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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这里也不错啊，干脆我去把那些猴子抓回来当饭吃。”让娜顺着雷登的话开玩笑道。
“那样的话，克劳迪娅会把整个山顶都给掀翻的。”想起那天雪崩时的场景，雷登可不认为自己说的是在说笑。
“嗯嗯哼。”当然知道雷登指的是啥，让娜也就哼哼两下。
以为她还在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而不好意思，雷登也就闭口不语。又等了一会儿，觉得以她的本事烤干衣服花的时间有点长，又出声问道：“让娜？”
“嗖”的一声，从雷登头上飞过一道黑影，落到温泉中，掀起一大道水浪。
这可是原生的硫磺温泉！
连忙闭上眼睛，捂住口鼻，转过身，生怕被灌下去一口温泉水。
“用得着这么紧张吗？”让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喝下去一口，其实也毒不死人？”
“毒死了还来得及吗？”甩了甩头，用手把淋到头发上的温泉水给挤一下来，雷登这才转过身，见到让娜裹着一张毛皮，笑吟吟地立在温泉池里。
“快坐好了，大腿并拢。”也不顾雷登的抱怨，让娜挥了挥手上另外一块毛皮，指挥起他来。
看起来她是故意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
想起前两天让娜认真剥皮的样子，雷登无奈地叹了口气，依言照做。
把那块毛皮铺在雷登大腿上，让娜转身坐下，把脑袋搁在雷登胸口，左右挪了一下，开口感叹道：“果然这种人肉垫子最舒服，之前就想试一下了。”
雷登没有答话，等着接下来的正题。如此费尽心思地隔开克劳迪娅，连糊弄过去的借口都想好了，看起来并不是一件小事。
“雷登啊雷登，你不会读心，却能够如此敏锐地察觉到别人的内心。”明白沉默背后的意思，让娜也就开门见山。她微微向上抬头，又伸手向下拂过雷登的脸颊，让他把头低下，二人的目光相互对上。
“为什么要这么惧怕我呢？”
少女轻轻地呢喃道，但背后的意义，却又极为恐怖。
第31章 坦白（）
老鼠给猫套上铃铛，这是雷登在一直做的事情。
哪怕没有读心，让娜也迟早会注意到这件事。这也是雷登早就预料到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在一切都还没有走上正轨之前，让娜就看穿了这一切，并选择拆穿他的心思。
“惧怕？不，我并不是在惧怕。”面对让娜出其不意的质问，雷登镇定地回答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学习魔法之后，会达到多高的高度，但那个极限不会超过我的预期。”
本来是想突然发难，逼迫雷登说出真心话，但这个回答却是出乎让娜的意料之外。她眨了眨眼睛，仔细凝视者他，想从那张脸上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最后她失败了。
哪怕是用上雅克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也没能找出任何的破绽来。
“就当你说的是实话。”低下头，重新靠回背后的“垫子”上，让娜嘟着嘴说，“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时时刻刻地提防着我？实际上包括克劳迪娅在内，你都自始至终地在谨慎地试探。”
“这都被你发现啦。”摸了摸她的脑袋，雷登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再说说，你还发现了什么？”
并没有拍开头顶上的那只手，让娜扳起手指开始计算起来：“你想着把我的人格和我爸爸的记忆分离，为的就是让我忽视那套成熟的逻辑思维，让我的思考更偏向于天真幼稚。”
“没错，我是这么想的。”
“你让我在这种幼稚的冲动下，作出了和爸爸的人格相反的决定……或者说，是没有经过他那一边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而你知道，只要我的主观人格做出了这样的判断，爸爸是不会反对我的。”
“是的，一旦你的主观人格做出了这样的判断，无论是你脑袋里的，还是外面那个，师傅他都不会提出反对意见。”
“在克劳迪娅出现之后，你选择向她靠拢，拉远了和我之间的距离，是想左右保持一个平衡，为你之后的计划做准备？”
“说说看，是什么样的计划？做什么样的准备呢？”
“你处心积虑地在我们三人间谋求一个平等的地位……不，你现在已经是事实上的领导者了。无论是理想、目标，还是组织、计划，或者是执行、规则，全都是你一个人提出来的，而我和克劳迪娅则围着你团团转。”
“这里我可没耍什么手段，全都是说服了你们之后，才最后定下的。”
“我当然知道，我们两个又不是傻子，对自己有没有好处的事情，难道会看不清吗？”
“然后，然后，还有呢。”
“还有……等等，怎么又变成这样了！”突然发现自己又被带到雷登的节奏里，刚才突然质问所带来的剑拔弩张，早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让娜一个挺身坐直，扭过头来瞪着他：“不和你绕弯子了，我就是想问你为什么要拒绝自己既定的命运？”
“命运，什么命运？”这时候的雷登到开始装起傻来了。
“不要想这样蒙混过去，我今天一定要让你说个明白！”让娜装过身，抬脚踩上雷登的大腿，双手撑着他的肩膀，站直了身，居高临下看着他，“在你知道了关于我的真相之后，你就一定已经清楚了。我，选择了你。”
“就是为了让你不要产生这种想法，我才费尽心思地让你忽略师傅的思维。”看着那双已经被丝线状金色光芒整个充斥了的眼瞳，雷登无奈地叹气道，“想这种事情对你来说还太早，你将来……”
“就和克劳迪娅一样，我也只会抓住‘现在’！”这样低吼了一句，让娜停顿了一下，皱起眉头，“看起来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特殊性，无玛娜所带来的并不只有读心无效化这么简单。”
“我从爸爸过去的记忆里看到，有些魔法可以操纵别人体内的玛娜，进一步控制他人的行为和思想。如果遇上这种魔法师，没有防范手段的人，连自己是怎么背叛亲友，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的都不知道。”
“没有人可以百分之百地在强者面前保持自我，这是这个世界的铁律。”
“只有你是特别的，雷登，所以我才选择了你。”
“我也只有你可以选择了。”
实际上我并不特别，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在我那里千千万万，要多少有多少。
面对让娜这样的倾诉，雷登知道自己必须正面表达自己的态度：“让娜，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你应该多多少少了解我。无论是在面对谁，无论是在哪种场合，我都只会遵循我个人独立思考后得出的答案。哪怕是受到生命的威胁，哪怕是刀架在我的脖子上，都不会改变。就比如现在这样。”说着，轻轻握起搭在他肩膀上的两只小手。
“你在说什么？你原来是这样看我的吗？”没想到雷登会说出这样的“实话”，让娜先是吃惊，后是愤怒，“你不会不清楚你现在一切自由的举动，我都有能力去阻止。我给了你想要的自由，独立，甚至连克劳迪娅那里，我都没有去……”
“你放任克劳迪娅，是因为你奈何不了她。”雷登并没有这怒气给压倒，直接就戳穿了她，“你自认为的‘忍让’，是我‘平衡’的结果。”
“那你就躲在她屁股后面一辈子？只要我学会魔法，你的‘平衡’就会被轻易打破。”让娜没好气的讽刺道，“哦，聪明的雷登，你这不是自己把笼子的锁交到我手上吗？”
“那你怎么猜不猜得到，我会不会在那时又构筑出一个新的‘平衡’呢？”雷登笑着把这话原样奉还给她。
“死鸭子嘴硬，那我等着你的‘平衡’！”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让娜甩开他的手，踩着大腿回身一跳，重重地坐回到上面。
这样撒了气之后，让娜觉着这场讨论还是没有得到自己希望的答案，又换了种方式开口道：“你不选择我就选择谁呢，雷登。克劳迪娅？你喜欢马屁股？还是把希望寄托在出了山以后找到的对象上？你可别忘了，你那时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观察之中，这还是你自己提出来的。”
“看来想着把那个老流氓的思维彻底从你的脑袋里赶出去，是我这里犯了天真的错误啊。”雷登苦笑道，“好奇心把它们变成了你意识的一部分，已经很难分割开来了。”
让娜当然知道，只要她一说到这种话题，雷登就很容易吃瘪顾左右而言他。觉得自己算是扳回一城，她摸了摸红扑扑的脸蛋，继续追击：“实际上只要你想，克劳迪娅也不是不可以……算我借她两年……”
“好了，好了，不要勉强自己说这种话。”用力过猛，很容易造成相反的效果，雷登很快就定下心神，“实际上说不说都一样，既然你话说到这种地步，我还是讲明白为好。”
“那我就听听你要讲些什么。”实际上已经说不下去的让娜借坡下驴，拱了拱脑袋，认真听起来。
“你还记得最开始的时候，师傅指责我是‘野心家’，是‘吸血藤’。他的第一反应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那是因为这个世界普遍的‘暴力能够得到一切’的观念，深深扎根在了他的内心之中。”
“这样的想法你也有，让娜。不只是源于你爸爸的记忆，还源于你的亲身经历。哪怕你还没有一种明确的印象，但‘暴力支配一切’已经成了你认识世界的一部分原则。”
“这样说得我好像一定会成为‘魔王’似的。”让娜不满的插嘴道，“魔法师可不会像我这样宽宏大量地给你这么多时间。”
“你不否定这种说法吗？”
“我为什么要否定？事实不就是如此吗？这也不是你告诉我的道理吗？”
“我确实告诉过你关于‘武器的批判’的道理，但我还身体力行地告诉你另一个‘批判的武器’的道理。”刚刚意识到“暴力”是社会组织最基础的组成部分的人，往往也会钻牛角尖地认为“暴力”是社会组织的全部，雷登很清楚这一点，因为他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我拥有了什么‘暴力’呢？你也没有真正控制我，是因为我拥有暴力吗？”
“那是因为克劳迪娅……”
“在克劳迪娅没到来之前呢，又是什么力量阻止了你？”
“那是我一时犯蠢，觉得时间还有的是……”
“难道不是你意识到了我所说的这一切，所要做的这一切，都对你有好处吗？”
让娜顿时又不说话了。
雷登笑了笑，又继续说下去：“我从来都没有否定过，通过暴力，你可以得到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资源。但除了单纯的暴力之外，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在那条路之后，可以得到远比用暴力得来的，更多的东西。”
“那就要强者遵守你定下来的‘一人一票’的规矩？”
“没错，在到达终点之前，需要他们自缚手脚。”
“哈，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有哪个蠢货愿意干这种事情？”
“我身边不就有两个吗？”
“哼……”
“这当然不是用言语就能打动人的，必须要切实去做。”雷登干脆就把自己的想法都说清楚，“让强者觉得有利可图，现在一时的损失，甚至没有损失，换来的是将来更大的利益。在这个过程中，发展能够与之抗衡的力量，让他们觉得用暴力去破坏组织是一件极为不值得的事情，再用这个组织去吸纳团结更强大的人物……如此循环往复，直到它能够抗衡未来的你的那一天。”
“让组织既成为你的僻护所，又成为你的刹车片。”
“但这仍然不是终点，许下的诺言终是要达成，终是要向那个方向前进的，不然组织仍然会因为内斗而崩解。”
“我希望你能忍耐到那个时候，让娜。到了那个时候，你有了更多的选择，你才能真正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这，就是我的想法。”
第32章 第一个新年（）
温泉谈话后的数天里，让娜就一直躲着雷登。倒也不是不愿意和他面对面，只是不再主动找他搭话，有时还会尽可能地把脸给别过去。
这样一来，雷登就算是再神通广大也猜不到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了。克劳迪娅也不清楚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她毕竟比起雷登来与让娜相处的时间更长，算是看出来她到底处于什么样的精神状态中。
“你到底做了什么，我头一次看到她这么害羞。”在一天的学字课程之后，克劳迪娅对雷登小声问起了她的观察结果。
你把这个称呼为害羞吗？
见到他脸上写满了“震惊”，克劳迪娅撇了撇嘴，也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而是说起了雷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