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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侍女领着月天香来给娥皇女英行礼,众人才回过神来。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直裾深衣,发髻是俏皮的双环髻。没有任何簪子或者步摇,只插着几支泽兰花。
眉心贴的花钿是蓝色的鸢尾花,杏眸桃腮,十分可人。“月天香拜见两位湘夫人。”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如同歌声一般,婉转活泼,让人想起了两只黄鹂鸣翠柳。
娥皇和女英点头,又引她见过了九德,苍梧,楠處和吴子越。见到苍梧时,月天香的脸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一丝红晕,随即消失不见。
“知道你们行程匆匆,也不好多挽留,只是务必带上月天香吧。”女英和颜悦色的说着,九德好像知道什么一般的迟疑道:“这样真的好吗?”
娥皇虽然恭敬,但是却不容质疑的绵里藏着强硬的口气道:“上神何必担心,月天香是月天香,那个人是那个人,你不肯带她回家乡,那让他们带她回家乡,也不行吗?”
九德一时语塞,只好不在说话。其余三人自然是乐意的,月天香听到终于有人愿意带她回家乡,欢喜的恨不得马上就蹦起来,却只能忍着性子。
“有狐绥绥,有狐绥绥——”苍梧嘴里却含糊不清的念着这两句话,看他呆傻的样子,月天香不由得偷偷对他扮了个鬼脸,扑哧一笑。苍梧若有所动,却瞬间黯淡
于是整个欢宴,就在这样欢乐的气氛里从早晨到晚上,从晚上再到早晨。然后是娥皇和女英亲自送他们五人出了洞庭,本来她们还想把龙舟送给几人的,但他们拒绝了。
“那是二位夫人和湘君的爱情信物,我们不能要。”楠處彬彬有礼的拒绝了她们,于是娥皇女英只得作罢。,他们五人也就继续前行。
“月姑娘,为什么没人送你回去呢?”马车又向东南走了一百八十里,到达了暴山。山上多棕树、楠木树、牡荆树、枸杞树,趁着九德在收拾篝火时,苍梧偷偷问道。
“两位湘夫人,职责所在,不能轻易离开洞庭,长乘神又不愿意送我,哪里还有别的什么人,”月天香提到惆怅处,也学着美人托腮,怔怔的。
但是她的性子活泼开朗,很快就转了笑脸道:“不过呀,幸好遇到了你们呢。”只是,其实我是在等你呀,苍梧哥哥。可是你却不记得我了……
苍梧不知说什么,只淡淡一笑。他故意忽略的是月天香眼里的失望,他怕万一再来一个风莘懿的例子,所以不敢在多言语殷勤。
同时,在暴山上也还能看到很多竹子:有箭竹、筱竹和箘竹等,适合做乐器箭矢的。
山上还出产黄金和玉石,山下则出产有彩色花纹的漂亮石头和铁矿。这里的野兽以麋鹿、鹿、麂居多,这里的禽鸟大多是鹫鹰,山雕
九德生好了篝火,他们就一起做饭吃。吴子越一早就注意到,九德平时一向对任何人都和善笑眯眯的性格,可是却对月天香疏远客气。
他有疑问,也不敢明着问,而且知道九德也不会说的。于是他只得憋着,楠處知道他意思,只劝他慢慢来就是。
出了暴山再往东南二百里,是即公山,这座山的山顶上多产黄金,山坡下则多出产王雩琈玉。
这里的树木有柳树、杻树、檀树、桑树等很多郁郁葱葱的树,若是俯瞰,定然像一片绿色的海一样好看。
这座山中还生长着一种野兽,形状像一般的乌龟,却是白身子红脑袋,名称是蛫,人饲养它可以辟火。所以他们马车所过之处,能看到很多山民来寻找蛫。
继续前行向东南走一百五十九里,是尧山。这座山的北阴面多出产黄色垩土,山的南阳面则是多产黄金。
这里的树木以牡荆树、枸杞树、柳树、檀树最多,而草以山药、苍术或白术最为繁盛。
所以上这座山的除了山民就是药农大夫了,月天香能出洞庭,自然看什么都是新鲜的。
所以她也是最坐不住的人,不停的问东问西,声音清脆的嘀哩嘀里,好像真有只黄鹂鸟儿一般。她的出现让沉寂的马车,多了几些活泼的活力。
大多数时候,除了九德不愿意在车里,所以一直负责包揽了赶车之外,其它四人则是默默的听着月天香孩子一样,好奇的问东问西,事无巨细的提问和讲述她在洞庭的生活。
“我原来不知,原来天下这么大,洞庭在好,神仙居所待久了也怪腻歪的。”月天香俏皮的双手托着腮,满眼里皆是欢快喜悦。
楠處和吴子越则是时常微笑着,像哥哥对妹妹一样看着她笑,或者回答一下问题。
在或者,她也会在楠處和吴子越下棋的时候,捣乱。然后看着他们懊恼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哈哈大笑,扮个鬼脸隐身藏猫猫。
但是苍梧却从不主动参与,不论月天香如何逗弄他,戏耍他,他也不恼怒,只是浮着一层淡淡的笑容,客气的回复她。
“呆子,无聊,再也不要理你了。”月天香总是被苍梧的态度气的直跺脚,可是转脸却又继续去逗弄苍梧也一起跟她玩。
当然,有时候月天香也不只是玩。她会偷偷的坐在某处月色下的溪水边,一边吸纳月华提升内丹,一边仿佛看到了什么一般的满目悲伤,甚至掩面而泣。
仙狐千岁,即与天通,月天香到底看到了什么?苍梧偷偷的也会看到她,好奇这个问题,却从不主动问。
几人相处熟了,月天香对他们的称呼也发生了变化。她叫楠處和吴子越为楠處哥哥和吴子越哥哥,叫九德为长乘上神,而唯独对苍梧,却是直呼其名,肆意大呼小叫:苍梧!
其实月天香本想过直接称呼吴子越为子越哥哥的,可是却被楠處第一次拎着耳朵,恶狠狠的警告了一次,然后她就不敢了。
本是七窍玲珑心,她当然懂得楠處对吴子越,吴子越对楠處的不一般。不过这都无所谓了,她最在乎的是苍梧对她的不阴不阳。
于是,又是在一个满是星辰的夏日炎炎的夜晚,苦命的楠處和苦命的吴子越被月天香姑娘,拽到了车顶上,喂着蚊子听她惆怅。
“香妹子别介意,苍梧只是怕了,他曾经对一个人鱼姑娘怜香惜玉,掏心掏肺,却被伤到了,那次的打击对他很大——”吴子越温言道
楠處则是默契的接了下去,把风莘懿的故事简单讲了讲。“所以,你心急也没用。”楠處的话音还未落,月天香的眼睛里已经是雾气腾腾。
“太过分了!”激动的月天香一把重重的拍在马车顶上,震得车顶都抖了三抖。楠處和吴子越也被吓了一跳。
“她这么欺负苍梧,等哪天见到她,我一定狠狠的收拾她!”月天香张牙舞爪的发誓着,总之她就是看不得苍梧不好。
你——是否认识他?看她的样子,楠處和吴子越都快忍不住要问出来了……
第九十二章 山川尽头()
“好,以后有机会,你狠狠的补就是。”吴子越笑着拍了拍月天香的肩膀,笑道。月天香惆怅的托腮,忧伤的感慨:“但愿吧。”
看她这忧愁的样子,楠處却不厚道的笑了。实在是觉得她不适合这样强说愁,看到楠處笑,月天香活脱脱一副小女孩不高兴的样子,哼了一声,离开了马车顶。
留下看星辰喂蚊子的楠處和吴子越,悄悄的享受着两个人的时刻。直到次日,晨雾初起,他们趁着早上空气清新赶路。往东南走了一百里,到达了江浮山。
这座山上盛产银和磨刀石,这里没有花草树木,野兽以野猪、鹿居多。他们几人打猎了几只野猪,简单烤了分食后又继续上路
又向东走二百里,是真陵山。此山的山巅之上多产黄金,山坡下则多出玉石。
这里满山都是构树、柞树、柳树、杻树,遍地的草大多是可以医治风痹病的荣草。
还要继续向东南走一百二十里,是阳帝山。
这里到处是优质的铜矿石,树木大则大多是橿树、杻树、山桑树和楮树。能看到的野兽,大多以羚羊和麝香鹿最多。
又继续走了南九十里,是柴桑山。这座山的山巅上盛产银,山坡下盛产碧玉,山脚到处是柔软如泥的汵石、赭石。
这里的树木以柳树、枸杞树、楮树、桑树居多,而野兽以麋鹿、鹿居多,还有许多白蛇和飞蛇。
这种飞蛇很有趣,所以成了月天香的玩具。她施法术凝聚雾气,驱使乘雾而飞的螣蛇不停的飞舞,绕成一个八字轨迹。
除了九德愤愤然,其它几个人则是对月天香的玩乐笑闹,不以为然。又往东走了二百三十里,是荣余山。
这座山的山巅上多出产铜矿石,山坡下则多出产银。这里的树木大多都是是柳树和枸杞树,这里的虫类有很多怪蛇、怪虫。
“而今洞庭山山脉之首尾,自篇遇山起到荣余山止,一共十五座山,途经二千八百里。就算是走完了。”九德停了马车,不再继续走。其它四个人则是满肚子的疑惑不解,看着他停在山尾。
他们看了山民们祭祀诸山神,那些山神的样子,都是鸟身子龙脑袋。祭祀时:
需要在毛物中宰杀一只公鸡、一头母猪作祭品,祀神的米用稻米。
而夫夫山、即公山、尧山、阳帝山,都是诸山的宗主,祭祀这几座山的山神时:
都要陈列牲畜、玉器而后埋入地下,祈神用美酒献祭,在毛物中用猪、羊二牲作祭品,在祀神的玉器中要用吉玉。
另外的洞庭山和荣余山,是神灵显应之山,祭祀这二位山神格外优厚:
需要陈列牲畜、玉器而后埋入地下,祈神用美酒及猪、牛、羊齐全的三牲献祭。
祀神的玉器要用十五块玉圭十五块玉璧,用青、黄、赤、白、黑五样色彩绘饰它们。
“你们知道吗?天下的名山共有五千三百七十座,分布在大地之东西南北中各方,一共六万四千零五十六里,而今我们已经走完了。”
九德站在那里,逆光中如同泥胎木偶一样,他淡淡的开口。其他五人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的频频点头,九德又继续说道:
“曾经,大禹对我说,他曾经奉命行走九洲,经过了五千三百七十座山,共绵延六万四千五十六里,分布在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你们知道吧?”
另外四个人又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点头。九德似乎是很满意的继续说道:“这些只是天下能统计的名山大川,大禹说,天地间,从东到西有二万八千里,从南到北二万六千里,那么问题来了。”
九德狡黠一笑,看着还是如同小鸡啄米一般想点头的四个人一笑,提问到:
“那天下名山中,为河流发源地的有多少里?河流流经的山有多少里?”他刚问完,吴子越得意道:“这问题简单,都是八千里,加起来一共十六千里。”
“那蕴藏铜矿资源的山有多少座?蕴藏铁矿资源的山有多少座?”九德又问道。
“铜矿,四百六十七,铁矿,三千六百九十。”这次是楠處抢答了,而苍梧和月天香只是傻傻干瞪眼。九德又追问:
“这些山,不仅蕴藏丰富的铁矿,铜矿,还有许多作为天地分界的树木,它们被盖房子,做兵器,使用消耗,为什么有的地方会富余,有的地方不够用?”
“勤由成检,败由奢。够用的是会勤俭节约的,不够用的是奢侈浪费的。”苍梧终于在吴子越踹了一脚后,如同开了窍一般道。
“那在泰山和梁父山受封的那些天下王朝,七十二家里,他们的得失,荣辱,兴衰,有什么规律?”九德用狗尾巴狠狠的甩了吴子越一下,追问道。
这次,他看着苍梧。苍梧自作聪明的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九德才勉强满意。补充道:“等待无聊,顺便给你们授业解惑,补习知识嘛。”却换来众人白眼。
就在众人等的不耐烦,太阳又快要落下时,西下的地平线上远远的飞来一个大鸟儿。“来了,来了。”九德长舒一口气,狗尾巴拖在地上扫来扫去。
来了?就在众人疑惑时,大鸟儿已经缓缓的飞落在众人面前。从大鸟上飞下来了三个人影,为首的那个,众人还没看清楚是谁时,已经扑了过来。
“喵呜啦,我终于见到你们了——”声音是个女子,身形是个穿着花衣裳的女子。
她开心的首先扑到楠處怀里抱了抱,又扑到吴子越怀里拍了拍,最后和苍梧来了个熊抱。还想在做啥时,却被另一个身形,施法拽了回去。
楠處定睛一看,原来是蝶琉璃,相柳和缪华。扑过来的肯定是缪华。
“这是仙狐月天香姑娘。”吴子越给另外三人介绍道,蝶琉璃温婉嫣然笑着过来跟月天香互相见礼,相柳只是淡淡点头,到了缪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