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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了信纸,他将脸转向了身边的助祭:“马车到什么地方了?”
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后者恭敬的答道:“大人,现在应该是到南门了。”
主教点了点头,又嘱咐道:“水晶进城的事情,一定要保密。”
助祭连忙点头称是。
慢慢走到教堂的大门,法比安主教仍然不放心,朝着身边的心腹再次强调:“上次宫殿宴会的时候,内务官向我问起此事,我已装作不知。总之,一定不能声张,越少人知道越好”
跨出大门的主教,话尚未说完,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脚下一滑,险些坐在了地上。
天还未亮,大教堂前方广场上,挤满了马车,上百来号人,听见他的声音,齐刷刷的转过头来。
“主教大人!您没事吧!”助祭慌慌张张扶起了上司,帮助他稳住了身形。
迈着颤抖的步子,挂上尴尬的笑容,走入了人群之中。看着众多熟悉的面孔,法比安主教一边走一边打着招呼:“首席内务官舒伯特先生,您好,这么早看到您真是少见。”
“主教大人,不用在意我,我是过来看日出的。”
“迪诺瓦尔大法官,早安。我记得您上周,不是退休回庄园了吗?”
“是的,农庄上住的有些无聊,我是过来看日出的。”
问候了一圈,主教的心里犹如吃了死苍蝇般难受。
一帮虚伪的家伙,仿佛约好一般,说是要看日出,却齐齐的把脸朝向南方,难不成太阳升起的方向,今天和以往不一样?
这分明是听闻了水晶进城的消息,却硬要装成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他却哪里知道,自从托德在暮西海岸的那一场表演之后,关于宝物各种版本的描述,早已传遍了整个王城。刚开始的传闻,或许还有七分真实、三分夸大,但越往后越不像话,甚至连倒入圣物的清水,喝下去可以延年益寿,这种胡乱之语,都有人深信不疑。
此情此境,让法比安主教急的无计可施,但他又不好下令赶人,只能像热锅上蚂蚁一般等在原地,加入了看日出的队伍。
凌晨五点二十分,一辆被教廷骑士看护的马车,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马车在轮轴处安装了减震装置,车板上还铺了厚厚的稻草,即便这样,车速依然慢的比步行快不了多少。
人群中引起了小小的骚动。
总算来了。
看紧点,别跟丢了
耳边络绎不绝传来这样的话,让身为主教的老人,脸色越来越难看。
马车终于行进到了大教堂的广场,赶车之人是教会的马夫。他看着堵在车头前,一帮衣着华丽、面目狰狞的贵族和高官,目不转睛盯着他车后的货厢,吓得抱起马鞭,缩在车座上瑟瑟发抖。
理应维持秩序的教廷骑士们面面相觑、不敢上前,人群中有些人是他们的长官、朋友甚至是亲属。这种时候,视若无睹自然是最合理的选择。
法比安主教看不下去了,向着人群张开了双臂:“请听我一言,请听我一言!请给圣物让开一条道路。”
片刻的沉默。
或许是意识到,在这种公共场合,还是应当注意一些行为和风度,众人缓缓后退,留出了一块空间。
马车缓缓驶入了大教堂的后庭,银环王国的贵族和首要们,跟在后方,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教会圣职人员打开了祝祷大殿的后门,卸下马车后方的挡板,拨开厚厚的稻草,小心翼翼将一个个板条箱抱了出来,走向正殿。
人群随着卸货的队伍,挤向了后门,走入了大堂。
主教看着众人鱼贯而入,闭上眼睛无奈的摇了摇头。
十七个木箱,平铺在了教堂的地面上。
趁着木箱还没被打开,法比安觉得有必要向人群强调一下,序次和顺位的必要性:“诸位!这些水晶制品是教会的圣物,上面刻印有天父的圣言,应当交由西教区的大主教,再上呈至教皇陛下!”
说完这话,看着众人虔诚的点头称是,主教心中稍安,点头示意可以打开木箱。
圣科大教堂采用了古泰罗建筑的圆顶设计,顶部的纵向深窗可以引入少量的晨晖,更多光源来自于架子上的圣烛。
阳光、烛火和玻璃,互相辉映,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光学现象。纯净的玻璃表面镀上了一层金色的流光,大殿的光亮被透明晶体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这一幕,如坠仙境,如升天堂。
就连事先有些心理准备的主教,都震惊在这美景之中,忘记了说话。
许久之后,当他回过神来,望向四周,看见人群中一双双眸子散发着绿油油的精光,心里咯噔一声,暗暗惊呼。
坏事了!
法比安朝着身后的神职人员,举臂高呼:“关上箱子,把它们拿到”
话说的太晚了
首先发难的是退休大法官,很难想象一个年近七旬、回家休养的瘦老头,居然动作如此敏捷,下手如此果断。
只见他侧过身,滑动着步子,借着身边人的掩护,假装脚步不稳,狠狠的踩到了主教的脚上。
趁着法比安发出惨叫的空档,他俯身一捞,一件早已看中的目标——双耳水晶吊坠细嘴壶,藏进了他宽大的衣袍之中。
或许刚开始还有人,忌惮于教会的威严,但看见有人带头后,本着法不责众的念头,陆续有人动手了。
一开始仅仅是偷偷拿取,最后演变为了公然明抢。
扔下了矜持和自重,贵族们也没有了丝毫的心理负担,一边用手掀开其余木箱,一边拿起圣物和别人大声议论一番。
主教及其他神职人员的高呼和劝说,在他人的嬉笑声中,毫无意外成了这场争夺剧的背景音效。
最终,银环王国的达官贵人们,心满意足的离去了,只留下大殿内的一地稻草和满屋狼藉。
“主教大人,您您的鞋子”
助祭走到被人推搡到墙角边,一脸呆滞坐在地面的上司身边,双手颤抖的递上了一只,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布鞋。
法比安主教脸上的肌肉抖了抖,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像足了被人打劫后、突然缓过神来的受害者,痛声大骂道:“一帮强盗!野蛮人!”
骂了一会后,他在旁人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来,沉重的问道:“还剩下多少?”
“还剩下二十六件,有四件碎了。”
主教一愣,细细思考了一会,开口说道:“我没记错的话,这些圣物是那个叫做托德的修士,从北方带回来的?”
第47章 条件()
银环王城中刮起了一股风潮。
圣物品鉴会。
贵族们以家族的名义分发邀请函,发起聚会,并将珍藏的(抢来的)水晶圣物,放在宴会厅最显眼的位置,再邀请好友和同僚们,一边享用美食和红酒,一边欣赏晶莹剔透的宝物。
这听上去或许有些不可思议,但却实际发生在上流社会中。
渐渐地,这股风潮进入了王室之中。国王盖伊六世和王后玛丽,效仿相熟的贵族,以珍藏的(没错,还是抢来的)水晶圣物为主题,开始在王宫内大摆宴席,邀请银环王国内的豪门显贵们,共聚一堂。
这一举动,算是彻底将水晶圣物的流行风,推向了高潮。
接下来的日子,在民间的酒馆旅店、商会驿站、乡间村镇里,平民们聚集在一起,聊的最多的,全部变成了来自北方的宝物这一话题。
人们口若悬河的互相传颂着。
孩子们最喜欢听的是,探宝途中的冒险故事;年轻人最爱谈起的是,宝物的价值连城;老年人在意的则是,圣物的神秘功效和神圣光辉。
偌大的银环城中,只有一个人,没有参与这场流行盛宴,反而陷入了巨大的焦虑之中。
法比安主教摸了摸头顶,聚精会神读着下属为其整理的,关于圣物的报告。
本应进献给教皇的圣物,却流入了世俗的王室和贵族。虽说主要责任不在自己,但教区大主教和枢机教团那里一旦得知此事,第一个倒霉的肯定是自己。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尽快补救。
门口突然传来的敲门声,让他不悦的抬起头来:“进来。”
助祭推开门,看了一眼上司的脸色,低声说道:“保罗神父来了,请求见您一面。”
主教皱起了眉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又是他?不见!”
看着手下退出房间,老人再次将注意力放到了报告上。
北方群岛、击退海盗、缴获船只、满载归来,前前后后的数件事情,让他意识到要想获取水晶圣物,最快的办法还是说服托德北上。思考一番后,主教拿起了纸笔,快速写好了一封信,摘下了单片水晶镜,摇响了传声铃,对走进房间的下属说道:“将此信交由鲁伯特神父,告诉他尽快去办。”
三天后,在修道院的图书馆中,托德见到了这位曾经和自己并肩驱魔的神父。
鲁伯特神父第一次给托德的印象并不佳,但经历了一次驱魔仪式,再次见面,对方的态度却有了明显的变化。原本的高傲变为了热情,原本的敌意变成了尊敬。
二人坐到桌前,稍作交流,僧侣就完全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教会希望他再前往北方一趟,带回更多的水晶器具。
心中暗喜,自己久等的机会终于来了,脸上却不能显露出任何迹象。
托德摸着胸前的十字架,摇了摇头,颤抖不已的手配合着心有余悸的脸,让对方在心中,瞬间为逼迫他前往北方一事大感愧疚。
好像就是在和老朋友聊天一般,僧侣先是避开去谈是否愿意出海。而是首先将自己在北方的遭遇,说给了神父鲁伯特,海浪滔天、暴雨交加、飓风肆虐、蛮族追杀。精彩程度堪比前世好莱坞大片的剧情,张嘴就来,让对方随着他的冒险(胡编乱造)一惊一乍,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
“我能重回故土,已是天父的恩宠,又怎敢奢望,再次获取圣灵的庇佑呢?”
托德的这句话让鲁伯特神父心有戚戚,大有感触。
心向神学、不擅心机的神父,立马拍着胸脯,大声向僧侣承诺:“放心吧!托德兄弟!我这就写信给法比安主教,说服他另找他人,去完成如此危险的任务!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托德听了这话,眼神一呆,心中暗道。
你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按照套路,应该你再劝一劝,我再提出条件,我们还还价,这事就能定下来了。
怎么套路才玩到一半,你就直接穿裤子说不干了?
将话题圆滑的拉回原来议题,一边说着自己心向天父,一边感激教会的大道理,托德隐晦的提示了对方几句,如果有合适的条件,自己也会考虑再次出海,为了教会再游北方。
在鲁伯特神父的一再追问下,托德慢慢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三天后,圣科大教堂,主教释经堂。
法比安主教看着神父鲁伯特发来的信件,摸了摸额头,头痛的说道:“一、希望在暮西海港设立教堂,以便向北方传道;二、希望教会拨给他物资、船只和武器;三、希望教会派遣不少于三百人的骑士团,作为他的护卫,以抵抗海盗?”
房间中的下属互相对望了一眼。
有曾经是访问团成员的人,感念托德的善行,鼓起勇气,小心措辞道:“主教大人,北方海盗的战斗力不容小觑。我们的人曾经八对一与其战斗,也险些落败。去往北方的旅程,用信中的话来说,危险重重、九死一生,并不过分”
主教将信件抛到了桌上,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不满:“前两个条件倒还好说,最后一个,西边靠海的地方,我上哪去找教会骑士团做他的护卫?即便能找到,去往北方的蛮夷之地,又有谁会愿意承接这样的任务?”
坐回了自己的椅子,法比安用手掌撑起额头:“明明第一次出海安全返回,第二次却变得如此贪生怕死。有必要敲打一下这个小子”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得到允许后,助祭走入了房间,苦着脸看向主教。
后者叹了口气:“又是保罗那个家伙?”
助祭点了点头。
主教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问道:“说吧,保罗神父,到底有什么事?”
汇报者环顾了一圈房间里的其他人,脸上浮现出为难的神色。
法比安一边挥手,示意其他人暂时出去;一边拿起桌上的信件,打开了抽屉。
助祭走到主教的面前,小声说道:“保罗神父说,托德是异端分子,要对他发起异端审判!”
法比安主教身体僵住,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来,手中的信纸