘛,白马不是黑马,那么反过来说,马不等同于白马,马也不等同于黑马,对吗?”
副手觉得不对了,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这……”
公孙玲珑一锤定音:“既然说马不等同于白马,那我说这匹白马非马,难道有什么错误吗?法令规定,不许带马出关,又与我这白马何干呢?”
副手道:“等等!等等!让我想想……”
别说是他,就连那些士兵脑子里也都是马。
乍一听起来,公孙玲珑的每句话都对,但讲到最后,得出的结论却显然不太对了。
实际上,白马非马的关键,在于“是”与“非”两字的概念。
要硬说,白马是两个字,马是一个字,白马确实不等同于马,但人们的普遍思维中,白马又是属于马的,所以这个辩术听起来很荒谬,其中又蕴含着逻辑与哲学上的思维。
当然,在公孙玲珑口中,这就是一种诡辩罢了,公孙龙讲述的,可要比她深奥多了。
所以那些士兵虽然给公孙玲珑绕了进去,却不上当,沉声道:“我不管你白马黑马,反正马不能出关,给我退下!”
公孙玲珑眼珠一转:“哎呦,我看兵哥哥谈吐不凡,又生在齐鲁之地,不会不知道儒家的祖师爷孔老夫子吧?其实他也是赞同‘白马非马’的哦!”
副手一怔:“怎么可能?”
公孙玲珑道:“当年楚王外出打猎,丢失一把宝弓,他的随从要去找,楚王却说,楚人失之,楚人得之,何必去找,以彰显自己的胸怀,然而孔老夫子听到后,却认为楚王的心胸还不够广阔,只需说,人失之,人得之,何必局限于楚人呢?”
副手连连点头:“确实是圣贤之言。”
公孙玲珑笑道:“如果楚人和人是一样的,孔老夫子又何必去纠正楚王呢?显然,他是认为楚人与人是不同的,所以才会纠正楚王的话,楚人非人,白马非马,正是不谋而合啊!”
说到这里,公孙玲珑的脸色猛然一板:“难道你不赞同孔老夫子,那我们回去后,可要去小圣贤庄,让儒家弟子,去齐王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辩论到最后,都是威胁。
“有些不对。”
公孙龙端坐于马车上,冷眼旁观。
虽然孙女的诡辩,有些落了下层,但以她年龄和见识,能够如此已是不错,公孙龙也算老怀欣慰。
不过很快,他就感到不对劲。
因为那些士兵听了威胁后,根本不见畏惧,眉宇间还有种若有若无的讥嘲。
“难道这些人,并不是齐国士兵?”
公孙龙面色变化,公孙玲珑却是趾高气昂地等待着这群士兵屈服。
“退下吧!”
“是,大人!”
然而她等来的,却是副手噤若寒蝉地退后,那为首之人阴鹜的视线扫视过来。
“你是谁?”
公孙玲珑脸色一僵,浑身寒气蔓延。
“我名赵高,白马非马,确实是精彩的名辩,然而我也有个题目,想请名家家主破题!”
赵高信手一挥,幽紫色真气弹出,化作箭矢,破空而射。
就听数百步外的一道兽影呜咽倒下,抬过来一看,却是一头麋鹿。
赵高手掌轻柔地在麋鹿头上抚摸,麋鹿伤口居然在愈合,缓缓站起后,恢复了活力。
赵高翻身骑上,溜达了一圈,满意地道:“一匹好马。”
公孙玲珑扬眉:“这明明是一头鹿,怎么可能是马呢?”
“这就是马!”
赵高冷笑,望向身后罗网的杀手们:“你们说,这是什么?”
罗网杀手大惊,迟疑了一瞬息,就齐齐地道:“回大人的话,这是马!”
公孙玲珑好胜心压过了恐惧,满是不屑地道:“胡搅蛮缠!”
“胡搅蛮缠?”
赵高冷笑道:“他日颁布律法,长角分叉为马,擅跑耐劳为鹿,三十年之后,什么是马,什么是鹿?”
公孙玲珑猛然怔住。
“老夫自愧不如!我们走!”
别说是她,公孙龙都怔住,片刻后陡然露出狂喜之色,仿佛醍醐灌顶,豁然开朗:“不用回楚国了,我们去秦国,找韩非和李斯,名家的出路,在法家!”
……
……
“赵高本色出演,完成得不错,终于悟了么?”
寿阳府中,顾承颔首。
“白马非马”式的辩论,可以上升为一种哲学思维,可惜对于古代,并无实际意义。
所以诸子百家十二学派中,名家最先淘汰,但如果用后世的眼光来看,名家就是辩者,辩者就是律师,而律师要掌握的,自然是法的精髓。
法家制定规则,不断完善,名家寻找漏洞,普及律法,两家互补而存,可定秦律!
有此两家大道之助,则为言出法随!
第八十章 封神大计(求订阅!)()
“大王相招,请公子入宫。”
当顾承再度入宫,发现这里的气氛,已经大是不同。
森严!肃穆!杀机重重!
金碧辉煌的重重宫殿中,至少潜藏了数百死士。
显然,楚王大限将至,一场腥风血雨,不可避免。
“公子!”
到了六神殿前,李园正在恭候。
多日不见,这位国舅身形瘦削,双眉紧锁,竟是与先前的爽朗,判若两人。
公孙龙没了音讯,荀夫子没有请来,门客不断被墨家农家策反,他变得孤立无援,失道寡助。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近来宫中又有传言,秦国公子身怀延寿之法,李园却秘而不宣,希望大王驾崩,已经躺在榻上起不来的楚王震怒。
李园知道,这十之八九是春申君的阴谋,却也不能违抗楚王的命令,唯有请顾承入宫。
“国舅既然不信我的秘法,又何必来请呢?”
“公子信我,祭神之事,牵扯众多,我绝非不愿为之,而是短短数月间,无法让各地的百姓,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